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书三国演义(一)汉末风云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一回 十常侍作乱祸政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本来应当接着说《列国》,后来考虑考虑呀,《列国》把我累坏了;再说,列国分春秋和战国,春秋基本说完了,上回说的是邹忌弹琴说相,到了邹忌这儿就进入战国了。一到战国,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和氏璧,蔺相如完璧归赵,都是您耳熟能详的,而且很多评书老艺术家把孙膑、庞涓、苏秦、张仪等等从战国中提炼出来了,最后齐、楚、燕、韩、赵、魏、秦,天下一统归秦,归秦始皇了。关于这段历史的评书太多了,战国我就不说了。之前我把春秋五霸说了,由打齐桓公一直说到邹忌弹琴说相,这段历史是最难说的,我把它完成了,再加上出书、授艺传承,又为了纪念我父亲一百一十周年诞辰,搞了隆重的纪念活动,我也累病了,好几个月没说了。所以这次再上台说书呢,我先练练,因为从心里来说,还没有达到上台说书的劲头儿,但人得锻炼。如果说等到我认为身体完全养好了再上台说书,恐怕脑子也不好使了,嘴也笨了,不经过锻炼,达不到这个目的。所以我就跟玥波和梁彦说:“你们少说一会儿,让我试试,如果我说不下来,你们再接着。”我也通过锻炼,逐渐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了,因为没有什么大病。这回上台说什么呢?好多听众朋友都喜欢听我的《三国》,咱们就说《三国》吧。

《三国》是连家的看家书,但艺术要循序渐进,必须跟时代相结合,观众才能接受你的艺术,这也是评书艺术能够永远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想完完整整把这部《三国》说下来,就得从开篇开始说,就得说十常侍作乱。从十常侍作乱开始说《三国》,是由打我父亲开始的,但怹根据陈云同志的指示,为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录制的全部《三国》在“文革”中被毁掉了,我总想完成这个使命,所以今天也从头儿说。以前没人这么说,因为没人爱听。现在的听众为什么爱听呢?因为时代在发展,听众的欣赏水平提高了,人们已然不满足只听过五关斩六将、三顾茅庐了。喜欢听《三国》的人多了,喜欢研究《三国》的人也多了,不是光听热闹了。

汉高祖刘邦手提三尺剑,芒砀山揭竿起义,跟楚霸王项羽两路伐秦,就因为秦二世无道。刚才说了,由打战国到秦朝,秦始皇登基,他想代代久传,没想到到他儿子这儿就不行了。秦二世在位时,天下大乱,沛公刘邦跟楚霸王项羽两路伐秦,刘邦先到咸阳,把秦国给灭了。项羽跟刘邦争夺天下,和刘邦又打了五年的仗,五年楚汉相争,最后刘邦逼得项羽乌江自刎。楚霸王项羽死了,汉王刘邦登基,就是汉高祖,汉朝建立。这部评书梁彦在宣南书馆说过,叫《西汉》。汉高祖刘邦代代相传,传了二百年,王莽篡位,汉光武刘秀复兴汉室,这部评书叫《东汉》。现在,李菁的徒弟、连派评书的第四代传人张硕正在东城书馆说《东汉》。

提起《东汉》,听张硕说书我老憋气,因为教他,给我累得够呛,总觉得如果他再努力一下,艺术会提高一大块。可是反过来我又劝自个儿,现在全国的孩子二十七岁敢上台说《东汉》的,也就是张硕。看到这一点,我又觉得特别欣慰。评书演员得在台上一步步走,绝不是一张嘴就行了,我一张嘴就能说得跟我父亲一样?他们一张嘴就能说得跟我一样?不可能。现在这几个孩子当中,玥波的书说得好,他悟性极高。刚才我还跟他说:“宣南听众越来越多,人家今天是听你来了。进门一看,这老太太干吗来了?白毛儿老太太。”本来我这头发还能染染,现在想,干脆还原吧,七十二了,白头发就白头发了。大家伙儿听我说书,一会儿就把我这头白发忘了。我也得在台上逐渐恢复恢复。现在我才有体会,好多老艺术家、老演员,为什么说着说着,唱着唱着,一直要上台呢?就跟我似的,在家就闹油(注:北京土语,指闹腾,不安分),难受,看看《三国演义》,还想着说书。老伴儿气得说:“谁要把你领走,我先给他磕头,你没事儿别在家待着了,上台说书去吧。”所以今天我也是奓着胆子上台说《三国》。

