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存亡决战
“哼…不愧是你们王氏呀。”
黑翳泉冷嗤道罢，便从桌边站起、背着两手转过了身去，“不过…不论你所说的是真是假，你此去又能否成事、真能做到数十年不暴露…怎么说，都与我是无关了。我在乎的是江山，是天下，一个秦家灭与不灭…于我而言确实是无所谓的，不过…”
“哦？”
王伊宁此时也站了起来，“不过什么？”
见到这两人起身，两旁的段宗胤与王锲随即也一道站起了身。
“不过你可无法保证，你现在所说的是实话，而非应付我等的托辞了。”
“我不能相信，你此去…不会直接展开屠杀。”
黑翳泉转回身，神情冷漠的盯向了王伊宁去道，“伊宁，也别怪我对你起疑，你应该清楚得很吧，你现在…是个经历过了自家灭族，黥面自残，又独自屠杀了好几大家族以报复的家伙了。”
“要说你没疯，呵，可实在很难令人信服。”
“说白了就是，既然你仍不打算放弃灭秦，那我…便同样是不能放你过去了。”
“噢…这样啊。”
王伊宁脸色阴冷应道，“那么…咱们也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说罢，便见他转身，走到亭子的栏杆边，拿来了那杆一丈余长的‘白杆龙鳞’巨槊，举重若轻的执拿在手、随后转回了身去。
此时，黑翳泉、段宗胤、王锲三人都正神情凝重的看着他。
“与泉哥交手…伊宁，你想清楚了吗？”
段宗胤问道，“你需知道，曾经世人虽称我等为‘天下武胤泉’，以为我三人是同一层次，可实际上，泉哥实力是始终在我与武哥之上的。私底下，我与武哥联手挑战，也从未赢过他…”
“…我突然想起来件事，段前辈。”
正当段宗胤打算最后劝阻住伊宁时，却见他是主动与自己搭话、转移了话题，“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当年在这座岛上，我蒙受了您的指点与帮助后，在临走时，您说有三个秘密，一个关于灵山岛的，一个关于我王家，一个…便是关于圣上的，让我可以最多选两个知晓。”
“您说…不论我如何选择，都会影响我离开灵山岛后…我毕生的命运。”
“而当时，我选了前两个，没选关于圣上的秘密。”
王伊宁问说道，“现在我想问…若是当初，我选了关于圣上的秘密，您…会告诉我什么呢？九年后的今天，是否最后的一切…会有些什么不同？”
黑翳泉听到，瞥向段宗胤去，神情间略带了些嗤笑意味。
“…当然。”
段宗胤平静应道，“当年，你若选关于泉哥的话，我便会直接同你说…你今天才知晓的这个答案，也就是…当今世上，最想灭掉王家的并非秦瑝，而正是泉哥。”
“果然如此。”
王伊宁顿时恍然大悟，仔细回想起了如在眼前的当年来…
“行了，别扯这些啦，都过去啦！”
黑翳泉打断了他的思考道，“伊宁！现在你与我都是这江湖中的‘死人’了，决定接下来的秦家是否要被灭，就取决于你我二人之手，还是快来吧。我可没有耐心一直等你喔。”
“呵，来了！”
王伊宁听罢一笑，便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便见他被身边的锲伯抓住了。此刻的锲伯，神情是担忧与凝重无比…
“锲伯，不必劝我。”
王伊宁转头，轻轻拉下了锲伯的手来说道，“其实你我四人都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的。如今，既是我等四人共同选了要在今天，那么…也就没必要再拖沓下去了。”
话音落毕，王伊宁即当着王锲的面，继续跟上黑翳泉的身后、走出了亭子去。
“这…”
王锲愣在原地，两眼只有万分紧张的颤抖着…
此时，就连一旁的段宗胤，也察觉到了事态的重大，哪怕并不打算出手、却也紧张得是额间青筋微凸了。
这一老一少，或许的确可说是当今天下…武功最高的两人了。
他们二人的这一战，也确实关系到数百里对岸外，那一岛上数万秦家人的生死存亡…
这一战之重要，绝对是非同小可。
