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无处不相逢

下山的路上，古温克一直很烦，说了一大堆。加兰德甚至想把这家伙也给卖了，换来的钱正好去赎金花的爹。丑八怪见他脸色不对劲，适时地提醒道，加兰德答应过，自己现在是自由人了。何况小主人喜欢听北方人聊天，少不了他这个翻译。

回程的路走得飞快，黄昏的时候，二人就到城堡的偏门了。城门那里，守卫的士兵喊道：“要关城门啦，还进城吗——？”

主仆二人立即朝着城门狂奔。这次进城真是轻松，士兵简单地看了一眼就放行了。进来之后，只见士兵们推动绞盘，哗啦啦一阵锁链声，巨大的两扇城门“轰”地一声闭合。

“怎么，走后门进城更容易？”

“要我说啊小主人，我们在城里待久了，就有城里人的感觉了，他们看一眼就轻易放行。”古温克美滋滋地说，“小主人天生就是个城里人，和那群乡巴佬不一样。”

“闭嘴吧你，少说一点！”

他们在城里吃完最后的干粮，又去饮水池里补充了清水。天色已晚，二人必须住宿了。

“我们还是去那个便宜的地方住吧！”加兰德提议。

可是二人都不记得路了，朝着大概的方向走了好一阵，不知是来到了什么地方。这里很热闹，也有不少人。看他们衣着打扮朴素，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而且街巷里弥漫着一股独特的香气。

“酒？”

一间灯火通明的铺子，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抬头看，铺子的招牌上挂着一条一人多长的咸鱼干。原来这是一家酒馆，夜里仍然在营业。城里的各色人等混迹于此，吃喝、闲聊，非常热闹。要是在部族，非得是过节的时候才有这种气氛。

二人站在店外犹豫不前。古温克馋得流口水，加兰德却担心这里酒水太贵。这时，他们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哟，野蛮人，这么巧！”

加兰德只觉得这声音无比亲切，却一时说不上对方姓名。回头一看，一位衣着体面、举止优雅的老人家独自坐在酒馆里

“老骑士！”

“过来，坐下！我请你们喝一杯！”

少年腼腆地笑着，老骑士喊女招待又端上来两大杯啤酒。

“真巧啊。我晚饭后出来转转，竟然就遇着你们了。”

“罗尔呢？”

“他在宿舍休息。小孩子怎么能出来喝酒呢？不过，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对吧？荒原上的孩子到你这个年纪，就算成年人了。”

“嗯，对。”

“哈，成年人，就可以喝酒啦。来，干杯！”

巨大的木头杯子装着满满的黑啤酒端上来。这是本地特产的酒，便宜，而且量大管饱。无论是衣着光鲜的绅士，还是贩夫走卒都喜欢喝。这一杯老头请客，少年双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

至于味道么……说不出的怪。苦，而且酸涩，带着辛辣。

“哈哈哈——！多喝点就习惯了。”

“嗯。少年又喝了一大口，仍然感觉不到美味。”

“小孩子都这样。你们小孩喜欢喝甜的。等到了我这把年纪，尝遍了生活的苦涩，就会喜欢这种苦味的饮料了。”老头把自己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唉，这里是‘咸鱼酒馆’。从我年轻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氛围刚刚好，不像会馆里那么艳俗，也不像贫民窟里那么嘈杂。我看着店老板从刚接手店铺，一点点做到现在的规模。”

远处吧台上的中年人就是酒馆的老板，他方脸厚嘴唇的，秃顶，鼻子下面两条翘起的黑色髭须。他们很熟络了，见面打了声招呼。

特莱尼斯每次讲话都像是朗诵一样。古温克却懒得翻译那么多文绉绉的玩意，就是一句：“他说这地方真棒！”

特莱尼斯吃惊地瞅瞅这个丑八怪，转而又对加兰德说：“你应该学习我们的语言，这样才不会错过精彩的修辞。这个粗鄙的奴隶只能听懂指令，并不明白其中的真谛。”

古温克听了，脸一黑对加兰德说道：“老头说了他请客，我们敞开肚皮喝！”

“哈！你别忽悠我，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杯子挺大，加兰德都喝饱了也没喝完。而且这味道……很复杂，一时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只能说与荒原上的酒很不一样。不仅是那一丝酒精的味道不同，一切都太不一样了！这几日在城里的游历见闻，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好几辈子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