第18章 3.居住在祠堂
一到生产队报到,我们三人就面临住房问题。生产队没有能力建知青点,只好让我们暂住在村里黄家的祠堂。
祠堂右上角用衫木板隔了三间小木屋,我和朱姓兄妹的妹妹朱顺玲住靠里面的一间,中间的一间是朱姓兄妹的哥哥朱顺举居住,靠外面的一间给大家当厨房用,搭了两个烧水的三角铁架。这座祠堂陈旧破败,早已经没有了牌坊,靠左边的地方改作生产队的仓库,仓库顶上摆着两幅又大又长的黑棺材,据说是队里老人的寿木。
下放时,白天我和生产队的社员一起出去割草、插秧、开荒,劳动强度适中,大家出集体工,我还能应付。但是晚上睡觉时,我却感觉有些恐惧。
自己住的祠堂古往今来都是黄家族人办红白喜事的地方,红喜事倒算了,白喜事可就有些瘆人了。虽然我们到来之后,祠堂再没有办过白喜事,但是里面空空荡荡,高高的房梁上系的红布还在风中飘动作响,令我不禁浮想联翩。生产队的仓库可能有剩余的谷粒,一斤多重的老鼠在里面左蹦右跳,把仓库的木板弄得咚咚直响;偶尔还有大黑蛇爬进去,咬得老鼠“吱吱”叫着,让我心惊胆战。
祠堂内阴暗潮湿,地面溜滑,旁边的天井流进了社员家猪圈的粪水,奇臭难闻。祠堂没有厕所,小便只能在床边放一个尿桶解决,大便则需要到贫下中农家里去解决。居住条件简陋,环境恶劣,我们却只好忍着。
那时,国家修建枝柳铁路,男知青朱顺举会几样乐器,吹拉弹唱样样在行,被推举参加铁路文工团,就留下我和朱顺玲两个女孩居住在祠堂,这里就更显得萧条了。
农村人茶余饭后喜欢讲鬼故事,我十分爱听,听完之后又喜欢回味,在祠堂睡觉的时候越想越害怕,辗转难眠。于是,我和朱顺玲商议,把相好的农村女青年黄小嫦、黄远妹叫过来陪我俩,让她们睡在原来朱顺举的房间,给我俩壮胆。
没想到,那两个女生一听说,就断然拒绝了,也不讲半点原因。我又胡思乱想起来——祠堂肯定有鬼,她们才不来的。没办法,我俩只好在睡觉时按照老人所说的办法,把一块镜子挂在房门外,把长裤倒挂在蚊帐前,就这样“照妖挡鬼”,才能够安然地进入梦乡。
有一天睡到半夜,我突然醒了,借着幽暗的电灯光一看,朱顺玲没有睡在床上。我立刻爬起来,打开房门,一阵凉风吹过,房梁上的棺木仿佛狰狞地盯着我。
我立刻满身起鸡皮疙瘩,特别害怕,连滚带爬地来到祠堂门外,竟然发现——对面远处的林场起火了,映红了半边天,周围的社员都已经赶去救火。我居然独自摸黑,跋山涉水,赶了几十里路,来到林场参加救火,直到大火彻底被扑灭。我敬佩自己的勇敢,但是对朱顺玲救火时不叫上我感到气愤——同样是下放知青,为什么关键时候不叫我?我们的关系还可以呀!
后来,听一位同学说:“朱顺玲虽然年纪小,但很有心计,可能是想早点招工、招干,先出农村,所以不愿意与别人分享救火立功的机会哦。”
我觉得有道理,从那以后,与朱顺玲的关系也就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