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回望(代绪论)
楔子
1978年冬,应世界著名华裔建筑大师贝聿铭邀请,同济大学的陈从周先生亲赴美国,为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设计中国园林“明轩”(图0-1),该项设计受到美方充分的肯定和热情的赞誉,而“明轩”的原型正是苏州古典园林网师园中的“殿春簃”。一年后,贝聿铭受邀设计北京香山饭店时,再次钟情于古典园林的运用,和年轻的女设计师檀馨合作设计了饭店的庭院区(图0-2),并以表现“曲水流觞”的“流水音”青石平台作为庭院的中轴主景。
图0-1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明轩
图0-2 北京香山饭店庭院
这两个园林实践项目实际上都是官方作为民粹文化展示给西方世界的(当时香山饭店的受众主要以外宾为主),而贝氏恰恰成为最合适的推介人。
之后的30年间,历经东西方文明碰撞,城市化进程催化,中国的风景园林实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园林已渗透到普通人的生活之中,这种激烈程度远超之前3000年的历史演变。
古典的继承
20世纪80年代在民间层面,园林实践项目基本上以修复、扩建原有的古园林为主。这一方面因为当时全国的古建筑、古园林经历了建国前的多年战乱,大部分都处于破旧、损毁的状态;另一方面经过20世纪70年代后的几年发展,国家经济有所好转,有一定的财力和物力来修复部分历史文化遗产,同时,人民群众生活水平有所改善,也重新有了公园游览观光的需求。在这批复建、扩建的风潮中,南京瞻园东扩和杭州郭庄获得了一致好评。
瞻园是南京现存历史最久的一座园林,始建于明代嘉靖初年,素以假山著称,以欧阳修诗“瞻望玉堂,如在天上”命名,具有较高的历史文物价值和造园艺术水平。瞻园的修复工作始于1958年,由南京工学院(东南大学前身)的刘敦桢先生主持,至1966年一期结束。1986年开始东扩工程,其时刘敦桢先生已逝,但他21年前完成的图纸由当时他的助手叶菊华女士落实以建成。其扩建内容是:在园东部建一组建筑群和亭廊,草坪及水院(图0-3)。建筑群是为了接待宾客,亭廊和水院则顺接西侧的假山和水系,增加全园的游赏内容和景观画面。
图0-3 南京瞻园东院
郭庄建于清光绪三十三年,俗称宋庄,又名“端友别墅”;民国时期,归汾阳郭氏,改称“汾阳别墅”,俗称郭庄,《江南园林志》称其“为武林池馆中最富古趣者”。1980年西湖风景区规划把郭庄列为古园保护区。1989年,杭州市园林设计院陈樟徳先生主持完成了规划设计,取西湖一角为基,曲水与西湖相通。以水池为中心,园子分为“静必居”和“镜开天”两部分,中间以“两宜轩”相隔,园中的曲廊、池阁、后山、石桥形成了一幅精致的景色(图0-4)。
图0-4 杭州郭庄
以上两个古典园林的修复,继承了古典私家园林的缀山和理水手法而获得成功。而另一种古典的继承是运用传统园林的理法对大尺度的风景区进行山形水系的改造和润饰。1982年起,应深圳市之约,北京林业大学的诸位师生开始仙湖植物园的规划设计工作。前期由孙筱祥教授主持总体规划,确定了园名、性质、内容、园址和提出总体设计初步方案。迄后,由孟兆祯院士主持完成,于1987年完成主景区设计(图0-5)。
图0-5 深圳仙湖植物园
仙湖植物园梧桐山的环抱里造园,把植物园的分区内容和主要景点按因借之法选择合宜的位置,使之各得其所,同时以真山水为骨架,湖岛和微地形处理循山脉之走向,务求顺应自然,最后将山水、建筑、园路、场地和植物山石等组合成一个整体,完成了一个既有现代科研科普内涵,又有传统山水园林风貌的风景植物园。该项目荣获1993年深圳市优秀设计一等奖,后又被评为1995年建设部优秀园林设计三等奖。
隅角的探索
除了上文所述的个别案例继承了古典园林的精华而成为佳品,20世纪80年代大部分的园林设计都是在以现存的明清园林为摹本的语境下展开的。不过,有两个园林的出现打破了这一藩篱,从隅角吹来一缕清新之风。
方塔园位于上海松江县(现上海松江区)内,原址是唐宋时期古华亭的闹市,曾先后是县府城隍庙、圣教寺等旧址。随着历史的变迁,多经兵火战乱,遗存下来的历史遗迹有宋代方塔、石桥,明代城隍庙砖雕照壁及拟迁入的清代天后宫大殿。同济大学的冯纪忠先生自1978年开始着手这个园子的设计,至1984年设计基本完成,公园于1987 年整体竣工。在这个不到12公顷的园林中,冯先生提出“与古为新”的设计理念,颠覆了明清园林的繁复意涵,以方塔为主体,通过甬道、塔院广场、水岸、堑道、草坪、山林把这些历史遗存融合到一起,以现代主义的空间组合关系来建造一个具有现代性的中式园林(图0-6),并赋予场地“轻、旷、沉、隐”(王澍《回想方塔园》)的独特气质。而园中以竹为结构,以茅草为顶的何陋轩茶室更在多年以后大放异彩,被誉为中国当代本土建筑的肇始(图0-7)。
