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士族会（下）
所有人顿时都没有了反驳的理由。特别是刚才在埋怨林景生的路至，此话后，他只对林景生蹬鼻子瞪眼，脸还黑的难看。张廷卉也跟着皱眉，一脸的不满意。杨黎与前两者相反，他是含笑看着林景生。
首座上的林霄恒和云艺介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林景生是故意迟来的。
“景生，你过来。”林霄恒道。
林景生走了过去，与林霄恒云艺站在一起，林霄恒便对堂下的人道：“这是犬子，景生。大家都熟悉，我就没必要再介绍什么。三年前的士族会里，我就提过景生将会接替我的位置，各位家主有赞同也有不赞同。现在三年已过，景生也在外游历归来，总有所变化。为了让各家主看见景生的改变，我将会用三个月的时间来考核景生，各位有意见或者建议都可以提出来。”
“林兄，我们喊你一声兄长是因为你有能力坐这个士族首位。现在，我听你的意思不是询问我们，倒像是通知。”路至不屑道：“且不说景生出去了几年改变了什么，就这岁数也当不上首位，怎么能让我们老一辈的人信服？”
“林兄不是说用三个月的时间考核嘛，你急什么。”杨黎对路至说完，才望向林霄恒：“林兄，三个月考核什么，由谁来考核？”
林霄恒看了一眼路至，道：“林家会文会商，当然是考核这两种。至于武，也是需要考核。武那方面就有劳张兄弟了。”
“文那方面，就属我路家最厚实。至于商嘛，倒好说。”路至道：“林兄家和杨兄弟家都可以。”
林霄恒笑了一声，道：不过，还得让士族里的人来做这个决定。”
路至和张廷卉齐齐皱眉，异口同声道：“什么意思？”
“我林家得以坐上士族首位是大家共同推举的。所以，如果换成是景生，当然也是要按照那样的方式来。所以，所有士族里的人都是景生的监考官！”
“哼，你这是不相信我们几个家主？”路至不满道。
“路兄弟，杨兄弟还有张兄弟，我们的位置难道不是士族里的人选举出来的？”林霄恒问道。
“林兄，你的意思我们都懂。但是，现时不同往日，我们士族已然成立十年，为何还要用土方法来什么选举？那些熬出头的大家族可不会这样做事。”
“那些大道理，我想路兄弟比我们都清楚。试问，有能以一字成文、成章？还有张兄弟，一支军，一支队，一人能成？说重了去，一个朝廷，一人能成？一个能坐上高位的人，难道不是因为被认可被信服才能坐吗？！”
霎时，堂内异常的安静。这种安静对于路至和杨廷卉而言，是沉重的压力。面对所有人目光的询问，他们倍感不舒坦。
在林霄恒身后的林景生不小心的‘嗤’了一声，顿时拉来所有人的注意。特别是路至和张廷卉那双如刀尖的目光，‘呛’得林景生不停地以打喷嚏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无意的意思。
“咳咳。”杨黎清了清嗓子，道：“林兄，这个方法不错，又公平，同时也让士族里的人了解景生。虽然我们不算什么大士族，但是怎么说，在北方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地方士族。想要士族更加兴旺，必须得有个能让所有人都认同的首位才行。”
“杨兄弟，你又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我们是讨论以何人来考核景生的问题，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考核景生。这样还不得浪费更多的时间？”张廷卉道。
林霄恒笑着抬手，止住张廷卉的话，道：“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对士族最好的方法。”
“这，你这分配，明显就是不信任我们。”路至再道。
“路兄弟，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林霄恒问道。
路至躲开林霄恒的目光，不接话。张廷卉也跟着没有说话。倒是林景生，他从林霄恒身后走上前，对着堂内的士族子弟大声道：“各位长辈们、兄弟们，赞同的请举手！”
此话一落，在堂内的人在片刻犹豫、交头接耳一阵后，都纷纷举起手。未举手的，都望着路至和张廷卉，等待他们的意思。而路至和张廷卉的脸色在看见那么多只手时，都绿了起来，哪还去关注那一小部分人询问的目光。
