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私

夜渐渐深了，她却没有一丝困意，“这里的月色真美，”依靠在篮球架旁，很久都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眺望过星空了，伸出手指将星星连接在一起，竟会出现他的脸庞，那时她刚走出校门，是如此天真快乐，总是询问他为什么皱着眉头，如今的她正是他当时的年纪，才能体会他在烦恼什么，这就是所谓的越长大越孤单吗？为什么脑海里会出现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嘴角微微露出了微笑。

“昨天晚上真的是太难熬了，半夜里都是蚊子，而且那个床真是太不舒服了。”

“我也是没有休息好，你看我的黑眼圈是不是很严重，完了，我这还怎么见人。”

早已经没有了昨天的兴奋，所有人都无精打采的，“终于要离开了，我想念网络。”

就在车子马上启动的时候，突然跑过来一位妇人，拦在了车前，“我们家的小孩生病了，能不能搭你们的车，去附近的县城。”

“不是我们不让您上车，而是车上真的没有空座位，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如果她跟孩子上来，那就意味着，至少有一个人要在这里住一晚，想到昨晚受的苦，大家自然都是不愿意的，“我们也很想帮您，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我们今天是必须赶回去。”

“我知道这对你们有些为难，可是这里每天就只有一班车，已经走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所以你们就帮帮我吧！”妇人已经差不多苦苦哀求。

林夕的声音在后座上响起，“我留下来，您做我的位置去吧！”在大家鄙夷的目光中走下车，然后帮助妇人上车，又嘱咐司机慢点开车，最后目送着他们离开。

回头看了一眼送行的人，“对不起，我可能还要在打扰你们一天，”林夕不好意思地开口。

“怎么会？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我帮你把背包拿回去吧！”是昨晚见过的那位老师，因为天色的原因，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现在看来他的年纪应该不大，至少跟她年纪相仿。

“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可以的，”林夕是要拒绝的，可是他却并不给自己任何拒绝的机会，就已经将背包背在肩膀上。

又一次重新回到宿舍里，“谢谢你了，老师，”林夕接过背包，连连感谢。

“不要在称呼我老师了，我叫许涵，那你先休息，我要去上课了，”对着她笑笑，然后就离开了。

反正也无事可做，林夕打算去附近走走，她记得来的时候看到过一条小溪，溪水清凉无比，林夕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这样的生活真惬意。

她很喜欢溪流，以前父亲经常带她去野营，现在想想已经是很远的事情了，不知不觉已经呆坐了一上午，就在她打算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抹身影，正是许涵，“真巧，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许老师？”

许涵顺势坐在一旁，“不巧，我专程过来接你的，”将石子投入了小溪中，“顺便想要请教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吧！”请教，她并觉得自己懂得什么。

许涵犹豫了一会，“你这个人很奇怪，明明昨天那么抗拒跟孩子们在一起相处，甚至都躲得远远的，可是今天早晨，你却放弃回去的机会，我不明白为什么？”

林夕微微一笑，这就是他昨晚不理会自己的原因吗？“昨天有那么多人陪着孩子们玩耍，根本就不需要我，况且人与人只要有了联系，就会有牵挂，对于我们而言，不过是因为自己心中的那一点所谓的同情心，跑过来跟孩子们玩耍，说一些我们觉得有用的东西，但是回到原来的岗位，很快就会忘记在这里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那些天真的孩子们，应该会深深印在脑海里，甚至还会常常期盼再见到那个阿姨，或者是那个叔叔，却不知道早已经被遗忘了，既然我不能对他们的人生负责，那我有什么理由去打扰他们的生活，让他们因为我而烦恼呢？”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呢？”许涵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她明明可以不用过来的。

林夕莞尔一笑，“正巧我不知道去哪里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志愿者申请表，然后就跟着跑过来了，我是不是很自私？”

“你能够对这件事情开诚布公，就证明你很坦然，那昨晚呢？你为什么不过去吃饭。”

“招待我们的饭食，应该是过年才有的待遇吧！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过去呢？”无功不受禄，“至于今早的事情，是因为我能够做，也可以做，自然就留下来。”

“其实你说得没错，确实有很多人再也没有回来过，或许就像你说的他们只是为了满足内心的欲望罢了。”

“在我大学毕业之后，就来到了这里，这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就只是一些老人和孩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只是每当我看到他们真挚的神情，我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你很特别，所以对于昨天的失礼，我必须跟你说一句抱歉，”许涵诚心诚意地致歉。

林夕也欣然接受，“你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家里人肯定很支持你吧！”许涵呵呵一笑，“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根本都不支持我，父母对我期望也是很高的，自然不希望我留在这里。”

“那你后来是怎么让他们支持你的呢？”许涵一笑，“那时我妈妈告诉我，如果我要是不回去，她就跟我断绝关系，后来我告诉她断绝关系可以，但是至少要当面说清楚，可是我没有时间，你过来一趟吧！”

林夕耐心地听着，“我记得那天她来的时候，孩子们都亲切地跑到她身边跟她玩耍，其中有一个小孩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就过去求她能不能不要让我离开。”

“她把给我买来的东西，全部送给孩子们之后，就走了，过了不久之后，她就带着我们一家人来到了这里，然后他们就同意给我五年的时间。”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他们真得很爱你，”林夕微微笑着，“好了，都已经到中午了，赶紧去吃饭吧！”就在林夕犹豫着说自己有泡面的时候，“你放心吧！不会去打扰别人的，我那里就可以做饭，”

