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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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米兰流香

米兰飘香

传说中有一种花,一年中各有一半时间盛开红色和蓝色的花朵。伴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不断发生变化,有时竟在同一株茎上开出两色花朵,并始终同步出现在阳光下与月光下,这种花的名字叫做米兰花。

2002年初春,好友送我一棵米兰花。打那,我珍惜她,爱护她,滋养她,如同工作时间相伴的一个人儿。时间一久,我慢慢觉得,这是一棵充满激情、体验浪漫、靓丽可人的花儿,她的绿意流转,她的芳香四溢,叫人难以释怀。

在频频的亲密接触中,我发现,她枝繁茎挺,叶绿光亮,尤其是那花(果),状如米粒,黄的鲜艳,香气如兰,米兰大概由此得名。米兰花,又名碎米兰、树兰,属楝科常绿灌木。据资料记载,作为食用花卉,她还可以提取香精呢。怪不得,她的绿清新优雅,她的果舒人心神。我感觉喜欢上了她。

收养米兰花之后,开始对各色花卉产生了兴趣。有时就想,是因为花的五彩缤纷,使世界充满了爱。这时我才知道,每个花种都有其花语,君子兰的花语:高贵,有君子之风;水仙花的花语:敬意……这些都显得有点直露其意,毫无掩饰。而米兰花的花语:有爱,生命就会开花。就显得意味深长,余味思量。地球上的万物,唯有爱最伟大、最无私、最让人荡气回肠。钟情爱她,每天赏她,我愈发勤奋了,对她的培育更加上心了。她喜欢高温,我便毫不厌烦地在室内窗台、走廊上来回搬动,让她尽享阳光的直射,筑牢奔放的基础;她喜爱通风,我便始终让她保持在风流顺畅的地儿,接受季风的吹拂,展现她绿的诱人的芳容、黄的沁人心脾的姿色;她自愿把香气还情于人,我便在她累累硕果、米粒挂满枝头之时,轻轻地挪动身躯,把她摆到观其颜、闻其香的地方,尽显其芬芳飘香的还愿。她是一棵放情的花,劳动的花,友谊的花,爱情的花。

仔细观察米兰花,她枝茎结实,岔路分明,特别是到了花开的时候,绿的叶,黄的果,绿黄相间,肆意绽放,一幅繁荣景象,使得满室飘香,余香生辉。一年中,米兰多次开花,赢得了好友的赞许。到了夏末秋初,尤其是到了这个时节,仅仅是一场夏雨,一场淅淅沥沥、间断不歇的夏雨,就能造就米兰遍洒,满地金黄。这棵米兰,与我如影随形,经风吹日晒,度春雨雪寒,促就她成长的历史。在室内,有她的独居风采;在室外,有她的神采飞扬。阳光、水分、灌溉、滋润……有了诸多的呵护,定是铸就了果实金黄。已经到了成熟的时节,已经花满枝茎、喷洒味香,已经香飘下楼、恣意人间。只是不想说,担心惊扰了米兰的美梦;也不愿讲些什么,还是揪心米粒的散落,会无序地增长忧愁;更不想让金黄的米粒离开群体,扮演独自行走的角色,即使她可能不显得孤单。

每年中的一场夏雨,我已经切实地领教了,她,本该就经不住风雨的侵蚀,既然有阳光曝晒的阅历。本不该悄无声息地流落他乡,扮演独行世间的角色,我想,不该是我放弃了她,抛弃了所谓的真诚,淡化了曾经宣誓的心语,让她从而脱离群体,上演独舞剧。这时的我已经无语,对于米兰落地的动作。没有预兆,没有铺垫,继续掉落,不是不恋,而是不允许不这样做;不是不想扎根,而是因为“瓜熟蒂落”;不是不愿长久,而是无法抗拒。静静地观察,她还在不声不响中散落,有时与雨滴共舞,有时随风成行,似乎是为了金黄的岁月;在无声无息中游荡,似乎是为了伴随夏日的光芒四射;在坚守中丧失领地,也似乎是想成就一生梦想的践诺。最不愿看到的,还是她的躯体,花容,精、气、神,披头散发,就这样简单地呈现于我的眼前,铺就了满地金黄,造就了壮丽的秋日。这很像人生,成熟便是成就的前奏,丧失就是夺取的牵引,恢弘便是生存的目标。更像一组古语说得,金黄,自有金黄的味觉;成熟,自含成熟的味道。看这满地的收获,就不难理解人类的持久期待。满地金黄,留存记忆,这一点也不像诗人笔下的《米兰花》:“仲夏黄金雨,伤心碎米兰。遗香魂满地,窥月问清寒。”多少有点凄凉。这很像人生,终究有花开花落、盛极至衰的时候。

多年来,与米兰花相伴,宜人清新,感情流露。记得有一年的八九月份,经受了暴晒几日的米兰花,因为我的出差办事,被移到了办公室。几日回来,没来得及为她浇水、施肥,加上那几日正值热浪滚滚,于是自然地接受了空调冷风的郑重洗礼。第二天,我心爱的米兰花却换了一幅尊荣:叶子黄了蔫了,枝干自由脱落,不一会,茎上竟光秃秃了。这一刺激,她感冒了,我心痛了,总觉得很对不起她,有一种负罪感。是啊,花也有生命,更需要人的呵护,来不得半点疏忽,不能有些许大意。想想她的芳香把我陶醉,就应该万般珍惜友谊,全身心地养育她。

我喜欢米兰花,喜爱她的品格,喜幸她的热情。是的,喜欢就是爱,有爱,生命就会开花!

听桃花落雨

千百年来,大自然万物生存的规律依旧那样准时、守约,各类花儿的开放依旧那样短暂的让人留恋。花开花落,红花绿柳,枯黄青接,恰似人类来世的旅程那样,没有耽搁,没有歇息,没有喘息。有的,只是适应时令按部就班的顺时达变。

随着春日的飞逝,只是一转眼间,各色花儿依次竞相开放,显得遵守秩序而有条不紊,扮靓了矿山的每个角落。俗语说,清明杏花,谷雨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依旧在开,不论是处在成长期还是处于茂盛期。而桃花雨,从桃花开放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下个不停,如果说雨量有区别的话,只能是数量的多寡,花瓣的稠稀,还有环境的助力,以及人为的因素。有时零落几瓣,有时铺天盖地。听桃花落雨,这时,真的成了一种享受。

有人说,每一朵花儿都有生命。我说,每一棵桃树,就是一个生命体,朵朵艳丽无比的桃花,应该是它多彩的衣裳,果实的鲜压群芳,应该是它有趣的繁衍方式,这样才织就了千年美丽。花系里,我喜欢桃花,尤其是桃花的花瓣,脸蛋红扑扑的,啥时候欣赏也都觉得它这时候激动的心情像个小姑娘,碧绿的的叶子是它的小裙子,花瓣锦簇组成的新家,啥时候看都是清新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瓣不同,在众多的桃花赞美诗句中,最喜欢这首: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确实,桃花的开放,定是年年增添了许多新意。它们用积攒了一个季节的情感,聚集了三个季度潜伏的力量,才迎来了这一次花的灿烂,很是不容易的。而温柔的春风吹过,花瓣还要离群,骨朵还要离家,去完成亲吻大地、回归泥土的任务。

谷雨前后,桃花璀璨夺目,别样桃花映红,牵绊着暖湿的气流,还有阳光的炙烧,到处是桃花飞逸的神情,满眼是桃花洒脱的舞姿。这时,飘落的不只是寂寞,飞舞的不仅是放肆,静候的不一定是寂寥,在桃花眼里,所及之处盈盈青春,所到之处处处是家,唯有这时接手花瓣的大地显得大度、宽容和明朗。夜未央,昼之上,流离的花儿曾是你的衣裳;风上扬,以为豪,飞流的花儿可是现今你的新装。

这个时节,耐不住性子的,按捺不住喜悦的,都应该是桃花。似雪片,从天而降;状如絮,自如顺意;像碎银,光亮鲜明;恰雨滴,星星点点……结伴而行的,孤独留影的,集结冲锋的,自愿飞蝶扑地的……都演绎了光辉的一页。人类,也是这样的,生命因活法不同而精彩纷呈。这时,我蹲在树下,一丝大的喘息都怕惊扰了桃花飘落,聆听花落的声音,欣赏花落的姿态。花落如雨,体味哀愁,愈发知晓花开不是永恒;感受昔日的灿烂,那也不过是一个个美妙的瞬间;圆梦,一定是在昨夜,这,遍地花红,已是桃花的大限。人类,也只是一趟趟的无序单程旅行,有兴盛期自会有衰败期,宠辱总是伴随着生存的每时每刻,而最终的集聚还是“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生长在孕育千年“佛桃”的肥城,自是热爱佛桃,尤甚更爱桃花。俗语道,天上蟠桃,人间肥桃。生于斯,长于此,人们大都知道佛桃的传说。在肥城,佛桃历史悠久,距今已有1200多年的历史,据记载,明清时代佛桃就被定为皇室贡品,尔后更是成为上贡的上品,桃熟时刻,一根吸管,轻轻插入其中,桃汁甘甜,液态浓重,味道鲜美,回味无穷。记得前几年,去桃园采摘桃子时,就亲口尝到有的桃子几乎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了,但终究与史书上描写的有些差距。桃花,意蕴美满,更是幸运的代名词。桃园“三结义”,凝结成千古不灭的故事;桃之夭夭,成为千年仙境美谈;灼灼其华,更显桃花的绚烂;东晋文人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世外桃源的梦中景象,更是人们不间歇的向往。佛桃树下,相爱的人儿结缘成亲,桃花雨下,寓意丰收的春曲在唱响。我想,桃花是陪伴,也是预示,更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恩赐。地上桃花鲜艳,地层深处乌金滚滚,煤炭,又给这片土地赋予了新的内涵。物质的丰富,带来了精神的富足,这才是人类前进的动力所在。

听桃花落雨,几乎没有声响,它是在向人们证实,花团奔走而不呼号,花瓣凋落而不凋零,花瓣落雨是为了新的征程。不一会,花儿围裹在树木周围,跳入小溪,成就了桃花溪。这时再看,简直是一幅美景在胸。“桃花尽日随流水”,飞上河沿,爬上田埂,在街道旁,花池内,麦地里……到处都是它们矫健的身影。它们,随风飘逸着,动情舞动着,躲藏着阳光的热度,躲避着行人的践踏,完美铺就着人间的桃花雨胜景。

木语

(一)

与煤矿打交道三十几年,不论是从事采煤直接工,还是进行扩巷方面的掘进工,圆木、棚梁、小楔、方坐、塘柴……这便是矿工与木的亲密接触。

起初的工作地点是海平面以下10水平、50水平,见到的木质材料甚多,支护,挡矸,蓬顶,垫轨,行加固功能,做模板奠基,施工具手柄,处处都有木质材料的身影。渐行渐远,矿井巷道在延伸,像弯弯的黑色长龙蜿蜒曲折,开采的深度在加大,到了海平面以下200,600米水平……木质材料使用的频率锐减,取而代之的是钢铁、混凝土材料,而其中唯一能辅助的还是木质。

木与煤,在多少年前就有约定,互通有无,互为关照,互济感恩。

(二)

从事了物资采购工作,据同事们讲,接触的进货物资达到三四千种。众多的材料中,原汁原味、在祖国大地上土生土长、未经加工直接入库的,仅属木质材料。每当我巡视木场到此,成型的,笔直的平躺在宽敞的物料棚下,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未成型的,尤其是圆木,上百年树龄的松木,十几年树龄的杂木,不分年幼长老,只分树种、规格、长短,它们整齐地排着队伍,在木垛上张望着什么,是期待新的职位,是祈盼新的用途,还是担心不济的命运。

夏秋之际,我看到,截断的柳木、槐木上已经冒出了新枝,远远望去,一片葱茏。这就是树木的生命力,即使被割成几段,即使粉身碎骨,即使骨肉不能相认,也要顽强到生命的最后一息,展现自己的绿意,展露奉献的品格,体味生存的质量。

(三)

总是不愿看到,好大的一棵树,囫囵的一节木,被人为地拦腰斩断,它该有多痛苦,树或木的子孙们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我们人类。

总是不愿意听到,大树吱吱呀呀歪倒的声响,它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没有一丝的铺垫,它,不会被摔疼吧。

总是不愿意想象,静静地躺在木场里的圆木。它来自何方,经历了跋山涉水,经过了湖海江河,换乘了几次车子,我们才得一见面,并且是今生唯见此面。但我可以断定,它的去处,是几百米深处的矿井下,即使一入井难见到光明。我也可以骄傲地告诉它,它的去处,正是今生辉煌的回归处。

不敢说,它可能又实现了与父辈、祖辈融洽相处的夙愿。

几亿年前,经过地壳运动,一夜之间,它们顷刻翻转来到这里。又经过几千年的肢解、熔解、变化,成了几百年后的煤炭。否极泰来,乐极生悲,该不是它最得意的时候,在最挺拔向上的时候,同辈长辈晚辈一起阵亡,轮回了这结果吧。

(四)

五行(金木水火土)之说,有木的成分。“木者,春生之性。”“木,冒也,冒地而生,东方之行。”木,从一出生,就具备了诸多的本能和功效。树或木,如同人,不过是宇宙中的另类人,更是世间人类的亲密伙伴。“万木无声知雨来”,是树或木,事先报到了“山雨欲来”的讯息。多数时候,你在观望着树或木,实际上,你没有觉察,它早已观察你许久许久了。你的一举一动,言谈效颦,你的善举恶动,喜怒哀愁,多少年来,都没有脱离出它的眼神,逃脱过它的窥视。它,在食人间烟火,在记录人类行进的历史。

在苍茫的大地上见到成行的树木,你可能觉得很正常,然而,几十棵一个村落,上百棵成为镇落,上万棵组成森林超市,你会觉得很惊诧,组合的力量很强大,群体的团结很壮观。而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见到一棵独立的树,并迅速地在闪过你的车子,你会油然而生敬意,它生来就是在这等你的!见到了你,它从此不会再孤独。它与世联络,别无智法,只有将根基深深扎在大地上,以求得荣辱与共,和谐与共,生存与共。

