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意外之援
见得索敏俊如是说，此人倒是没有什么惊讶：“是吗？大将军不妨猜一猜，看看是否准确!”
索敏俊冷笑道：“阁下武功不弱，应该和我们兄弟二人是在伯仲之间，你这脸上风霜之气已经显露，看你刚才的这一刀，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此人几年前和我交过手，是卫国陕州的上将，而你刚才这一刀和当时的一模一样，这陕州军中，在三十五六岁年纪，而且武艺超群的，就只有高仲戬，高大将军了!”
索敏俊猜得不错，这个人正是高仲戬，高仲戬哈哈一笑：“索将军，你真不愧是大魏国的奇才，不过，你这脑子却是不大管用!”
索敏俊呵呵一笑，心里却是不置可否，居然说自己脑子不大管用，但还是问道：“不知道高将军此话怎讲？”
高仲戬道：“大将军这次是来常州干什么来了?”
索敏臣喝道：“废话，我兄长此次自然是奉我魏王之命，前来常州兴师问罪!”
高仲戬道：“却不知道问的是什么罪?”
索敏俊道：“将军难道不知道?这常州出售芙蓉花粉，卖到我大魏国的王公子弟，朝廷重臣家中，诱骗这些人吸食，现如今我魏国上下，已经被这东西祸害得不浅，梁国如此用心险恶，我三家如今才会合兵一处，到常州来找杜国安要个说法!”
高仲戬道：“索将军，这恐怕不过是你们想取常州的借口吧！索将军的聪明，不会不知道这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如若真是梁国干的，杜国安还不会蠢到如此地步吧？同时将这芙蓉花粉出售到常州周边的国家，他难道不知道这东西如果被发现，他常州敌得过天下诸国么?索将军不查清楚就伙同东魏还有萨珊人，向常州动手，还找这么一个滑稽的理由!”
索敏俊正待说话，兄弟索敏臣嗓音却是特别大：“姓高的，说什么呢？如今梁国惹得天怒人怨，我们瓜分了他常州，也合情合理，再说，我兄弟二人，乃是奉命行事，就算我们是要取常州，你又能奈我何?”
高仲戬道：“想来，这索敏臣将军是不准备讲理了!”
索敏俊也是怒道：“将军还知道讲理?呵呵，若是不讲理，我前天便已经开始攻城了。再有，高将军真是会装，陕州不是也想分一杯羹吗？”
高仲戬听到这里，倒是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什么分一杯羹?”
索敏俊道：“哼，到现在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你常州副大都督萧伯恭已经领五万鹰卫开赴常州，估计明天就到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我们想取常州，你们不也一样吗？”
高仲戬这倒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如今这常州居然会成为四家兵锋之向。
不过还是呵呵道：“你觉得我相信吗？”
索敏臣怒道：“哼，信不信由你，但是，如果你想凭你就拦住我兄弟二人，恐怕是有些痴心妄想吧！”
忽然高仲戬身后一人骑马过来，喊道：“如果加上我呢!”
索敏俊和索敏臣一看，此人三十不到年纪，手中提了一支长枪，横枪拦到二人面前。
索敏俊冷冷哼了一声：“哼，阁下是谁？看样子又是陕州的人，你们陕州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正说话间，一探子骑马飞奔过来，向李光昭和王成言道：“两位将军，褚将军已经得手，萨珊大军在昌平川被一场大火，烧了许多兵马，但是萨珊大军人数实在太多，足有二十万左右，褚将军不敢过多耽搁，现在已经撤到我军后方，正准备回城。”
刚骑马提枪过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萧长泰，他看着索敏俊道：“大将军，常州已经得手，你们兄弟二人，未必胜得过我和我高大哥，怎么，你是想让大军一起厮杀呢还是大家退兵?”