刚才说了,王莽弑君篡位,刘秀走国,天下复兴,这是《东汉》,也是连家的看家书。现在您要让我说胯下马,掌中戟,贾复闯营,反正我是够提溜心的。抖丹田一声喝喊,敢吗?戏剧评论家张永和先生听说我病了,给我发了个短信:“连先生,您勇战三合还可以,大战三百回合就不行啦。”所以我现在说《东汉》就不行了,还是慢慢聊《三国》吧。聊着聊着,身体好了,哪天再说《东汉》。

刘秀灭了王莽,迁都洛阳,又传了二百年,就该到三国了。为什么汉末天下大乱,会出现三国?诸葛亮在《出师表》里写过这样一句话:“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如果不是因为汉桓帝和汉灵帝重用太监十常侍,天下不可能三分。刘备用关张赵马黄五虎上将,加上诸葛亮出谋划策,得了三分之一的天下。结果刘备死了,刘备的儿子刘禅重用太监黄皓,要没有他重用黄皓,司马家也不能一统归晋。所以汉桓帝、汉灵帝重用十常侍,刘禅重用黄皓,这是非常大的错误。三国是汉末之乱的结果,那汉末之乱始于哪儿?就始于桓帝、灵帝重用十常侍。

汉桓帝、汉灵帝重用十常侍,重用到什么程度?汉灵帝管太监张让叫爸爸。太监,有人管他叫爸爸,心里美呀。“嘿嘿,咱(zá)家也成爸爸了。”心里得多痛快呀。太监一辈子渴望什么?就是娶妻生子,又办不到,可现在皇上管他叫爸爸。您说,汉朝的皇帝就这么重用十常侍,天下能不完吗?所以天下大乱,干戈四起。十常侍都有谁?张让、赵忠、封谞、段珪、蹇硕、程旷、夏恽、郭胜、曹节、侯览。这十常侍作乱可了不得,他们掌握朝中大权。汉桓帝、汉灵帝为什么给他们这么大的权力?您都看电视剧,现在播的电视剧大部分都是清朝的,您看,皇上身边的人都是谁呀?都是说话那种声音的,太监。为什么呢?皇上一落生,爹不能瞧着,妈不能看着,可得有人伺候着。那么,哄着小皇上玩的是谁?全是太监。领着他,教给他知识的,也都是太监。小皇上长大之后,这种声音听习惯了,不听还难受,所以就都喜欢太监。汉桓帝重用太监,可是皇帝当中“出类拔萃”的。十常侍掌握大权,那朝中的那些官僚士大夫干不干呢?不干啊。所以在汉桓帝的时候,发生了一个非常有名的事件——党锢事件。汉桓帝禁锢善类,然后把这些善类除去,这就是党锢事件。

那么,禁锢和除去的是谁?官僚士大夫。这些官僚士大夫反对汉桓帝重用宦官,一是因为影响和冲突了他们的个人利益;二呢,他们也是为了大汉朝的天下,为皇上所想。所以这些人集中在一起,互相联络,反对皇上用宦官。以谁为首?河南尹李膺。后文书说到北海太守孔融的时候,会提到“融四岁,能让梨”,孔融是孔圣人的后代,四岁的时候就能把梨让给别人吃。孔融曾经拜访过河南尹李膺。李膺有两个职位,先任河南尹,后升任司隶校尉。当时汉朝国都是洛阳,在洛阳周围的二十一个县叫作京畿地面。像北京的远郊区县,就叫京畿。洛阳周围的京畿地面离国都非常近,围着国都的地方又非常重要。而京畿地面的兵权就在李膺的手里,河南尹管着这二十一个县。李膺后来是司隶校尉,洛阳的司隶校尉,等于是掌握国都军权的司令员。所以李膺的权力是很大的。