(五)

《圣经》上说的和平鸽衔着的橄榄枝,日后化作了世间的木。人们用它建造阿房宫,配料建设故宫,独自打造楼亭阁馆,这才使得地球充满了活力。燧木取火,是人类的智慧。木钉,木雕,木刻,木偶,是人类的杰作。烟斗,扁担,木筏,木屐,是人类就地取材的响应。三千年前即已发明木筷的历史传说,木已成舟的乘风破浪,木舟求剑的荒诞麻醉,木头呆耳的意义延伸,是人类文明的有序进化。而郑和乘木船下西洋的果敢,诸葛制作木制兵器的睿智,商鞅的立木以信,又无不让人感到,木,给予了人类启发的天地,引发了思考的种子,成就了事业的活泛。

学木百匠生。木匠、木工,伐木工,矿山的铁路木匠……应运而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为了把线调得更为准确。短木柄安上锤头斧头,是为了通过敲击的力量,达到既定的“木”标。看着图纸,以木为基,取取舍舍,弯直融和,长短接就,是为了不断创新人类自己的猜想,和正在逐步变为现实的愿望。

经常听到在说一个人愚笨,叫做:呆笨如木,看来似是一种贬义。而“笨”即“本”也,本然,本色,本心,这是人类天性的表达方式和长期修炼的结晶,朴素守拙,质刚志强,本该是人类的本能所在,不过是在实际运行中,有的人悟性好些罢了。

(六)

总会想到独木桥,虽然不是阳关道的模样,但也算是人行的道。

总想听听你的哀嚎,虽然你有可能是就义前的大义凛然,但是终究听不懂你的语言。

总是挂牵你的去处是否令你满意,虽然我们无法沟通,但是我能强烈地感觉你的心跳,那是你激动的即将献身事业的豪迈。

总是感觉你的孤单,特别是在你独处的时候,但是经常会忽略你的成群结队,你的由木及林,由林及森,一根独木易折断,木已成林才能挡风寒。一枝独木显孤单,百木成林方能成就团圆。

(七)

很是赞叹你的魄力,即使化作木炭,也要把火锅引燃,进而旺旺火苗,使物质发生质变。

很是惊叹你的雄起,即使有风雨的陪伴、雨雪的羁绊,也要长成茁壮。

很是叹服你的抵御,风沙的屈服,雨水的收揽,遮日挡阴的屈就,还有光合作用的凸显。这些,都是为了你的亲密伙伴----人类。

(八)

我眼前木场里的木材,舒展腰肢,笑意满怀,继续着自己的美梦。同时也在畅想着未来。

很难说,几年后,十几年后,几十年后,甚至很多年后,这些木的归宿,这些木的新生,是个什么样子。

静夜听雨

初春的第一场雨,一直在下,到了寂静的夜里,也没有歇息的念头。“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春雨,为这暗夜增添了许多让人遐思的色彩。

不知是担心饥渴的大地说它小气,还是计较五彩斑斓的花草嫌它来得迟了,春雨一个劲地下,忽密忽稀,抑扬顿挫。春雨轻轻地拍打着树木,发出噼啪的声响,树木惬意地张开双臂迎接。春雨敲打着柏油路面,不一会便造就了小溪,传出流水潺潺的美妙音响。

喜欢雨,喜欢听雨,喜欢在静夜里倾听风起雨落的声响。小时候,我住在农村,往往在夜晚完成作业的当儿,听到久违的雨叩打房门声,我向母亲要过那把已经破旧的大伞,穿上爸爸从矿山带回来的没过膝盖的高筒雨靴,兴奋地在天井里玩耍。急促的雨水,很是喜欢大花伞的颜色,在伞上蹦着、跳着、舞着、嬉闹着。

参加工作了,到十几里外的矿山上班,我仍然喜欢听雨。每当休班在宿舍,遇到细雨沙沙,我会拿出凳子坐在阳台上,愉悦地听,听那似懂人世间冷暖的点滴雨声。即使在去上班的时候下雨,我也会早早地走出家门,在沿途的屋檐下、商店门口、楼房大厦旁,停下自行车,静静地欣赏从天而降的雨水,听那深藏在记忆的雨声。有时下班赶上下雨,我便推着自行车,悠闲地在雨中行走,这时的雨水声最特殊。记得前几年外出学习时,学校在海边,我住在学校的宾馆里。那天夜里雨悄然而至。看急泄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已形成了瀑布的模样,远望海边,海天一色。白日的雨声,没有什么可掩盖的,尽情,自如,放肆。而我更愿意听夜间的雨声,它体味尊重,似是害怕惊醒熟睡的婴儿,轻声慢语。

听雨声,陶冶心灵,洗刷思想,健壮灵魂。静听雨声,我领会到了季羡林词句的真实含意:“我潜心默祷,祝愿雨声长久响下去,响下去,永远也不停。”

触秋

在不知不觉中,在默默期待中,秋天来到了矿山。

我喜欢秋。是因为它不可阻挡地来临,可以给你打招呼证明它自己,也可以悄无声息;是因为人们觊觎它的收获,一切的一切都是沉甸甸的,不论是地上的庄稼,还是久藏于地层深处的煤炭;还因为它是寒冬的前奏,是春天的赶路人。

感触秋天,它就在你的身边。

秋雨如约而至,尽情地潇洒而下。秋雨的滋润不同于往季,淅淅沥沥,飘飘洒洒,它的渗透力能到达海平面几百米以下的地层深处,使井下巷道的顶板为之冒汗,煤壁为之流泪,此时走在大巷里,空气会有些潮乎乎的。这,感染每一名矿工激动的心,潮湿与凉爽并驾,干劲与精神齐驱,黑黑的煤炭蜂拥而至,一起挤上宽敞的皮带,齐刷刷地来到煤仓,矿工们露出了一表里合一的笑容。应该感谢秋雨,不仅调和大地上的空气,更演绎着井下的雨顺风调。

秋花如意绽放,含情脉脉地表露自己。矿山不再是昔日“脏乱臭”的模样,到处是花香鸟语,鲜花吐艳,绿树成荫。秋花的旺盛,说明秋花有了时间的紧迫感,有了加快步伐成长的动力。一串红红得那样的艳丽,月季花儿继续吐露芬芳,朵朵山菊花生机勃勃放射灿烂……整个矿山被秋花包围的严严实实,啊,满眼秋花,生活美满之花,这才是现代化矿山的写照。

秋果彰显饱满,向人们奉献着微笑。这个时节,硕大的肥城桃压弯了枝头,蹿红的平安果,苹果,在枝头攒动,玉米那饱满的颗粒早已耐不住寂寞挤破装束,而作为工业粮食的煤炭,源源不断地从见到矿灯光的地方,喜滋滋地来见阳光,矿工们收获能源,更收获希望。

秋夜略显寂寞,可也在奉送最美的梦。矿山的秋夜,没有了夏的热烈、春的奔放、冬的沉寂,有的只是谦虚。打开车灯,矿工师傅要赶往城里的新家,红色的、黄色的、黑色的、白色的、棕色的……各色轿车随着秋夜的降临,依次离开了停车场。社区的路灯依旧坚守岗位,为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照亮回家的路。这时唯一能听到的便是新煤入仓、火车装运的声响。这秋夜,蛐蛐歇息了,虫儿停飞了,只有整个矿山,依旧在沸腾。

感知秋、感恩秋,我要说,秋日的收成,定是来年的经验拢合,是“庄稼”的阅历积聚,是收获的无声讯息。

秋,真的来了,

深触秋之雨

窗外,蒙蒙秋雨在飘洒。一会儿紧凑,一会儿松散,一会儿高潮迭起,一会儿抑扬顿挫。秋,不是凄凉;秋雨,内涵丰富。

我身处肥城,这里史称“肥子国”。肥城的雨很有特点,记忆中,这里的雨没有瓢泼,没有倾泻,它总是带着潇洒,略带伤感,邀约来到这片热土。肥城房屋都是平顶,一是便于晾晒农作物,重要的是这里雨水偏少。史书上描述的肥城一景,雨水过后,一步一重泉,美其名曰潮泉,记忆里,肥城的雨很美。

窗外这雨,没有李健吾《雨中登泰山》描述出的灵性,雨“淅淅沥沥,不像落在地上,倒像落在心里”。也不与余光中的《听听那冷雨》相匹配,“雨,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地,即使在梦里,也似乎把伞撑着。”窗外,雨滴悄然落下,滋润着干涸的大地,大地早已张开大口吸吮,更没有片刻的顾忌。成线的珍珠徐徐将天地连接,美景就这样浑然天成。再看那雨,不停歇,不做作,不娇柔,只是想完成滋润、调节的使命。看肥城的雨,是一种享受。

远处,树影摇曳,接受着秋雨的洗礼。田地里,不大功夫,雨水就顺着玉米的茎秆流入根基,喂饱根底。沉陷区改造的鱼池里,雨滴亲吻着池水,将刚才还算平静的池水撞了个满怀。雨后的村庄,虚无缥缈,炊烟扶摇直上,借助秋风袅娜多姿。途径庄稼地,那雾经久不散,那灵性极好的雾随风飘舞,姿态万千,如梦似幻。

深秋看雨,别有一番滋味。雨水的润泽,从厂房的屋檐到墙角边的花草,矿山的佛桃还有半月就要熟了,这恰到好处的雨水,对它是莫大的恩赐。深秋的雨,本意是善良的。深秋的雨,始终是包容的。深秋的雨,是宣告收获的。

石子

石子,对我来说,既见多不怪,又觉得稀罕。

年幼时,在铺设村头公路的现场,在制作水泥线杆的场院,在农家兄弟垒院墙的道路旁,石子,并不少见,也就觉得它没什么新鲜的。

牵手矿山,在矿井施工巷道,道轨由枕木和石子的柔和、维护,支护用的材料必有石子,使用的水泥棚梁更是缺不了这元素。垫实路基,与人行走方便;与水泥合成,筑牢矿工“头顶”安全;矿工居住的多姿、坚固的排排楼房,有了石子的掺杂,才显得蔚为壮观。

这天,在存放木料的场地,我幸运地发现了石子。仍旧是大小不一,姿态迥异,躺坐卧立,神态依旧,自然合体。可现在的它,像是换了一副头颅,与小草争相享受太阳的光辉,与小草搏斗着,尤其是晌午的时候,它用吸取的太阳的全部热量,“无偿”地献给小草。才开始,小草很尽情,很悠闲,但是不久便被石子的热情所融化。就像“温水煮蛙”,笑到最后的必定不是青蛙。石子在傻笑中,完成了主人交办的除草的任务。

石子,还是那样的司空见惯,还是在那些地方悠然自得,还是莫名其妙的执行着任务。虽然,地点迁徙,但是它依然履职尽责。

石子很平凡,长久不见,又很想它。

石缘

我的办公室里,存放着两块石头,都是二弟修娇精选细挑后送给我的。它为小小的办公室增色不少,平添了许多文化气息。

两块石头,一块是由泰山“请”来的,因为泰山老奶奶是神,民间都说是“请”,而不能说是拿、搬、取、弄。有人拿了泰山石,越走越沉重,最后只能放弃,这是老人们常讲的故事。“请”来的这块泰山石,小中见大,纹理清新,脉络分明,巍峨壮观,气势不凡。另一块是吸水石,似一座山峦的缩影,它层峦叠嶂,沟壑明显,平凹得当,峰显路转。二弟说,石,时,即时(石)来运转之祝愿,也有做人要实在的蕴意。从此,我与它们结缘。

泰山石意即国泰民安,固若泰山,促使我想问题、办事情,也尽量沉着、平稳、周全,减少工作上的纰漏。吸水石毫无顾忌地稀释室内空气,使之变得不再干燥,更使我舒心气爽,头脑清醒。自己喜欢写点文字,经常对事件、人物进行深入思考、揣摩、顿悟,于是两块石头便成了我的寄托之物。每当写作乏力或是苦思冥想不得其要领之时,都会专心致志地摆弄起石头,搜索灵感,搜寻悟点,启发思维,得益不小。

有时,人的情愫往往表现于物,时间长久了,喻物于人的情景更为多见。看着泰山石的雄壮、身影的伟岸,我体味到了人的渺小,自己觉得应该找寻大山的胸怀,敞开大山一样的胸襟,去面对人世沧桑,和谐处之。琢磨泰山石的寿龄,不得不感到人生在世的短暂,也不得不感知缘分的珍贵,敦使我减少了无畏的争斗、无结果的争议,自然地学会珍惜起人生有限的时间来。欣赏着吸水石上错落有致的青苔,绿色的生命力跃然山体。处于山顶位置的迎客雪松,在恭敬地向主人和客人招手致意,表达问候。不知何时从何处飞来的一粒草籽,散落于山尖并迅速植根于石上的不知名的花草,令我感慨万千。小的不能再小的一粒种子,都能随遇而安,情由境生,人,更不应该有埋怨机遇、责怪境地、搪塞关系的理由了。人的生存离不开大地母亲的滋润,新鲜空气的流转,离不开好的生存环境,更应立地成佛,知恩报恩,善于给予。因为吸收与散发是一对互促双丰的结合体,吸收是为了更好的散发,散发是为了更深层次的吸收啊。它正如我们人类的艺术创作,在群众中吸收的营养成分越多,越是在基层遴选优秀,散发的对群众的爱就越炽热。这个良性循环,就是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岗位工作之中,增添人生精彩的全部意义。

与石结缘,因为精美的石头会说话。不管主人身居何室,泰山石都会义无反顾地稳坐于精致的木质底盘上,眼观你的沉稳处世,泰然处世,乐观处世。而那块吸水石,在冬季来临、暖气供应充足的状态下,它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大口吸纳水分,将湿润的气分子缓冲于室内,营造一个容人思索、去除浮躁的空间,造就我无穷的灵透。