图0-6 方塔园之宋代方塔
图0-7 方塔园之何陋轩
与方塔园借道现代建筑理论来求突破不同,1988年开始设计的杭州太子湾公园则以传统山水画画论为构思之源,遵循“山有气脉、水有源头、路有出入、景有虚实”的自然规律和艺术规律,利用西湖疏浚堆积的淤泥和挖池掘溪之土推出了绵延起伏的疏林大草坪,同时也组织和创造了蜿蜒曲折的溪湾林池景观,完成了一幅画在大地上的“既雕且凿,复扫于朴”的山水佳作(图0-8)。这也符合主持设计师—杭州园文局的刘延捷女士兼为江南书画院画师的身份。
图0-8 杭州太子湾公园
不过从实际建成的效果来看,太子湾公园又极似18世纪的英国自然风景园,这可能与建国后杭州园林建设系统的余森文(曾游学英国邱园)、孙筱祥等先辈在西湖风景区总体规划时根据杭州的山水气候条件定下的自然风景园和植物造景的基调有关。
直面城市
20世纪90年代,有个别园林项目终于冲破曲曲折折的围墙,直面城市经营,与城市的发展联系起来。
1994年12月7日,中国政府获国际展览局通过,举办国际A1级园艺博览会。园博会于1999年5月1日正式开幕,10月30日闭幕,历时184天。这是第一次由园林带来的城市大事件。园博会选址昆明市的金殿风景名胜区,总面积218万平方米。尽管这种集锦式的大拼盘体现不出多大艺术成就,但它至少带来了两方面的深远影响:其一是国外的园艺科技成果、建造工艺材料向国人进行了一次全方位、多维度的直观展示,先知者嗅到了园林和产业的联系;其二,更重要的是,园博会作为一种事件景观推动了昆明的城市建设和城市管理,也极大地推动了昆明乃至整个云南省的旅游业和商贸业(图0-9)。
图0-9 1999年昆明园博会
1998年,位于苏州市郊的苏州工业园区委托美国知名的景观设计企业易道(EDAW)公司(后改组为AECOM)编制金鸡湖地区景观规划。它是在一个成熟的、规范的西方景观规划框架体系下有条不紊地展开的。整个环湖区总面积5平方千米,分为城市广场、湖滨大道、文化水廊、玲珑湾、金姬墩、望湖角、水巷邻里、波心岛8大片区,各有其功能和特色,并通过步行系统连接为一体。2003年,一期工程顺利完成(图0-10)。
图0-10 苏州金鸡湖
尽管在今天来看,具体的设计细节显得毛躁,绿化、铺装各方面也不尽如人意,但它显然是一个甲方乙方双赢的结局。一方面,在中国这块古老的土地上终于出现了全新的城市公共绿地和滨水开放空间,西方现代景观规划设计的思想在苏州这个拥有众多古典园林的城市率先付诸现实;另一方面,易道公司作为一家境外设计机构,通过运作这样一个大型的项目,敲开了中国日益庞大的设计市场的大门。以此为契机,易道先后成立了苏州、上海、北京、广州、深圳等办事处,不断开拓中国市场,至今已成为中国境内最有影响力的境外景观设计公司之一。
2000年前后,北京林业大学王向荣教授主持的北京多义景观事务所借鉴麦克哈格以来的现代景观生态规划理念和方法在杭州完成了“西湖西进”的规划,利用地理信息系统将“西进”区域按高程、坡度、植被、道路等多个要素进行分层分析,综合了各种社会、生态、水文、城市等方方面面因素之后,规划出西进的区域和面积(图0-11,图0-12),并因此获得2003年全国十大建设科技成就奖。
图0-11 西湖西进规划图(多义景观提供)
图0-12 西湖西进建成实景(多义景观提供)
这个理论框架之下的科学规划是中国风景园林学在生态规划领域的先行者,是现代景观生态学思想与城市规划的成功对接,直接启发和促进了后来国内众多的区域规划和生态规划的项目。
与此同时,随着城市化的进程,珠三角开始出现由地产商主导的造城运动。贝尔高林、EDSA等景观公司开始把西方成熟的一套地产景观模式搬到中国,开启了住宅区园林的商业化模式。
星星之火
20世纪初,随着与西方交流的增多,国外的园林设计思想和作品通过各种渠道被介绍到中国来。不少海归的青年设计师开始用西方的现代理念来进行园林设计的实践,而本土的青年设计师也不再拘泥于古典的范式,创新的冲动从未如此强烈。
前文提及的王向荣教授在1997年的仙湖植物园化石森林改造中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应用现代设计语言,以草地与砾石、岩石与水系、道路与场地三层叠加的模式来塑造环境(图0-13);而2003年设计的中关村软件园以自由交织的线型,螺旋上升的山体呈现出一个陌生而又炫酷的景观环境,让人耳目一新(图0-14)。