索敏臣是个急性子：“厮杀就厮杀，我怕了你不成？”
索敏俊横枪拦住其弟：“慢!”眼看这高仲戬和萧长泰二人，本事不在自己两兄弟之下，如果厮杀，拖到萨珊兵到，自然胜算极大，不过自己意在常州，如果费尽心力和常州厮杀，即使得胜，恐怕也要伤亡不小，到时候岂不是便宜了萨珊?何况要取常州，旁边的张子丰和简易都在虎视眈眈。想到此节。笑道：
“你们陕州真是有本事，我希望常州的杜国安别中了你们的假途灭虢之计才好!”然后大喝一声“收兵回营”，然后魏军尽皆回寨。
这边李光昭和王成言也赶紧收兵，李光昭还好，就是和索敏俊交手吃了点亏，王成言就不太乐观了，被索敏俊扫中背上一枪，骑马都不能骑了，回去都是一众士兵抬回去的。
杜宁平在城楼上看到了大军回来，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到和李光昭一起回来的人中居然还有萧长泰和高仲戬，实在是有些意外，看到萧长泰和高仲戬跟着李光昭过来，实在忍不住，走到萧高二人身边喊道：
“二位大哥，你们怎么会和李将军一起回来!”
二人一看是杜宁平，立马上来就是一番问候。李光昭不由得有些惊讶，自己帐下的一个小兵，何时和卫国的两位将军称兄道弟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光昭过来道：“两位将军跟我这位兄弟很熟吗？”
萧长泰道：“李将军，这位杜兄弟前几日新婚之时，我们二人还去喝过几杯喜酒，还是有些交情的，这位杜兄弟新婚第二天就来从军保国，虽然他功夫不怎么样，不过这种精神却是我所佩服的。”
李光昭听萧长泰这样说，不由得也有些佩服杜宁平，新婚第二天就来从军，这得要多大的勇气才下如此决心。
于是叫杜宁平道：“我和你这二位朋友要去都督府见大都督，你也一起过来吧!”
杜宁平知道这是看在萧长泰和高仲戬的面子上才叫自己跟过去，心里头虽然不大愿意，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不是太小气了吗？于是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一路上倒是和萧长泰说了一些，这些天在军中，时时都是想着唐丽容，还有几个孩子，也想着大哥大嫂，忽然见到萧长泰和高仲戬，倒是有些意外之喜，自己来从军的时候，萧长泰还把两本古书秘籍想都不想就拿给自己，还是由心底感激的，在心里也对这二人多了许多好感，所以先前一见面就喊大哥。
路上无非就是问萧长泰最近有没有去找过大哥杜思远，问大哥一家怎么样，其实就是想问问唐丽容，却是偏偏要先问杜思远，后面才装作满不在乎的问唐丽容，萧长泰自然看了出来，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也就是如实回答了杜宁平唐丽容和杜思远还有几个孩子的一些近况。
到得都督府，三人见过杜国安，杜国安听闻是卫国陕州的两位上将，听李光昭说起今天的事，若不是这二人相救，只怕又是一番损兵折将，连忙不住的道谢。
杜宁平在旁边听得杜国安叫萧长泰和高仲戬上将军，心想：这两位大哥不是什么黑剑捕快吗？怎么是上将军了?难道他们之前是对我有所隐瞒?
心中虽然是老大疑惑，不过在场的都是一州将领，自己一个小卒，倒是不便多问，只得听他们说些什么。
李光昭道：“唉，这索家两兄弟真的是武艺超群，小将本以为我和王将军联手，再不济也能和索敏臣斗个平手，谁知道这索敏俊一出马，我们二人连三招都走不过。若不是高将军出手击退索敏俊，这位萧将军又镇住了索敏臣，只怕属下二人再也见不到大都督了，这伏击之举，也怕是要一败涂地。”
杜国安道：“早听闻高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终于见到，这位萧小将军，却不知道和陕州副大都督萧伯恭是什么关系？”
萧长泰道：“不敢，萧伯恭正是在下的兄长。”
杜宁平心里听得他们对话，心却想：这陕州还真是人才济济，这两位大哥的本事，就能和西魏的索氏双雄齐肩，还有那宋铁峰和萧伯恭，听说帐下还有几个上将也是本事极高，相比之下，我常州就万万不及他们了，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位萧大哥居然是陕州副大都督萧伯恭的弟弟……
高仲戬道：“杜大都督其实谬赞了，我二人也只是能一时拦住索家两兄弟而已，如果真的要打起来，我二人只怕是不及二人的，至于索敏俊收兵不打嘛，我估计他是怕和你们对拼，消耗掉太多兵力，他是想让你们和其余两家打得两败俱伤，然后他坐收渔人之利，不过他也应该知道，这其他两家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杜国安道：“虽说他们三家各怀鬼胎，同床异梦，但是这兵锋所指，始终是我常州啊。”忽然想起来安福子说的求救陕州的策略，立马上前向高萧二人拱手拜了一礼，说道：
“二位将军，如今我常州被三家数十万大军围困，我们曾求救与齐国，可是齐国如今正在和周国争夺雁田关，无暇顾及我常州，万望二位将军向宋大都督美言，求他能发兵救我常州啊!”
