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瞅了一眼温安年,冷笑着说:“秦汤汤,我奉劝你还是躲起来,贤芝的老公郑兆和可是温安年的大客户,你说是你重要呢,还是客户重要呢?保不准待会打起来他会帮谁呢”
秦汤汤拉着温安年的手臂,摇晃着说:“温安年,你说,是我重要还是客户重要,你说,你快点说!”
温安年用手遮着秦汤汤的嘴,哄着她。
我径直开门,迎接贤芝。
贤芝穿着青花白缎的旗袍,乳白色镶着珍珠的细高跟鞋,脖子上耳朵上悬挂着的那几颗祖母绿,富贵逼人啊。
早知今日,当初我也和贤芝一般,找个有钱男人嫁了,也不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贤芝嚷着嗓门进来,手上提着我的人字拖,说:“哎呀,我的素奶奶,你大清早拿鞋出什么气,我骂到一半,才发现是你的拖鞋。差点砸到我,要是砸到我胸前的硅胶上,你就死啦死啦地!”
我上前抱住贤芝,几天不见她,发生了这些事,我见了她就忍不住想哭。
圣母玛利亚请给我证明,我不是故意的,那哭声是真的情不自禁就发出来了。贤芝,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被这一对狗男女给糟蹋死了。
贤芝抱着我,我眼泪鼻涕都一股脑的倾向她那华丽丽的旗袍,就像见到了妈一样。
温安年见这一幕,指指房门,蹑手蹑脚就要和秦汤汤进去。
“温安年!你站住!”贤芝掷地有声地说。
“林姐,你来啦,坐坐!”温安年忙假装微笑,招呼着贤芝。
贤芝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指着秦汤汤,说:“谁是你林姐,少和我笑!说!这臭娘们是打哪儿来的,让她从哪来给我马上从哪滚回去!你看把我妹妹气的!”
“你叫谁滚啊你,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老娘们,你猪鼻子上插根葱就像装大象吗?你算老几啊!”秦汤汤见有温安年在,她那尖尖细细地嗓子折磨着我的耳膜,我一听,倒哭得更凶了。
“你这个贱人,你骂谁老娘们啊!你没事找抽是吧,叫你滚你不滚,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娘是谁,你敢跟我叫板!”贤芝说完三步做两步就冲上去,顺手拿着手中的人字拖就朝秦汤汤左右脸抽去。
秦汤汤脸上左右两边立马各自有了一个红色的鞋印,她怔住了几秒,抬脚就要踢贤芝,贤芝和我一般,都是一米六五的个子,论腿功,都不是秦汤汤的对手。
我想到刚刚被秦汤汤踹到胸口的那一脚,怕贤芝吃亏,她胸前可是两团硅胶撑着。我也不管了,豁出去,我抓住了秦汤汤的两只手,本不想打她,只是不想她打着了贤芝,不能让贤芝吃亏。
谁晓得这个女人的力气这么大,她推开贤芝就是对我一脚,我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我保证如果她不用脚她是绝对打不过我的。
我感觉自己的臀部都要跌裂了,可恶的女人,下脚也忒狠了点吧。
温安年拉着贤芝的手,这不是明摆着是护着秦汤汤,他不敢正面得罪贤芝,就拉着贤芝假装劝架。
气急败坏的我爬起来后,就用力扯开温安年,贤芝得了空马上就扑倒在秦汤汤的身上,坐在秦汤汤腰上,直接就猛抽秦汤汤的脸。
贤芝回头指着温安年,脸都气青了,说:“姓温的,你要是再敢帮这个女的,我就让你一小时后从公司滚蛋!”说完,一手托着秦汤汤的脸,咬着牙说:“臭娘们,你欺负我妹妹,你不就是自认为年轻点你装什么仙姑,你信不信我弄花你的脸!”
“季素,把她脚摁住,老娘我就不信我还制不住她,跟我叫板,也太年轻太嫩了!”贤芝叫我。
我上前蹲下,死死地摁住了秦汤汤的腿,夺夫之痛,还有踹我两脚,真气死我了,做小三都能这么嚣张。
温安年用手捂住了脸,我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和痛苦。
秦汤汤努力挣扎着,再高的个,躺在地上,被两个女人压着,她的长腿毫无用武之地。贤芝用手抓住她的长发,她发出了无助的低呜,她眼睛绝望地斜看着温安年。
我想,秦汤汤你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他最爱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他自己。
我心竟然软了一下,我的手下意识地想松下了,没想到,温安年竟然“扑通”的一声,跪在了我面前,他放声哭了,眼泪落下来,我第一次看温安年这样的大哭,原本好看的脸哭起来让我厌恶。
温安年哭着说:“季素,你放过汤汤,我求你放过她……”
我的心,像被钉子钉了一下,生生的疼,我自嘲地笑道:“你求我放过她?她当初有没有想过要放过我!温—安—年,你们怎么没有放过我!你们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放过我!我们离婚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放过我!”
