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偶遇同乡
二人找到了五金铺子聚集的街道。各种手艺人的小店一家挨着一家，小到汤匙漏勺，大到耕犁农具，什么玩意都有专门的人制作。走了好久看到一家兵器铺子，外面摆了各式刀剑。
“诶，你说这个怎么样？”扎卡力随手拿起一把瞅瞅。
“还行吧。”加兰德也跟着瞎看看。
荒原上，铁器是珍惜的玩意。“传说天可汗有整整一个部族的奴隶，专门为他打造精良的武器装备。”扎卡力说。他们生活的地方附近没有铁矿，家中铁器要么祖传的，要么是买来、抢来的。
加兰德仅有一把小猎刀，是母亲留给他的，据说是祖父遗留下来的。这把刀长度没有超过手掌。给猎物剥皮倒也得心应手，其余的时候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兵器少年当然喜欢。碍于囊中羞涩，他一直没能买到称心的。
“嗯，比着我的砍刀，这做工可差多了。”扎卡力身为王子，自然有一把精心打造的武器。单纯看表面的工艺，店铺里挂的无非是些粗糙的玩意，只有个不同的形状而已。扎卡力自己的那把开山砍刀，镶满宝石珠玉，更接近于珍贵的工艺品。
“也不知道用起来怎么样。”扎卡力又甩了几下。
店铺里的人朝他们大声嚷嚷了几句。问古温克他们讲了什么，丑八怪没好气地说：“让你们不买别乱摸。”
“切，我们都不乐意买呢！”扎卡力将手中的刀剑丢回摊位上，拉着加兰德离开。
“城里如果有什么厉害的打造工艺，也不会轻易地摆在街边小铺里吧！应该藏在更隐蔽的地方。”加兰德说。
“嗯，说的有道理。”
逛了大半天，二人肚子饿得咕咕叫。加兰德说要么蹲在街边把干粮吃了，扎卡力却发现了一处特别的地方——饭馆。
“连饭也能卖？”
城里人的精明算计令人叹为观止。印象里部族中饮食是基本的需求，没人会沽售。朋友来了，就好酒好肉地招待；如果族中有人生活贫困，同族的人就会接济他们食物。拿必须的物品卖钱，简直是道德败坏！
二人寻着食物的香气一路走过去，看到一家半露天的摊位供应食物。许多粗俗打扮的人端着碗坐在街边吃饭。
他们吃的不算好，碗里是墨绿色烂糊状的浓汤，手上拿一块又黑又硬的面包。看那汤里有菜叶混着肉末，还有些植物块根。
伙食虽然不好，却格外便宜！古温克问了价，这样一份迷之料理只要一块铜板！
“就吃这玩意？！”
“嫌贵别买呗。”古温克不忘说风凉话。
“咱们尝尝！”
扎卡力打发古温克买了三份。古温克捧着碗想和他们坐在一桌上吃，扎卡力可不想看他那张脸，打发他去一边蹲着，王子的派头十足。
两个少年端起汤尝了一口，味道不敢恭维：有些辛辣，有点酸，还苦苦的。乍一吃真是不习惯。又尝了一口面包，非常硬，不就着热汤哪里吃的下去。他当即就怀念起娆娆烧的点心了。
“你觉得这玩意怎么样？”扎卡力搅着汤问。
“吃不惯。”加兰德一边砸吧味道一边说，“可能他们喜欢吃吧……”
“嗯，是啊。城里人口味真奇怪。”
荒原上，盐都非常稀罕，调味的材料有酒、酸奶、浆果。那种怪味道的玩意都是商人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像胡椒、孜然、茴香……有了调料，一碗清水都变得回味无穷。等吃完了以后，还稍微有点想念。
“这价格虽然不贵，却架不住一日三餐。要是天天吃，我也吃不起！”扎卡力放下碗抱怨道。
“哈哈哈，小兄弟！这里的人啊，赚的钱也不少！每天两顿还是吃得起的！”一个有点粗糙的中年声音从旁边传来。