中午的时候林夕就在许涵这里吃了饭，同时给她讲了很多有关于在这里的趣事，明明本应该心酸的事情，可是听着他讲出来，却变成了很高兴的事情，“你中午休息一会，下午我带你去附近的山上走走，那个时候我只要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会跑去那里？我觉得你会很喜欢。”

墨晨望着那空空的座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都已经两天了，怎么还不过来上班，”他是叫她滚出去，可是也没有叫她不过来上班，“老苏，赶紧给她打个电话，问她还过来上班吧！这个月的工资是不想要了吗？”

苏经理愣了一会，“林夕昨天去当志愿者，她没有跟你说吗？”墨晨不解地抬起头，她这是又跑了吗？

见他神情不是很好，苏经理赶紧解释，“现在想想，他们应该已经回来了，那我打个电话问问。”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苏经理又连忙给别人打电话了解情况，有些犹豫地叙述，“墨总，林夕今天估计回不来了，正好碰到有孩子生病，她就留在那里了。”

“留在那里好，她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墨晨愤怒地将文件摔在办公桌上。

苏经理犹豫了一会，“不过听他们说，那里的环境很艰苦，晚上蚊子特别多，床还特别硬，也不知道林夕一个女孩子要怎么过？”老苏明明讲的是陈述句，可是墨晨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就知道给人添麻烦。”

“我记得他们昨天去的地方好像是XXX，具体的位置我想司机应该知道，哦，对了，墨总您今天下午并没有什么安排，那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毕竟这件事情是因为他引起的，所以他还是识趣地离开，只是他表达的也太明显了。

“我为什么要管她，”在苏经理的身影离开办公室后，墨晨整个人赌气地靠在椅子上，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站起身来，他就是上辈子欠她的。

林夕站在山顶确实很高兴，好像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已经消失了，等他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远远就看到一辆车子，还有一个熟悉身影，“他怎么会来这里？”林夕喃喃地开口。

“他是谁？”许涵不解地询问，林夕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此时墨晨也正在打量她旁边的男人，这才一天的时间，想着时间缓慢些，却还是走到了身边，“墨总，您怎么来了？”

“我不应该来吗？看来这是打扰你了，”墨晨话语里的针对性有些太明显了，许涵岂会听不出来，不失礼貌地微笑，“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我就先走了。”

“谢谢你了，”林夕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刚目送许涵离开，就听见他怪怪的声音，“怪不得你不愿意回去呢？原来这里有更加吸引人的东西。”

林夕无语，“墨总，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现在真的不想跟他吵架，说着就离开了。

墨晨什么话也没说，就跟在她的身后，跟她进到了狭小的房间里，看来老苏说的一点都不假，真得很不好，不禁皱了皱眉头，“这里能住人吗？”

林夕自然地坐在凳子上，“这里自然不能住人，更没有适合墨总居住的地方，所以您还是回去住你的星级酒店吧！”

“你以为我愿意过来，还不是因为老苏说，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肯定是要公司负责的，我这是为了公司考虑，”墨晨试探着坐在床边。

其实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林夕的心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触动，这么远的路，他竟然就这样自己一个人跑过来，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已经让她很是感动了，“墨晨，谢谢你。”

林夕说得很中肯，墨晨却有些无法适应，毕竟两个人才刚吵完架，“我饿了，这里有什么吃的东西吗？”

林夕想起了泡面，然后从背包里找了出来，“就只有这个，你要是真饿了，就凑合着吃吧！”

“那你帮我泡吧！”林夕拿着泡面走了出去，“这里没有开水，我去隔壁借点，”林夕敲了敲许涵的宿舍门，“那个不好意思，能不能给我点开水，他饿了。”

“是你男朋友吗？”许涵好奇地询问，看墨晨的样子，应该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竟然会为了林夕跑来这里，“不是，他是我的上司，”许涵没有说话，默默地点点头。

“对了，能不能让他在你这里借宿一晚，”许涵点头同意，她却想着如何跟他商量，“你的泡面放在这里了，你说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么远的山路，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那又是谁一声不响就走了，”墨晨忍不住跟她较真，林夕也不甘示弱，“那还不是你让我滚的。”

“我叫你滚你就滚，那我让你给我个解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对话，“那个男人是谁？”

“他是这里的老师，带我去附近的山上逛逛，让我放松一下心情，”林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得这么清楚。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那么多人，他怎么就偏偏要带你去散心呢？”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我为什么带她去散心，当然是因为她心情不好，至于她为什么心情不好，那我就不知道了，还有我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讲话，小夕，我只是要告诉你一声，我的房间让给他住，今晚我去老乡家住一晚，”然后就离开了。

“许老师，谢谢你了，”林夕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墨晨并没有理会，又继续吃面了，心里却对于小夕这两个字很是敏感。

林夕替他铺好床铺，“行了，你赶紧过去休息吧！你说你跑来这里，又没有信号，万一公司有急事找你怎么办？”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林夕盯着他，“你觉得我有必要关心一个让我滚的人吗？”

“那你还打了我，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敢这么对我，”墨晨想到她那天张牙舞爪的模样。

“那还不是你无理在先，到此为止，我可不想再跟你吵起来，赶紧睡觉吧！”林夕识趣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