而这座灵山岛，也将有幸再次见证…两位绝世高手的终极之战！
……
未久，灵山岛上。
此时，已经时至寅时。
在整座岛的最高点，那处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向外蒸腾出着浓烟的火山口旁，四人皆已齐聚、踩在了灰蒙蒙的山体上。而由于毗邻着星月的辉夜，又有岩浆发出的火光，致使即便是深更半夜，此地依然是一片通彻透亮。
火山口下数十丈左右，王伊宁脱去了上衣、手持白杆龙鳞，站在西南侧，直视着东北方。
位于东北的黑翳泉站的位置则稍高些，穿了一身几乎与束起的白发融为了一体般的白布衣。
脱下了龙袍或黑袍的他，显得比往年是消瘦了许多。
而只是前来观战、并不打算出手的段宗胤与王锲，则站到了更低处，距将交战的二人亦有数十丈之遥，距火山口则达到了百丈。
“圣上！”
王伊宁高喊道，“我听说十六年前，秦前辈与段前辈便是在此岛的火山口边决战的呢，是否就是此地呢？！”
“是啊，你知道得还挺多的嘛！”
黑翳泉同样声音洪亮的回应道，“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他们当年所在呀，不过，他们只是切磋！咱们可是生死搏杀，你若是输了，可是要被对方杀死的！”
“那才够真实呀！”
王伊宁一边应答着，一边也在鼓荡着自己全身浑厚的内力、激活着自己充盈的蛇血，开始将自己足以崩山裂地的力量、与手中的步槊之王逐渐融为一体来，“拼尽所能、全力施为，以杀死对方为目的，这才叫真正的武功呀！”
“闲言少叙，快些来吧！”
黑翳泉则是早已准备完毕，不仅凌空漂浮起来，身子周围更是萦绕起了连其它光影都要模糊的白光来…
隔在数十丈外看，那仿佛就像个发着光的人一般！
“好哇！”
王伊宁挥着大槊问道，“可是圣上，您的兵器呢？！”
而他的问话刚毕，便见一阵浓郁金光，从黑翳泉的身边显现、并逐渐凝聚成形…
啪！
金光消散，‘金云’三节棍让黑翳泉抓在了手中。
紧接着，又有一道道金光，开始在他身后逐一显现：
嘭嘭嘭…
在接连炸散之声间，只见是许多道各约有五六尺左右的、模糊的长形光影连续浮现，接着，一具具幻化为了剑状…
每把剑都形态各异，各自所蕴含之内力，也远超出寻常道术所能驾驭…
辉华消散，这些剑也露出了它们的本来模样：
七柄剑，正分别是青莲剑、南麟剑、新南麟剑、坞柳剑、飞光剑、上河剑，以及那柄象征黑翳氏至尊皇权的‘黑翳玉剑’——
七柄名剑，皆是真品！
一副金云三节棍攥在手中，七把剑呈散开状悬浮在他身后，很快，金色的球状光罩又浮现出来、将他整个保护在了其中…
“哇…”
终于能见到圣上的战斗状态，王伊宁此时亦是瞠目结舌。
然此时的他，也并不差：
五成蛇血激活，能夜视的蛇眼，释毒、吸血的利爪，灵便的软骨，剧毒的蛇血已全部呈现，尤其还有压箱底的‘蟒化’。
此时两人…都已拿出了毕生本事，准备向对方倾发！
“准备好了吗，伊宁？”
黑翳泉开口的声音，都已比原先更充满了浑厚与空明感。
“好了，来吧，圣上！”
“好！一，二…”
“…三！”
嗖嗖两声，夜空下的二人便同时动身、分别化作了一白一金两道长辉，奔射向了数十丈外的对方去…
……
轰！
霎时间，山岛震晃，海涛动摇！
‘君臣’二人一出手的那一瞬间，用‘山崩地裂’来形容似也并不为过！
仅仅是第一着，王伊宁挥动白杆龙鳞、巨槊猛甩而去，而黑翳泉单抓一段稍节、放长击远，将三节棍直接击开出去以硬扛…两边兵器正中对方的这一击，便在那交击处打出来了个刺眼的光点，几乎引人耳鸣…
伴随光点同时释放出来的，是顷刻迸发开来的大片火斑，以及连山脚下树林与池塘都掀动了的气浪！
轰轰轰…
只第一击所产生的力道，便从山顶持续传到了岛岸，甚至还荡出片片涟漪开去，到了茫茫大海上才逐渐消散。
然而，这才只是开始：
使出‘放长击远’后的黑翳泉、并未留给伊宁任何喘息之机，随着三节棍被弹挡回来、另一稍节被他熟练抓回了手中后，下一发进攻，便也在未及眨眼间、很快接踵而至了——