图0-13 仙湖植物园化石森林
图0-14 中关村软件园
北京大学俞孔坚教授在中山岐江公园的设计中,成功地借鉴了西方后工业景观设计的理论和实践,利用旧造船厂的门式桁架、铁轨、龙门吊等组成新的景点,利用芦苇、水草等野生的植物构筑新的风光(图0-15)。这个项目为中国的景观设计机构和设计师捧得首个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ASLA)优秀设计奖(2002年)。自此,媒体开始关注风景园林这个行业,“景观”这个舶来词也开始了与“风景园林”长达十多年的名分之争。
图0-15 中山岐江公园
在岐江公园作为“叛逆者”的形象不断登报上镜的同时,另一个小项目继续着传统中式园林的探索与创新。2002年,清华大学的朱育帆教授完成了北京金融街吕祖公庙北院的改造。在这个面积仅145平方米的庭院中,他用叠涩灰砖墙、转折回廊、下沉庭院、砾石铺地、流水景墙、竹丛、老枣树组织起一个精巧的虚空间,而太湖石和锈蚀钢板的对峙则标示着他对传统的眷恋和对创新的接纳(图0-16)。
图0-16 北京金融街吕祖公庙北院
奇迹与奇观
2003年以后,中国奇迹般的城市化进程催生了建筑与园林井喷式建设的奇观。越来越多的本土园林设计公司成立起来,境外的设计机构也纷纷抢滩中国市场,一时间园林设计成了一个红红火火的行业。大众也慢慢经历了从新奇到接受再到批判的过程。这些作品良莠不齐,既有优秀的,获得大众和专家好评的实践成果,也有一些粗制滥造的,不伦不类的假大空方案和建成品。
其中,“事件景观”继续发挥着它的影响力。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成就了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图0-17)、五棵松篮球公园、顺义奥林匹克水上公园等大型项目,也整体梳理了北京的公园绿地系统;2010年的上海世博会则完成了世博公园、后滩花园(图0-18)、江南广场、白莲泾公园等重要的景观设计项目,也整体改善了上海黄浦江两岸的滨水空间;继1999年昆明园博会后,2006年沈阳园博会、2011年西安园博会、2014年青岛园博会这些国际A2+B1级别的园林展会和2004年深圳园博会、2007年厦门园博会、2009年济南园博会、2013年北京园博会等国家级展会,以及更小的省市级园林展会都不同程度地促进了举办地城市土地利用的发展。社会产业的升级和旅游资源的带动,同时也让一批设计师在没有太多功能要求的小展园里展露才华,试验最新的理念和材料,也带动了国人对现代园林的审美判断。这实际上已经与风靡欧洲半个多世纪的各类园林展非常相似了。
图0-17 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
图0-18 上海后滩花园
全球化语境
同时,中国的园林设计实践已经深深地融入到全球化的设计语境之中。这几年,景观都市主义、生态都市主义、参数化设计、棕地修复、地理设计等设计思潮几乎与国外同步更新;设计师的从业范围从传统的花园、庭院、公园,到城市广场、街头绿地、大学和公司园区,以及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区等各种类型和尺度的项目都会涉及到;AECOM、SWA、Sasaki、NITA、West 8、阿特金斯、玛莎·施瓦茨事务所、彼得·沃克事务所等境外知名设计公司都在中国成立了分公司或办事处,承接中国的园林项目,并完成了一批高质量的实践项目,如广东省南昆山自然保护区(EDSA,2009)、广州保利国际广场(SWA,2008)、宁波生态走廊规划设计(SWA,2012)等。
而国内设计公司完成的实践项目也屡屡在国际上获得重要奖项,如上海世博会后滩花园设计、北京香山81号院设计、厦门园博园规划、秦皇岛汤河公园红飘带设计等;这些国内设计公司同时走出国门,不同于20世纪八、九十年代国有大院受邀在西方做个古色古香的中国园林,他们真刀实枪地面对境外重要项目的全球竞标,并有所斩获,如土人景观入围俄罗斯莫斯科Sokolniki公园整体规划等。
另外一个特征是大型设计集团(设计院)和小型事务所(个人工作室)开始分化出来,并各擅胜场,都获得了施展身手的机会。
大型的设计院凭借丰厚的人才储备和技术工种配备齐全的优势,或独立或与境外设计机构合作,承接诸如奥林匹克森林公园(Sasaki、清华大学规划设计院)、上海辰山植物园(德国瓦伦丁事务所、上海园林设计院)、西湖风景名胜区综合保护工程(杭州园林设计院)、世界大学生夏季运动会(深圳)自然公园(北林苑)等大型项目。
