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相
寂静的清晨，滴答、滴答的声音由远至近，仿佛就在她的耳边，林夕缓缓地睁开双眼，喃喃地低声，“下雨了，”难得的休息日，却还要去医院输液。
林夕匆匆忙忙跑下楼，正打算撑伞，就看到了雨雾中的那抹身影，顿时忘记了动作，今天的墨晨穿着休闲服，没有了穿西装时的严肃，反而多了一丝柔和，条纹雨伞在不停地滴水，像极了珠帘，而且是极美的那种，“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她应当拒绝的，可是又怕他发火，就硬着头皮上去了，“那个，其实你没必要这么麻烦的。”
墨晨并没有着急将车子开走，“我们之间非要这么生疏吗？”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同时在林夕的耳边响起，“我既然来接你，就不会觉得麻烦，所以你大可不必替我着想。”
“我只是觉得以你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可能会被有心人诟病，影响公司的形象，”经过昨晚，她以为他不会再来了，瞥见她躲闪的目光，墨晨沉默了片刻，“只怕你说的有心人就是你吧！”然后将食物丢在她怀里，并启动了车子。
“你吃过早点了吗？”林夕犹豫了好一会，才终于说出这句话，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面对墨晨这副样子，她总是心虚，总能想起他受伤时苍白的脸色，生怕自己说错什么，果然不能随便欠别人人情。
“我吃过了，”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林夕却有些失望，“哦！”就在她举着早点的手刚准备放下的时候，墨晨的手突然伸过去，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这家包子不错，很好吃！
气氛着实有些尴尬，他随手打开了音乐，几乎前奏响起的瞬间，林夕的心就微微刺痛，“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当初的当初，他们听过这首后来的《后来》，只是没有想到，回不去当初的他们，又在一起听了这首后来的《后来》，林夕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微笑，这不过是命运开的玩笑罢了，只是当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的时候，她的思绪停顿了，她快要忘记的单曲循环，如今变成了他的单曲循环。
“听说她把这首歌拍成电影了，”林夕转头转向窗外，雨滴滴落在窗子上，一滴，两滴，一行，两行，“后来的我们，”他的声音淡淡地，林夕停顿了几秒，才明白原来那个电影的名字叫《后来的我们》。
本该了解的她却不曾了解，不该了解的他却偏偏了解，“你去看过了，好看吗？”她的眼睛始终盯着窗外，墨晨收回目光，眉头微皱，“没有时间，也不想去，”那究竟是没有时间多一些，还是不想去多一些呢？
“哦！”她没有理由继续追问下去，靠在窗子上缓缓闭上了双眼，路途还很长，她却已经不想要面对他，趁着红灯的时候，将毛毯搭在她身上，睫毛微动，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墨晨的嘴角上扬，将音乐的声音调低了，“若是我想与你一起去看，你可愿意？”这句话他终是没能说出口。
本想假寐的林夕，竟然真的睡着了，潮湿的天气有些微凉，她穿了一件米黄色的针织衫，配了一条白色的裤子，一双白色的鞋，在湖边散步，在对视的瞬间，立刻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快步拦在她身前，“我知道你生气，但你也应该替我考虑一下，”他那里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她郁郁地望了他一眼，“我考虑好了，”愤怒地再次转身，“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不了解情况，才会说出那些让你难堪的话，”他握紧了拳头，一股脑将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她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他，“虽然你道歉了，但我并不打算原谅你。”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消气？”他的声音有些气馁，他堂堂的公司老板，竟然追在一个小助理身后道歉，还是不接受的那种。
“墨晨，如果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我想我们没有必要谈下去了，”她绕过他径自向前走去。
“我错了，明明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却碍着面子不肯跟你道歉，其实这几天我也不好过，你就不要生气了行吗！”别扭的语气，却让林夕停下了脚步。
“我累了，你背我吧！”她阴沉的侧颜，终于雨过天晴了，“下次你要是再帮着别人欺负我，我就让你背着我爬华山。”
“我哪敢啊！”他偷偷松了口气。
“有首歌要给你听！”她将耳机一只分给了墨晨，一只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经典吧！”
他将她小心地放下来，严肃地扶着她的双肩，“以后不要再听了。”
“为什么？”
“我确信未来！”
他确信的未来，终是变成了后来，林夕缓缓睁开双眼，有些迷茫地打量着周围，雨渐歇了，车子停下了，“别看了，已经到医院了。”
“嗯，那你怎么不叫我，”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又带着几分抱怨，“下车吧！”
“你，”林夕撑开雨伞望着站在细雨中的墨晨，蒙蒙的雨丝落在他的发梢。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进去了。”
“哦，”林夕沿着阶梯向上走了两步回头，他还站在车旁、雨中，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我？”
他轻轻叹息，“我先走了，”手犹豫着拉开车门，进入驾驶室，瞬间消失在林夕的视线里。
久久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心在隐隐刺痛，又有些不知所措，他真的是在生气吗？如果不是，那他又为何靠近自己，不是她不做奢求，而是早已经没有了资格，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前方走去，“人生哪有回头路！”
“哟，来的够及时啊！再晚几分钟，直接坐下一班飞机了，”秦子昂真的快被他逼疯了，他才只睡了两个小时，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迅速赶来了机场。
“我看我应该考虑换一份工作了，在这么折腾下去，真怕自己英年早逝，”秦子昂跟在他身后，“还有昨晚的小龙虾，你怎么好意思自己都吃了。”
墨晨没有理会他，只是拿出了手机，“许妤，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对，就是他······。”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质疑老板的决定，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怎么就落下把柄在墨晨手里。