杜宁平见杜国安以一州都督的身份向二人鞠躬行礼，又好言相求，看来他真的对常州看得很重。
在场的不单是杜宁平，其余三人自然也看得出来。
听了杜国安的话，高仲戬和萧长泰对视了一眼，高仲戬向杜国安道：“大都督，不是我陕州不帮忙，我们兄弟二人，此次南来，便是和近日之事有关，原本见你常州被困，即使我陕州不出兵相助，我二人也本想查明真相，然后还你常州一个清白，给天下人一个真相，但如今，只怕我二人也不便待在常州了!”
杜国安大是疑惑：“既然二位今日已经出手相助，怎么又会不能再待了呢？”
高仲戬道：“都督有所不知，我刚才听索敏俊说，我陕州宋大都督已经命副大都督萧伯恭萧大哥领兵五万，开赴常州，目的，也是要向你们常州兴师问罪，估计这两天就到，如今我们已经是敌对关系，只怕……”
杜国安却是心都凉了半截：原以为依照安福子的方略，对陕州的救助还有一丝希望，但如今这唯一的希望已经没有了，不单如此，陕州不仅成为不了援兵，反而还增加了一个劲敌，这陕州虽然和自己常州一样也是一州之地，但是其人才之能，将材之盛，远非自己的常州能比，陕州鹰卫的战力，更是鲜有敌手……
想到这些，不由得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杜宁平忍不住插嘴道：“两位大哥，你们既然是陕州上将，应该禀明你们的宋大都督，我们常州没有出售那祸害天下的芙蓉花粉啊，宋都督知道此事与我们无关，自然会叫萧副都督退兵的。”
高仲戬道：“兄弟，此事谈何容易，这芙蓉花粉的事，我们虽然知道是跟默斯翰有些干系，不过我们现在也查不到什么明确的证据，想要让各家能知道真相，恐怕难如登天!”
杜宁平不禁黯然。
李光昭听他们说到了芙蓉花粉，才想起，自己常州被各家兵锋所指，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的常州售卖这东西去祸害他们的朝中重臣，王公贵族。
于是不仅问道：“二位，我听这三家的人的口气，说是我常州用这个什么芙蓉花粉去祸害他们，我就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萧长泰和高仲戬加上杜宁平解释了给李光昭听，也说了就是因为自己二人来查这事，才结识杜宁平和杜思远一家的。
待得三人说完，杜国安和李光昭都是面面相觑。
李光昭不禁叹道：“想不到这东西会如此害人，也难怪他们三家要起兵伐我常州。”
杜国安道：“那依照你们二位和那位杜捕头所查，这是有人设计害我常州，而这人就是默斯翰?”
萧长泰道：“可以确定是默斯翰无疑，不过我们缺少证据。”
李光昭道：“大都督，安福子不是说过吗？周齐两国争夺雁田关，就是受了默斯翰上表请求称帝一事的挑唆，才致使两国再次刀兵相见，看来，这个默斯翰是早有预谋，提前让周齐陷入争端，好让我们孤立无援。当真是好毒的心计。”
高仲戬道：“李将军可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雁田关一事，虽说早间没有定夺，但是周齐两国早有协议，不得兵戎相见。况且，周齐国中，不乏能人，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受了默斯翰的挑唆?这默斯翰倒是真有本事，不知道用什么法子使得两国再次相争。”
杜国安哪儿有心思去想那些，眼前常州的事已经让他六神无主。
在都督府说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出得都督府的时候，杜国安亲自相送，但是脸上满是愁容。
萧长泰给杜宁平告了一夜的假，这个面子，李光昭自然要给。
其实萧长泰心中想的是：常州只怕早晚不保，杜宁平和唐丽容才成婚几天，常州朝不保夕，这小夫妻二人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让杜宁平回去看看也好，不过这也只有一夜的时间。
路上，杜宁平始终想开口问萧长泰一些事情，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问了!
