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嫦娥显圣
西餐厅的人不顾礼仪，状若疯狂。他们喧嚣嘈杂，推推搡搡，吵吵闹闹。都在以力据争：
“我真的看到一个女孩，她就在那儿，在那个过道上，噗的一下！她就消失了！”
“噗的一下？”
“形容词，形容她消失得很快……有问题吗？”中年大叔手舞足蹈，面色浮夸，神色间充满感慨。
调查民警撇了撇嘴。
“没问题。谢谢配合。”他说。
秦淮坐在车上。她神思恍惚，将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在她面前，罗裕似醒非醒，抱着胳膊，在思考着什么。
对于一些事情，她不知道从何去问，也不知道怎么去表达。
嫦娥的一切都消失在了她的眼前。连同与她呼吸过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捉摸不透。整个狭小的车厢里，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氛围。
她乘坐的红旗汽车如同褐蚁，在钢筋水泥的城市建筑群里穿行，在枝节繁杂、左右逢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通过城市蚁巢的边缘，往中心前行，与成百上千行色匆匆的褐蚁擦肩而过，汽车停在了此行的终点。
轨道电梯研究中心迎来了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技术顾问。罗裕兜里还揣着那张崭新的请假条。那上面写的日期，是直到六月份的高考结束。
那也正是秦淮本应该毕业的季节。于是在罗裕的设想里，在那时候辞职，正当时候。
秦淮知道罗裕的一些事。也知道他在这个研究中心挂上了不小的名头——技术顾问。但她也清楚，除了罗裕的一对尖耳朵，他还远远不到可以当技术顾问的程度。
研究中心里人才济济，大部分是专业的航空从业者，或者是科研人员，科学家。不论怎样，总比罗裕要来得靠谱。
她有些犹豫。罗裕牵起了她的手。
嫦娥消失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甚至没有超过一小时，已经闹得尽人皆知。
知道的主要是当时在西餐厅的那些人。其次还有闻风赶来的警察和特殊事件处理人员。
什么是特殊事件处理人员？
在罗裕他们下车后。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他套着一身军装，挂着上尉的肩章。但是据他所说，他其实是一名宇宙社会学的研究员。被紧急纳入这么一个机构。
代价是牺牲适当的自由。好处是加入了军籍，并且升官发财。
这么说也许不太负责。升官发财也不尽然，加入了军籍，这个自称是“研究生”的家伙不得不时时刻刻克制自己的八卦心理。
在他简单询问有关嫦娥的一切时，他的好奇心明显与他的职业素养不相伯仲。他欲言又止，顾左言它。比起嫦娥的消失，他更想知道嫦娥的三围和年龄。
当然嘛，即使是研究员，但也是正常的男人。任谁听到嫦娥这两字，都难保证自己不会想入非非。
会议大厅里。一群科学家正在进行着一场关于嫦娥的讨论。
“她不是谣言！”一个人说。
“我们有完整的现场录像，包括一些最新的调查结果。”
穿着军装的年轻“研究员”将手上的信息上传到投影仪上。投影仪投射下西餐厅的画面。画面上，一个人接受了警察的询问。
声音扩大。谈话的内容也被突显出来——
年轻的警察撇撇嘴，对于对方的激动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可不是来听故事的！
他试图使对方平静下来，好让谈话回到正题：
“那么，如你所说，她消失得很快？”
“嗯，跟你说了啊，就是那个感觉，噗的一下，像肥皂泡被戳爆似的。她就那么消失在了原地，啊～不可思议！”中年大叔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他的语气词。用手比划着那个“噗的一下”的感觉。
他双手捂在一起。嘴里说“噗！”，手便张开，像诡计多端的魔术师晃动着他蛊惑人心的双手。
“……”
“她消失前，有没有什么特征？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征兆？”
“到也没什么，她明明活生生的站在那儿，但是忽然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不过，话说回来，她好像在跳舞似的。”
“跳舞？”
“兴许是跳舞，但是又感觉不一样。没有跳舞的那种妩媚……你知道吧，像那样的女孩跳起舞来，多少会看起来妩媚动人。但是她跳的不一样，她的动作看起来很轻，但是又好像异常温柔、澄澈。怎么形容呢？嗯，大概就像是月光下的树影一样，那么轻轻的摇曳，让人赏心悦目哩！”
“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中年男人摇摇头。
“我说，同志，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他指向视频里的另一个人。那是罗裕。
“我可是看到的，那个女孩是和他一路来的。”
年轻警察无奈的看向罗裕。他是知道的，这个人很不一般。
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这个人的样子已经被挂上了重点照顾的名单上。方方面面都要考虑上对他的影响。出于好奇，他曾经查过他的资料。
理所当然。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资料是一片空白。
总而言之就是管不了。
他看向了镜头。但他其实是在看拿着录像机的“研究员”。他点了点头。镜头在一阵摇晃后，关闭了。
在场的科学家们不约而同的望向罗裕。罗裕自始至终仍然牵着秦淮的手。他似笑非笑，默然不语。
“怎么回事？”他们问。
“嗯，就像我的耳朵一样，对于她我也不清楚。总之，某一天她突然找上我，自称是嫦娥。”
“嫦娥？”他们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啊，她这样说的。我本来以为是恶作剧呐，不过现在看来，说不定还真是。”
“小伙子，我们虽然老眼昏花，但是也不想是好忽悠的吧？”一个科学家笑着说。
嫦娥站在罗裕身旁。
她注视着这一切，嗤嗤的笑了起来。
在场的科学家们突然感受到了漫漫的凉意。他们陡然发现，在靠近讲坛的那面墙上，那些褐色的区块好像是出现了一个透明的肥皂泡一样。一些线条被弯曲，光线被弯曲，隐隐浮现出一个朦胧的轮廓。
他们目瞪口呆，不敢想象自己看到的一切。
随着那轮廓渐渐清晰，他们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那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