日久天长,在与石的不断接触中,对它的感情愈发深厚了。一天看它无数遍也不厌倦,它见证的是我更多文字作品的问世,以及由打字到铅字的升华,还有无悔的人生旅程。

我钟情于石,与它相伴,相信会给我带来幸运,接力好运,传递幸福与安康。

走在密雨中

傍晚开始的一场雨,细如麻,密如丝,飘飘洒洒。大地忘情地吸吮着,树木爽快地接受刷新,风凉的秋天渐渐走近了。

早上,心血来潮,我想步行去单位上班。宽敞的马路上,行进的是各类车辆----自驾轿车、自驾电动车、自驾摩托车,还有自驾自行车。除了这些,就是正在行走的我了。

我欣然走在密雨中。

走在密雨中,清凉的雨丝拍打着脸庞,久“旱”遇甘霖的面部被无序地润泽着,轻轻地按摩着,非常惬意。

走在密雨中,看着的是飘忽不定的雨,感受的是秋雨的丝丝柔意,道路两旁的夭桃秾李已经完整地换了衣装,显得异常的清亮、整洁,它们,不像是在与夏日作别,倒像是留恋叶绿花红的时节。

走在密雨中,天瀑依旧纵情,脚下已经是水流潺潺了,新的雨滴仍在不停地敲打水面,形成了一幅幅融入和谐的画面,演奏着一首首优美动听的交响曲。行到水深处,我迈大步子,想跨过去,未能如愿,还是没有逃脱雨水的侵袭,不一会就浸透了鞋子。常在雨中走,哪能不湿鞋。到了这时,不再顾忌什么,不管是雨水还是残留水,都由得鞋子横冲直闯,湿履而过。这使我想起轿夫穿新鞋抬花轿的故事,当初很小心,起初很谨慎,已经泥打鞋,谨慎却不再。

走在密雨中,已经忘乎所以了。三弟修峰和几位相识的朋友,几次停下车子呼我,被我谢却了。还是想体味独自一人在雨中行走的的心境,想听听久违的雨声合奏。人啊,终究有孤寂行走的时候,即使没有了路人、亲人、家人的陪伴,没有了世间万物的嘈杂,没有了人情世故的繁杂,没有了权位、关系的招摇以及圣体皮囊的辅佐。

走在密雨中,望着远处的天空,阴暗依旧,好似晴天还没有时日,没有迹象。但是相对于行程来讲,再远的路程,也会一步步量完它的距离,并且很有希望到达预定点。就像雨再下也有停歇的时候,阳光总在风雨后,人生的希望永在前头一样。

似曾相识那雨

处暑前的天气,雨水极其充足。上午还是阳光炽热,下午便是大雨瓢泼了,猝不及防的人们加快车速赶往目的地,但仍没有超越秋雨倾盆的速度,定格成个个“落汤鸡”的模样。

窗外,大雨像断了线的珍珠,将天和地连接,一幅天地共生的绝美景象。自己总觉得已经过了玩雨、看雨的年龄,于是过多地将思绪拉回到了忆雨、听雨。

来了,少时玩雨的时光影像。在农村老家,在自家不大的小院里,在那棵老梧桐树下,不等雨停下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穿上爸爸从矿山带回来的高筒雨靴,学着解放军的样子,练起了正步走。靴子漫过了我的膝盖,将大小腿有力地捆绑在一起,有点像踩高跷的样子,虽然举步维艰,但出得大门,却引来了邻居好伙伴的羡慕。

参加工作到了矿山,慢慢到了看雨的年龄。喜欢雨,是在休班的日子,站在宿舍走廊、阳台上看雨,风起雨落,麻点大的、密如丝的秋雨紧凑地洒落,打湿了我的头发,浸湿了我的拖鞋。我静想,夜的雨露,晨的露水,见证绿树红花的茁壮,陪伴庄稼成长的欢笑,有谁不喜欢这雨呢?!有时和几个要好的朋友相邀雨天小酌,品尝着地方四大菜:小咸鱼,花生米,鸡给给(大公鸡),豆腐皮,那就是另外的一番景象了。不喜欢雨,却是在上班的时日,尤其怕遇上连阴天。沿途道路泥泞,上班不方便不说,整天无序的工作程序将业余时间占得满满的,兴奋的情绪一时半会也提不上来。人生终归要经历风雨,并且从中领悟些什么,思索些什么。有一次,雨特别的大,我们几个小伙子照样下了中班,疾驰四公里赶回父辈们居住的宿舍。下了公路,雨越下越大,粘稠的泥土已经将车子两轮黏住,即使雨大也来不及将其冲下。我只好扛着自行车沿着铁路,像蜗牛样的前行。我在路上寻思着,这么大的雨,上夜班的父亲肯定在家。满身泥水的我一进家门,难以想象,只有饭菜用碗盆盖着。一里多的泥巴路,父亲是怎样走去的。父亲,就是我的榜样。从这时起,我就知道,敬业,不是你愿意不愿意,而是必须的践诺,为了事业,风雨算不了什么;为了事业,没有什么附加条件可讲。我想,雨,应该是大自然给予人类的恩赐,更是对人的考验。

“叭叭叭”,雨点粒大而猛烈,似在提醒人们关注它的到来。这时再听那雨,已经变了动静,齐刷刷地打在窗上、玻璃上,冲刷着几天来秋后的炎热,将湿热的空气赶到了爪哇岛。站起身,看看窗外,依旧是白雾茫茫。它,模糊了我的视线,使眼前的世界变得混沌一片。这不会是人类起源时的景观吧。

几米之外,已经看不清人的面目,只把个花草树木打得绿意盎然,颗颗嫩芽初露端倪,新鲜极了。

这雨,似曾相识。可有年少时的影子,可是三十而立时的模样,可是今年滋润大地的幽灵,还是刚刚过去的滋养万物的甘露的重现……大概都不是,雨,还是那雨,今非昔比,已经默默地换了一副架势,呈现在人们面前。

雨,是毫无掩饰心情可言的,它不关心人生或灿烂或颓废。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人在顺利时自有顺利的活法,逆境时自有遇挫而百折不挠的精神,平境时则会有平淡才是真的感慨,而雨却顾不了这些。

似曾相识的雨还在下。我在观,观雨带风起,风助雨威。我在看,看你稍作歇息之后的再一次冲击和兴风作浪,是不是已经没有了春雨的劲头。我在听,听你那欢快落下、实现梦想的脚步声。

初冬的落叶

火红火红的太阳,早早地爬起来,遍洒大地每一个角落以炽热,尽管周边有些眩晕。初冬的凉气,无情地袭来,使人不时打个寒颤,尽管秋与冬的交替仍在肉搏。落叶依旧扛不住风寒,抵不住季节的变化,开始飘洒如初,飞落之下像飞瀑,横扫土地似湍流,尽管没有一点秩序。

喜欢看落叶,虽然不如等待花儿含苞待放那样漾心满怀,不如观赏花心绽放那样心情舒畅,不如欣赏满枝桃花那样溢平情满。但是,花终究有败落的时候,树终究有枝体分离的时候,叶子终究有与树分开的时候,那样的场景迟早会出现。然而,花的芬芳,枝的绿意,叶的饱满,留给人的是舒坦,叫人时不时想起的是她的婀娜,她的洒脱。

落叶,只有落叶,适时生死,飘逸放纵,无拘无束。陪伴时,她真情装扮树木,一点也不炫耀;离去时,她默念保留遗憾,一点也不做作;飘落到大地时,她依旧饱含热情,适地而栖。她的飘飘欲仙,她的婆娑起舞,她的伴如彩蝶,她的激情飞扬,让我难忘。

眼看着一阵寒风打来,落叶迅速集聚在一起,组团前行,紧紧地依偎在树根旁、大树下、坑洼里。这时,唯有走在乡间小道上,走进成片的树林里,你才会感到,脚下软绵绵的,像轻度的弹簧,似软塌塌的海绵,极像在细沙如粉的海滩边漫步,泛黄的的树叶,黄色的贝壳,尽收眼底。待到第二天再来看时,它已非昨日的模样,脸上划满沧桑,躯体开始干枯,慢慢老去,这真有点悲壮。落叶知趣地走完了历程,将最初吸吮大地的水分,毫无保留地还情于大地,实现了新的轮回。落叶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她实现了来世上走一遭的夙愿。

井口那几株冬青

与矿山为伴多年,可每当走到井口,我都要忍不住过去看看那几株冬青。慢慢地,竟成了习惯。

刚入矿时,冬青树,冬青球,冬青篱,占满了花池的整个空间。小成规模但整齐有序,年年吐出嫩芽新绿,以绿的神情装点了黑色的矿山。

冬青,常绿乔木,在矿山被称为万年青、四季青。它耐阴湿,萌芽力强,经得住修剪,开花时,淡淡的,呈紫白色,香气沁人,正像它的花语是“生命”一样,彰显出无限的活力。冬青的泼辣、适应、大度,是尽人皆知的。这很像我亲爱的矿工兄弟,辗转于不同的工作面,在哪里都能无私无畏,适应到位;在哪里都能敬业爱岗,开花结果。

渐渐地,矿山的环境在变,矿山在变。公园内,花池里,林荫道上,冬青不再孤零零的,它有了新的伙伴。月季花、国槐、法桐在张望着花园的多姿,芙蓉树、常青竹在表达着美好的寓意,紫叶梨、樱花、白玉兰、垂丝海棠穿梭其间;小黄羊、龙柏、红叶小檗组装成的基业长青的图案竞相辉映,成为矿山一景。而在井口的这几株冬青,不与国槐比曲美,不与芙蓉比名望,不与樱花比灿烂,不与白玉兰比娇气,它始终奉献不止,一直散发着幽香,静静的无所苛求地挺立着。育花的师傅每年为它剪枝、施肥、灌溉。它根壮叶茂,结实得像矿工;它适应生存的能力,姿态像矿工;它从不张扬个性,腼腆的像矿工;它索求很少给予却很多,品格像矿工。

这几株冬青,记忆着矿山急速前行的步伐,见证着井口开展安全活动的影像,记录着矿工师傅沾满炭水和汗水的黝黑的脸庞、雪白的牙齿,还有那近似于煤的黑黑的胡子。这几株冬青,傲雪,经风,熬日,沐雨,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有的只是向上、接力。这几株冬青,迎接了一批又一批的新面庞,送走了一茬一茬的老矿工退役。这几株冬青,总是在冬季来临之前,自我清新杂念,将有想法的叶子,驱逐出茎,保留健壮,留存精英。

“你怎么能随便摘叶子。”一位刚刚入矿的年轻矿工,顺手摘了几片冬青叶,含在嘴里,品味心情。看到这些,在井口负责检身的老李师傅立马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就像看到自己受伤的孩子。年轻矿工随即将叶子轻轻地放在了冬青树根部,满脸的疑惑。“它是矿业的守护神,可是表达着我们矿山四季常青的呀。”老师傅继续嘟囔着。

初冬的上午,我又来到了它的身旁,墨绿的叶子随风摇曳,它习惯地抖动了一下身子,好似对我的感知。粗壮的枝,坚强地挺着,没有对寒冬的畏惧。它们就近抱团取暖,抵御未来的侵袭,有的只是信心。

我走到它的身边,行注目礼,就像对可敬的矿工师傅。

煤仓下那株小柳树

值完周六的夜班,想看看久违的煤仓。于是一大早漱洗完毕,便去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

远远地,听着熟悉的原煤入仓的声音,心里不自然地充满了喜悦。煤业的发展,员工收入的攀升,可是这黑黑的煤块而引发;生活的改善,幸福指数的提升,可是这灵动的煤炭在支撑。想着想着,与高耸入云的煤仓的距离在拉近,亲切感也油然而生。

走近了,看到几个女工在劳作,黑黑的工装,黑黑的手套,挂着煤粉的黑黑的脸,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又好似在欣赏绕梁顿挫的优美乐曲。在黑黑的炭堆里,在黑黑的机器旁,在黑黑的皮带上,女工们在用勤劳的双手织就幸福之路。

一回头,我发现了,发现了一株绿色。

走近些,一株绿意盎然的小柳树,挺拔地立在煤仓下的那块不大的空地上。它已经冒出了绿绿的叶子,嫩得叫人不敢直观。它一枝独秀,亭亭玉立在漆红的铁架旁,独自守望这片热土。这株小柳树很扎眼,与煤炭的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却没有一丝的埋怨,没有一丁点的抱怨,它大口吸吮着养分,助自己成长。

明显的痕迹说明,这株小柳树是栽培的。肯定是这些热爱生活的女工们利用工作的间隙,为它填土、浇水、培养,才使它有了这般活力。

“仔细看看,这可是张姐前几天爬山,从陶山上取来的。”一位女工姐姐走到了我的跟前,我都没觉察。我知道,陶山,就在矿区以北几公里,那里,曾流传着商圣范蠡和美女西施的动人爱情故事。

“看着这绿色,就有无限的生机。”我回答。

“看着小柳树,我们倒觉得不单调了。”女工姐姐说。

这时再细细观看它,既有陶山的傲气,昂首直冲云霄,也有成长的骨气,是矿山汉子的力量彰显。大山的气味与煤矿的气息融为一体了。枝干开始返青,叶子小巧,有序地排列着,向矿山张扬着自己的绿。

自在地走在煤仓旁的小道上,空气中夹杂着些许水雾。小草,开始萌发,大地,开始苏醒,春天切切实实地来到了我的身旁。

幸福在流淌

又一个春天来了,花香,鸟语,绿树,草坪,雕塑,车流……矿山处处生机盎然。

迷恋于无限美好的春色,在信马由缰的思索中,我看到了楼前楼后含苞待放的各种鲜花。经傲雪,熬冰天,坚强地挺直腰脊的冬青;团结、低调,聚拢起来抱团紧簇、撒将开来栉风沐雨的三叶草;始终充满激情,放射鲜艳的垂丝海棠;青翠欲滴的法桐,挺拔苍劲的杨树,草坪里的金叶女贞、紫叶李、樱花、榆叶梅、白玉兰、花叶芋;小黄羊、龙柏、红叶小檗拼装成日月同辉、基业长青的图案争相辉映。幸福的字眼在矿区的大街小巷尽情地流淌。