高仲戬自然看在眼里，示意萧长泰，萧长泰看着杜宁平道：“兄弟如果想问什么，就问吧!”
杜宁平道：“两位兄长既然是陕州的上将，怎么又会是捕快呢，这……”
萧长泰呵呵一笑：“我道兄弟要问什么，原来是这个，兄弟你可能不知道，陕州的黑剑捕快这个闻名于世的衙门，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个捕快，不过之所以要弄这么大的名头，不过是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而已，只要有什么需要查的大事，我们大都督便会派遣自己帐下的人打着这个名头来掩人耳目，现在你明白了吧？”
杜宁平倒是意外，若非萧长泰对自己说，鬼知道这个黑衣长剑的名头竟然只是一个幌子。忽然想到一事，然后摸摸自己怀中的两本萧长泰送的古书，然后双手递给萧长泰。
萧长泰看了一下：“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宁平道：“萧大哥，这刘将军的枪法我看了，上面严格要求所学之人要有耐心，不可急躁，而且这枪法不能速成，我常州危在旦夕，我是学不会了，还莫不如还给大哥，至于这本兵书，短短的几千字，这两天我已经记得了，所以自然要还你，万一萧大哥今后再遇到什么贤良之才，也好再送给他，这两本书如若放在我这里，如果常州一破，我万一性命不保，岂不是要失传?”
萧长泰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再说什么客套的话，也就接下，然后拍拍杜宁平的肩膀示意，安慰杜宁平道：“兄弟不必如此担心，常州虽然被围，但是我和高大哥一定尽量劝谏我大哥退兵。”
杜宁平勉强笑道：“多谢了!
萧长泰和高仲戬对视了一眼，高仲戬过来对杜宁平道：“兄弟今夜回去，必然时光短暂，我们二人就不打扰了，你就快些回去吧！”
杜宁平问道：“二位大哥即使不找我大哥商议案子的事，去喝杯茶也好啊！”
高仲戬笑道：“我们要找你大哥商量案情，有的是时间，你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这时间又短，如果我们二人再去，免不了你家里还得花时间招呼我们，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你更没有时间和家里人相聚了吗？”
杜宁平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也知道二人都是为自己考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就只有道别，看着二人走去，杜宁平也向家中走去。
与二人分别之后，杜宁平就立马准备回去，恨不能背生双翼。
虽然才离开几天，不过这毕竟是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自己的家，自己爱的人，关心自己的人，自己关心的人。
离家并不远，走了没有一会儿就到了，这个时候天刚黑，杜思远应该也散衙了，大嫂应该在准备晚饭，花妹和小玉肯定还在玩，燕子和陆家两兄妹要安静些，不过肯定被花妹带着，丽容呢？她是不是还在跟往常一样，在给别的大户人家做针线活，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在帮忙大嫂做饭?还要帮忙照看两个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想到这些，他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对不住她。
刚到门口，就被花妹看见了，然后激动的向屋里大喊：“平叔叔回来了……平叔叔回来了……”
然后一群孩子跟着全部跑出来，唐丽容听得杜贤花一喊，放下手中的活就出来，看着杜宁平，喊了一声：“平哥!”虽然声音温和，但是始终掩盖不住脸上的激动之情。
杜思远和莫如兰也出来了，看着杜宁平，笑道：“平弟回来了!”
杜宁平看到这幅景象，心想：自己才离开家几天，一回来他们都像几年没有见到我一样，这份情意，不知道何时才能报答!
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发誓，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一家人，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常州，不然等到城破之日，他们就会和其他百姓一样，成为萨珊或者东西两魏的板上鱼肉。
可是，如今这情况，要保住常州，谈何容易，想到这一节，心里又是一阵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