墨晨满意地点点头，将手机递在他手上，“记得你刚才说的话，”秦子昂太紧张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眼眸深处的得意，果然，随后就传来了秦子昂的哀嚎，“墨晨，你就是个骗子，”根本就没有通话记录，林夕虐他，他就虐秦子昂。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电视上的时候，林夕才知道原来他昨天是要飞D城的，那他还将自己送来了医院，“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作为，真是了不得！”“不仅长的帅气，还这么有才华！”听着周围人对他的赞美，她是发自内心为他高兴，“好了，成功了，赶紧吃吧！”黎黎将惨不忍睹的苹果递在她手上。
林夕回过神来接过苹果，又看了一眼整理果皮的黎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我就只是输液而已。”
“我从来没有照顾过病人，你就让我实验一下？”黎黎用无辜的眼神盯着她，“原来我就是你的小白鼠。”
“小白鼠回答我一个问题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打算跟他破镜重圆？”就林夕刚才那闪躲的神情，让她萌生了一种想法，既然放不下，逃不开，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林夕一个不留神就呛到了自己，猛烈地咳嗽几声，“黎黎，你胡说什么呢？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真不知道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就墨晨的性格，如果不是心里有你，怎么会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一次次找借口去接近她，名义上是打击报复，却是变着法的关心她，照顾她，上次她偷偷跑去C城，墨晨差一点把A城翻过来。
那时她希望他们能过各自的生活，还不是怕墨晨心里有其他的想法，伤害到林夕，可是那晚见到秦子昂之后，她就彻底安心了，这两个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傻子。
林夕瞪了她一眼，“你这么清闲吗？”
“我虽然很忙，但为了你我愿意清闲下来，”黎黎拉着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那你还是忙着吧！”
“你怎么如此狠心，就这样拒绝了我对你的好意？”林夕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其他病床的人，“护士，我这里可以拔针了。”
“你就这么嫌弃我吗？”林夕严肃地点点头，“非常嫌弃。”
他，依旧那般耀眼，那般遥不可及，黎黎怎么能将他们两人想在一处呢？若不是觉得愤怒、不甘，只怕他不会想见自己！
三年，她承认在脆弱受伤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起他的笑，他的好，也承认在重逢的那晚，心中流露出特别的情感，毕竟那时他们还彼此深爱着对方。
就算她心底渴望过什么，那又如何？他会遇到牵着他的手慢慢变老的女子，不过那个人不是她罢了！
天渐渐暗了，小区里的路灯却迟迟未亮，她满怀心事地走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面驶来的自行车，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抹身影急切地跑来，一双温暖的手拦在她的腰间，将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不知道看路吗？我看你就是在医院没有待够吧！”若不是见她迟迟未归，过来路口等她，怕是她又要去医院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紧皱眉头的墨晨，掰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着，他着急的神色让她有些心疼，墨晨不知应该如何，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林夕，你给我站住！”
她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走着，只是每一步都走得辛苦，却不敢停下来，怕自己忍不住抱紧他，墨晨脸上布满了寒气，疾步上前抓紧了她的手腕，“林夕，你到底有没有心？”他做了那么多，她如何就感受不出来呢？
她抬头与他对视，眼眸布满了一层水汽，缓缓地开口，“本来有的，只是现在没有了，”话音刚落便有一滴眼泪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很苦、很涩！
那苦涩的泪流进了他的心里，“我不是故意骂你的，你先不要哭了，”他有些无措，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
林夕盯着他的脸庞，似乎明白了什么？赌气般地擦干了泪水，“墨晨，我们谈谈吧！”
花园那盏暗黄的路灯下，有两抹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关于三年前的事情？”他送自己去医院的那天，就已经发现他看自己的神情充满了怜惜。
“你胃痛晕倒的那天，”所有的时间都吻合，犹豫了好一会，“三年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天的天气很好，她亲自送他去了机场，登机前还承诺她还说自己会来接他，谁能想到这一别离竟然就是三年。
“那时我怎么告诉你，”林夕微微一笑，“若是你也像她一样抛弃我离开，只怕我就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人都是自私的，”她的语气很轻，就像是漂浮的羽毛一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我活过来了，而我们还能够在一起聊天。”
“所以你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就直接做出了决定，”她还真是为自己着想，只是让他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这三年她该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次眼泪。
“当初没能让你选择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墨晨突然笑了，“我凭什么原谅你。”
“你消失的那样无影无踪，我找了你多久，你知道吗？甚至是你随口提起的城市，我都跑遍了，可是你如今却要我原谅你，你告诉我应该如何原谅你，”三年，他开心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是她的身影，难过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是她的身影，可是她却为了那不确定的选择，将他彻底否定了，否定的那样彻底。
“那重逢之后呢？三个月的时间，你宁愿被我误会，也不提及当年的事情，若不是我让秦子昂去调查，你打算瞒我多久，一辈子吗？”想到那晚她喝的酒，想到那段时间自己对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就悔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