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潭柘寺叙话
一大早，沐婉就来到府门前的马车旁等兆佳氏。
“格格，您要不进马车里等吧？”悦琴看沐婉站着就要睡着了。
沐婉猛地睁开眼睛，“嗯？不用，一会儿额娘就来了。”
沐婉因着心理作用，一直没睡好，这都持续一个月了，严重睡眠不足。
主仆二人说话的空档，兆佳氏来了。
“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沐婉忙行礼。
兆佳氏慈爱地摸摸沐婉的小脸儿，“沐沐，没休息好吗？这眼下怎么有些发黑？”
“额娘，还好啦，可能没歇息好。”
“好吧，一会儿在马车上好好睡一觉了，到了额娘叫你。”
“听额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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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把张麒麟叫来。”胤禛一夜未歇息，坐在书桌前写折子。
“嗻。”
张麒麟进来后忙请安，“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吉祥。”
胤禛落下最后一笔，把折子合上，“你把这个折子递给太子，让他先看看，说爷明天再去找他商议。”
“嗻。”
“苏培盛，给爷更衣，跟着爷去一趟潭柘寺。”小丫头都快一个月休息不好了，越来越憔悴，前几天得知她今天去潭柘寺，去见一见她吧，反正快要成亲了，只要时间不长，也不能算失了礼数。
“嗻。”主子爷彻夜不眠就是想去趟潭柘寺？
罢了，罢了，主子爷就是一个让人费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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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停下。
兆佳氏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女儿，心里一片柔软，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再有半个多月就要嫁人了。
又过了一会儿，即便兆佳氏不想叫醒沐婉也不行了，常接待二人的小师父已经侯在了马车外。
“沐沐，孩子，我们到了，快醒醒。”
“嗯？好，额娘。”沐婉费力地睁开眼睛。
兆佳氏看沐婉这副模样笑了笑，“要是知道你这么困，额娘就让车夫转一圈再回到潭柘寺了。”
沐婉逐渐清醒，“不用，不用，额娘，我已经睡饱了。”
也不便让小师父等太久，兆佳氏帮沐婉插好发钗，二人就在小师父的指引下来到了了空大师的禅房。
见到了空，兆佳氏忙打招呼，“大师好，又来打扰您了。”
沐婉也跟着行礼。
“夫人严重了，快请坐。”了空起身还了一礼。
“不知夫人前来所为何事？”了空看二人都不说话，只好自己开口问。
兆佳氏不说话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开口，这要如何问出：我女儿嫁人后会不会受委屈？类似的问题。而沐婉纯粹是跟着兆佳氏来的，自然没什么问的。
兆佳氏听到了空如此询问，无奈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小女过些日子就要出嫁，特来祈福的。”
“那不知夫人是诵经祈福还是抽签占吉凶？”
兆佳氏看看沐婉，“还是诵经祈福吧。”
说着兆佳氏就要起身去大殿，沐婉忙跟上，“你不喜欢听诵经，今天丫头们也都没跟来，就在这儿等额娘吧。”又看向了空，“大师，可否让小女打扰您片刻？”
了空捋了捋胡子，“欢迎之至。”
兆佳氏拍拍沐婉的手便出去了。
沐婉重新坐回座位。
胤禛到的时候，看山下有舒舒觉罗家的马车，便知道沐婉已经到了，把缰绳扔给苏培盛，直奔了空禅房而去。
到了门口，胤禛本打算推门而入，却不料听到如此对话：
“贫僧看小施主近期状态不佳，这是为何？”
“大师严重了，小女只是没歇息好。”
“哦？是吗？”
“自然。”
“贫僧听说，皇上把您许给了四贝勒？”
不是说僧侣都两耳不闻俗事么，消息要不要这么灵通？
大概是沐婉的表情太过明显，了空笑了笑，“小施主是不是觉得贫僧不该过问俗世之事？”
沐婉虽然没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哈哈哈，小施主，这俗世之事只在耳边过，不在心中留啊，无论何事，心中没有一丝波澜，这才是大悟，而非一开始便不过问啊。”
也就是看开之后又倒回去呗。
这点沐婉倒是认同，“是小女失礼了。”沐婉深行一礼赔罪。
“小施主严重了，贫僧与你可以算得上忘年交，只是你一直对贫僧有所隐瞒。”了空是非常欣赏沐婉身上那股纯净气质的。
沐婉闻此，拿不定了空指的哪方面，“不知大师此话何意？”
“贫僧看你不似俗人，早已看透人世，只是你人为地让自己融入俗世。”
沐婉没想到了空连这点都知道，“大师抬举了，小女实在没有达到那个高度。”
“看看，小施主又试图隐瞒了，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既然说得出，便一定是看得真。”
门外的胤禛着实吃了一惊。
沐婉看退无可退，“那便不瞒大师了，小女不敢妄言看透人世，但也有些领悟，之所以又让自己融进尘世，是因为我要对得起我的家人对得起我的家族。”
说实在的，还是这辈子投个好胎，要不然没有面包，恐怕整天都想着挣面包了吧。
这也是了空非常欣赏沐婉的一点，知道感恩。
聊到这儿，了空也解了心中疑惑，对门外道：“四爷，您进来吧。”
沐婉慌忙起身，天呐，刚才没说什么不得了的话吧。
见胤禛进门，沐婉行礼道：“给四贝勒请安，四贝勒吉祥。”
胤禛深深地看沐婉一眼，“起吧。”
了空很识趣地出门了。
沐婉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胤禛都到离沐婉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抬起头来。”
沐婉微微抬头，又低了下去。
胤禛伸手抬起沐婉的下巴，“爷有那么可怕吗？让你不敢抬头，嗯？”
被迫直视，“不......不可怕，我，奴婢只是......只是有些紧张。”
胤禛盯着沐婉的眼睛，这双眼睛说纯粹也纯粹，说深邃也深邃，自己竟然看不懂，“哦？是嘛，刚才爷可是听说你看透人世？”
该来的还是来了，“四贝勒严重了，是也不是。”
胤禛放下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怎么个是也不是法？”
“奴婢没有达到了空.......了空大师说的境界，还是俗人一个。”
胤禛看小丫头眼神有些闪躲，眼下的青黑连脂粉都遮不住了，不由得放轻声音道：“嫁给爷真的让你寝食难安？”
此话一出，沐婉连忙否认，“不，绝无此事。”就算有，这再过半个多月就要成亲了，我是疯了才提前给自己挖坟墓。
“那你看着爷的眼睛再说一次。”胤禛竟像个小孩子一般，执拗地要个明确答案。
沐婉看着胤禛的眼睛道：“奴婢嫁给爷是心甘情愿的。”
沐婉啊沐婉，你堕落了，向权力低头了。
胤禛从那双眼睛中实在看不出真假，但听到这话，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以后爷会对你好的。”让你像在舒舒觉罗家一样开心。
说完，胤禛便离开了，留沐婉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