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构
我每天上班的时候都会途经一段两旁都是墙的路。其中一侧墙外的树木总是会引起我的注意。那高大的树干、疏朗的枝条、随风转动的叶片、红色绣球一样的果实,这不就是我小时候常见的构树吗?
岁月就在果熟蒂落、叶绿枝空之间流逝。对于这种树,我有深刻的记忆。年幼的我有与生俱来的古道热肠,经常会采集构树叶送给身边养蚕宝宝的小朋友,说这是桑叶、可以用来养蚕。但每一次都被嘲笑为不识货。热脸总是贴在冷屁股上,那是我人生多么重要的启蒙课。现在归纳其中心思想,就是越热心,越尴尬。
在记忆中曾有多少个季节,一颗颗奇特的红色绣球铺满了树下的空地。高大疏朗的构树,红红的无声落地的果实,实在妙不可言。我甚至把构树想像为《西游记》中的人参果树。这是第一次形成对圣树的憧憬。
年少的我又有多少次想捡起这些“人参果”一吃为快。但每一次又都有大人来吓唬我们这些小孩,说那果实有毒,吃了会中毒什么的。导致我产生了一种根深蒂固的认知:原来它不是人参果!美好的幻想因此破灭,幼小的心灵里对构树果实产生的好感也就灰飞烟灭。
我还记得,我曾经自作聪明地认为构树的“构”,就是结构的“构”。因为它是木字旁。可是《新华字典》里对“构”的解释里,好象并没有提到“构”是一种树。当然更不应该是“枸”树,因为“枸”声调不对。
从此,我认为我们口中的“构”树可能只是一种方言。至于学名是什么,那时没有网络、连相关书籍都难买到,所以谁也回答不了我。久而久之,我对这种树逐渐失去了兴趣,虽然每天上、下班都会看见它。不仅如此,每当果实成熟的季节,路墙外那股腐烂的恶臭更是让我不愿提及这种我梦中曾经的圣树。
不想知道关于构的一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构”用于人名,简直就是对我幼小的心灵的虐待。因为那个人是“赵构”!是杀害武圣之一的岳飞的帮凶。或者说是帮凶之一,我以为。
直到那一天阅读《山海经》时,我的认识才发生了转变。书中赫然写着,鸟山,山上是桑树,山下长满构树。我真地没有看错吗?采用头悬梁、锥刺股的阅读方式以保持自己清醒,才终于确认书上写的真地就叫构树!
原来我并非自作聪明。只需简单地查询网络、翻阅字典,就会得到明确的答案:构是一种树,又叫“楮”或者“榖”,是桑科的一种;构树适应性强,因而引申为构建、构造;配图显示,构树果就是我记忆中的红绣球。可是我清楚记得小时候的字典里根本没有这一条。
颠覆我认知的还不止这些。构树的果实不仅没有毒,还是壮阳佳品。而且我把构树叶误认为桑树叶,也是情有可原,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形神兼似。
为什么从前别人会骗我?甚至连字典都要骗人。我不仅委屈,还十分抱歉,感觉对不起构树。
有一个貌似爱国的歌手唱道:三十以后才明白。换言之,年龄越大,对事物看得越清楚。我对构树的认知发生180度的转变就体现了这一点。换一个角度来看自己,原来我并非象想像中的那般愚笨,对构树的种种误解其实都是被人误导。
经过多少年时光的蹉跎,构树再次成为我梦中的圣树。圣树情结又回来了!我会继续在我的小说中描绘各种各样的圣树。能尽情书写自己所好,人生之乐也不过如此。就算以后闻到构树果腐烂的味道也不会再有不适的感觉。让人不明白的是,那如同“人参果”一般的果实怎么就无人问津?
构树的故事告诉我:对于事物,乃至人物,我们的认识都不可能一步到位,前提是这个人物或事物不会发生本质变化。我们的认识就象斗转星移一样是变化的,不可能完全正确,只能接近真理。
但是我对另外一个构,即赵构,时间越久厌恶越深。种种迹象表明:他不是陷害岳飞的帮凶,而是真正的元凶!根本原因就是他不愿岳家军迎回徽钦二帝,于是就阴谋陷害忠臣良将。
稍微有点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赵构被金兵追得东躲XZ,以至于吓得失去了功能,在儿子早夭后就没有留下后代。
想一想,这简直就叫报应。赵构,你是一个集罪恶和耻辱于一身的人!偏安一隅、不思复国也就罢了,还干出残害忠良的勾当?你这么能耐,为何以“构”为名、却不能象构树果一样勃发强健?
还是因为你的缘故,赵宋皇室又重新回到了赵匡胤的这一支血脉上来。你的祖宗赵光义费尽心思,导演“烛影斧声”、“金匮之盟”掘来的江山,到头来还是只有重归原主。你对得起宋太宗赵光义吗?
和盗跖一样,这恶贯满盈的老头居然还很长寿,活了八十多岁,这在古代已经相当罕见。恶人没有得到与之匹配的恶报,我当然不会服气。所以就在小说中用尽心思挖苦赵构、秦桧君臣二人,以表达难以平息的仇恨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