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离异不是一种罪
卢画听说离家不远的便利店在招人，之前那里有个姑娘在做着，也经常带孩子看店。卢画想着那里离家近，便利店也不是很忙，一边上班，一边可以带孩子，一举两得。便做了个简历，在一个上午前往便利店去面试。
便利店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保养得极好，脸上连一根皱纹都看不见，挽着一个高高的发鬓。她拿着卢画的简历看了又看，沉思着问道：“你在9577做过，有经验呀！我们这里刚好就想招个有经验的，不用带不用教都懂。你后来为什么不做了呢？”卢画告诉她是因为怀孕了所以才没再做。
一听是为了要小孩才离职的，老板娘开始审视卢画，见她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便问道：“你平时都是自己带娃娃的呀？”
卢画点点头，有些羞涩的问道：“我听说可以带娃儿上班，我小孩很乖的，我会看好店的。”
老板娘看似体谅的道：“没人看小孩也是一个问题啊，自己带也很难。我这里是可以带娃娃来上班的。你只要看好店，看好娃，不要收错钱也可以了。就怕你娃娃太调皮，你又看店又看娃的，忙不过来。”
“我可以的，我娃娃很乖的，有一个玩具一本书，就可以很安静的呆很久了。”卢画打着包票，向老板娘保证着。老板娘沉吟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二胎？”老板娘又问道。
卢画脸红了，因为怕人家歧视，她没在简历上填写婚姻状况，她摇头表示没有要二胎的想法。
“你现在不打算要，那你婆婆你老公肯定是想要的吧。你一胎是女儿，你女儿也两三岁了，别我一招了你没多久就怀孕了，然后我还得给你产假，还得再重新招人。是吧？这个事情很难搞的呀！”
卢画以为人家真只是为了二胎的事纠结，就打包票说坚决不要二胎了。
“现在你是这样说，到时候你想要二胎我也挡不住你的呀！到时候谁也说不清的呀！别你想要了告诉别人说来我这里工作了我不给你要二胎，这样说出去也不好听的呀！”老板娘还在纠结这个二胎的事。
卢画想了想，才如实告知自己目前真的没有要二胎的机会，因为已经离婚了，老板娘担心的二胎的事情不会发生。
听说卢画离异，单身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娃娃，老板娘用异讶的目光看着她，手里的简历放了下来，问道：“你没有人帮忙带娃娃了吗？娘家人不帮忙吗？”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不管怎么说，家丑不可外扬。卢画沉默了一小会，道：“我可以带好娃娃，也可以看好店的。您请放心！”
“你这个条件有点难搞哦！”老板娘严肃说道，“你这个娃娃还那么小，小病小痛肯定是经常有的，你又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到你。一旦小孩有什么情况了，连个替手的都没有，那你还怎么上班呢？你不能来上班，我又不能不给你假，我给了你假，我这里还要不要开店呢？”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毕竟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小娃儿抵抗力低，换个季吹个风都可能伤风感冒。老板娘考虑的存在风险也合理。卢画不知能说些什么。
“还有啊，就算你现在单身，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婚？你还这么年轻，带的孩子还是个女娃娃，再婚的机会很大呀！一旦再婚，你不可能不生了吧？是不是？所以，你这个，不适合我们这里！”老板娘把简历塞回了给卢画。
卢画心知再说什么也无益了，只得拿了简历带着娃娃黯然走了。
晚上在群里无意和两个好友说起了这件事，两个人都嘘嘘不已。这个现实社会就是这样残酷，尤其是对待女性，对于做了母亲的女性尤甚，做了单亲妈妈的女性更是苛刻！
“画儿，那你先不去上班吧，等小小多慈可以上幼儿园了你再去。到时候别和人家说那么详细，别灰心吧！”许秋安慰道。
“画画姐，你不是在做兼职着吗？何必那么快去找工作呢？”