孔融当时拜访过李膺,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儿拍门就进来了。门上的人问他:“你找谁呀?”“我来拜访李大人啊。”“我们李大人认识你吗?”“认识啊。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我们是世交,当初我的祖上孔子曾经拜访过老子。老子姓什么?姓李,叫李耳。所以孔家和李家是世交。”看门的人来禀报李膺,李膺一听,这孩子够聪明的呀。“把他叫进来吧。”孔融进来给李膺施礼,李大人说:“不错,当初你的祖上孔子曾经拜访过我的祖上老子,咱们是世交。”旁边正好站着一位,太中大夫陈炜。李膺就对陈炜说:“哎,陈大夫你看,这孩子可真聪明。”陈炜没往心里去,随口说:“嗐,小时候聪明,大了未必聪明。”孔融一抬头:“你现在就够傻的。”所以您别看孔融那会儿小,孩子的反应非常快。

李膺拥有这么大权力,他就联合了一些官僚士大夫反对宦官掌权。但宦官也不干啊,就跟皇上嘀咕:“万岁,您说是不是该把李膺办了啊?”十常侍见天儿在皇上面前说,皇上一生气,把这些官僚士大夫全都掐监入狱,逮起来了,这就是汉桓帝禁锢善类。善是和善的善,善类就是好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为国家着想的。禁锢,就是把人全都关起来了,下到狱中。十常侍心说:你们不是反对我们吗?我们有话跟皇上说,皇上听我们的。第二年,汉桓帝一发慈悲,把这些人全都放了,放是放了,但罢官为民,让他们回归故里,永远不能入朝为官。这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事件,也是三国起始的原因,就是党锢事件。这些官僚士大夫没有权力了,权力仍然在十常侍手里,皇上就听他们的。

汉桓帝死了,汉灵帝即位。灵帝不是桓帝的儿子,桓帝没有儿子,至于他是不是有什么生理上的毛病,我还没查清楚呢。灵帝是过继给桓帝的。灵帝即位之后,掌大权的是谁?大将军窦武和太傅陈蕃。太傅就是皇上的老师,爵位挺高,但没有实权。可陈蕃有份实权,叫录尚书事。汉朝权力最高的政府部门叫尚书台,录尚书事就是尚书台里最大的官员。您看,曹操当过录尚书事,诸葛亮当过录尚书事。录尚书事掌握全国最大的政府部门的权力,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总理。窦武跟陈蕃一商量,当初汉桓帝办的党锢事件,把这些对国家有用的人才全都轰出去不用了,这件事做得不对,咱们得重新起用这些人。两个人要重新起用这些人,十常侍能干吗?自然不干。后来十常侍一折腾,把这两个人逼得一个被处死了,一个自杀了。您说,这太监厉害不厉害?太监掌握宫中大权,掌握国家大权。

汉灵帝在位第二年,天灾来了,突然间宫殿的殿角塌了,又来了海啸,老百姓没房住了,紧跟着洛阳地震了。您想,两千年之前的这些自然现象,谁能理解?于是就归结为迷信说法了。《三国演义》此处有四个字:“蜺堕鸡化。”蜺,通虹霓的霓、杨贵妃跳霓裳舞的霓,上边一个雨字头,底下一个繁体的儿。下完雨都能看见空中出现的虹,一般都是一道杠,但灵帝在位第二年的时候出现两道杠的虹了,里边这道比较红,外边这道比较暗,人们一下儿就传开了,说里面这道很红很亮的是公的,外面那道暗的是母的(看不起女同志,我挺反对这个说法的)。不但这样,而且鸡都发生变化了,母鸡不下蛋,都打鸣儿了。一只母鸡打鸣儿还不要紧,全国的母鸡都打鸣儿,这也够瘆得慌的。反正《三国演义》上就是这么记载的,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总而言之,蜺堕鸡化,天下不正常。

