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区中国3:孵化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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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1 失控的孵化

2015年虽然刚刚结束,但是我个人已经倾向于把它定义为“孵化器年”。

2015年年初李克强总理走入深圳柴火创客空间,我曾撰文写道:“孵化器已经上升为‘国策’,毫无疑问,2015年将成为孵化器的黄金起点!”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国家政策层面对于创业创新给予了前所未有的大力扶持。从2013年5月到2015年6月这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国务院、财政部、工信部、科技部、人社部、商务部、银监会、证监会、工商总局、国家知识产权局等十余个国家主管机构接连发布了23项关于大众创业创新的“国字头”指导意见,几乎是平均每月发布一项。

于是,一场孵化运动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号召下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咖啡馆、众创空间、创新工坊如雨后春笋,纷纷钻出泥土,各展妖娆。实业企业、传统地产商、产业地产商也都为之着迷,无论是否看清了经营本质和盈利模式,都先“撸起袖管”做起来再说。

前不久,我们到北京的中关村进行调研。这个被以京东为首的电商冲击得七零八落的昔日电脑采购天堂,如今终于找到了“新欢”——一大波创新型孵化器正在赶来,呈现出与美国硅谷“叫板”的态势。

你有Y Combinator?我有创新工场;你有I/O venture?我有车库、3W等创业咖啡;你有TechCrunch、Silicon Valley Insider?我有36氪;你有AngelList?我有天使汇、创客空间……

向硅谷“叫板”的远远不止北京的中关村,深圳、杭州、上海、武汉、青岛、成都,每个城市都有一颗孵化创业的雄心,每条街道都可能是下一条创业大街,每个咖啡馆都可能孕育出下一个乔布斯。

疯魔、过火,这是眼下中国式孵化的现状。“大江南北皆创业,长城内外尽咖啡”,此起彼伏的孵化器,现已变成一场兵荒马乱的失控游戏。

竞争激烈,对于创业者来说固然是好事,但对于盲目投入孵化器领域的资本而言,可以分享的“肉羹”就不多了;其中更不乏泥沙俱下、鱼目混珠、挂羊头卖狗肉者。

我们也同样可以看到,在众创时代的喧嚣下,传统孵化器的彷徨失措。传统孵化器就像被经济冲击得茫然四顾的精英。众创空间固然喧嚣,其中不乏滥竽充数者,但其低门槛、高供给的特征,在一定程度上也确实符合当下的双创需求。因此,孵化器应该如何从中汲取经验,而不是抱残守缺,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人人都爱孵化器,它正在成为这个创业时代最炙手可热的宠物,但是为什么要养它、如何养它,可是一门卓绝的艺术。养好了,它将成为“终极核武器”,养不好,也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具体到产业地产领域,孵化器更像是一个高端住宅所配套的五星级酒店,指望其本身赚钱很难,但其却能成为装裱实力的绚丽材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孵化器都是中国产业地产领域中最具专业性,同时却也是最难盈利的一个领域,不客气地讲,就是“赔本赚吆喝”。但是,毋庸置疑,衡量一个产业地产商的核心竞争力时,产业孵化能力将是一个最重要的指标。

距离中国的孵化器诞生之日近30年,如果这真是一个简单的游戏,早就应该红透半边天,为何却一直沉寂寂寥、无人问津?

孵化器究竟是具有公益事业色彩更多一些,还是具有盈利性业务色彩更多一些?

中国提出向硅谷学习已有多年,却为何看起来总也不像那么回事?

孵化器到底是服务创业,还是服务产业?如果说孵化器本身就是一个产业,那么谁又来负责孵化它呢?

如果孵化器本身就是一个产业,那么其进入、盈利和退出,又是否也有一个成熟的系统来支撑?

如上问题,在这近30年里一直都是从业者心中萦绕不去的困惑。在低潮时期考虑这些的人并不多,但如今孵化产业波涛汹涌,让这些疑问变得更加振聋发聩。如果不能解答这些问题并落实到实践中,而仅仅只是陶醉于咖啡与共享办公的话,这场失控的游戏恐怕不会比股市的闹剧更容易收场。

而我想说的还远不止这些。如果说,上面所列举的这些还算是务实的话,那么可能“务虚”的影响将更为深远。如同“互联网+”不是单纯的企业或产业网络化、信息化,而是整个生产流程、管理流程和理念逻辑都发生颠覆,诞生了一种全新的生产或管理机制。现如今,“孵化器+”也成为一种新的思潮和趋势。在这种趋势下,“孵化器+”已经不再是指狭义上的物理意义的孵化器,也不是一种单纯的政府或企业行为,而是一种全新的机制变革。

“孵化器+”不是一个企业开始做孵化器,而是这个企业开始打破自己的实体疆界,成为一个平台、一个生态圈,形成一个围绕自身产业逻辑的闭环动态平衡,一种新的企业生态机制。这种基于产业定位、规划与孵化,基于其自身成长节点与逻辑的机制和生态,能够重新构建产业集群,并进一步激发企业的活力。

“孵化器年”,有的不只是兴奋与喜悦,更多的是焦虑与纠结。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本书既不是一本告诉大家应该如何做孵化器的教科书,也不是一个仅仅响应时下热点的应景点缀,而是希望以谋势谋局的历史视角,结合我们曾经参与过、调研过、观察过的孵化器实践,对于中国孵化器的产业化之路,提出一些比较务实的思索和想法。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两位亲密战友:在孵化器领域有着实操经验和饱满热忱的梁椿,以及与我一同并肩战斗在行业研究与平台搭建的战壕中,从不惮于对既有思维发出犀利投枪匕首的沈斌。

我还要感谢园区中国的两位辛勤的同事崔晶晶和孙拉拉,她们也为本书做了大量繁杂高效的工作。

园区中国致力于成为中国产业地产的第一个专业性投行,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写下的每一段文字,思维闪过的每一道火花,积累的每一个资源,都在为这场事业添砖加瓦。我们在被这个时代孵化,我们也希望孵化出一个时代,一个绚烂、繁荣而充满变数的时代。

宋振庆

2016年元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