“什么,季素,你们离婚了。”贤芝没有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更对秦汤汤咬牙切齿了,用力抓秦汤汤额前的头发,说:“好你个小三八,你竟然搞得人家离婚!”
“季素,我求求你,你别打她了……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温安年说着就抱住我的腿。
我木木地定住了,我没有想到,他会为了这个女人这样不顾尊严地跪下,他已经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骄傲的温安年了。
“贤芝,算了,算了吧。”我无力地摆摆手说。
“就这么算了,季素,你少吃温安年这套!”贤芝说。
“算了,我说算了!”我歇斯底里地大叫道。
贤芝站起身,指了指秦汤汤,给了她一个暗示的警告。
秦汤汤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她支撑着站起身子,走到我身边,竟伸手就一巴掌打在我脸上,然后就抱住温安年,拉温安年起来。
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形容狼狈却紧紧靠在一起,就像是准备着要殉情一样得视死如归。这一对狗男女,爱得像是到了要化蝶双飞的境地。
我摸着被打发烫的左脸,贤芝也没想到秦汤汤还敢动手,就手拿着吸尘器就要往他们身上砸。
我苍白无力地摆摆手,说:“秦汤汤,你踹我两脚再加上这一巴掌,今天结下的梁子我们就算是扯平了,贤芝,我们走,出去喝酒去!”
贤芝指指秦汤汤,说:“今天的事,你别以为就这么完了,今天温安年跪下来保你,下一次就不见得!你收敛点你!臭三八,下次见你一次抽你一次!”
我轻轻靠在贤芝的肩上,抚平她皱起地旗袍,多美的旗袍,打了次架,糟蹋了这件华服。我在她耳边,说:“算了,以后再说吧,走吧。”
出门的时候,我回过头,望了一眼温安年,他坐在地上,抱着秦汤汤,手抚摸着秦汤汤嘴肿起的脸,我的心里,猛地生起阵阵的悲凉。
从那一刻起,我想,我是彻彻底底地不再爱这个男人了。
我坐在贤芝的宝马车里,哭哭笑笑,我拨弄着贤芝的头发,我说:“贤芝,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我怎么会和温安年走到不能走下去的死角,这样想,我当初还不如嫁给个有钱男人,我还不如做个同性恋找个女人做伴侣,那样我就不会伤心成这个样子。”
贤芝摸摸我的脸颊,说:“素奶奶,拿出你素奶奶的魄力,别为个男人成这样,婚都离了,难过也就没啥意思了。你从那个房子搬出来吧,我在汉中门那边还有套房子空着,你搬进去住吧。”
“不,贤芝,我不走,我凭什么走,那房子是我辛辛苦苦熬了这么些年才买的,我不走!要走也是温安年走!”我下着决心说。
“何苦折磨自己,你看着温安年和那个小三八卿卿我我,你非得被逼疯不可。”贤芝担忧地说。
我摇头,望着前方的红灯,车停下,等着红灯,行人穿梭马路,那种匆匆,让我隔世般遥远。
“只要我不再在乎温安年,他和谁恩恩爱爱,都与我无关了,再说,我也可以带男人回去,不是吗?我们都是自由的!我不信我离了温安年我就找不着男人。”我说道。
“对,这才是我们素奶奶的脾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以前跟我说一辈子只有温安年一个男人时,我就说了,做一回女人多不容易,只有一个男人多亏!好,现在解脱了,姐姐带你品尝遍各国男色!”贤芝豪言壮语地说。
“就是就是,我季素从今天起我要尝遍天下美男!!!”车窗开着,我大红色的马丁靴伸到了车窗外,这口号,多辉煌多震人!
驱车到了苏荷酒吧,贤芝这一东方佳人的装束,很快就有几个法国男子贴面而来,贤芝推推我,说:“素奶奶,你快点去啊,法国男人啊,瞧那眼窝深邃得像隧道,你快点驶进去吧。”
眼见那个高个子碧眼的男人朝我身边贴过来,我紧张地发抖,神啊,我只是说说图个嘴瘾,好害怕啊,我往后缩。
法国男人举着酒杯,略略低头莞尔一笑,瞧贤芝被迷得七荤八素,我拉拉贤芝,小声说:“我们去喝酒吧,今天暂时不想调情,总得让我先缓缓。”
贤芝边用几乎弱智地法语和法国男人嬉闹着,边说:“你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最适合谈情说爱的语言就是法语吗?跟法国男人调调情,喝喝红酒,跳跳贴面慢四,多好的夜晚,嗯,试试,可以疗伤。”
“芝婶,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喝酒,想当初你和郑兆和闹分居,我陪你喝了一瓶五粮液,今晚就让你陪我喝点鸡尾酒,你就拿个男人来搪塞我。再说,我可害怕得艾滋。”我假装不高兴说。
“好好,我是好心嘛,走,我陪你,你喜欢喝冰冻蓝色玛格丽特,今晚我陪你喝个够!”贤芝伸手揽过我的肩,往吧台走去。
DJ在高喊着带动着全场气氛,我用酒麻醉着,和贤芝打算喝到吐为止,吧台内的调酒师调酒的速度都赶不上我们喝的,那个二十岁出头清秀的调酒师忙得不停,我估计他手都忙抽筋了。
我掏出几张大钞,说:“小费,请你速度快点!今晚我包你,你只得给我们俩调酒!”