青烟不知道养一个孩子的艰难，卢画微微苦笑着，兼职不是时时都能结到钱的，写的文稿也不是每次都可以过，卢画的文笔也没有想象中的高明，即使她努力去查阅资料，努力认真去码字，写出来的文字被毙的几率还是很大，经常一篇稿写出来了，按编辑的要求更改了十来次，也依然过不了。或者超时了，他们已经用了别人的稿了。那么这一个月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单单靠着包铭给的那一千块钱，根本就无力支撑起一个家，养不起一个还在吃奶粉的孩子。包多慈正在长身体，没有两个月衣服裤子都短了一截，又要添置。现在包多慈穿的，大多都是朋友接济了旧衣服。
重新串珠子，一个月也没有几十块，连菜钱都不够。
一文钱能逼死一个英雄好汉，也能逼死一个没有收入的单亲妈妈！
“其实吧，你现在带着孩子也不好找，能同意带着孩子去上班的工作真的很少，凤毛麟角。又不是慈善机构。”许秋出着主意道：“要不，画儿，你去申请哪个贫困家庭户吧？去申请廉租房。我听我老爹说，只要满足条件是可以申请的。”
“没有正经工作也可以申请吗？”
“当然啊。只要收入没有达到要求的都是可以申请的。你可以去社区问，像你这样的条件应该是符合的。”
如果是放在以前，清高的卢画肯定觉得许秋的话对于她来说是一种羞辱，但是走到这一步，经常揭不开锅，给孩子买不起一罐奶粉的她来说，清高是什么？脸皮是什么？能换来一罐奶粉吗？但是要她去向社区开口，也有些难为情啊！
“别怕，有些事，总是要我们自己迈出第一步的。承认自己穷很丢脸吗？承认自己是单亲妈妈很丢脸吗？你已经很勇敢能迈出这一步了，你真的很勇敢了，不是谁都有那个勇气去选择做单亲妈妈啊！”
带着许秋的鼓励，也带着对现实社会仅剩的一点憧憬，卢画终于迈进了社区居委会。接待她的是一个满面春风的女性社工，听明白了卢画的来意，先对卢画目前的情况给予深切的同情和安慰，然后让卢画填写了一份资料，然后就让卢画回家等消息了。
那天卢画刚回到了租房，楼下的阿婆和也在家带娃的小媳妇们在大树下闲谈着，远远的就见她们讨论着什么大事，神神秘秘的，见了卢画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卢画教包多慈和她们打招呼，她们也非常敷衍的回应着。卢画原本也不是爱凑堆聊天的人，也不管别人怎么八卦，每日只带着包多慈玩耍，然后就在家呆着，要么查资料码字，要么就串珠子。
偏偏那天她刚回到家，隔壁邻居的小媳妇就来了，先闲聊了一会，才点到了正题，问她是不是离婚了，最近大妈们都在讨论她的事情。他们一直都对她很好奇，很少见包多慈的爸爸出现，偶尔见一个男人匆匆来一次也是匆匆就走了。卢画无意要向外人透露自己的私事，只说那匆匆来的男人就是包多慈的爸爸。
小媳妇问道：“以前我们都还以为你是军属，老公一个月回家一趟呢。没想到你真的是离婚了。”
“是啊！离婚不犯法吧？”卢画有些无奈。
“但是，最近大妈们都在传说，你离婚是你出轨了吗？出轨是真的对婚姻最大的伤害！”别人家的事，无关之人最关心了，因为事不关己可以随时八卦，可以随时一乐。别人的伤心事也可以拿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卢画本不想澄清，但是事关自己的清白，正色道：“说出这种话的人舌头真该给她割掉！”
“但是我听她们说，从你家乡那边的老乡传来消息说，你家公过世了你都没回去送一送，是真的吗？”
这是一个永远都迈不过去的梗了。
卢画把人送了出去：“我今天累了，你先走吧！”其实她真的恨不得拿扫帚把人扫出去。她婚姻的失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和任何人都无关。不能堵住悠悠之口，但是可以选择两耳不闻窗外事。
很快，居委会有了消息反馈，但是消息对于卢画来说并不是好消息。接待卢画的还是那个满面春风的大姐，她告诉卢画，经过对卢画所给予的信息，社区也做了一个很详细的调查，得到的结论是，卢画的情况并不符合申报贫困户的申请。因为卢画父母在N市里有两套房子，她完全可以依靠父母。再，她正直青年，有手有脚，有学历，有经验，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何况，她还是军人家属，她的叔叔们都在公安系统工作。为了避嫌，都不可能给她开这个方便。
“不要因为政府现在有这样的政策就要来钻这个空子，应该给那些真正困难的人名额，而不是，明明条件还可以，偏偏要来占名额。申请廉租房也是不够资格，即使你申请了，估计也是过不了审，说不定还会给你叔叔带来不好的影响。如果你要申请公租房的话，你首先还得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才符合条件！”
听了这番话，卢画羞愧的低下了头。她就知道，一旦做了背景调查，她的困难也会因为身后的那些不再联系的亲戚变的微不足道，在别人眼里就是占用真正困难的人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