汉灵帝很着急,升坐早朝,文武官员都来了。汉灵帝就问:“众位爱卿……”按说那时候不叫爱卿,咱们得说清楚,说书的时候这么说,实际到了唐朝才叫爱卿呢。汉朝时没有爱卿这个词,但说书的嘴说惯了,不带爱字,光说卿,也不好听。“众位爱卿,蜺堕鸡化,出现海啸,殿角也塌了,老百姓也没地方住了,这可怎么办呢?”皇上这一问,有人上书了。上书的是谁?蔡邕蔡伯喈,蔡文姬的爹。蔡邕是什么职位呢?议郎,顾名思义,能够出席会议、提建议的一个官员。七品官,六百石,官职不高,工资也不高。蔡邕怎么当上的议郎呢?您看《三国演义》,曹操当初被公举为孝廉,当完孝廉以后才能进入郎的领域,可不是公狼、母狼,是侍郎、议郎,逐渐往上考,也可能当侍郎,也可能当议郎。当了议郎,等于现在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可以参加会议,可以写提案,蔡邕就是这么个职位。什么样的人才能当孝廉呢?有能耐的、孝顺爹妈的。大家伙儿一讨论,本来这位能当孝廉,“不行,那天他给他妈一嘴巴”,那这位就免了。给妈一嘴巴,当不了孝廉;给爹一嘴巴,就更不行了。当孝廉的人必须是有能力的、孝顺爹妈的好人,然后才能一步一步往郎上升。蔡邕是当时一个了不起的文人,是议郎,随时能给皇上提建议。这天,他写好了奏折。

正好皇上现在问,蔡邕往上一递,御前太监接过来,递到皇上面前。皇上打开一看,写得很清楚,说现在殿角塌了、海啸、地震地陷、蜺堕鸡化,是“妇寺干政”所致。什么毛病?就是因为太监和妇人干政,所以才造成这些现象,皇上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结果被皇上旁边的人看见了。谁呀?曹节,就是刚才说的十常侍之一。曹节在皇上旁边站着,把合上了。什么叫把合呀?您买本《江湖丛谈》看看就知道了,就是拿眼睛看。曹节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权力?就因为皇上净办那不该办的事。他办理国事的时候,旁边太监站着,他重用十常侍啊,管太监张让都叫爹,叫爸爸;曹节就是张让派来的,在皇上身边一站,把合着,谁上书了,有什么奏章,皇上怎么批的,他全看得见,一会儿得向张让汇报。皇上一看蔡邕的奏折,也动心,因为天下是他的,可现在妇寺干政,妇人掌权,太监掌权。“唉!”皇上一着急,旁边曹节看见了:“万岁。”皇上抬眼一看曹节,一愣,心说:就是他们闹的呀,我干吗那么待见他们呀?天下都乱了。得了,我琢磨琢磨吧。想到这儿,皇上站起身形。“万岁,您……”“更衣。”上厕所,上卫生间了。实际呢,掉眼泪去了,心疼自己的天下。

曹节冲着那边一努嘴,张让、赵忠他们,十常侍都过来了。“什么事儿啊?”“看见没有?蔡邕蔡伯喈上书,妇寺干政。”“哼哼,这小子跟咱们玩这一套!”赵忠说:“没关系,听我的,一会儿我有主意对付皇上。”