哗哗哗…
而只见紧随其后袭去的，是被他同时御动了七柄飞剑，然而，七柄剑此时各自蕴含着迥然不同的五行之力，金、木、水、火、土齐俱，缭乱眯眼的剑阵，几乎如同让王伊宁要与七八个甚至更多人在同时交手比剑…
然而，这依然是难不倒一个具有软骨奇绝、且又有一柄丈长巨槊在手的长兵高手的！
“喝啊！”
登时，只见王伊宁厉喝一声，开始两手握杆、并上移到了槊杆的重心位置，接着便举重若轻般的开始挥舞了起来：
铛铛铛…
如扫荡天地般的接连摆舞，将只充当佯攻之势的七柄飞剑连连挡开，全无刺入之机…
在此状态下，三节棍没有打入的机会。
然而，黑翳泉却只是冷嗤一声，迅速便想出了破解之法：
只见他立时伸左掌到面前、结成‘未’字状印，刹那，便又有阵浓郁白光、嗡的一声充盈满了他的左掌，随后，便见他脚下一点，猛然踏出，配合着七剑依然在进行的佯攻骚扰，以本体之躯轰出了左掌去——
而正摆着槊的王伊宁也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变，当即也松开出左手来，喀喀两声使左手五指长出了锐利的毒爪后，便扑向了圣上袭来的左掌去…
黑翳泉见状，又同时改变策略…
轰！
又是一阵轰然巨响声罢，两人的第二次正面交击，是王伊宁携着剧毒的左手五爪，硬扑在了黑翳泉踢来的右靴上：
这一回，气浪炸散开来，两人竟是被同时击退！
才在第一招拉近了数十丈、互相来到了对方眼前的二人，这回的第二招交手，竟又同时将对方互相击退，拉开了二十余丈距离…
王伊宁始终紧抓大槊、连翻了几个跟斗，最终用利爪犁地才稳定下来。
黑翳泉则是直接倒飞开去，片刻后凭自身内力、在半空中悬浮稳定下来，并随后飘然落地。
七柄飞剑回到身后，三节棍仍在手中，龙袍光罩安然无恙。
大大出乎山下观战二人意料的是，这第一合的交战，两人居然势均力敌！
“不错嘛，居然有这般力道！”
黑翳泉声音洪亮的称赞道，“我知你们王氏…有一种吸取他人内力的霸道邪功，看刚才这几击…伊宁，你一定吸了不少人的吧！”
“是啊！”
王伊宁挥动大槊、厉喝回应，“前几个月，杀了几万人，都快吃撑啦！”
“哈哈哈…”
黑翳泉仰头眯眼、咧开了兴奋而满足的笑道，“你现在杀掉的人，可比那秦瑝杀过的要多多了！我都不知，是否还该当你是什么‘忠臣’啦！哪怕不是要拦你去灭秦家，我看，作为上一代的天子，我也算是有必要…捉你回去伏法了，你说是吧，伊宁？！”
“打完这一架，一切…就都有答案了！”
砰！
只见王伊宁厉喝着应罢，便提着槊、脚下猛踏一道，再度化作一道白线流星般突冲上了山前去…
“哈！”
“说来奇怪，对岛几万人、大陆成百上千万人的存亡性命，如今…竟掌握在了两个，他们以为早已死去的人手上。”
“…不错，我也想知道答案呢，伊宁。”
“就让朕看看…十六年前白蟒山上，朕…究竟是否有看走眼吧！”
唰——
心中念念有词罢，黑翳泉便当着冲向自己的王伊宁的面，伸出右手指向了他去…
随后，只见先是黑翳玉剑飞到身前、以直指向王伊宁方向的形式悬浮于空，同时开始自行旋转起来。随后，其余的六把剑也追随飞来，围绕到了黑翳玉剑周围，在六道剑尖皆对准向了黑翳玉剑的剑尖位置后，各自便开始如伞状的开始围绕着飞速旋转了起来…
在这短暂之刹那，七柄剑的旋转便加快到了蛇瞳也难以捕捉的速度，七剑之间，五行之力愈发浓厚、彼此的糅合与呼应也愈发明显…
终于——
叮！
又是一道锐利的巨响声罢，正旋转着的六柄飞剑、便突刺上前，与黑翳玉剑一道，七柄剑尖同时精准的交触到了一起，而后，在那个交汇点处，瞬间便凝聚出了个几乎如日光般刺眼的金色光点…
紧接着，光点开始扩散放大…
而同时，突冲而来的王伊宁劈出的大槊也行将抵达…
“七剑…合璧！”
只见黑翳泉细声吟罢，顿时，那七剑所交汇处便瞬间迸发出了道约有一丈般粗的金色光柱！
发出着巨响，正面向王伊宁与白杆龙鳞轰击了出去：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