邻居张叔说,现在的生活,在过去都不敢想。站在楼道里,和他聊了一会,说得最多的是矿区生态环境的变迁。他回忆,刚入矿时,除了几座单身宿舍楼,就是几行低矮破旧的瓦屋平房,家属院的前后“风吹荒地见泥路,芦苇晃悠蛤蟆湾”。20多年了,他至今还记得,自己的大哥来矿上探望时的情景,真像一首歌里唱的,“我只好转过脸向别处走去,我不愿意走进你”。“去年,我内退在家,闲来无事,倒是喜欢上了养花。还有一件事,就是邀请大哥再来矿上看看。”张叔接着说。

看着父亲喜欢养花,张叔的大儿子从城里的花市买来了米兰、杜鹃、茉莉、金钱树、铁树……将个十几平方米的阳台挤得满满的。“现在的采掘条件和工人待遇,和我们那时候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儿子刚买上了小轿车,我阳台上的花,都是他工余时间外出弄来的。”说着,张叔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退休后,张叔就在矿里转悠,欣赏矿上的花草。一天,他顺手在楼下取了一盆土为花培土,时间不长,就长出来了几棵草。张叔后来听人说这就是“幸运草”,更是喜欢得不得了。白色的花,纯洁得无与伦比;红色的花,淡雅而热烈。张叔说,那“幸运草”落地自生,自然更新,就像朴实、普通的矿工兄弟,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快乐生长。

几天前,张叔年届七旬的大哥来到矿区。拔地而起的百座楼房,绿树成荫的社区,大街上遇到的张张笑脸,使老哥怀疑弟弟不像是住在煤矿。张叔哼着熟悉的小曲,满心欢喜的迎接大哥的到来,心里甜滋滋的。

茶余饭后,徜徉于大街上,欣赏着优美的环境,感受着企业的发展,体味着和谐的人际关系,真叫人激动。在矿工的理念里,幸福是进取的,没有止境的,他们不只是希望花草茁壮生长,更是希冀幸运时时降临。现在矿工们一边享受着工资收入节节攀升、生态环境不断改善、邻里关系和谐相处的幸福,一边感受着企业兴旺、个人价值得到实现的快乐。

你可曾感受到,大街上流淌着的,是矿山的幸福。这幸福,在奋进的事业里跳动着,在优美的环境里流动着,在浪漫惬意的矿工脸颊上体现着。彩色花园里,娱乐广场上,林阴道旁,热闹的健身场里,这流淌着的,就是幸福。

冬未眠

在红红火火的事业中,在春夏秋冬的轮替中,冬天来了。是注定的预约,还是时间的轨迹,是情意的流露,还是感情的表白方式。

冬未眠,是在说,她暗藏生机。皑皑白雪之下铺垫的是绿草茵茵,是睡眼惺忪的土地,还有伺机萌芽的花草。石子底下,正在找准机会、萌生待发的,可是我久久期盼的红花绿叶以及万紫千红。

冬未眠,是在悄悄说,我暗恋春天。那是期望,更是遥遥的遐思。春天是多彩的,正因为此,冬才未眠,一直等待着,一直半梦半醒之间,一直瞭望春日的到来。

冬,真的未眠。我只是晓得,她在暗储力量。为了整装迸发,力量的积聚,还有后来者的跟进。

冬未眠。我切实感到,河流为她弹奏,雪花为她铺垫,落叶为她加衣,冬风为她洗尘,阳光为她滋润……我在深深地感受,反反复复中,草木在做最后的挣扎,未结冻的泥土在做最后的挽留……

这些,都是不期望你----冬天早早的睡眠。

春后初雪

雪,不是俗成约定,但是来了,尽管来得稍晚了一些,紧跟立春的步子。

已经记不清你的形体,雪花,失去了往日模样的雪花。菱形的,颗粒的,棉团的,柳絮的……白的,灰的……依旧是轻盈,飘洒,依然是自由自在,风流倜傥。

已经留存了多少年以前你的容颜在记忆中,你在那个夜晚悄无声息地将个乡村盖得严严实实,把个河道铺得均匀对称,天井里的玉米垛由黄橙橙变成了白金般靓丽,就连那把很久不用的铁锹都染成了银色。树木被你凸出了各自的轮廓,家什的样子被你勾勒放大,整个房前屋后,都是你白白胖胖的面庞。

喜欢雪,是因为你的纯洁无瑕,愿意融入其中、感受皑皑白雪的放纵,体味迟来的冬的清醒。又喜欢看融雪,那是因为你的滋润使得万物复苏,你的荡涤尘埃使得世界洁净,还有你默默无闻的自我牺牲精神,更为雨、雪、风、雷、电服务社会、服帖人类,做出了楷模。

春后初雪,是在抗争,表现自己的迟到,但是签到了。春后初雪,是在送达,表露自己的存在,送达自己的满怀心意。春后初雪,又是在震撼展示,虽是初雪,但春天无可抗拒,春日已经莅临。

抚摸春天

按捺不住急促的心跳,阻挡不住匆匆的脚步,没有刹那的停歇,更来不及作短暂的休整,春天,衍生千年的运行轨迹,履约到达。

冻土开始苏醒,吱吱呀呀地吆喝着劳动号子。流水沿着河沟的中央,大军压境,摧枯拉朽般冲击坚冰,欢快地唱起美妙的歌儿,一路前行。树木伸伸懒腰,启动春天的按钮,不停地晃动身躯,抖擞精神,蓄势待发。年节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红的使人陶醉,早早地,早早地伸出双手,接受春姑娘的邀请。经受过严寒侵袭的花草,悄悄地躲在石块下储力待机,芳香四溢的室内花卉睁大眼睛张望着窗外的世界,盼望着早一点离开温室,径直走向田野大地,展现值得自豪的美好娇容。

人勤春来早,流动人世间。远处,传来的可是毫无次序的原煤入仓的声音,矿工们在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亲手制作的粮食,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工地,发动起心爱的车子,启程回家享受孝子情深、天伦之乐。近处,一群孩子已经等不得说一声,春天你好,便脱掉了臃肿,摘掉了花帽,换上了春装,蹦蹦跳跳,像只迎春的花儿,报春的鸟儿,嘎嘎嘎嘎笑个不停。老人们步履蹒跚,双手揉搓着布满沧桑的脸颊,一阵热浪顿时袭满全身,春天,真的来了。老人说,我喜欢,虽然人们说,小伙子是夏天,小姑娘是春天,青年是秋天,老人是冬天。终究,老人还是期冀走好人生的第二春的。

加快脚步吧,春天!我已经迫不及待。

早些到来吧,春天!我已经望眼欲穿。

听茉莉花开花落

我家十几平米的长方形阳台上,整齐地摆放着我喜爱的花儿,榕树,铁树,兰花,山红豆,茉莉……其中我的至爱还是茉莉,不只是她陪伴我时间最长,而是愿意听她的花开花落。

到了盛夏,茉莉到了盛开期。灼热的日光下,有水分的充足滋润,有大肥的辅佐,她肆无忌惮地发力,顺理成章地延续,一个花骨朵接着一个花骨朵,错落有致,参差不齐,一朵花刚开,另一朵花已败,就像人生,繁衍不竭,动力弥久。

月光下,白日开得鲜艳的花儿,仍然显得妩媚动人,像亭亭玉立的女孩子,束腰,展肋,微笑,交谈,一切都娇滴滴的。朵朵花儿依次绽开笑容,有点像夜间的一对情人欲分离而不能自己,含泪离开;有点像傍晚的一对恋人依依不舍,似漆般胶结;他们更像在与月光媲美,看谁更洁白更光亮,看谁更能让世人惊艳。终究,花儿还是静静地落下,是婴儿熟睡的前奏,是中年人看完电视节目后的有趣插曲,也是在与老年人比赛、谁的觉更少。她,飘逸着,优哉游哉,在你不注意的一瞬间,匆忙飘落而下,更怕惊醒忙碌了一天、暂有歇息的人们的美梦,于是很快完成了绚烂且短暂的流星命运。

总是喜欢夜间观赏她,只想看她的花开,不愿留意她的花落。你可知道,生死乃规律,很自然,既然来的无忧无虑,那么去的也会无牵无挂。在静谧的夜里,昏暗的灯光依旧坚守着,树影依旧婆娑起舞,唯独这时,茉莉花依旧散发着馨香。张开鼻孔嗅嗅,扑鼻而来的香气叫人陶醉,整个阳台上到处弥漫着茉莉花香,不一会就充盈了整个房间,很像诗人描述的“一卉能熏一室香”。在洁白的梦想里,在闻香识花的梦境里,我感觉得到幸福生活的笑容一定很甜。怪不得有的诗人说,它年如若修花史,自列茉莉第一香。

仔细地看,花儿一茬一茬,像翻开的书本,一页接着一页;像年节的小草,聚散自由,你生我灭。拣起一朵落下的花儿,极不情愿地放入盆中,意想着抵做春泥的作为,悲悯的心情自是轻松了许多,即使是粉身碎骨也要散尽芳香,留给人类一些无尽的希冀,这就是茉莉花,我的最爱。花儿的青春年华,即使到了这般天地,依旧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放射出沁人心脾的香气,这香,朴实,素锦。

听花开,体味她的奔放,感受人间的情致;听花落,体验她的低调,感受悄悄地来又无息的走。听花开花落,仿佛自己已经进入虚幻的梦,又似等待迎来绚丽的晨光。

春风无劲

刺骨的寒风走过,凛冽的北风吹过,便是到了春风荡漾的时节。

春风,肯定不是牵强时令或者是附庸季节,而是在给几千年的日历更替一个面子。春风,年复一年的循环往复,今年的春风肯定不是去年春风的翻版,而人类,只有接续,这茬人也肯定不是往年的那茬人。这里,很像人们形容春风的词语,春风得意,实际上也没有什么资本可以得意忘形的。春意盎然,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值得昂首阔步的。春华秋实,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悠然自得的,关键是春华为秋实奠基。春心萌动,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刻骨铭心的,重要的是人情绪的萌发刚刚起步。春城无处不飞花,实际上飞落的也仅仅是败花残叶,从一个侧面看。

每年春风到达,都有与冬风交错的时候,即使是推杯换盏,即使是争得你死我活。但是春风还是来了。早知抵抗无果,冬风呀,何必费心劳神,耽搁时光。料知抵挡无用,冬风呀,何必得罪了春风,弄个面红耳赤。决斗之后,春风吹拂脸颊,已经没有了冬风的劲头,有点凉意但已无碍大局,有些急促但已没了大样,有点挠痒但已呈现了柔美。

春风,应该是一个使者。“春风不相识,何必入罗帏?”这是春天的萌动在呼唤。“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这是春色已经到来的前奏。春风,虽然无劲,但确确实实地表露出应有的温柔,从人们的脸上,从红男绿女的着装上,从杨柳吐绿河岸,鹅鸭下河嬉戏的镜头里,可以证明。

春风,极尽能事地向人们展示它的到来。昨夜刮了一个晚上,值班室里,听到的是春风在楼道里挣扎,在大街上呐喊,就像一个喝醉了的男人在空旷的田野上声嘶力竭地叫唤。一会儿如鸽哨般,鹦鹉学舌,时叫时停,一会又邯郸学步般,学着冬风的样子和步伐,撕破脸皮地搜刮下几颗树叶,一会儿又无情的、吓人地敲打几下门窗,似是在与熟睡的人们示威。疾风骤雨无长劲,仅仅在这个晚上的晚些时候,就停止了怒吼,回归了原生态。太阳,没有因为春风在夜间的表现而烦躁,也没有因为它在黑夜的干吼而耽误了时辰,依旧在该出来的时刻,露出了笑脸。太阳,缓慢升腾着,树木开始缩短了个头,高塔在太阳出来后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雄伟,世间的一切皆因为它的到来而变得沸腾,几乎都知晓,它,带来的不仅仅是光明,温暖,更有力量。就是春风不停歇,一个劲地刮,但只要有阳光,一切的表现只是个形式,都是暂时的天象。

桃花红了

谷雨前后,是桃花开得极盛的时节。桃花开放时,像人生的青少年,无牵无挂,理想冲天;像人生的中年,尽情挥洒,无拘无束;又像人生的老年,老成谙道,开至极致,便是日后收获果实的前奏。

钟情桃花,是因为自己生长于斯,成长于此。每年的这个时候,桃花红了,桃叶绿了。无论是行走在大街上,还是徜徉于广场上,朵朵桃花在你的肩头欢笑,桃花的影子随着日头到处游荡,桃花的笑脸更是四处游说,这可是“桃花依旧笑春风”的速写。一阵春风吹来,桃花红得更艳了。在日照的感化下,在红茎绿叶的陪伴下,桃花依然风韵秀雅,端庄文静,但终究还是有了“不及初开一朵鲜”的短时凄凉。

桃花属于幸福的季节。她长得带劲,生得俊俏,人们在“咔嚓”的声响中为桃花留下倩影,而人们似乎也有试与桃花相媲美的梦想。这恰是“若将人面比桃花,面白桃红花自美”的写实。慢慢地迎接一波波的春风,幸运地等待成熟,彰显自身的稳重。风吹日灼的激励下,桃花跟随春风飞到小溪,小溪欢唱地接纳,一起唱着歌儿前行,前行;到了田地,绿意覆盖的麦浪愉快跳舞,回应桃花的盛情;钻入花草丛中,桃花谦虚地与之为伍,裹挟着伙伴们在每个角落游行。

桃花红了。赶快去花海享受大自然的恩赐吧,尽情去桃树下感受她的芬芳吧。说不定,来年,你会交上桃花运,官运财运会更好。

捉蚯蚓

一场透地雨,冲刷了干裂的地面,冲跑了一直以来的暖热气流。小孩子们穿着大人们的雨靴在雨中嬉戏,钟爱春雨的年轻人在室外接受着雨水的拍打,觉得很滋润,年长的妇女们更是趁着雨水,在田间挖着野菜。

