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送军
年轻人的第一次离家多数贡献给了初中宿舍，然后每年的新生都会在离家到校的当晚痛哭一通，有的本来不流泪的，被环境一熏陶，好像不哭一下对的起谁。
该来的还是来了。
姚老四要走了。
这次验上的兵的要自行去镇上集合，坐镇上的车一块去市里，一早老四就穿好了军装。
“四儿，一会走的时候把这些鸡蛋带上。”娘拿了一个布袋，里面竟然装了十多个鸡蛋。
“娘，我不带，用不了两天就能到部队，部队伙食很好的，把鸡蛋留给你们吃吧。”
“咋，这还没当上兵呢，娘的话就不管用了？”
“不是娘”
“听娘的话，让你带上就带，娘养的鸡仔就要长大了，以后不缺鸡蛋吃。”
老四点头应下，把鸡蛋装在军用挎包里，一旁的娘还把老四新发的军用水壶里装满糖水。
“四儿，一会就让你二哥送你，咱家就一辆自行车，爹和娘就送你到村口。”
“放心娘，我都十八了，长大了，不用挂着我。”
“行，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去喊你二哥来送你。”
老二刚给车打好气，就听见娘在叫自己。
老四又检查了一遍行李就上路了，村头爹娘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老四的心里酸酸的，但倔强的脾气在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能哭。
“老四”
“咋了，二哥”
“你这长这么大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我听说你们军区在淄博，幸亏没出省，不然肯定吃不惯。”
“恩”
“对了，老四到军区，想着给家里写信，咱爹娘肯定会想你的。”
“恩，知道了，二哥。”
老二和老四就这么各怀心事，一路无话，不长时间就到了镇上，早到的人已经戴上大红花和家人说这话。
老四也在公社领了大红花，这还没戴好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四儿，姚四勇，四儿”
闻声看去是自己早已出嫁的大姐和大姐夫正在一群穿着一样衣服的人中找着自己，大姐嫁的人家离镇上很近，估计这也是大姐能赶来的原因，老四和老二赶忙向大姐招手，这才看见。
“四儿，你看姐这一通找，可算是赶上了。”
“大姐，大姐夫好”老二和老四打过招呼后就和大姐聊起来了。
这马上就要集合走了，大姐把二十块钱塞到老四手里。
“大姐，我不要，军队没啥能用钱的地方。”
“给你你就拿着，这是我和你姐夫的一点心意，本想着给你做身衣服，一想到军队得发统一服装，也就没做。”
“大姐，你看你就从小爱操心，军队啥都发，你还担心啥。”
“姐知道，姐知道我家四儿有出息了。”说着大姐就哭了
老四是家里最小的弟弟，大姐从小就很宠他，这没想到最小的弟弟这就要离开家了，不免有些感触，老四和老二安慰了大姐一会，大姐心情逐渐平静。
“大姐，我上车了，首长叫呢”
“好好好，快去吧老四，到军队想着给姐写信。”
上了皮卡车，车上是今年全镇选出来的二十个兵，还有两个地方武装部的首长。老四那一年施行地方送兵政策，但这项政策在第二年就被取消了，所以老四那届兵就是有幸被地方送兵的唯一一届。
皮卡车开动了，大姐和二哥在不断地向着皮卡车开动的方向挥手，然后直到双方都看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刚经历了分别的场面，皮卡车上的气氛很低沉，没有人说话，以至于直到的新兵集合点：地区的武装部，老四都没看清自己对面坐的兵的样子。
各个镇上的新兵都陆续到了，好几百人，军队的气势立马就出来了。
新兵排成方队等待着，一个首长拿着一个小喇叭说话了。
“同志们好，为了表示对你们的欢迎也为了明天你们将踏上去军区的行程的欢送，今天吃饱饭，大家排好队去看场电影，看完电影再在澡堂洗个澡。”
说到这，下面的新兵沸腾了，把刚刚离别的感伤都抛到了脑后，整个氛围都活泼了好多。
食堂有序的打饭，两菜一汤，一荤一素，看来市里今年的送兵饭还是不错的，这一路也饿了，吃饭的时候没有人再聊天，整个食堂只能听见勺子和餐具碰撞的声音。
都说人吃饱的状态下心情是最好的时候，如果说刚刚老四还有些对家不舍的情绪，但一顿饭后却勾起了对军营的向往，不能说老四有多薄情，别忘了当时他也只不过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孩子的情绪不就是这样，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吃过饭，集合点的首长就将新兵集合带到武装部的操场，排好座位看电影。
电影放的是《董存瑞》，看到激动人心处，后排的新兵都站了起来，一场电影过后，报效祖国的气氛越来越热，新兵们对军营的憧憬就越来越强。
电影放完，新兵们被组织去最近的大澡堂洗澡，几百个小伙子同时来洗澡，这个澡堂每年都会来上这么一次，当然就是送新兵这次。
搞笑的是，原本还不互相说话的新兵们，在澡堂坦诚相见后竟然都四五个一群的自动聊起天来。每个人都说着自己对军营的期盼和对自己要当个优秀兵的决心，不是都这么说过，如果聊不下去的时候那就聊聊未来吧。
好几百的新兵，地区的武装部根本就住不下，于是就就近在澡堂内排满了一张张伸缩的弹簧床，黑压压的排满了，新兵们洗完澡就自行选张床，每个人都有配发的军被，澡堂的水蒸气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散开的，所以那一晚都睡的很暖。
第二天，天刚亮，集合的哨声就响了，要出发去军营了。
三十个人一组坐上大客车，等全部的新兵都上了车，地区的武装部的老兵们有组织的敲锣打鼓欢送新兵，一万响的鞭炮响彻天空。
姚老四坐在车上，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娘煮的鸡蛋吃了，不知道是要去军区的激动还是娘煮的鸡蛋太好吃了，老四的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