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入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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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二十六回往事(1)

房屋四周,是个很大的花园,园中有松竹花草、小桥流水、假山亭阁。九曲桥后有座八角亭,朱栏绿瓦,一粉衣倩影坐于石桌旁。

“媚儿姐,媚儿姐!”慕容枭向多人打听,可算知晓了下落,果在此处,隔着个老远呼唤起来。

胡媚儿闻声转头,星眸流波,作一媚笑:“小公子,你竟舍得出关了?”

穆孝闭关之事非是秘密,居住此地之人皆知,私下纷纷议论,说其乃将合欢教当成养老之地。

慕容枭一个跃身,草上飞轻功展现,单足稳稳点在池塘水面上,一下便至胡媚儿身侧,谄笑道:“实有要事劳烦姐姐。”

胡媚儿美目闪过一丝光泽,见周围无人,赞叹道:“慕容公子何时习得如此轻功?看在你这轻功份上,说吧,找姐姐有何要事?”

“嘿嘿。”慕容枭以手挠脑,憨笑道:“想请姐姐抓个人。”

“抓人?何人?”

慕容枭凑脸过去,在其耳边窃窃私语。若有旁人在,只看得见他们俩神态亲昵,关系很是亲密。

片刻后,胡媚儿含笑道:“慕容公子告知如此秘密,就不怕姐姐反噬于你?”

“姐姐欲取我性命,乃轻而易举之事,无须麻烦。”

胡媚儿美目流转,媚笑道:“那公子回房等待,姐姐这便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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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夜色已浓,万簌俱寂。一厢房内却是灯火通明。

忽从门外飞进来一道黑影,来势极快,一晃而入。

在床榻上打坐的慕容枭听闻动静,豁得睁开双眼,倏忽间未及反应,只见一女子被丢了过来,朝胸口飞来,下意识以双手去接。

看清来者容貌,突想起胡媚儿言,张倩华在风月楼与近百江湖豪客有染,慌忙侧身躲闪开来。

“砰”的一声,此女撞于榻上,苏醒过来,顿觉脑门吃痛无比,满耳朵嗡嗡轰响,欲抚摸额头却动弹不得,显是穴道被制。

“胡媚儿,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如此?”张倩华见眼前站立之黑衣人,怒上眉梢。

黑衣人举手一抓,除去了蒙面巾,露出庐山真面目。

她轻声曰:“小公子,人已带到。姐姐在外为汝护法。”说完,嗖的一声,人影离弦而去,没于黑夜中。

慕容枭至房门前,轻轻合拢了门,咔哒一声轻响,屋内只剩孤男寡女。

张倩华见乃穆孝,念二人初见场景,误以为其贪图美色,本惊惶之色缓和不少。乃抛出一媚眼,眼波流转,诱惑之意甚明。

“穆小公子若想要奴家,呼唤一声便是,何必行此手段。”她嗲声嗲气,媚目流转,呢声娇唤:“死物岂非无趣?解开姐姐穴道,姐姐使汝知晓何为人间乐事。”

慕容枭见其如此,内心不住冷笑,感到一阵反胃,心道:“上一世救你爱犬,坑了自己,至此岂会被你诱惑?”

在重生前的世界,蛆蛆众多,或有人见张倩华如此模样,早已扑了上去。可在此世界,一寻常村姑姿色都胜于她,怎可能提起慕容枭兴趣。

见其没有动静,张倩华黛眉微颦,媚眼如丝,隐含幽怨:“穆公子,你来呀,快来呀。”似在招手呼唤。

慕容枭在她的媚眼中微笑起来,眼底闪烁着一丝戏谑、一丝调侃,还带着遗憾与同情之色。随即一掌拍下,在张倩华恐慌之色中,朝其天灵摁了下去。

“公子,不要!”张倩华忽感内力源源不断被吸取,察觉不对,顿时惊慌失措。可叹穴道被制,动弹不得,只得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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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一刻,天方鱼肚白越来越亮,凉风习习。

厢房内,张倩华脸色苍白,瘫倒在床榻上,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如同一条死鱼般。

慕容枭端坐于胡椅上,闭目运功炼化吸取之内力,层层白气在其头顶缓缓盘旋。

房门吱呀一声徐徐开启,胡媚儿身影闪了进来,朝床榻上打量了一会,轻声道:“穆公子,天色将亮,汝打算如何处置此女?”

慕容枭张开双眼,吐出一口气,白气随之而散,起身道:“媚儿姐,放她离开罢。”

闻此语,胡媚儿桀桀冷笑起来,美目中射出几分阴寒,厉声道:“公子可知此女来历?”

