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金字塔

马杰诺问了好些问题后，最终还是选择放了这四人离开。

其实他们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原始，虽然穿衣上不怎么讲究，可蛇民早就掌握了铁的开采与铁器的铸造，并在魔法层面也有了一定造诣，在他们这儿，魔法被称作巫术，使用魔法的人被称作巫师。

与精灵青睐自然魔法不同，蛇灵之民对于火焰巫术情有独钟，并不是每个有天赋的蛇民都能有机会学习巫术，在他们眼里，巫术是神灵赐予的力量，所以只有得到蛇神认可的蛇民才能够享受到这份殊荣。

由于他们对农耕有着莫名的排斥，至今仍旧保持着狩猎与采集的生活传统，这导致蛇灵之民为了获取食物，不得不将活动区域尽可能扩大，他们的足迹和零星的定居点甚至遍布大半个雨林。

常居在蛇灵之城的人口不到五万，多为巫师、手工艺者、妇女和儿童，平日里，妇女负责采集和编织，男人们负责狩猎和开掘矿物，真正的猎人每隔一个月才会归来一次，当他们回来时，往往带着风干的连骨肉块和剥好的毛皮。

物资将会全部上交到巫师们的手上，再根据人头，统一配发至各个家庭之中。

蛇民的家庭组成在马杰诺看来十分奇怪，他们好像对规规矩矩的婚姻并不是很感兴趣。他们的家庭可以由多妻多夫组成，像狈巴这四个人就拥有着同一位妻子，同一个女儿，而他们之间又有着同父异母的血缘关系。

对于这点，马杰诺做过猜想，这种情况也许是恶劣的雨林环境所造成的，野兽越来越凶暴，凶蛮的亚人亦在兴起，再加上毒虫疾病的威胁，猎人和采集者随时都可能在活动中遭遇危险而死亡，为了使得幼子在丧亲后不至于无人抚养，这种家庭构成也算是种机智的做法了。

但马杰诺也看出了蛇民社会的弊病，若他们继续限制巫术学习的话，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被自然所淘汰掉。

而真正让马杰诺挂在心上的，则是狈巴口中的“半人”。

半人和半精灵容貌相近，寿命却与人类差不多，也没有半精灵天生便拥有的敏捷与自然亲和——他们显然并非初代人类和精灵结合之后的产物，而是自那之后又延续过好几代了，精灵的血液在一代代的磨合中逐渐被冲淡，天赋也因此逐渐丧失。

有些令马杰诺哭笑不得的是，蛇民对半人的情感并非歧视，而是恐惧居多，他们认为半人是遭到了邪神的诅咒。到了这一代，半人的数量已经非常稀少，大多选择离开蛇灵之城，独居在雨林之中，所以蛇民罕能窥见半人的身影。

这对于马杰诺算是个好消息，意味着蛇民不会把他当做精灵看待，也不会因为祖上的积怨而对他发动攻击，基于恐惧，蛇民有可能还会对他避而远之，倒是免去他不少麻烦。

事实上，马杰诺放狈巴四人离开也是有所图谋的，他准备跟着这四人的足迹，前去“蛇灵的祭典”进行一次旅游观光，反正他的目的地是星月城，向蛇灵殿所在的东方旅行也不算是偏离目标。

“阿尔蕾娅，你对这么大的大蛇蛇感兴趣不？”马杰诺用双手比划着问，狈巴告诉他，蛇神可是只一口就能吞掉十好几个人的大家伙，不趁机见识一番，可真的要亏大了。

阿尔蕾娅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便随着狈巴四人的足迹追踪而去，对于久居山中的马杰诺而言，人类的行动踪迹十分显眼，这可比追踪野兽简单多了。

有了狈巴一行人在前方探路，也省了马杰诺不少力气，原本需要他亲手破开的荆棘丛，已经被前人清扫出了道路，沿途还能瞅见搏斗过的痕迹，有兽毛和尚未凝固的兽血留在叶片上，看来狈巴他们这一路也不算轻松。

马杰诺还是运气不好地遭遇了一次意外，在途经一片月光照不进的密林时，两只他从未见过的白皮巨兽从两侧的灌木丛中弓腰爬了出来。

他还未看清它们的模样，阿尔蕾娅便一拳打断了其中一只的后腿，另一只想要扑上去咬少女的脑袋，被她一脚踹上了数米的高空，等到落下来的时候，已经彻底死掉了。

断腿的那只嗷呜叫着想要逃跑，阿尔蕾娅拽住了它毛茸茸的长尾巴，像是轮鞭子那般在头上挥舞了好几圈。最后，它的脑袋撞断了好几棵很粗的树干，当场暴毙而亡。

“阿尔蕾娅。”

“嗯？”

“呃，没事。”

“真的没事吗？御主……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

“真的没事，我们走吧。”

马杰诺在心中把阿尔蕾娅定义成了非人类种，看她轻松的样子，似乎凭空拔起一棵千年老树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特么的是个鬼的saber！这特么的简直就是berserker！

也许是阿尔蕾娅的热身活动诱发了些许王霸之气，在之后的旅途中，马杰诺连只蚊子都没有见着，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二人终于看到了蛇神殿的踪影。

这座高大的建筑物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它位于一片地势低洼的湖水中央，看起来有点像是玛雅人的金字塔，由厚重的方形石块堆积而成，正面的位置开有一扇半拱的巨大空洞，空洞外立着倒梯形的祭坛，被四根点燃了火焰的立柱簇拥着。

从祭坛再走下十多级阶梯，则是一片人头涌动的广场，看起来足有好几万人已经提早到达了这里，古铜色的皮肤连成了海洋，上面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那是蛇民们的脑袋。

马杰诺带着阿尔蕾娅踏着树冠一路飞跃，在祭场最外围的一颗有着丰茂树冠的树下驻了足，这里地势较高，也不在交通道路上，正好可以俯瞰整个祭场的全貌，前方的一片矮灌木起到了遮蔽下方蛇民视线的作用，有效地降低了被注目的几率。

半精灵的视觉是极好的，马杰诺仔细观察后发觉，在金字塔右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藏着四个有点熟悉的家伙，正是狈巴一行人。

阿尔蕾娅竟然也发现了他们，朝那儿看个不停。

现在祭典还未开始，祭台上空空如也，也看不到主持祭祀的巫师，马杰诺不仅开始想象，狈巴他们究竟要怎么样救走自己的女儿呢？

这可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以他们的身手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马杰诺觉得这任务若是放到自己身上，也是很难做到的一件事，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是在送死。

倒是这种由亲情中诞生的勇气多少令他有些感触，没有想到，这几位看起来像是野人的家伙，竟然可以为自己的女儿与“神灵”作对，基于这点，马杰诺倒是挺希望他们能够如愿以偿的。

他没有注意到，阿尔蕾娅盯着那四人，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