“张师傅,您在干啥?”在公司新建成的10000平米的社区广场,看到张师傅在地上寻找着什么。我问。

“在捉蚯蚓,好钓鱼时用。”

看似在捉,实则是拾、拣。条条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蚯蚓在地上“旁若无蚯”地肆意爬行,景象很是壮观。

《辞海》介绍,蚯蚓,俗称“地龙”,我们平时喜欢叫它“蛐蟾”,是家禽和鱼类的食饵,也能入药治疗半身不遂,有降低血压的功效,看来是个益虫。前段电视上出现过一幕,大哥让得病的小弟试着吃蚯蚓,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不但治好了病还吃上瘾了,小弟对着采访的镜头说,酸酸的,感觉良好。

看到蚯蚓们慢慢地在田间、街上游走,姿势是那样的潇洒、自由,表情是那样的舒展、自在,原来它们也是喜欢春雨的。仔细地在路边观察了一会儿,惨剧终于发生了。刚刚下班的工人师傅,急匆匆地骑车冒雨前行,车子走到水洼地时,一条大大的蚯蚓来不及喊一声救命就上了西天。在路中央艰难爬行的一条幼虫,初来尘世,没有欣赏桃花的妩媚、碧草的柔情,就被雨水冲得东倒西歪,难以把舵,不一会就呛得失去了知觉。更有“鸳鸯”型的,前簇后拥,互相顾及,但是命运无情,一对“鸳鸯”蚯蚓实现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床,享受空气的清新。天是那样的蔚蓝,空气却清洁多了,昨天无意中送蚯蚓上西天的人们依旧若无其事的上班、工作、嬉闹,好似与自己无关。呈现于眼前的却是一片狼藉,蚯蚓的尸骨遍野,横陈马路,有的几乎成了标本。不远处也多了一些身影,省去了公司钓鱼协会这些“钓鱼翁”冒雨捉蚯蚓的麻烦。雨后,阳光异常明媚,树木洗去了往日的粉尘,花朵削去了惨败的花瓣,小草又重现了一派生机,大自然继续演绎着它万物滋生的程序,而蚯蚓已经接受教训,暗暗地躲在了地层深处,行使着改良田地土壤的本分,直至与泥土共存共亡。

激动的蛙鸣

人类,遇到展现自己的时候,总有一定的表达方式;人类以外的动物们,展现自己存在的表现形式就是鸣叫,比如毛驴,青蛙。春夏之交,或者是临近秋末,蛙鸣,那些激动得不能自己的蛙鸣,总会带给我一些久远的回忆。

追溯到远古,伴随着刘邦、项羽的“楚汉之争”,紧随着罗贯中记录三国争战的鼓点,那时的蛙鸣肯定没有现在的响亮。与时代的节律相协调,可不是陶山上范蠡西施的爱情传说,更不会是山伯英台的蝴蝶竟飞,造就了蛙鸣的惊世。蛙鸣,早早地来到自然界,不管人世间的悲与欢,离与和,一个劲地鸣叫,好似与世隔绝般。

这个夏夜,我闲来无事,于是静坐在鱼塘边,等候蛙鸣。这不怨我,主要是煤矿开采的延续,以及矿山意蕴的深远,使得塌陷地造势而生,村民们有了施展才华的境地,一个个鱼塘迎势而建,健康活泼的鱼儿欢畅着来到世间,独具特色的蛙儿生长于此,来年鱼米之乡的收成欢快地装进村民的腰包。

静听蛙鸣,是少时的记忆。每当从十几里外的中学赶回家住宿,一路上,总有着悠扬的蛙声伴随。哪怕是一片小小的洼地,半条不深的水沟,蛙儿,早已在此等候我们到来。那时功课紧得很,没有一些闲暇来逗乐,更没有特准的情趣看蛙运作于荷叶之间,于是增了许多的望蛙兴叹。唯独难忘的还是,大叔那诱人的烧烤。只见青蛙的大腿,被炭火烤的黄橙橙,肉嫩鲜,使人食欲大增。即使到了矿山,还是没有吸引我嚼食青蛙(田鸡)的兴趣,不知怎地,我与嚼食青蛙(田鸡)无缘,不论是炒、炸、炖、煎。明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载有“食之至美”的论述。田鸡,是食疗保健品、药品。“青蛙鲜用或阴干行用,可全体入药”,有“利水消肿,解毒止咳”之功效,能“治水肿喘咳,麻疹等”。其成体的胆、肝、脑、皮均可供药用。青蛙同样也是集食品、保健品、药品于一身的药。张志真题诗《悯蛙》:长夏原野青青黄,田间蛙类捉虫忙。祈求买卖田鸡客,莫让青蛙餐桌亡。对青蛙的珍惜可见一斑。

在月明星朗的夜晚,我的行程漫无边际,思想随“鸣”入流。蛙声在耳边交集,和声伴着独唱,挠得心里煞是舒坦。仔细观察过青蛙的形状,嘴边有个鼓鼓囊囊的东西,便是发出声音的载体。资料称,青蛙的机体中亦含有多肽类、多种维生素、诸类生物激素、酶和保湿因子,于是很容易歌唱。静静地端坐在鱼塘边,仔细领略领唱、合唱、齐唱、伴唱、协奏组成的音乐会,洪亮,恢弘,使人长生许多的怀想。不管咋地,我没有“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张口,哪个虫儿先做声”那样的毛氏气魄;也不会有“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意境,以及“雨过不知龙去处,一池草色万蛙鸣”的情怀。人类,要是像蛙儿一样一直一呼百应,那就不会有战争的乱象,事业杂音的羁绊,大家庭的谐和会更深远。

煤矿开采的塌陷地里,兴起的片片鱼塘,鱼儿的跳跃尽显着龙门的高贵,丰收的喜悦俏上眉头。春夏之际,当然少不了蛙鸣的掺和,一声,两声,断断续续的和声,很像早早的鸡鸣,一会便是蛙鸣片片。对内可以畅所欲言,广泛发扬民主,但是对外必须一个声音,这对于人类是有启迪的。白日的青蛙已经进入了休憩,唯独夜晚的蛙鸣,最具特色,最懂感恩。劳作的人们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这时的蛙鸣,便是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它为熟睡的婴儿奏响摇篮曲,为初学的孩儿奏响催眠曲,为中年人的呼噜和鸣,为老人启奏年轻的梦靥。

我,还是喜欢雨后的蛙鸣,响雷骤雨在交替,雨点撒布于鱼塘之上,唯有蛙鸣的交响乐不顾一切地在耳畔回响,这时的蛙鸣,更放荡,更体现温情。有时自己就想,井底之蛙,田间之蛙,鱼塘之蛙,草地之蛙,究竟有怎样不同的命运,有哪个异样的声音留存于世,这不过是一堆同样的蛙鸣。古时的蛙鸣,明清时的蛙鸣,动乱时的蛙鸣,终究是一个历史的见证,包括眼见争斗,纵览和谐,记忆仇恨,静听炮声……

细听蛙鸣,是求偶的回声,是祈盼的聚集,是礼仪的表现,还是幼蛙嗷嗷待哺的愿望。我无法考证,更无法取证,唯一能做到的,只是欣赏,还有体味,那激动的蛙鸣。

又闻槐花香

为了避开嘈杂的人流车流,我选择了寂静的的乡间小道步行上班。刚刚进入村口,未见袅袅炊烟升腾,先是闻到了一种久违的气味。这,可是槐花的香味。

在淡淡的流动的空气里,槐花的香味很新鲜、很纯正,甜滋滋的,她随风远行,弥漫在仲春时节,显得异常泰然。

又闻槐花香,是在今晨。昨日的槐花香已经从记忆中跳出。没参加工作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农村,对槐花的感情甚笃。每到槐花盛开的时节,满村子都是飘飘洒洒的香甜。她,不像桐树花那样开得自然顺畅,昨夜还是骨朵满树,上午还是小喇叭花尽情地绽放,晚些时候已经接受春风的鼓动,开始亲吻大地,如果有春雨,时间不会很长,便会化作春泥了。唯独在水沟边,在水井旁,在拔地而起的土坯墙边,槐树适境而生,哪怕是今年的一棵小苗。

三十几年前,在人们的心目中,槐树是生命的树,人们敬仰它,是因为它的无私、宽厚以及豁达,尤其是在人们食之无着、难填皮囊的年代,还是棵棵救命树,是它,搀扶人们走出了困难时期的阴影。紧挨二大娘东面院墙,就有一棵老槐树,枝杈茂盛,果实累累,已经成活了多少年,我的父亲也不知道芳龄。我清楚地记得,上小学时,二大娘挨家发放槐花的情景。听到喊声,我早已飞快地跑到大门口去迎接。上午,心想要吃到散发着浓郁槐香的窝头了,兴奋至极。“又是一年槐月到,四月槐花挂满枝。”大多数时候,放学的我们,会趁着大人们不在家,悄悄地沿院墙爬上墙头,够着槐树,一捋一把槐花,接着就往嘴里喃。在老家读到高中,这时吃槐花,就沿用了老家的做法。趁着周六,三五相约,来到村东头的树林里,将一把镰刀捆绑在一根长长的木棍上,槐枝很脆,触及之处,镰刀一别一拧,槐花连同槐枝一同落地,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等待着我们去收获。欣赏她,槐花成串,似是颗颗珍珠在槐枝的统领下,尽显异彩。在一枝上,槐花似是有序又无序地排列着,像刚刚参加军训的孩童少年,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更不知道来到世上是干什么来了。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槐花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走上了餐桌。

参加工作后,生活在矿区,有时是只闻槐香,难见槐树,而对槐花的思念之情却丝毫未减,八零后九零后的孩子们更是视为珍品。这天,放假归来的孩子们又要准备返校了。知道他们稀罕,岳父专门从社区附近的铁道旁,采摘了一些槐花。槐花,纯真、洁净,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微露笑脸,有的张开双颊,各种形态的槐花经水一泡,和上鸡蛋面粉,一大盘槐花面饼呈现在面前,槐花透着白亮,小饼黄里透红,满桌其他的美味佳肴还没动一筷子,槐花面饼已经消失了大半。岳父说,这可是好么,稀罕东西,早前这是主要食物,整天吃,吃得我到现在想起来都反胃,可现在都是营养的东西了。是啊,生活水准高了,吃喝的东西开始复古了。人食五谷杂粮,才构筑生存的好底子,人的身体自然硬朗。

思念中,我顺口流出一句:槐花开时口福来,春风催步人竟采。遥知当年主生计,可想如今美味来。

这个时候,注意养生的岳父还说,你们可知道,加工酿制的槐花蜜的功效也很大吆。活血降压,催眠,宁心安神,养颜正气,都不错。这便是槐花的深层次功效了。

走着走着,迎面见到了提着塑料袋的老书记,人未到跟前,槐花的香气已经早早地赶到。这香气,无忧无虑地飘着,自由自在地飞翔着,越过高楼大厦,跨过田野农庄,由农村到矿区,由矿区到农庄,我被她的香气彻底陶醉了。

闻麦知香

在班后悠闲地畅想中,在孕育生灵的时节,遇见你,麦浪。起起伏伏,一波未平一波,你,不断地长着枝干,增加经受侵袭的支撑,挺直了腰杆,是为了迎接未来的果实。比赛高度,窜直了身躯,竹节般稳固,一枝攒万叶,是为了低调的衬托和彰显丰收的喜悦。麦浪在游戏,绿色在翻滚,像炒熟的黄豆,久经波浪,才会架起彩虹,擎起人类生活的脊梁。

今年的暖风浪热来得迟了一些,麦浪有点不耐烦了,而麦熟却是来得晚了一些。

俗语说,麦熟一晌,一天一样。不知不觉质的变化,就是高温几天的事情,麦子很快被催熟。昨日还是绿茎青杆青穗,今天已是田野一片黄橙橙,丰收在望了。夏风一吹,懒洋洋的,将个麦田吹得心花怒放,身心荡漾,股股麦香扑鼻而来,新鲜,浓郁,像夏雨温馨飘洒,似音乐不绝如缕。麦子欢唱着,硕实的麦穗摇曳着,一会低头哈腰,张扬着喜悦,一会东倒西歪,像是喝醉了酒的煤矿汉子,摇摆不定但总是离不开那根的稳固,还有那挺直麦秆的牵引。是啊,有种子就有希望,有根基就有成长的基础,有肥力就有茁壮的后劲,有阳光就有丰硕收成的期待。麦香,农民的汗水以及劳作的凝结,更是一茬一茬人生的真实写照。远远望去,联合收割机沿陇运作着,刚刚还是亭亭玉立的一泓清水般的波动麦浪,转眼间都不见了踪影,饱满的颗粒被有序地回收在了硕大的麦仓里,老农的脸上跳跃着波纹斑斑的人生痕迹,还有那舒展的笑容。老农抓起一把小麦,在数落着,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可是,今年的麦种已经不是去年的麦子,麦穗的子子孙孙在不断诉说着永久的奉献。

融入其中,自然地想起了在老家读书的情景。不等麦子成熟,在放学的路上,顺手从麦地里捋下几朵麦穗,两手用力一搓,攒足了劲,用嘴巴一吹,走掉的是麦旺麦丕,剩下的只有实成的麦粒了。伴随着新鲜的麦香,一口喃下,简直比吃上一个大馒头都香。很是怀恋那时的麦香,有时也真想回到那闻麦知香的年代,但时光可是不能倒流的呀。

清楚地记得,八十年代初入矿工作,加上当时的煤矿职工大都来自农村,于是,“麦收帮工队”应时而生。每当这时节,矿山几十公里范围的“亦工亦农”家庭,都是帮扶的对象,尤其是家里没劳力的矿工家庭,那是必须的。早早地,每个区队都由党支部、车间工会组织人员进行摸排,联系好地点,准备足镰刀工具。起初,总是来去匆匆,十几口人,或者是几十口人,装上熬好的绿豆汤,捎上一部分肉火烧,几个小时过去,收拾完麦地就赶回矿上,你有难处我帮忙,省出精力多出煤,一家人团结融洽,就像一个大家庭。后来,随着矿工收入的提高,生活的改善,“亦工亦农”的矿工师傅们渐渐改变了麦收方式,有的雇人收割,自己保勤在矿搞煤炭生产;有的请家人帮忙,活儿干完了,请吃请喝。也有的场面人,在自家小水井里拔凉啤酒,杀好老鸡,温火慢炖,等待着要好工友的到来,过麦的过程就成了伺候朋友、加强沟通的机会。一次,采煤区队的一车间工会主席“酒驾”摩托车回矿上,被一辆拉麦子的汽车撞得人仰马翻。至于是工伤还是工亡,议论纷纷,难下结论。第二年,麦收帮工队也就销声匿迹了。打那,在麦收时节,闻到麦香,只是在梦中。

喜欢闻这麦香,更应该闻麦知香,那样才能知晓幸福生活的珍贵,体味香甜生活的来之不易,珍惜丰收成果的醇美。

叶问

我在问,昨日的碧绿,流向了哪里?