一听是生疏的荒原部族语言，二人转过头去看。只见邻座一个吃饭的大叔，穿的跟城里人没区别了，长相却是荒原部族的模样。
“你是荒原上的？你是哪个部族的？”扎卡力问。
“我啊……”大叔惭愧地摇摇头，“别问了，都是老黄历。我在外谋生十几年，早已经不属于任何一个部族。我就在这座城里生活。”
居然会有荒原部族的人在城堡里定居！二人大吃一惊。难得遇着同乡，他们赶紧凑上去询问。
“说起来你们不要笑话，我少年时被北方人俘虏，成了一个奴隶。后来几经易主，辗转赎身成了自由人，就留在这里了。”
“奴隶还能重获自由？”
“嗯，是啊！一个奴隶十二枚金币，而我在这干活，一年就能攒一个金币！干了十来年，我把我自己买下来，就自由了。”
“干什么活，这么赚钱？！”
“呐，你们看！”
大叔指着不远处的工地，原来城中各种石板路、石头房子都是工人一点点修造出来的。这里有一处街道还在铺设。大量聚集在附近的人都是劳工。
“我赎了身却没什么去处，想来想去还是继续干这种体力活，攒点钱再找地方养老。”
“这个地方东西卖得贵，做什么都要用钱。但是只要肯吃苦，也能赚到不少钱。我只要每天干活，就一直有钱赚；这个摊位的伙食便宜，我也每天都来吃饭。”
两个少年听罢赞叹不已。大叔的这番说辞，也像城里诸多新事物一样给了他们不小的冲击。
“两位小兄弟，你们又是来干嘛啊？也是要谋生的吗？”
“我们……”扎卡力想了想，先委婉地说道，“我们今天只是游玩，没打算常驻。”
“哦，这样啊，哈哈哈！你们年轻人喜欢玩的，也不错。游览一番见见世面。”
“但我们还需要打听一些事情。既然遇上你这样熟门熟路的老乡，不如就先问问你？”
“哦？好啊！你们需要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大叔，我们进来时，见城门口挂着许多人头，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吗？”加兰德开口问道。
“那个啊，挺吓人的吧！”大叔吃完碗里的汤，拍着肚子得意地讲解，“他们都是罪犯，被处死了之后挂在那里示众的。这样的人时常有，旧的挂久了就换一批新的。”
“他们犯的什么罪呢？”
“强盗之类的，都是大罪。最近后山上不太平，又有不知哪来的人拦路抢劫了。挂着他们同伙的脑袋，也是为了震慑他们。”
“那里面，也有荒原部族的人吧！”加兰德试探着问。
大叔叹了口气：“嗯，是啊！族人不都是像我这样老实本分的，有的地方民风彪悍，见着城里人就抢，被逮到了就是那个下场。”
“那……大叔，你知道被逮住的人都送去哪里了吗？我们有族人失踪了，非常担心也是被北方人逮走了。”
“哎呀，原来如此。你们是来打探族人下落的，难怪。”
大叔点点头，回忆了自己的种种经历。
“被逮住的人并不都会被处死。城堡里那些家伙也很精明、唯利是图。犯人当中被处死的都是失去劳动能力的人，那些能干活的，就被卖掉变成奴隶了。”
加兰德感觉或许有一丝希望，“这么说来，阿古的确可能还活着，他可能被卖了。”
“那么，犯人通常被卖去哪里呢？”扎卡力接着问。
“这个嘛……就不一定了，矿山、工厂、军队，总之都有可能吧……”大叔挠挠头，“说起来惭愧，我当初就被卖到采石场了。”
“采石场？”
“嗯，就在后山。这座城完全是石头造的，原料就地开采，需要源源不断送奴隶去干活。”大叔说得头头是道。
“你们从西边那个后门出去，沿着山路一直走，不出一天就到了。”
二人听罢万分感激，再三言谢才告别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