他接过钱,不说话,已经调好酒,然后又调了一杯柠檬蜂蜜水推到我面前,说:“喝点蜂蜜水,不然你的胃肯定受不了。”
贤芝手一指,依旧那副嚣张样,说:“怎么给她蜂蜜水,那我呢,怎么,你看这个姐姐漂亮是不是。”说着打了个响指,朝我坏坏一乐。
神啊,这个小男生竟然脸一下刷的就红了,挤了半天,说了句:“不是,是她给了小费。”
刚才还被一杯蜂蜜水感动,原来是小费起作用,世界上他妈的没有比钱更能收买人的了。我想,我要是挣到了钱,我就拿一百万砸到温安年的面前,我说:“温安年,老娘给你一百万,你马上滚到我身边来!”然后我再折磨死他,哈哈,真够恶毒。
就是要这么的恶毒!这样才是最过瘾的!
我望着脸红的小男孩调酒师,我胆子大了,酒壮怂人胆,我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还捏了一下,我说:“小朋友,你乖,调好酒,这些钱都给你!”我从怀里掏出一把钱,我一个月的工资啊。
贤芝在一旁握着酒杯,嘴偷偷地笑,估计想终于看到我风尘的一面。
贤芝说一种女人轻浮风尘在表面,还有一种是在骨子里,只有遇到特定的人和事情才能把原始的风尘激活,她一定想终于在慢慢地看到我骨子里激活的那一面了。
是不是这个世道真的变了,不管是贤芝还是我认识的很多女伴,咱们一起出门玩,看到男色就想戏弄一番,女流氓当道啊。
去年在紫金山爬山,就遇到了驻扎在紫金山上的军人,他们在前面背着军被上山,贤芝就在后面瓮声瓮气地喊道:“好帅的军哥哥啊,你们走慢点啊,我帮你们拿东西。”
几个军人连回头都不敢回,加快步伐,一溜烟就消失在山林小道上,谁叫贤芝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像要勾引唐僧的蜘蛛精,再说,这山上的士兵一定都知道——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我抿了一口酒,微醉了,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贤芝和一个牛郎去探讨人究竟是怎么来的这个问题去了。
我浅笑,低头,麻醉自己,好久都没有这么得放纵自己贪杯了,和温安年结婚后我就答应他不跟贤芝来酒吧喝酒了。
现在倒好了,无婚一身轻。
头有些晕乎乎的,我拍拍脑袋,想让自己不至于从位子上倒下去,我抬头见到调酒师正看着我,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干嘛这样直勾勾地看我!我家里还有个弟弟都比你年纪大。”
“我叫杨子晚,我今年二十岁了。”他老老实实地放下调酒杯,回答道。
“呃,杨子晚,名字后面再加个字,那就是扬子晚报了。不过很好,多年轻啊,你这个年纪,正是去抢别人东西的年纪。”我点头,想到了家里那个二十岁的秦汤汤,咱们80后是活活被70和90夹死了。
70人笑我们穷,90人笑我们土,我是穷是土只是个小导游,为毛还要抢我的男人占我的房!想到这里,气又来了。
不行,我想我不能在外面游荡,家里那对野鸳鸯岂不是正中下怀,我迷糊着眼四处寻找贤芝,我要回去,回去在家待着。
见到美男就把我撂一边的贤芝,正花痴一样双手拖着脑袋听着花样牛郎的吹牛,我叫了她三遍她都没有听见,真想打电话告诉她老公郑兆和,不过这只是一闪念,我嘴里极度鄙夷地说句:“一对浪人。”
然后掏钱买单,准备独自走。
杨子晚安静地望着我,我从高脚椅上下来时,他伸手扶我,我摇手,说:“我没事,我没事,没醉,绝对没醉。”离开前,端起他调的那杯柠檬蜂蜜水一饮而尽,挥手说:“BYE”
摇摇欲坠的样子站在酒吧门口,外面的风吹过,头脑清醒了一点,准备拦个出租车回家。却不知谁在这个时候从我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一回头,是贤芝面带桃花地朝我乐呵。
“怎么走都不叫我,你醉了怎么能一个人回去,多危险。幸好那个小朋友告诉我,我才追上你。还有啊你别看温安年现在不把你当回事,要是你真的出什么事,他非得和我拼命不可。”贤芝说。
“我看你和那公子聊得正欢,我就自觉打车回家,顺便再打个电话给郑兆和。”我开玩笑说。
“你就是打电话给我那个老公,就算说我和哪个男人怎样怎样,他也不会立马抄家伙过来,换而言之,如果他在哪里鬼混,我也不会去抓奸,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