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眸已是画中人
世上最大的痛苦不是面对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而是在不经意间遭遇了最不堪的自己……
李崧的推演并没有结束，但是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抱着胳膊坐在张铭对面，等着张铭自己回过神来。
张铭没有说话，示意李崧可以继续。
在上个阶段，李崧提出了两大事件，每个事件又再分出两个平行空间，冗繁的局面显然需要进一步化繁为简。
李崧抽出一张新稿纸，他在稿纸中心画出了一个二维直角坐标系，X，Y轴将稿纸自然分出四个象限。
X，Y坐标轴一旦被赋予成特定的变量，便可开创一个包罗万象的“二维宇宙”。
李崧即将为张铭展开他所有的的洞察。
X，Y轴的交叉处就是两个事件的原点，他是一切的最初开端。恰似大爆炸发生之前的宇宙，一切都只始于一个静态的奇点。
事件启动，X，Y周开始生长，这个二维小宇宙正在虚无中生发。
X轴代表张铭，原点向左为负半轴，那是摆渡人张铭的幽冥世界；原点向右为正半轴，那是张教授正意气风发的功利世界。
Y轴代表鹿儿，原点向下为负半轴，那是鹿儿隐身的幽冥江湖；原点向上为正半轴，这是鹿儿尘缘未了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张铭亲手从鬼门关救回了自己的心上人！
定义好了二维坐标系，张铭看清楚了李崧所定义的四个象限，张铭仿佛看到了四个平行宇宙打开在自己面前。
第一象限：名医张教授+贤妻良母鹿儿
第二象限：摆渡人张铭+贤妻良母鹿儿
第三象限：摆渡人张铭+幽冥中苦等张铭的鹿儿
第四象限：名医张教授+幽冥苦等张铭的鹿儿
答案出来了，李崧眼前的张铭是来自第三象限的穿越者，如今来到了第四象限与老同学重逢！
在第四象限构成的平行宇宙里，摆渡人可以遭遇尘世的自己，却无法邂逅仍在幽冥中的鹿儿。
张铭恍然大悟，原来选择成为“摆渡人”还是“张教授”真的是平行空间的两条支路！
张铭渐渐开始拷问自己：三天前，李崧还没有为自己揭开第四象限的玄机。为何内心能够坦然面对这个平行宇宙中的另一个自己？难道冥冥中早就知道自己会来到第四象限？如果这个结论成立，又意味着什么呢？
李崧似乎有读心术似的，看透了张铭的迷思：
“答案很简单，或许让你独自面对太残酷了，我替你说出来吧！”
张铭闭上了眼睛，如坐在被告席上等待宣判一般。
李崧的“宣判”果然来的很直接：
“身为摆渡人，张铭公子拥有百无禁忌，任意穿越四大象限的无限自由。所以夜间的摆渡人张铭公子属于第三象限，日间开业的神隐面馆老板张铭属于第四象限。而这个秘密，直到前天才被你无意中读到的新闻所揭破！
半年来，你毫不费力穿越于三四象限之间，为何偏偏回避一二象限？
换句话说，幽冥江湖囚禁了第三，第四象限里的鹿儿。可又是谁囚禁了第一，第二象限里的鹿儿？答案就是你！因为这两个平行宇宙中，鹿儿不属于你。因此这两个平行宇宙就被摆渡人的忘忧灵台心封印了！”
张铭霍然站起，双眼直直盯着眼前的李崧……
良久，张铭又坐了下去，声音低到李崧几乎听不清楚：
“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鹿儿如果此刻能够回到刚子身边，哪怕让我在人间幽冥两界灰飞烟灭我都在所不惜……“
李崧走到张铭身后，一只手按住张铭的肩膀：
“真相不会因残酷而改变，只是你可以选择接受还是回避罢了……“
张铭想了很久，再次开口：
”如果让我接受这个结论，你还要做到一件事……你推演的这个模型，还存在一个漏洞需要证明。“
“哦？洗耳恭听，你尽管说！”
李崧顿时来了兴致，显然他非常乐意接受张铭的质疑。
张铭很清楚李崧的恐怖实力，要在逻辑思辨上压倒对方绝非易事。张铭稍稍整理一下思路：
“你定义我来自第三象限的证据并不充分，神隐面馆虽然有水火道与幽冥相连。却分明就是人间场所。更重要的证据是，我用自己真实身份证在忘忧湖花园城买了一套房子，整整居住半年。”
“你说这个是要证明什么？”李崧没有明白张铭的意思。
”很简单，我一直活在真实世界，我就是真实的张铭，摆渡人只是幽冥界赋予我的身份而已。而那个世俗中代替我的人，才是幽冥二主为人间留下的幻影罢了。所以你说的平行空间根本就不存在！人间地下就只有一个鹿儿，她如今就困顿在幽冥之中等我去解救！”
看着目光中闪烁着执念的张铭，李崧无奈叹了口气：
“世上有佛又有魔，是佛是魔皆自作！不曾想，幽冥二主寄予厚望的摆渡人却无法摆渡自己的心了。也罢！你需要更多的证据吗？那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一场穿越平行宇宙的审讯正式开始了……
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答：“江城市的忘忧湖花园“
问：“哪一栋楼？”
答：“36栋，18层9U。“
说到这里，张铭将手机打开，给李崧看房产证的照片。
李崧登录了互联网，输入张铭提供的房产信：
“你还别说，房子确实存在，而且买房是要提供身份证明的，难道是我错了？”
李崧自言自语，继续在网上详细查阅小区的备案信息。这个小区的二期去年入伙，看起来也没问题。二期共建设36栋住宅楼，其中33栋到36栋为临湖景观楼，完全符合张铭的描述。
最后，李崧的眼光停在了36栋楼的建筑备案信息上。默默招手，示意张铭自己过来看。张铭走到电脑边定睛细看，只见36栋的备案信息记录着：36栋，设计楼层17层！
张铭再重新看了一眼房产证信息，18层9U的地址赫然无误！
“真相大白了，这是一张发自幽冥的房产证。而你就住在18层地狱！”李崧拍了拍张铭的肩膀，继续问道：
“你之前说的故事里，提到了一张神秘的图，对吧？”
张铭低头片刻：
“你记的一点没错，18层9U，就是九幽之地的18层地狱。我早已住进了《九幽万里江山图》里了。“
李崧听罢仰头长叹：
“初看不识图中意，再看已是画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