皇上也不能老在茅房里待着呀,过了一会儿,擦着眼泪溜达回来了。太监们全过来了,赵忠上前:“万岁,您打算怎么对待蔡邕上的奏折呢?”“蔡议郎说得有道理呀。”“您可不能听他的。”“人家说得对,怎么不能听呢?”“这小子有生活作风问题。”皇上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蔡议郎是个好人,怎么会有生活作风问题呢?”“因为您不上书馆啊,您要是上书馆听听书,西河大鼓《赵五娘寻夫》唱的就是蔡伯喈的作风问题。”“何意也?”“我给您唱唱?”“我不听了,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吧。”(这是评书中加包袱儿的一种方法)“万岁,赵五娘是蔡伯喈的原配,蔡邕把原配扔了,爹妈不管了;赵五娘寻夫,背着公婆的画像来找蔡邕;结果蔡邕把赵五娘弄到马棚里去,让马踩死了。您说,他是不是有作风问题?”“这么说,他还是个忤逆不孝之人啊。”“是啊,像这种人他恨妇人,所以才说妇寺干政所致,您可不能听他的。”“那……那也不能把他杀了呀。”“嗐,您不用他不就完了吗?”结果皇上把蔡邕轰走了。

您看《三国》,就得研究《三国》。董卓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不高兴的,但有一个人哭。谁?蔡邕,只有蔡邕哭董卓。等说到那儿,咱们再分析。没有十常侍作乱,董卓也不能祸乱朝纲,所以今天重点说十常侍。

蔡邕走了,大权仍然掌握在十常侍手里,谁还敢再说什么?这时天下大乱,干戈四起,黄巾起义了,领导者是张角、张宝、张梁哥儿仨。这哥儿仨为什么要造反?造反得找源头。一般人想要干点儿什么,得找个由头儿,搁我们行话叫纂弄买卖。您看,王玥波拿着书,小眼睛一眨么,一会儿就把今天要说的书纂弄出来了,就是研究研究,纂弄出买卖来。张角、张宝、张梁哥儿仨要造反,黄巾包头,反对朝廷,也得找个由头儿。您看,北京评书现在挺兴旺的,也得找个由头儿,就借助“非遗”的东风。自打昆曲被批准成为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国家开始重视“非遗”,我们就赶紧申请,申请北京评书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一重视,一宣传,听众朋友们也都重视。这样,北京评书才能兴旺起来。什么事儿都得借个由头儿。

那张角借什么由头儿呢?张角是这哥儿仨中最有文化的人,是个知识分子,知识分子的脑子都比较好使,他也纂弄。他说他进山见着一位高人,这高人给他一本《太平要术》。他溜溜达达进山了,看见一个老头儿,胡子挺长,都快拖地了,满面红光,个儿不高,眼珠放绿光,“歘歘歘”的照人。老头儿把张角叫到洞里:“这是《太平要术》,可以拯救天下黎民。将来天下大乱,会出一个英明之主,这本书就是给你的。你要是逆天而行,也得完,所以你得爱护百姓。”老头儿把《太平要术》给了张角。谁看见了?那时候没有手机,也没有录像,没人能证明他说的呀,这就叫纂弄买卖。纂弄完了,他出来了。这《太平要术》到底是谁写的呢?是山东的一个樵夫叫伯和写的,伯和传给了于吉。伯和写了十部,传到于吉这儿发展到一百七十卷。他按五行的道理,谈怎么治理天下。实际是这么一部书,但让张角纂弄到自己手里了。

张角也得想办法勾结朝中的势力,他找了一个人叫马元义,马元义就去勾结朝中的人。勾结谁呢?也得找十常侍。马元义就找到了封谞。结果事情败露,封谞死了,马元义也死了,这边张角就开始造反了。张角、张宝、张梁哥儿仨一造反,黄巾包头,几十万人反对朝廷。所以由打十常侍作乱才出现了黄巾起义,由打黄巾起义再往后说,灭黄巾的是谁?就把刘关张弟兄和曹操说出来了,这就是《三国演义》的背景。

那张角说他在山中见到的这个人是谁?他往外说,我见的是庄子,是南华老仙。南华老仙是战国时的人,战国时的思想家跑到汉朝来了,这不是胡说八道么?咱们不能按照迷信说,也不能按照哈利·波特那个梦幻说,只能说他想纂弄纂弄买卖,给自己找一条出路:我得按照《太平要术》,拯救天下黎民,将来我好当皇上。实际庄周确实是南华老仙,谁封的?就是原先是杨玉环的公公,后来又是她丈夫的那位李隆基。

