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她的向往
红色的雨靴踩在雪印子里,布丁的背包后挂着一把小黄伞,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她一人走在花坛旁的小道上,枯树垭上的雪花被风吹了一下,抖动着往下掉落。
雪片掉入她的脖子,冷的她浑身一个哆嗦,布丁抬起头来,眼前一亮,道:“老师,你也在这里啊!”
落子语站在走道的另一头,看着女孩的双手抓着背包的肩带,她看起来有些害怕,又很想同她说话,小心翼翼地看过来,她的眼眶还有点红,几片雪花在她的头顶上,小女孩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嗯,我自己回去。”
女孩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慌张,“没有,我没有被欺负……”
女孩的头慢慢低了下去,看着自己的鞋面,似乎不是很想讲话,看得出来她很想走,但是不知为何,却依旧站在原地,最后她不知听到了什么,乖乖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落子语朝她走了过去,女孩在她的眼里有两种样子,时而她是个干净简单的小孩子,有伤心事,也有高兴的时候,时而……
落子语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女孩察觉到她的存在,身体微微一顿,落子语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女孩看到了地上的影子,警觉地抬起头来,直到这个时候,落子语才和她对上视线。
从小女孩的肌肤里,丝丝黑气透出肌理,魔气缠绕着阻挡着她的靠近,像是面对着巨大的压力。女孩的眼神逐渐惶恐,她往后退了一步,雨靴踩在雪片里,落子语越是伸手,那魔气越是嚣张、膨胀,从她的身体内彻底的爆发出来。
黑色的细线缠绕在她的身体各处,小女孩的身影逐渐被黑气所取代,黑线复杂而纠结的纠缠在一起,每一次触碰都会划伤落子语的肌肤。
眼前的小姑娘逐渐变成了一团行走的黑雾,看不出她脸上的神情,那张类似脸蛋的面孔上,留有两个黑窟窿,那或许就是她的眼睛。一旦接触到魔气的本身,就能从它身上,感受到许许多多地委屈和难受。
时而,好端端的女孩就会变成这样。
或许在一个眨眼间,或许是在一句话之后,黑色线团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样子,两角辫在空中晃了晃,她看着落子语,有些无法理解行程之外的事情,“老师?”
落子语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女孩不能理解地看着她,道:“怎么了?老师?”
“我不是老师。”落子语蹲着身子,看着她道:“你也不是那个小丫头了。”
“老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布丁低下头,有些生气地打掉了她的手,道:“我要回家了。”
她转过身去的瞬间,落子语喊了一声,“叶子。”
小叶子飞速从她肩膀上窜出来,就在魔场晃动地期间,找到了魔场的缝隙,她火速调动身上的妖气,转而将魔场摧毁,打开了自己的结界。
四周的房屋凭空消失,像是一道幻境。红色的结界像是一张大网,从高处落下来。女孩走了一步,继而真的慌乱地抬起头,看向四周。
她惊慌无比,觉得自己的居所被破坏了,扭头大喊道:“你做什么?!”
“是该回家了。”落子语看着震怒的小姑娘,说道:“这里不值得留恋。”
女孩往后退了一步,略微发抖地看着她,道:“你也讨厌我吗?”
“没有。”
“你想让我消失,对不对?”
落子语道:“你没有必要这样。”
“不,我不走。”女孩双手捂住耳朵,几近抓狂的想,“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们!我要到属于我的地方去!”
魔气眨眼间迅速窜高,弦形的魔气聚集缠绕,又逐渐组成一个人的模样,十七八岁的布丁警惕地看着她,身后拉着个粉色的行李箱,像是一只带刺的刺猬。
她道:“我要离开这里!”
落子语问她,“你要去哪?”
“哪里都可以,我不想继续呆在这。”
“为什么?”
“没人喜欢我。”
“不是的。”
“没有人爱我。”布丁握紧行李箱,低下头道:“这样更好,我一个人,也很自在。我要独自生活,我要……离开这里。”
落子语往前走了一步,很细微的动作便引起了她的敌视,布丁看着她,像是只随时要落跑的松鼠,“别靠近我。”
“老大,不用跟她废话了。”叶子看得很着急,看着她周围的魔气越发高涨,说道:“她入魔了。”
“没有,我没有!”叶子的话刺激到了布丁,女孩抓着行李箱,转身就跑,她的速度非常之快,在这个结界里,只能看见她的残影,她一会儿变成人形的样子,一会儿又是一团魔气,冲到了结界的边缘,狠狠撞了一鼻子,又捂着脸颊扭头跑。
落子语:“……”
布丁撞了不知道几次,自己撞累了,最后一次从半空中掉下来,啪地一下摔在地上。人形的布丁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她抬眸疑惑地看向落子语,道:“你到底想干嘛?”
落子语:“…………”
她想了想,朝着布丁的方向走过去,布丁撑着身体往后退了两步,十足地抗拒:“你别过来!”
她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疯狂摇头,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不要过来……不要笑,不要嘲笑我。”
“没人嘲笑你。”
“骗人。”布丁说道,“我知道的,你们都在背后议论我,说我傻,说我疯狂。我只是有点普通而已,为什么你们都要来欺负我?”
“没人欺负你。”
落子语往前走了一步,引来了布丁的强烈抗拒,眼前的空气忽然震荡,转眼又进入了魔场。
这一次,是布丁独自行走在街头。
冬天的寒冷让她缩进了身子,布丁走得累了,在一家店面的角落坐下来,她看了半天的菜单,最后点了杯最便宜的热饮,坐在窗边喝了一整个下午。
那个时候,带着风雪的玻璃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女子从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