瑟瑟秋风无情袭来,我浑身颤抖着,摇晃、摇摆,最终还是放弃了对枝干的牵挂,对树木的留恋。我不能再去装点碧绿,因为季节已经把我抛弃;我也不会再因望远而登高,体味人间冷暖,赏看世间情意,因为时间已经将我推到了叶落归根的境地。

我想问,今日的飘落,行至何方?

只一会功夫,我的同行飘然落下,将乡间小道遍洒金黄,黄橙橙的,像农家收获的金玉米;软绵绵的,像铺就的块块棉毯。车子开过,随风起舞,自行追随一段路程,还是远远地落在了车后。再看看,其间的叶子,我的兄弟姐妹,有的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得瑟身子,寻找适合自己的领地;有的前呼后拥,围坐在树坑里,臆想实现大义凛然的回归;有的被环卫工人们集合在了垃圾场,大大小小,品种各异,相拥取暖;个头小些的,一个猛子扎入树旁的水沟中,来不及挣扎,便浑身湿透,命运不济的,满身滓泥,面目全非,时间不会很长就命丧黄泉了。

我需问,自己的过去,很辉煌吗?

多少年以前,“绿映高低树”,“青山郭外斜”,我的长辈们成片生活在村头、河畔、沟旁。秋风吹来,或独奏,或合奏,或交响,或合唱,为农家的丰收呐喊,为张满笑容的矿山人摇旗。秋冬之交,我们相约分批亲吻大地,走麦地,站田埂,守田垄,穿菜地,游楼房,坐花池。多少年以前,我的长辈们,秋风渐凉时,眼睁睁地看着矿区的一些娃儿,放下书包,麻利地拿起亲人们用铁丝连接的麻绳,从心部肺部串住,长长地,像行进的龙蛇,被拖到了平房小院,散落一地的柴禾,等待着的肯定是火烧火燎了。

我要问,明日的归宿,价值几何?

看现在我的命运,应该知足了。居住矿区十几年,我的圣体没有再引起矿工们的注意,哪怕是矿区附近的村民,更是没有了穿透心肺被拖回家的噩运。才几年时间,煤矿工人做饭取暖的方式,由煤火炉--罐装液化气--管道煤气--天然气,我的命运同时发生了地覆天翻的变化,不再是火炉的陪伴者,不再是被拖得遍体鳞伤的枯叶残干。“化作春泥更护花”,现在看来,我的用途也仅限于此了。我在问自己,除了装点春色,为春天的交响曲伴奏,除了回归自然,与大地浑然一体,期待来日的碧绿。我,我们,藏匿在农家人甜蜜的酒窝里,沉淀在矿区昔日家家户户的炊烟里,停滞在矿工师傅笑出声的梦乡里……

流落石

石,取之于大自然而回归大自然,不管身居何处,不论奇形怪状,石,都有它的展示舞台、用武之地。矸石,取之于地层深处而回报于大自然,不管流落何地,不论悲欢离合,矸石,都有它的孜孜追求、绵绵情意。

一个周日,受邀到居住在矿区附近村子里的表弟家做客。久居矿区的我,感到农村的院落很新鲜,于是慢悠悠地围着房前屋后闲逛起来,看麦浪、赏桃花,遥看远方的矸石山,品味倾斜于鱼塘的柳树依依……

碎步行走中,眼前突然一亮,一块“巨石”吸引了我。近处一看,是早已凝结成体的粉红色的矸石,是一块从矸石山上流落于此、近乎烧焦的矸石块。它静静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目视着每个经过这里的行人,流放到这片天地,难道它还会有怨言,从事煤业近三十年了,我清楚,为了掘采深藏于地下的乌金,使其向人类尽显光和热,矿工师傅几经周折,把经过千百年修炼的整块矸石机割、炮采、粉碎,动用现代化的运输工具,沿线拾级而上,使其在多少年后重见光明,最终来到了矸石集聚地——矸石山。阳光的灼烧,内部含硫成分的挥发自燃,长年累月,它们又粘合在了一起,演绎着时而缘聚、时而缘分的旅程。

这几年,适应矿区道路建设的需求,以及新农村建设的步伐,矸石成了好东西。矿区开采四十多年了,形成了两座矸石山,其中的一座早已被“吃干榨净”,不见了踪影。垫鱼塘路,铺设路基,平整洼地,处处都有矸石的身影。表弟建起了三个鱼塘,其中就有我们弟兄几个帮助从矸石山上运来的一些矸石。

看着这块似曾相识的流落到此的大块矸石,我心想,即使穷困潦倒,漂泊外地,也要抱团结晶,奉献于人类,这种精神,很值得赞扬。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还是不住地回头张望,张望着这块来自矸石山的流落石,不会是多年前我们在井下撞见的带有鱼化石的那块吧。

柳絮无根

四月,属于柳絮,“散乱杂飞花”,飘洒正当时。

田野上,道路旁,轮轴间,墙角边,花池内,到处是柳絮飘逸的身影,到处是柳絮踏过的痕迹,慢慢地,它们自发滚成了雪球的模样。

借着风势,一会步履蹒跚,一会加速疾驰;它欢跳着,不一会便跌入河流小溪,与似急似湍的河流混为一体,一刹那就没有了踪迹,提前结束了无根的命运。

在明媚的阳光下,柳絮从柳枝上来,不,是从天上飞来。看着绿油油的大地,它想让大地银装素裹;看着五彩的世界,它想让世界锦上添花;看着角落里的尘土垃圾,它想将这些物件全面全覆盖。

柳絮无根,只是与灵动的世界萍水相逢,与纷繁的世人相知,与世间的车水马龙相识。可谁又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柳絮早已穿戴好行装,准备了新的旅程。

柳絮还在飘,它无根,但有家。

柳絮还在完成未竟的思绪,它想家,更爱这个家。

明月一轮照我身

躁动、不安分的夏日里,一个硕大高悬的银盘急急地吞下落日,月光似水般流向大地。明月小妹诡秘地望着绿意盎然的地球大哥,静观风吹草动,察看物体变幻,遥望水流树摇,体味星球冷暖。

也就在这当儿,我静静地站在办公楼下的草地上,似有所思欣赏这一轮明月。她在永不停歇走动着,一会穿破云层,一会跨过晴空,一会冲进薄雾,跳动着婀娜多姿的身影。她舒展翅膀勇敢地翱翔着,将我的想象引诱开来。

这不该是我家乡的那轮明月。多少年以前,在我的心目中,家乡的那个明月比现在的还要亮捷。在自家的天井里,我和奶奶静坐在梧桐树下,眼神盯着明月、思想跟着远行,我想念在矿山工作的父亲,不知这个时候他是在井口发出绞车运行的信号,还是在宿舍与工友们一起看精彩的电视节目,不会是在给家里写平安信吧……这时的我就想,不知道爸爸单位上的明月是否也这样光亮。离开家乡三十几年了,家乡的那轮明月叫人回味。她游动着,她走到哪,哪里就是光明一片。挂在树梢,爬上房顶,跃入池塘,一边是婆娑树影,一边是炊烟袅袅,构成一幅和谐、宁静的明月山水乡村图画。了解家乡的明月明,还是在我上四年级时的事情,那年,叔伯二姐出嫁,按照农村的风俗,平辈的要选漂亮、懂事的送嫁。那时交通工具就是独轮车,一边是新媳妇,一边就是我了。可在晚间回家的路上,几个叔叔、哥哥都喝冒了,只管走路,却偏了方位。多亏明月照我前行,多亏老乡的指引,后半夜才回到家,叫家人担心坏了。在乡镇上高中时,七八里路程几乎要天天赶。碰到月夜,自是欢喜了我们,月亮走我也走,但是就是回到了家,明月还是在我们的前面。循着明月,步伐反而坚强有力了,路途也不显得远了。

这不该是我升矿井后回家途中的那轮明月。总是觉得,那时的那轮明月比现在妩媚,娇柔。煤矿井下工作,基本上是一个月一倒班,尤其是上夜班,总是踏着明月的光束而来,望着明月的影子收拾行装。到了井下,大巷里灯火通明,而身上始终有一个小月亮陪伴着我,那就是俗称矿工眼睛的矿灯。明月吸收日光的精髓,矿灯借助酸液充电(现在都已经换成了锂电,便捷耐用)而发光,照亮了我的前行路程。有时下了中班已近零时,这时明月追车很有韵味。一会车追月,一会月撵车。在嬉闹中,明月把我们的身影拉长。唯独到了家门口,听到了爸爸妈妈的问答声,明月才停住了脚步,缩短了我的身影。可这时她的余晖依旧窥视着我,让我做一个飞天的梦。

这不该是记忆历史的那轮明月。杯酒释兵权,鸿门宴,乌江自刎……不会发生在有明月的夜晚,明月不忍心看到,肯定是躲在乌云背后了。而长征夜行军,执政党的重大决策,利民宗旨的措施出台……肯定就发生在昨日的明月光亮的夜晚。多少爱情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多少战争决上斗下你死我活,多少运筹帷幄演变力挽狂澜,又有多少老谋深算致人死地终成遗憾……明月,继续见证历史。“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若看明月皆如此。”这,便是最好的写照。可如今睹物不见人,只有那明月在审视着生存于这片土地上的人群轮回。

这不该是照耀多年的促使植物生长的那轮明月。万物生长靠太阳,而最近的研究大开眼界,万物滋润靠月亮。是最新的研究成果?还是凭空杜撰吸人眼球?不得而知。试想,玉米在夜间明月的光合下,滋滋的攒高,人类在夜间无声无息地拔高,可有明月的一份功劳。

明月一轮照我身,轮到我了,是现在。那轮明月,陪伴多少代、多少年、多少人进行了不菲的人生旅程,无人知晓;有多少人知晓明月,无以计数。煤矿作家刘庆邦说,月光是精神性的。明月,确实给我想象,赋我力量,送我思考。明月随时光飞逝而去,明晚的月光将把今天抛弃,后晚的明月也将化为乌有。人类熬不过明月,她已经顺利走过了50亿年,而可怜的人类呢,一茬接着一茬,来不及回过头来再看一眼爱你的人、你爱的人,就已经走完了旅程。现在的明月在看着我,但终究有一天要看不到我,就像古人对明月。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不变的是明月,变幻的是人类的接续、繁衍。

多么想把自己变成一轮明月,即便是附庸般随明月一直前行,看看人类的发展和进步。可是,人类有明月那样的情怀,那样的明朗,那样的无私吗。

小年赏雪

今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来到了我的面前,没有招呼,没有预约,并且恰恰赶在小年夜。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冬雨悄悄落下。不一会儿,轻轻柔柔的雪花开始飘落。寒风来袭的刹那,赶路的人迅即围上了围巾,戴上了棉帽。只有坐在小车里的矿工,悠然自得地听着音乐。

一进腊月,就盼望着来一场雪。小年还不到,大红灯笼高高挂,于是人们开始期盼看到久违的“雪打灯”。果然,天随人愿,小雪如约而至。“北风其喈,雨雪其霏。”冬雨来了,就像实现自己的诺言,下来就要有动静,让人们知道它的存在。雪却不这样,它从天上飘落下来,舞动着,像随便但还有规则的街舞,似稠密但还有秩序的团体操。雪花,无拘无束,随意飘舞,没有语言,只是默默地滋润着大地。

快步来到广场,公司新安装的串串红灯笼与白雪相映,显得尤为壮丽。蛇皮彩灯串缠绕法桐,灯线忽上忽下,图案闪闪停停,绘就了一幅绝美的风景画,引得上夜班的员工驻足观看。停车场上的轿车,无奈地等待着上班的主人,接受着风吹雨打,可不一会儿,一层白似粉、状如絮的雪轻轻地覆于其上,为其加衣裳,送其温暖。

回办公室时,已经是满院洁白。脚下踩着嘎吱嘎吱的白雪,心却飞出老远。在我的印象里,这些年雪明显少了,不论是下雪的次数,还是雪下的大小。小时候,在雪地里走一圈,要把厚厚的棉鞋湿个透,回到家,一定是听惯了的老人的埋怨,还要急不可耐地拿上棉鞋在火炉上烘烤。现在,这些年,能下上一场大雪,打打雪仗,做个雪人,已经是梦中之想了。

雪依旧在下,似乎没有间歇。不远的地方,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让这瑞雪兆丰年的味道浓了许多。

哦舞动的春雪

冬日里,就期盼着瑞雪纷飞,普降干渴的土地,可是久久不能如愿。立春了,还是久久的翘首期待。终于,气象台的预报早早地预告春雪初十以后光顾,于是无限的期待变成了有时限的等待。