林景生见此情景，嘴角微勾：“嗯嗯，和我预想中的一样。”而后，他走向路至和张廷卉两跟前，小声道：“路叔叔，张叔叔，士族的人都同意哦！要是被你们拒绝了，我想士族里大部分的人会生气！”
路至和张廷卉两人介看向林景生，沉着脸。林景生再次走到堂中央，与林霄恒相视一眼后才大声道：“谢谢各位的支持！”
此话一出，每个人的脸色不一，有好看也有不好看。杨黎和林霄恒欣慰的笑着点头，路至和张廷卉却是一张满是皱褶的脸。
气氛越是沉重，路至和张廷卉越是脸黑，因为站在他们这边的人，没有一个出来反对。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张廷卉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往桌上放去，‘晃荡’一声响。他这一举动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离张廷卉不远的林景生收起笑意，侧目着张廷卉和路至两人。
林霄恒和云艺介沉下脸，前者道：“张兄弟，这是为何？”
张廷卉懵了，他望向路至。后者正铁青着脸瞪着前者。前者梗了梗喉咙对林霄恒道：“林兄，我想着破破这凝重的气氛，重点我是有话要说。”
林霄恒眯眼，等待张廷卉的下文。
却是路至道：“林兄，品评会提前了半年。现在还剩二十日的时间，你说，我怎么能满意你给景生三个月期限。且不说考核了，如果能直接被送进太学，我们直接认同景生，也不用等那漫长的三个月。”
“路叔叔，既然你知道品评会提前了，为何现在才来说？”林景生问道。
“你，我还不是被你们给气得连这事情都忘记了！”路至抿了抿唇，面向士族的人继续说：“借由品评会考核景生，即省了时间也能更好的证明景生的能力，何乐而不为，你们说如何？！”
堂里的人再次交头接耳，议论声不断地响起。林景生眯眼盯着路至半晌，然后道：“路叔叔的主意不错，景生接受。”
此话一出，堂上的林霄恒和云艺紧张的看向林景生，两人的手背在身后紧握一起。杨黎如同他们，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路至和张廷卉面无表情的神情，划过几丝得意。
堂外的太阳慢慢西斜，它的影子终于钻进会堂，穿过人群落到林景生身上。他嘴角无奈一勾，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聆听完各家主讨论路至提的方法，他收敛了十岁的孩子气息，反倒散发出年长的人应有的深沉气质。
“路叔叔，我听说西晋国的人特别厌恶前赵国的人，加上我们现在沦落在前赵国的管制下，用的也是前赵国颁发的通行证，要进太学，西晋国会收留我们吗？”林景生说：“虽然太学里也有五湖十六国的人，但他们的处境却是连寒门子弟的待遇都没有。”
“景生，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连侄儿已经成功当上太学里博士的旁听生...”
“旁听生也只是旁听生。进太学这个条件是考核景生的能力，和其它事情没有任何关系。连儿的能力，唉...我也在为他的前途烦忧啊！”路至打断张廷卉的话，前者瞪了后者一眼，后者以垂眸的方式移开视线。
“景生，凡事都有个例外，你不必想的那么糟。我们本就是汉人，只是处在尴尬之地，西晋国的人应是会通融。”杨黎道。
“杨叔叔，世道险恶，难说。”林景生转向路至和张廷卉，认真道：“路叔叔张叔叔，我会尽自己所能的进入太学，你们大可放心。”
“你能有此心便好。既然你那么自信的应允，就该拿出好成绩让我们信服。品评会注重的是文，不是那些三脚猫功夫和那些鬼点子。商和武也是不能没有，我看还是我们自家来考核。”路至望向林霄恒，道：“林兄意下如何？”
堂上的林霄恒看了路至和张廷卉一眼，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后才轻轻点头。
“既然林兄赞同，那么杨兄弟和张兄弟呢？”
张廷卉自然赞同，至于杨黎，他犹豫了一杯茶的时间，也缓缓点头。路至见他们那么配合，‘呵呵’的笑了几声。
林霄恒在心中叹了叹，面上无任何情绪的宣布由此方式考核林景生。所有人目的达到了，士族会自然就到要散的时候。林景生本人也没说什么，他微微耸肩，然后转身走向林霄恒和云艺，陪着他们目送各位家主和各家族的人离开会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