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桌的你
今天是新生入学第一天，路上有不少男孩子哭哭啼啼，不想上学，屁股上多少都吃过苦头。我原本也打算吼几嗓子表示抗议，见此情景，小胸脯挺起来，不屑与他们这些没出息的小屁孩为伍。
村里的小学，建在村头路口。教室东西走向，长长的一排房子，从一年级排到四年级。开始还有五年级，后来因为学生少，撤销搬走。教室后边，是一片麦田。老师的办公室南北走向，大门朝东，紧挨着路口。
一年级的教室在最东边，门前有十几级台阶。母亲送我到台阶前，停下脚步。我挥挥手，同母亲告别。母亲点点头，大声说：“得胜，好好学习，中午放学我来接你。”
我点头答应，转身走进教室。教室宽敞明亮，南北各有两扇大窗。学生的课桌分三排摆放，中间一排，两边靠墙各一排。每排大约有五六张桌子，每桌两人。老师讲课的桌子，单独放在讲台上。上面放着一盒粉笔，一块黑板擦。
教室内已经来了很多学生，大多在幼儿园相互认识。此时，大家都站在课桌旁，东张西望，不知所措。时间不大，门外走进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两鬓斑白，面容慈祥，手中捧着几十本书和一根木头做的教鞭。
“同学们好，我叫王宁，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可以喊我王老师。”王老师将手中的一摞新书放在讲桌上，面含笑容道，“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们语文课。”
“王老师好。”同学们七嘴八舌，纷纷问好。
王宁老师点点头，都一一回应。随后，她开始点名分派座位。我被分在南边第三排，靠外面的座位上。同桌是一个女孩子，头上扎着两只小辫，梳着齐眉的刘海。我来到座位前，放下书包，从里边拿出铅笔盒和本，静等上课。
那女孩子正用一张废纸擦桌面，看到我，含笑点头。
我也笑。第一次和女孩子近距离坐在一起，多少有点拘谨。王宁将讲桌上的语文书分成六份，分别放到第一排课桌上，让第一排的同学依次向后分发下去。她回到讲台上，大声说道：“同学们，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应该都认识。当然，如果同桌间谁还不认识，现在可以相互打个招呼。”
同学们闻言，哄堂大笑，气氛瞬间就轻松下来。我没有笑，我在村里走南闯北，可以说认识许多同龄人。但是，眼前这位新同桌却从没有见过，非常陌生。正疑惑间，那小女孩回头微微一笑，大大方方说道:“你好，我叫丛燕，认识你很高兴。”
“你好。”我勉强回报对方一笑，“你……你好象不是我们村人，对不对？”
“对，我不是你们村的，我住在姥姥家。”丛燕问道，“你呢？怎么称呼？”
“石子尘。”我挠了挠脑袋，自报家门。
“石子尘？”丛燕笑道，“你的名子听着好奇怪，能不能说说，谁给你起的？”
我情不自禁，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嗯，我要说是一个游方道士起的，你信吗？”
丛燕忍住笑，正色说道：“信，我为什么不信。”两人说话间，王老师拿起课本，开始讲课。第一节学习a，o，e，内容在幼儿园学过。学习起来，轻松加愉快。
我喜欢听新书散发出来的淡淡墨香，喜欢看新书内的插图。窗外，风吹树梢，高大的榆树将影子投在操场上，上体育课的同学们正在老师的带领下，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欢声笑语，一阵阵传来。下课了，同学们都冲出教室。我也不例外，和男同学们一排，到厕所比赛。