清晨起来,站在阳台上,急不可待地遥望阴沉的天空,不知今天可否等来春雪的消息。回房间仅喝一口水的功夫,再回到阳台,这时的雪花已经飘飘洒洒地从天而降了。室内,播放着戴玉强《我像雪花天上来》,“我像一朵雪花天上来,总想飘进你的情怀”;室外,是肆意舞动的春雪,“可是你的心扉紧锁不开,让我在外孤独徘徊”。雪花,毫无次序地飞来飞去,有的停留在了楼顶,极不情愿地站在“太阳能”上,不一会便粉身碎骨了;有的顺势而下挂在树上,与树杈为伍,与树枝作伴,还探头探脑地看着自己兄弟姐妹们的抛落地点,梦想着家族的团圆;有的落在匆匆的行人身上,立即被抖落于地,与冰水融为一体,完成了来世的夙愿;有的哆哆嗦嗦来到给煤机上,却被忙碌的机器振动的难以自持,跌落下来;更多的,舞步轻盈地,毫无顾忌地,随意飘落在田间地头、阁楼庭院、房前屋后,实施着滋润万物、浸渍生灵的责任。

春雪继续舞动着,舞动着她那娇柔的身姿,她欢天喜地,动作麻利而不造作,步履坚定而不张扬,依旧是冬日的低调,依旧是多少年来亲吻大地的轻松姿态。春雪舞动着,飘到行驶的小轿车上,被矿工师傅熟练地运用刮水器赶了下来。又有一些雪花,飘落在疾驰的自行车上,师傅们这才发现,刚刚还是发黑如墨,这会却是白发苍苍了,一边走一边想,下班回到家,妻儿可要不认得自己了。尽管是雪花短暂的停留,发梢已经是热气腾腾了,这便是雪花的奉献,没有些许的怨言,很像勤恳兢业的矿工。

春雪持久地舞动着,过年的红灯笼留住了她,一直默默站直了的大石块挽留了她,近乎于干枯的树叶伸出双手捧住了她,大地爽快地接纳了她,停靠在大道旁的车子幸福地回收着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春雪的造化,春雪的给予,春雪的向往。

春雪漫天飞舞着,大地贪婪地拥抱着。几个小时的时间,白皑皑的,千米无垠,纯洁的像少女,干净的像柳絮。不知是哪个同事说了一句,这雪,好几年不见,堆个雪人吧。齐声响应后,在欢快地与雪花共舞的雪地里,同事们手拿笤帚、铁锨,一会功夫,雪人雏形初现。擅长书画的车间工会杨圣堂主席取来颜料,点到为止的眼睫毛,鲜艳的红唇儿,像模像样的黑衣扣,跃然排场的雪人上,为雪地平添了许多生机。做着自己喜爱的动作,与雪人合影留念,自娱自乐徜徉其中。

正月十五雪打灯,矿山来年好收成。初十过后雪打滚,矿工家家福来顺。哦,舞动的春雪,使人耳清目爽,神怡心旷,更是净化心灵,陶冶性情。哦,舞动的春雪,将你的舞姿,你的飘逸,你的洒脱,深深地记在我的心头,期冀明年,我们再相聚。

又到米兰飘香时

又到米兰飘香时。

这时节,是收获的时节,虬枝满硕果,诚实压枝头;这氛围,是喷香的氛围,沁人之心脾,满室皆呈香。主干坚强挺立着,再重的果实也能承担得起;错落有致的花枝上,深黄的米粒招摇着,似是在显摆什么。绿叶与颗粒交相辉映,终究还是没有颗粒显眼。一串串,像金黄的珍珠,光芒耀眼,像串起的小米粒,一派丰收的景致。

我想,我想让这情景停滞,让米兰尽情地绽放自己的辉煌;我要,要这一时刻停留转动,摄下这片刻的记忆,永存于脑海,没有别的涵义,只是让芳香永驻。

有人说,秋天是萧条的,秋日又是短暂的,但是当你欣赏了满身金灿灿的米兰,你自会改变看法。

又到米兰飘香时。

水分、阳光、肥料,促成了你的成长;适时地关注,默默的坚守,加速成熟;不与她花比高低,只顾自个露芬芳,这便是你,我的米兰。闻香知图报,奉献自相知,还是想看看你的香艳。

落叶在街舞

很难琢磨,树叶的多姿形状以及它茁壮的长势,还有到后来倜傥飘落的心态。

每年这个时候,它不带留恋,没有遗憾,很从容,大义凛然般;很自然,有点瓜熟蒂落的感觉;有时更像自身正能量的展示,没有些许的招摇,默默地,默默地落地。

一年一度秋风劲,吹的树叶飒飒落。总是不想看到这场景,也总是觉得秋日的凄凉,是无法抗拒的规律,意识到这是无须争斗的结局,于是树叶只好放松了警惕,束手就范。泛黄的树叶,很不情愿离开肢体,但是又无能为力,只好与大地为伍,护卫曾经的根基,还有曾经美丽的花朵。青青的树叶,无力地迎接着瑟瑟秋风的吹拂,抵抗得住的,依旧在抗争,能在树上多呆一会是一会,终究那是自己的家;体质羸弱的,知晓总要落叶归根,于是很自觉地脱离主体,摇晃着来到树的根基处,依偎着曾经的温暖,铸就新的辉煌。落地之前,树叶们集体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又像是在进行来年的约定,待到树叶返青时,即使不是同一片树叶,但还是同一种类的呼唤呀。落在地上的,被车辆卷走,吆喝着,叫喊着,即使自己粉身碎骨,也要证明自己的存在;秋风吹着,进入泥土的,不再顾忌原来的洁净,只好融入其中,等待着新的轮回;这时,一位老农携竹筐走来,通通将它们归入筐中,不久会配上黑黑的煤泥,挥发树叶更加灿烂的光热;你的街舞,你的追逐,还是吓跑了骑车的小媳妇大姑娘们……

树叶的街舞,叫人心花怒放,看着变幻多端的它,还有它们,无次序地飞舞着,不用指导,不用导演,自己就是伟大的演员,树叶感到很是舒服,尤其是对自己的作为,它在想,来世见证了人类的恢宏之作,观赏了人类的风采之举,记录了本地的风土人情,目击了一些人短暂的人生,应该知足了。

我体味,落叶善舞,因为它知道自己曾经绿过,而且它一点儿也不怕被遗忘。奥,既然如此,善舞的落叶,不会再有任何怨言,因为它的阅历已经证明了存在的价值。

柳依依情切切

一场春雨轻轻掠过万物,沉寂了一个冬日的柳树,抖擞精神,苏醒了。趁着下午参加公司安全生产例会的机会,我顺便去看位于地测楼东侧的那两棵柳树,感受春日的清新气息。

这两棵柳树,统一斜向公路,粗些的已经有两只碗口粗的样子,细些的也有壮实矿工小腿肚子那般粗,由树皮的沧桑和纹理,不难看出它们已历经风雨雪霜,观尽煤矿岁月变幻。据退休的老师傅讲,地测楼几经改造装修,而这两棵柳树毫发未损,并被装上了护栏。柳树,自然有它的灵性,多少年来一直坚守岗位,像一尊尊矿山的守护神,行使着矿山“柳柳(六六)顺”的美好蕴意。柳树站立的地方,是我下井、工作、开会、洗澡的必经之地。它们,已经很长时间在这里矗立,因为入矿三十年的我,几乎天天都能见到它们的身影。它们,很是守道,依旧在这个时段泛出新绿。昨日一瞥只有绿意朦胧,今日一见,却已绿意满怀了。细瘦的枝条,垂直落下,很有章节感,柳芽均匀地散布在枝条上,春风一吹,绿色游动。近看,柳枝摆动,像小姑娘的短发齐刷刷,似少妇拉直的长发披洒洒;远看,更像绿色的瀑布般飘逸且洒脱。垂柳的底部,终究与大地保持着一些距离,年轻的矿工走到这里,像亲吻自己的妻子,不经意地让那细柳拂面,感知柔软,情意绵绵。

柳树,在我国的生长历史悠久,品种繁多,据说有几千种,仅在我国比较普遍栽种的就有几十种。它的泼辣,它的顺应,它的屈就,很是招人喜欢。在农村读书时就观察到,仅是一尾小苗就完成了繁衍生息的任务,有时在空旷的田间地头,不需刻意的管理,也能长成参天之树。在河塘,在沟畔,不知不觉会发现,初春的时节,已经从地里冒出了翠绿的柳枝条。清楚地记得,家乡许许多多的院墙外,紧靠院墙的是一棵一棵的歪脖柳,儿时的我有时忘记带家门钥匙,总是这棵棵柳树帮了大忙,省却了许多风吹雨淋在家门外做作业的苦辛。可是,柳树没有像杨树那样,直冲九霄,由于它的弯曲不成形,不几年的功夫,便会沦为锯下野鬼,存荒野外,快要干透了,定是被锯成一块块、一段段的木菜板,这是它唯一的用处。只是记得,几十年前,家属院还是平房的房前屋后,总有几棵柳树的影子,“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春风一吹,本没有动静,但是一接触了柳树的枝条,便发出了嗖嗖的声响,眼看着柳条摇曳,身受着柳条“抽打”,已经切实感受了矿山春日的来临。“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假山周围,规则的花池内,棵棵柳树把春色染绿,把池水印蓝,绿意随流水潺潺,对大地尽表浓情。入矿后,看着地测楼楼头成长的柳树,总觉得它很像我身边矿工师傅。柳树多生长于水边,喜欢与水打交道,很像矿工在与井下五灰水、奥灰水作伴;它喜欢在偏僻的地儿成长,这一点很像矿工师傅们决胜于井下战场,没有固定的场所,没有既定的模式生存;它的屈就,很像矿工们对井下环境的适应度,条件变幻,地质条件变化,都不能改变初衷和意志,只有活得更为坚强。

很是赞赏柳树的生命力,只要有一掊土,一掬水,一缕风,足矣。“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柳依依,依岸傍水,自在长成;情切切,饱含深情,切体感恩。“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最早记录了柳树的英姿。在河流解冻,家鸭入水的当儿,柳树,总是最先给人们报来春日的讯息。不待桃花吐蕊、白兰花绽放,不待杨树泛绿、樱花结苞,它,早已嫩芽初上,绿丝洋溢。不自觉打心底回忆起儿时对柳树的缠绵,还有难以忘怀的意念。“长条折尽减春风”,只要是踮脚够得着的柳条,只是一举手一投足,鲜嫩的枝条不一会就变成柳笛。从树上折下一嫩枝,用光亮的牙齿咬紧白得可爱的枝条,双手攥紧,在出口处简单一捋,抽出骨干,抽空柳枝,柳笛就制成了。不一会,放学的路上,回家吃饭的街上,笛声回荡,飘上屋顶,与炊烟缠绕;在林间穿行,余音袅袅;与笑脸汇合,融为一体。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到矿山做了工人,还到铁道旁的树林里,找一回感觉,吹一会柳笛,心中荡漾的是与儿时伙伴的较劲鸣叫,还有对时光的眷恋。侄子上小学时,看着伙伴们小脑袋上带着绿绿的草帽,硬是拽着我为他做一顶,于是,到了矸石山下的塌陷地形成的柳树林里,认真地编了一顶,送予侄儿。只要是周六,这顶象征着军人拉练意义的草帽,陪伴了侄儿好长时间,前几年,弟弟在整理库房的家什时,还意外的发现了它,引发我的许多思绪。

垂柳,河柳,常叶柳……大都以弯腰著称。在我的农村老家,谁家的老人离世,负责丧事的“总理”总是安排人截一些仅有40厘米高的柳木棍,规则地缠上白色的纸条,后人们于是拄着柳木棍,一瘸一拐的迎接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拄着矮矮的柳木棍始终直不起腰,一来显示对吊唁者的尊重,二来表示留(柳)住先人魂魄的意愿,这是山东好多地方的风俗。先前看过一则植物悟语,柳树说,啥时俺也能挺起腰杆,天天弯腰,都快成了腰间盘突出了。弯腰,意味谦逊,意蕴低调,学做柳树,懂得弯腰,自有其价值;柳树依依,弯腰陪伴矿山,自有其意义。

柳依依,情切切。

树上飘来蝉声

多少年来,我不太喜欢过夏天。尤其是盛夏时节,道旁再漂亮的花儿也被炙热的日头晒得蔫了头颅,缩回了娇美的身段。最治气不过的还是人类,无法躲藏,难保自身,头发和身子像被烤灼了一样,湿漉漉,汗津津,黏糊糊,像是失却了应有的魂魄。

唯独这时,那几只蝉儿却不知暖湿,倍加感知夏的热烈,在井口那几棵老杨树上叫个不停。伴着这声响,听着这似是家乡味道的蝉鸣,我换上工装,穿上矿靴,沿阶而下,渐行渐远的蝉鸣已被抛在身后,钢缆皮带运煤的声响将其严实地盖住,蝉声消失了,井下凉爽多了,尽管有些潮湿。于是,那蝉鸣留在了记忆里,我想,那蝉鸣继续在那几棵老杨树上飘来飘去,独唱,合唱;独奏,合奏,有时单调的像断弦的二胡,五音不全的歌者。

蝉鸣,应该是在蛙声起伏之后的时光出现。白日,自然是蝉在唱主角,只要一蝉领头一呼,就能带动起周围农庄树林里的蝉演奏交响曲。入矿三十年了,几棵老杨树依旧茁壮,由胳膊粗变成了合抱粗,枝繁叶茂,生机无限。而树上的蝉儿,换了一茬又一茬,现在想来,几十年前的蝉儿,应该是现实蝉儿的老祖宗辈分了。鸣叫依旧洪亮,歌声依旧恢弘,简直不亚于它的祖辈们。蝉鸣陪伴,煤机轰鸣,我的矿工兄弟也是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矸石一车车从井下运出,黑黑的乌金随皮带滚滚而出,这些景象,树梢上的蝉儿可是明鉴?矿工师傅们更换工装前的模样,还有升井后洗刷完毕、靓丽潇洒的模样,树梢上的蝉儿,可是见证?不会是看着他们驾车离去,你的鸣叫更激烈了吧。