“哦?莫非还有隐情?”慕容枭疑惑道。

胡媚儿侧脸看着床榻,目中杀意甚浓:“且听姐姐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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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江湖中有一名叫“谢聪”的医圣,独创一术,名曰“削骨之术”。

所谓削骨之术,乃以改变脸型而修改面部骨头,使其改头换面。此术有利有弊,能将丑陋之人变美,或因效果不佳变得更丑。

施术过程中,受术者将忍受难以言喻的痛苦。术后,受术者面部表情会变得不如常人般自然。

亦是此年,谢聪老来得子,欣喜若狂,为彰显上天恩赐,将此子取名为“谢苍天”。

岂料谢苍天福缘命薄,出生便自带怪病,全身忽冷忽热,随时有夭折可能,“医圣”谢聪望之心叹,束手无策。

好不容易盼得有人传宗接代,却又将眼睁睁看着绝嗣。他心中满是苦楚,一筹莫展,无奈之下在全武林散布消息:若有人能救治爱子,愿许一切所求。

江湖游侠“满江红”得此消息寻上他,以自身独特功体“血魔大法”治愈谢苍天,事后死活不愿索取报酬。

谢聪为此感恩万分,二人结为异性兄弟,关系极为亲密。

殊不料一年后,满江红在修练“血魔大法”时出了差错,经脉中郁积了毒素,每隔一段日子便要吸人血方能保命,还得为习武之人鲜血。

满江红为了活命,短短一年内近百武林中人被其吸干鲜血而亡。因死者胸前皆有一血手印,江湖称其为“血手魔魁”。

行了如此大祸,“血手魔魁”满江红受到全武林追杀,无奈之下,他只得逃到结义大哥处求救。

得知缘由后,谢聪明知其已堕落魔道,可感念救子之恩,非但没去告密,还施展“削骨之术”为其改头换面,助其逃出生天。

他本欲劝说满江红能自废武功,隐居山林。不想此人视武学如命,全然不听劝告。

由此铸下被江湖典籍记载为“削骨之乱”的滔天大错。

接下来数年间,“血手魔魁”满天红吸食数百名武林中人,少林三名渡字辈高僧亦因此身亡。

因其容貌大变,武林中人只道乃满江红所为,却无法查探到此人。

见武林遭此大难,谢聪心中有愧,难辞其咎,思量再三后,遂将此事告知武道联盟。

时任盟主的渡厄大师,以盟主令强命“天下第一高手”拓跋言出战,又以书信苦求“天下第一剑”独孤老魔助阵,三人联手将满江红追至淮南鬼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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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淮南鬼阴山,阴气重重,方圆二十里不见人烟。

山顶上,“血手魔魁”满江红被当世三大高手围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面容已是惨厉,深受重伤,自知无法脱身,浑身迸发一股冲天气息,仰天大笑道:“得三大高手围杀,真乃荣幸。吾此生值了。”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渡厄大师手持佛珠,双手合十,诵道:“施主虽罪孽深重,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汝愿自废武功,我等自放你一条生路。”

“三渡死于吾手,渡厄大师有如此胸襟,真非俗人可懂!”满江红枭雄泪纵横,满是悲壮:“习武之人,视武功如己命,怎有可能放弃?”

“哦?”拓跋言凝视他片刻,冷然道:“汝欲鱼死网破?我敬汝乃一代枭雄,自行了断罢。”

“咳咳!”满江红苦笑不已,咳嗽数声,以手捂胸道:“都说拓跋言乃天下第一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气度武功当真不凡。”

“血手魔魁,你觉得本尊武功不如拓跋言?”独孤老魔身型高大,浑身散发着一种狂妄的霸气,令人不可逼视。

“尔等武功均在伯仲之间,但今日若非拓跋言封堵吾的血遁之术,尔等绝无可能围住我。”满江红直至此时,心中仍有不甘,饱含无奈。

“多说无益,汝是自行了断保留武者尊严,还是我等出手?”拓跋言面容没有一丝表情,双目犹如寒星。

“吾乃散修出身,平生唯一所愿,就是活下去。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满江红说话时似回忆、似哀叹,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话语落,其一掌拍向天灵盖。只听得“咔嚓”一声,一切生机如飞速般流逝。

“贤弟!”一撕心裂肺之声传来。

谢聪刚登上山顶,便瞧得此幕,当即老泪纵横,以膝跪爬至满江红尸身旁,将其抱住怀中,失声痛哭:“贤弟,你待为兄有大恩,是为兄辜负了你!是为兄害了你啊!”

“阿弥陀佛!医圣宅心仁厚,为武林除此大害,乃是大善大德!”

谢聪全然不顾渡厄盟主身份,破口大骂:“老秃驴,你给我闭嘴!你不曾有过子女,哪能知晓贤弟对吾之恩?”

渡厄大师并未动怒,口诵道:“阿弥陀佛,血手魔魁既已身亡,咱便离开罢。”

就此三大高手各自离去,只余谢聪怀抱尸身痛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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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阴山顶,阴风瑟瑟,江湖中再无“血手魔魁”,为祸武林近四年的“削骨之乱”亦就此终结。

因“削骨之乱”,“医圣”谢聪恐此术为恶人利用,故销毁了一切材料。

数年前随着他病逝,此术已绝迹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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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骨之术如同整容,在另一空间中诸多爱美女子趋之若附,亦多见贪慕虚荣之辈。不可谓此术为善,亦不可谓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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