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渣滓

莱卡只觉得眼前一暗，似乎被推着走过了一条漆黑的通道，再看时，已经身处鸟语花香的山林之间。

“陛下，这里是……”莱卡迷惑不解地问，马杰诺回了他简短的几个字：“烟罗山脉。”

走过树影斑驳的林间，马杰诺带着莱卡来到了一条水质清澈的小溪旁，圣王盯着溪流边的那块大石头看了好久，像是想起了久远的过往。

然后他跨过溪流，踱步到绝壁边缘，绝壁下的，是那座被他更名为“绯红城”的城市。

现今，此地作为达希尔教国的首都，已是一片繁荣之景，那些精灵的翘角房子铺到了山脚下，依稀可以听见有许多人正合唱着《绯红圣典》中的赞美诗，圣洁的调子回荡在天空之上。

“我们走吧。”马杰诺冷冷地说，莱卡跟着他于山中穿行，没过多久，当他们翻过一座山峰，依稀可见远方三角形的谷地中，搭建着许多低矮的木造民宅，些许瞭望塔便从建筑聚落里升起，上面隐约能看到人的踪影。

他俩不断深入，飘扬着的黑蜘蛛旗帜愈发清晰，直到在一扇紧闭的橡木大门前，好几位穿着连帽白衣的半精灵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这里是黑寡妇战团的领地，来者报上名号。”其中那名看起来最年长的半精灵说。

马杰诺拍了下莱卡的脊梁，后者挺直了腰杆说：“我是黑尔格骑士莱卡！”

“黑尔格……莱卡？”那位半精灵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两手一甩，蹭地从半束的袖口中伸出两柄尖尖的刺刃，“科尔他们的失踪和你有关系吧！”

“这么说，确实是你们干的！”莱卡咬紧了嘴唇，手腕上的战术曜晶装置咔咔作响，“七宝之书”浮现在了他的手中，“我的家人……守椿的母亲，他们被带到哪儿去了？快点把他们交出来！”

“交出来……呵呵，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家伙。”半精灵的体表泛起了黑色的光芒，身形缓缓消失，“他们都已经死了啊！”

随着他同样消失的，还有他的那些属下，马杰诺左右看了一圈，突然抻出双手，像是抓住了空气，手臂用力交错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刚才那位气焰嚣张的半精灵便现出了软哒哒的躯体，他的头部完全扭向了身后，用惊悚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脊背——他被扭断了脖子，当场死翘翘了。

马杰诺两手微微下垂，分于身体两侧，两柄弯刀徐徐出现，微风却又隐藏了刀锋，他如闲庭信步般游走着，每当手腕有什么动作，就必然有名半精灵失去了魔法的掩盖，化作无头的尸体瘫倒在地。

连杀了五六个人后，马杰诺一扬手，两道风刃挥出，远处两名想要逃走的家伙便现了形，被风刃切穿了后背，鲜血流了一地。

“渣滓。”马杰诺啐了一口，手中多出了一支由虚影铸就的哨子，当悠长婉转的尖鸣响起时，四只巨大的、泛着圣洁白光的灵魂巨兽应召而生。

莱卡被眼前这幕惊讶到说不出话来，这四只巨兽正是传说中陪伴圣王马杰诺征战一生的圣兽们——圣狼芬里尔、圣鹰沙加尔、圣猪佩佩甘、圣蛇皮皮喀。

它们终归还是随着圣王而去了吗？莱卡不禁想，四圣兽在马杰诺死后不知了踪迹，有人说它们死了，有人说没有，看来，现在已经有了答案。

“我亲爱的战友们！”马杰诺喊道，大手一挥，“请聆听我的请求，将这座藏污纳垢的不洁之地彻底毁灭吧！”

震天的吼声响起，芬里尔欢愉地伏下身躯，马杰诺拉起莱卡的手，一跃便跳上了圣狼的脊背。

听到这可怕的动静，有许多黑寡妇战团的人从房子里冲了出来，当他们看清了那四只巨兽的身影时，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识，害怕到跪伏在地上，念诵圣王马杰诺的名号。

马杰诺可不会因此对他们留有丝毫的怜悯，驱赶着圣兽，将所有能看到的活物，所有能见到的房屋尽数摧毁。

四起的哭嚎逐渐归于宁静，在鸟儿的鸣叫声中，佩佩甘撞碎了位于城寨最深处的那栋高大的房子，纳罗斯打着招呼从坠落的断木间走了出来，手中拖着一名挣扎不已的精灵老者。

“老爸怕你杀红了眼，叫我来替你留个活口。”

纳罗斯把手中的精灵老者丢向了狼背上的马杰诺，芬里尔用大嘴接住了他，刚要下嘴，马杰诺拍了拍它的脑袋，圣狼嫌弃地将那老者吐在了满地狼藉之上。

四圣兽的影子消失了，马杰诺用脚踩着老者的脖子，问他：

“是谁给你的胆子，去谋害朕的子嗣！”

老者看到那四圣兽，还有眼前这张所有人都熟悉的脸，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他已经无力去思考圣王马杰诺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哆哆嗦嗦地回答：

“是断刃伯爵，是波西米尔公国的断刃伯爵委托我做的！”马杰诺脚部一用力，老者赶忙用发白的双唇接着说，“委托的内容并不是杀害守椿，而是把他活着送到波西米尔！真的，我没有下令杀他！”

“你放屁！”莱卡愤恨地说，“你杀害了我们的家人，还弄坏了刹车片，企图让我们葬身大海！还在说什么活着送到波西米尔，你当我是傻子吗？”

“啊？”老者颇为疑惑，“刹车片……你在说什么，那不是我的人做的，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也是受人之托……”

莱卡吼道，“我的爸爸！妈妈！哥哥！弟弟！妹妹，还有守椿的母亲，全被你们杀了！你说叫我放过你，你觉得可能吗？”

老者沉默了，慢慢的，他脸上的谄媚之色逐步被狰狞所替代：

“是的，哈哈哈，他们都死在我的手里，谁让他们不愿意告诉我你们去哪了呢？其实我也就是玩玩——谁不知道你们在圣曜学院啊？我告诉你，你妹妹死的时候啊……”

马杰诺重重踩了老者的胸口一脚，趁他嘴巴张开的时候，手起刀落，割断了他的舌头。

他转向莱卡，将弯刀递到了莱卡的手中说：“黑尔格骑士，我要教你一项技能，在我的时代，有好多位闻名后世的骑士都掌握了这项本领，你知道是什么吗？”

莱卡忍着泪水摇摇头，攥紧了刀柄。

马杰诺用看垃圾的目光盯着那名狂呛鲜血的精灵老者：“你需要学习，如何让一个人型生物，在保持清醒和清晰痛觉的情况下，尽可能在死前经历难以忍受的漫长痛苦——来，这里可能需要一些魔法，我来教你……”

莱卡耐心地学习着，在关键地方，马杰诺甚至手把手教他怎么去做。

一直到太阳落山，这项技能的传授才算停下，老者后来变成的样子就连纳罗斯都有点不爱看了，别过头，一边干呕，一边调动星辰扫描权限工作了起来。

在老者断气之前，听到了令他最为惊悚的话语，马杰诺温柔地对他说：

“不要以为死了就结束了，还有很多美妙的经历在灵魂之境等着你呢，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