第二节课，上数学课。上课铃响，我迅速跑回教室。不久，一名身材矮胖，脸上戴着眼镜的中年男教师快步走进教室。他自我介绍，姓齐，名叫兴邦。
齐老师讲课，风趣幽默，粉笔字也写得好，同学们都非常喜欢。一节课听下来，均有收获。例如学减法题，齐老师会问，你手中有两个气球，一不小心，手一松，全飞走了，你手中还剩几个气球？
同学们异口同声，零。
齐老师笑，好，都学会抢答啦！
课间休息，同学们都来到教室外的大操场上。有人在跳绳，有人在踢毽子，也有人在玩丢沙包和打纸牌。角落里，还有不少人聚在一起，玩捡来的冰棍棒。划拳分出先后，先玩的将许多冰棍棒抓在手中，向地上一撞，分散开来，一根根捡起来，不能碰到其它冰棍棒。我初来乍到，一时还凑不上热闹，只能在旁边看。
最南面是一排厕所，先是男学生的，中间是女学生，临近操场边缘的是男老师的厕所。
中午放学，同学们分东西两路，排队离开校门。一年级排在最前面，我走东路，刚出校门，就看到母亲在学校门口等我放学。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挥手。回家吃过午饭，母亲送我上学。
中午学校有一小时午休时间，有同学带着用麦秆做的草垫，也有同学带着麻袋，都铺在地上睡觉。我没有带，只能双手搭在课桌上睡。下午，有音乐课。年轻的女音乐老师刚从学校毕业，姓徐，名叫云玲。她教大家唱歌跳舞，有时还做游戏。
我觉得，徐老师唱歌非常好听，吐字清晰，嗓音清脆，比树上的百灵鸟还动听。
傍晚放学前，班主任王老师将班上同学分成六个小组，轮流卫生值日。我被分在第一小组，组长是同桌丛燕。另外两名男同学周大壮和刘志高，这俩冤家路窄，又碰面了。
女同学是赵锦，方晓云。
放学后，第一小组的同学留下清扫卫生。丛燕将班组成员召集在一起，安排每人清扫卫生的区域。方晓云提议，男女同学搭配起来，可以取长补短。丛燕想了想，点头同意。于是，我和丛燕负责南面那排，周大壮和赵锦负责中间，刘志高和方晓云负责北面那排。
周大壮心高气傲，要求比赛，看谁清扫卫生最快。刘志高二话不说，立刻就举手表示同意：“比赛就比赛，怕你个鬼？”
丛燕笑道：“好，谁输谁就负责打扫讲台卫生。另外，还要去倒纸屑和垃圾。”
“比赛就要有规则。”赵锦急忙追问，“我想知道的是怎样算赢？”
我扬起手中的笤帚和撮子，一字一顿道：“笤帚大家人手一把，而撮子只有这一个。我现在就放在讲桌上，谁先将垃圾扫进去，谁就算赢。”
“同意。”
“我也同意。”
方晓云和赵锦异口同声，纷纷拍手叫好。丛燕道：“大家都没有异议，比赛现在开始。”
我闻声而动，一马当先，冲到教室最后一排，飞快地将课桌后的方凳放到桌面上。丛燕紧随其后，清扫地面。两人配合非常默契，最终夺得冠军。周大壮获得第二，刘志高落后放一个凳子的时间，排名第三。
“不算，不算。”刘志高心里一百个不服气，要求重新比赛。
“呵呵。”周大壮坐在前排一张课桌上，笑嘻嘻说道，“不好意思，愿赌就要服输，想要扳回一局，你只能等下周。这一周，你没机会。”
“呸，我为什么要等下周？”刘志高冷笑道，“再说，今天又不是你得第一名，你高兴个屁劲？”
“我又不是最后一名，为什么不能高兴？”周大壮针锋相对，笑呵呵说道，“说句心里话，这第一不第一，真没关系，重要的是赢你就开心。”
刘志高气得差点吐血，却又无可奈何。
出了校门，我陪刘志高一起去校外倒垃圾，见他闷闷不乐，笑道：“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志高，你要振作起来。”刘志高忿忿不平，冷冷道：“下周，我一定要赢周大壮。”我笑道：“兄弟，你何苦这是？”
刘志高一字一顿道：“这口气不出，我不会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