总而言之,老百姓不明道理,就信了张角的话。几十万黄巾军一造反,各地上报朝廷,大将军何进禀报汉灵帝。其实何进也属于妇寺干政之类,他是个杀猪的,但他妹妹是皇后,他仗着何皇后的势力,掌握大权了,全国的兵权在手。当时一个是十常侍作乱,另一个就是外戚专权。汉灵帝传旨,让何进派三位中郎将,北中郎将卢植、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调齐兵将灭黄巾。其中,主要的是北中郎将卢植。

咱们说哪儿?得说幽州。因为不说幽州,刘关张出不来。黄巾军打幽州,幽州太守刘焉是汉高祖二十代孙,汉鲁恭王之后。您往后听,孙权据江东,曹操在北方,汉中是张鲁,荆州是刘表,西川是刘璋。刘璋也是汉鲁恭王之后,是汉高祖二十一代孙;刘备也是汉高祖二十一代孙。这书也奇怪,刘备和刘秀都是一枝儿上的,为什么他们这枝儿总能出皇上?咱们就不明白了。可能是先天基因,有机会研究研究,有这种基因的就能当皇上(这是评书中小碎包袱儿的一种)。汉献帝刘协刘伯和呢,是汉高祖二十二代孙,所以刘备是皇叔。刘备是汉献帝在朝中认的皇叔,查家谱查出来的。汉献帝升偏殿,跪倒在地给刘备磕头,拜见皇叔,刘皇叔之名公之于世。其实刘璋也是这一辈儿的,可惜他没见过皇上。

五万黄巾军攻打幽州,刘焉是幽州太守,有多少兵?没多少。没办法,他把校尉邹靖叫来了。“邹校尉,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呢?”“咱们打不了啊,兵太少了。”“那怎么办?”“您贴告示招兵,没有百姓帮忙,咱们打不了黄巾军。”“好,贴告示吧。”把告示往出一贴。说观看榜文的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没有。现在我看哪儿都人山人海,北京怎么那么多人呢?那时候哪儿有那么多人啊,稀稀拉拉,也就二三十、三四十人而已。告示贴到涿郡,众人正围观呢,有个人一声长叹:“唉!”大家伙儿顺声音一看——这儿的书叫什么?“开脸儿”,得给刘备开脸儿了。

刘备长得很新鲜,要按《三国演义》原文,“身长八尺”。可咱们说身高七尺五,好听;身高八尺,不太好听。“双手过膝”,可能那个年间长胳膊猴比较好看。“两耳垂肩”,大耳朵能垂到肩头这儿。“目能自顾其耳”,眼睛大,眉毛长,眼睛能看见耳朵,一般人可办不到。多大岁数?刘备刘玄德出世的时候二十八岁。短衣襟儿,穿的粗布衣衫,就说他短衣襟小打扮儿吧,就是短衣服外边没有长衫。按说外头应该罩有长衫,长衫哪儿去了?让说相声的借走了,说相声的比他还穷呢(注:包袱儿)。所以他短衣襟小打扮儿,穿着两只草鞋。要按《三国演义》说呢,没提到刘备娶妻。可我查了查,传说刘备当时的媳妇姓钱,钱氏。后来怎么不提她了呢?据说刘关张弟兄结拜之后,钱氏老调戏关云长,说评书的都是捧刘关张的,不能说这个,就把这段免了,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管了,反正我们捧的是刘关张,吃的是刘关张。我要是说关云长不好,您就不听了,说书的吃刘关张一辈子了。这身儿行头哪儿来的?吃刘关张。手表哪儿来的?吃刘关张。我住的那单元房哪儿来的?吃刘关张。所以我们老得说刘关张好。

刘备一声长叹,引来众人的注目;刘关张一出世,引出来曹操出世。今天头回说《三国》,因为身体原因,少说一点儿,大家伙儿期待的是王玥波,咱们有请王玥波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