小型的事务所凭借主持设计师的个人才华和精准的服务,更容易在小尺度的项目上有所创新和突破,并引起业界的关注,如以无痕设计为特色的杭州江洋畈生态公园(多义景观,2010,图0-19),以线性叙事空间探索纪念性景观的青海原子城教育基地纪念园(一语一成,2009),生态修复结合中国古代“桃花源”隐逸思想的上海辰山植物园矿坑花园(一语一成,2010,图0-20),以预制混凝土块研究低碳节水园林的东莞万科建研中心景观(张唐景观,2011)等具有先锋性和探索性的项目。
图0-19 杭州江洋畈生态公园
图0-20 上海辰山植物园矿坑花园
他山之石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前文提到的方塔园和太子湾公园在20世纪80年代时就迈出了探索的步伐,一个建筑师和一个画家因不循旧法的跨界设计而获得了突破。今天,这种圈外人设计的园林项目仍然值得我们观察和思考。
北京大学建筑学研究中心的董豫赣老师一直以来都对中国的古典园林情有独钟,发表了诸多关于园林研究的论文,并在中国美院完成了博士论文《动境·意境·化境—山水诗、水墨画、山林园》。在这些研究的支撑下,他饶有兴趣地涉足小尺度的造园实践。在2006年的清水会馆北园中,他尝试以无锡寄畅园之“八音涧”为原型进行山水空间的营造,却因为经验不足而失控,自嘲“原指望空旷野趣,却得到碧绿香艳”(董豫赣《从家具建筑到半园半宅》)。其后,他陆续积累了“明秀园”、“膝园”、“两可园”等小园林片段的营造经验,终于在2012年的红砖美术馆中完成了一个现代建筑语境下的小尺度传统园林。
他以精致奇巧的砖砌门洞、孔穴、夹巷等来混沌空间,营造步移景异的效果,并达到建筑与庭园互相渗透的目的,同时又兼以十七孔桥(图0-21)、假山汀步、瓦片水池等小趣味场景。而在建造中途偶得之的九块巨石,被“随形制器”,分别“嵌入墙中以流泉用、涡旋藤萝以敝山林意、浮于池中以成岛想、矗于岸边以成宋画之屏风之念”(董豫赣《随形制器—北京红砖美术馆设计》)。
图0-21 北京红砖美术馆庭院
这种螺蛳壳中做道场式的园林营建煞费苦心,为了得一桥一墙的趣味而“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但仍不失为一种传统园林现代性的探索之道。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另一位建筑师的造园经验。中国美院的王澍教授也一向偏爱传统园林,他把对园林的研究应用到建筑设计中。中国美院象山校区的整体规划其实是以“因借”象山为起始,引象山山林入合院而形成“互望”之境,这是一种宏观层面的造园(图0-22)。而他在完成建筑之后,偌大的校园景观基本是放任溪流萦绕,平畴漠漠的,倒有几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洒脱。
图0-22 杭州中国美院象山校区
以上是两位建筑师的造园实践,而新世纪的艺术家也会偶尔跨界尝试景观环境的设计,如艾未未曾经在他的家乡先后策划完成浙江金华建筑艺术公园、金东义乌江大坝(图0-23)等项目的实践。前者是建筑小品集锦式的拼盘,后者则是立体构成的一次尝试。不过总的来说,形式大于内容,这倒也符合当代艺术观念至上的思潮。
图0-23 金东义乌江大坝
归途
在30年的高速城市化之后,中国城市的原有结构、建造语言和生活方式正处在全面的崩溃边缘,而古典园林漂浮在这场紊乱的都市风暴之中,成为一座座自我指认的孤岛。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当代风景园林学都已经直面最真实的设计对象和设计问题:原初的自然需要设计师去保护,受伤的土地需要设计师去呵护,城市的扩张需要设计师去协调,冷漠的都市生活需要设计师带去庇护的方舟……
越来越多的设计师正在以自己的实践探索着解决之道:有人紧跟国际最前沿的思潮,应用着最新的科学技术和材料;有人醉心传统,致力于人文造园的现代创新之道;也有人关注本土,以“匠作”的朴素重返真实的城市生活和地方环境……
然则,何处是归途?方塔园的设计师冯纪忠老先生的一句话也许可以和正在路上的风景园林设计师们共享:“人与自然是个大题目,风景园林是个小题目”。与此对应的是2000多年前管子的观点:“人与天调,然后天地之美生”,这也是孟兆祯院士最爱引用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