有人说,蝉鸣,是夏天的一个符号,夏天独有的特殊符号。尽管夏的热烈让人有时窒息的喘不过气,但是夏日离不开蝉儿,蝉儿更离不开夏日,蝉鸣与夏日共生共荣。还是不情愿说出顾虑,这几年,蝉儿数量少了,鸣叫有些呻吟,支支吾吾了,没有了先前的豪放。久居矿区,这个时候,我已经闻到了炸蝉的香味,矿区附近的餐馆星罗棋布。蝉儿,从一出生到成型,都成了献给人类的贡品。人类有没有轮回,不得而知。据说聪慧的蝉儿十几年才一个轮回的。一边是蝉儿开唱,一边是餐桌上挣扎,这是无法改变的命运,不该是叫得越欢、越是临近拉清单的。夏日时节,经常地,几个好友一聚,定是点上炸蝉这可口的小菜。记得有一次,专门嘱咐大厨将炸好的蝉儿竖直切开,然后用辣椒炒着吃。可等小菜上桌,同事大失所望,原来,大厨将蝉儿拦腰一分为二,自然大伙觉得味道就不咋地了。实际上,我们这天吃的蝉儿,也不一定就不是前几日还在井口那几棵杨树上叫得还算欢的蝉儿。

值班的这个傍晚,我走到大树下,静心聆听,还有几只蝉儿在发出微弱的声响,不像是哭诉,更不会是在倾诉衷肠,总之显得有气无力。

心读蝉鸣

人的一生中,应该没有多少时间,能静心读听蝉鸣,尝足洋洋洒脱蝉鸣,掏心记忆久违的蝉鸣。

多少年来,是那个蝉鸣,依旧在叫。不管你是否在听,是否在琢磨,是否在体味。蝉鸣,浪漫着,继续着,潇洒着,悠扬着,不管是炽热的中午,还是在寂静的月夜。在矿区,在农村,在旧房,在湿地,在人少烟稀的夜晚,在月明星稀的沉重后夜,终究,只要有一株树杈,只要有茂密的树叶,总有蝉儿落脚的地方。只要有一丝风儿,蝉鸣就能传遍乡村、矿区、田野、城市,无限制地敲击人们的耳膜。

千百年来,蝉鸣不断,依旧叫声璀璨。正因为它的同类叫声的雷同,所以没有了比较,没有了相互的竞争,只是一个劲地鸣,无休止的叫,或分或合,或低吟或高歌,不曾有些许的顾忌,或是有蝉来旁观,或是有蝉在以坐山观虎斗。回过头来想想,如果不是音声合一,肯定是事物的同化,意义的赤化,性质的异化,还有情景的分化,蝉鸣就无所谓蝉鸣了。

蝉鸣,继续在树枝上、日头下,无序地进行着。喧嚣嘈杂,宣泄义气,喧闹心情,喧哗接就……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使得蝉鸣继续演奏,演奏那延续了几百上千年来单一的、近似于枯燥无味的声调。为蝉鸣立存此照,算是历史的记忆。读听蝉鸣,是倾听历史前行的脚步,是赏读杂乱无章的历史脚印,还是挽起一个时代,尽管暂时不会有结果。

我不得不说,静听蝉鸣,应该是咂摸历史,因为历史终究是人民写就,当然其中肯定也伴随着蝉鸣。读听蝉鸣,应该是面对现实,因为现实就是动物们无可辩驳的不屈不挠、用力奋争、齐声鸣叫的事实。还有,读听蝉鸣,是对历史的向往,但愿这蝉鸣,一直叫下去,直至未来。

石榴花开过

人对物的灵透,源于对物的深层认识;物对人的感应,源于对人的不懈寄托。其实,自然界的万物大都是相通的,如果有异议,那是说明我们的认识还没有达到一定水准。

几天来连绵不断的秋雨,轻轻拍打大地,树木为之动容,以崭新的容貌迎接;花草为之兴奋,以亮丽的新装迎候;小溪为之激动,以更换了的一新水流。简单吃过午饭,冒雨在办公楼院子里遛逛,走着走着,就看见了她。

朋友说,盖这座办公楼时,她还是一株小苗,弱不禁风,孤单一株。包工头爱花惹草,于是保留了这条年轻的生命。而若干年后,婀娜多姿的石榴树才尽显其芳容。

说起石榴,她的原名应该叫安石榴,据史料记载,公元二世纪前后,石榴产在当时隶属于汉王朝的西域之地一个叫做安国和石国的地方。汉代张骞出使西域时,婉言谢绝了国王的赠金送银,请求带回石榴树。历经周折,石榴树引入中原,遍洒内地。因为她的花芬芳艳丽,她的果清甜诱人,深得人们的喜爱。多少年来,由于她人挨人的形象,寓意家丁兴旺,多子多福,子孙满堂,更是招人喜欢。记得大娘家就有一棵没过墙头的石榴树,当时在我们村,是枝叶最茂盛、个头最高大、结果子最多的一棵。每年八月十五前后,大娘踩着凳子将累累果实采摘下来,舍不得自己尝尝鲜,就挎上篮子,挨家挨户地送,于是这个上午我们一大家族的人,都会尝到晶莹多汁的石榴了。大娘总是说,这石榴,人挨人,多像咱这一家子人。石榴的好处很多,本家四哥从小就有出鼻血的毛病,每当这时,大娘总是迅速地将石榴叶子揉搓成一团,塞到四哥的鼻孔里,效果很是见效的。

又过了石榴开花的时节,今年没能赶上,为她留一张倩影。才几天时间,她已经换了一副尊容。树冠高高地直立,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但是她不孤单,还有枝叶的众星捧月。即使雨水勤快,也只是冲刷了她的身心,没能使其低头哈腰。树冠下的众多分枝,被秋风吹着,左摆右摇,将雨滴甩出很远。结实的果子已经缀满枝间。在枝子中间的,稳重地看着这世界;在枝头的,已经远离主干,个头虽小但很精明。

走近了观察,一两结合的,好似一对夫妻,相拥相吻,日久生情,如胶似漆;三个一组的,更像添丁不久的家庭,紧紧相拥,怕是一松手会丢掉一个,那个头小点、脸蛋红扑扑的,肯定就是它们的子女了。这枝上有几对夫妻、几组家庭,那枝上也有几组家庭、几对夫妻,他们相互张望,彼此关爱,活像一个小“社区”。更值得可敬的应该是他们这个小“社区”的共生共灭,同生共亡了,时辰相差不到几个小时,他们会各奔东西,自为其主了。

每年,石榴花开过,便是期待。忙忙碌碌的人们,总是喜悦满怀,把对物的寄托放在最重的心头,把对物的思念寄希望于丰收金秋。

你看你看花树的脸

春天,在人们的心目中始终是美好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绿意花红,因为她的灿烂绽放,还有那些最值得记忆的,年复一年,年年不同的东西,你看,你看,花树的脸。

清晨起来,站在宽敞的阳台,低头看楼下的花树,一种心旷神怡,一种大自然奥妙的体验,一种强烈的生活气息的催促,不自觉地扑面而来。春天,将花树的脸映得通红,将花树的根部染得尽绿,樱花、杏花、桃花……相互紧挨着,纵情依偎着,竞相开放着千年不变、属于自己的花朵,没有一丝瑕疵,没有一点留存空闲。近些年,随着矿井改制的实施,企业加大了环境整治,树木、花草、街道变了样,人气足精神爽,花儿露出了难得的笑脸。她们,守卫着这片沃土,滋润着这爿幻境,养育着辛勤劳作的人们。

太阳出来,把花树照的清新明晰,伴着花骨朵,伴着绿叶,花树愈发显得精神振作。中午时光,还是那片阳光,将整个花树的影子压缩,几乎要达到脸部与根部紧密相连了。而到了夜间,月光继续坚持着,完成白日里阳光不曾满足的补给,这时的花树下,已经交给了年轻人。轻抚虬枝,花前月下,树影婆娑,鲜亮照人,构筑了一幅极美的情、景、人合一的景象。

你看,你看,花树的脸,就像花树在欣赏我们的脸。几百年来,人与自然和谐得体,花树,释放着来自地层深处的力量,钟情于煤矿人创造的奇迹,就像花树与花树之间,不曾相识但是相互包容一样。一茬一茬的矿工们,相识即是缘分,相知即是大道,共同演绎了人生的精彩。

一位作家说,那棵树,在此等待你几百年,才遇见你。我觉得,这些花树,更像是在等待一个新的黎明,等待一个新的辉煌时刻的成形。花树的脸,还是那样灿若星辰,敢与人世较劲,看谁更能打动这个星球,更能显现自己的靓姿。

红火石榴花

五月,红红的,似火在流淌;天气,辣辣的,似情在流放;鲜花,灿灿的,似曲在流畅。世间万物都在热烈地展示,高调的运行。田野里,麦苗正绿;花池内,百花正妍。恰在这时,我发现了在办公室楼下红火的石榴花。花红点缀,叶绿陪伴,一派生机。

只是记得,少时在家乡庭院里的石榴树。每到这个时节,一进家门,便是望见一片喜悦。她,露出了烂漫的笑脸,旁若无人般,自作多情式,没有了娇柔扭捏。刚刚被雨水冲刷过的石榴树叶绿意盈脸,紧紧裹挟着花儿,水珠滚动着,被风一吹,一旦连成一片,便从容离开绿叶,相拥扑向大地。只有花骨朵上的水滴,在默默地为花蕊留存影像,倒映出果实的英姿。

而我眼前的这棵石榴树,也有年岁了,据说是从事物资供应的老前辈们在建设钢材仓库时从自家石榴树挪来的,单看她花儿鲜艳的程度,很难猜测,她的果实是否具酸甜之差别,反正我喜欢吃酸的,酸的石榴籽,有味道,能激灵人,还能让人产生回忆。奶奶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在我的脑海里,还有老人家被酸石榴拾掇的皱纹积聚、两眼眯成一条缝的影像。

欣赏眼前的石榴花,百读不厌,千赏不烦。多胞胎连体的花,恰似龙凤胎的四姐弟,人挨人,心贴心。单亲族的石榴花,不嫌孤独,更不是寂寥,她在独放异彩。参差的树枝上,无序地罗列着同种族的花儿,有的已经芬芳吐艳,有的还在饱蕊,尤其是那不愿见世面的近似倒挂葫芦状的花蕊,略显沉着,无声息地哼着曲儿,弹着琴弦,悠然自得。绿叶映衬,红花绽放,一片和谐尽收眼底。

多少年来,更为感知改制以来,矿山引进了许许多多的花色品种,樱花的饱满,月季的灿烂,榆叶梨花的跟进,芙蓉的刻意……已经将整个矿山装扮得璀璨如潮,映红了矿工的脸,激荡着矿工不懈追求卓越的雄心。唯独在这个小天地里,在工作间隙,看石榴花,别有一番风味。看她的奔放,才知世间的美好竟如此简单,只要静心赏读。闻她的花香,方知人与自然的和祥竟以这种方式显现,只要宽容解析。听她的长势,才知晓人生每个阶段的珍贵和精彩,只要注重在乎和拥有。嗅她的气息,更能体味生存的无穷力量,还有放荡不羁、永不满足的冲刺,只要摒弃浮躁。

五月的石榴花,处于红红火火之中。而生存于红红火火的年代,我们的工作和生活,不也正是红红火火石榴花的写照吗。

秋日絮雨

秋日的雨水,总是洒脱,不像夏日的雨水,始终夹杂湿气分子,进而转移到人身上,黏糊糊,精神堵。秋日的雨水,不顾忌什么,也不平添累赘,寂静而落寞,连空气都是干净的,这时的我,没有了汗蚯蚓,没有了湿漉漉,有的只是神清目爽,极目远眺,万千思绪。

雨水来时总有预兆,而下起来确是均匀的,细丝如麻,轻纱如雾,磅礴如瀑,只要运作起来,就没有停歇的念头。秋雨,如果是傍晚如约而至,一定是石破逗秋雨,点滴到天明的。

秋日的雨水,来得太多、太及时,以至于大地来不及吸吮,禾苗顾不得吸收,纯粹浪费了一份感情。飘洒的雨还在下,一会儿就聚集成一滩不规则的水洼,不久就演变成一条水流,它们沿街而行,顺势而下,一股脑儿流入了河床、田地。大些的雨滴盘旋着,狠劲地打在流淌的水面上,激起串串水泡,像成提的葡萄,又像散落的珍珠,更像儿时吹起的唾沫泡泡,眼看着没有走远,却早已与水流同归于尽了。最好看的,还是在秋风吹皱的荷塘、鱼池里,秋雨扰乱了既有的波纹,为运行规则的水面圈圈点点,恰似一幅透明的山水画。

一切的地面附着物,都在被动地接受着雨水的洗礼。树木换了新装,干干净净迎接秋风的摧残,等待冬日的接近。花草抖落泥土,一幅崭新的英姿,奉献给人类。车子丢弃了污垢,显得异常新颖。大地焕发了容颜,在告诉人们一切都是新的。即使是表面被冲洗,那内心呢?这时的我,想起家乡的潺潺流水,那时的水沟,鱼儿游动,蟹肥虾丰,水流清澈,这不只是环境,还有人生。要是能回到十几年前,那该多好呀。

都说水滴石穿,但是雨水却做不到。雨水有始就有终,骤雨也好,柔雨也罢,激烈往往是停息的前奏,温柔往往是断续的开始,雷声的陪伴会是雨水来到的衬托,或许是雨水到来前的干吼,这不得不使我想到人生,灿烂的时光就在今朝,而人类的滋润就在本身。“祝愿雨声长久响下去,响下去,永远也不停。”这,但愿是一个未了的愿望。

秋雨昵喃

秋雨,细如丝,密如麻;秋风,气如绸,色如雾。

秋雨,在昵喃,似一对恋人在与大地耳咬唇磨,说着只有它们自己才能听得懂的温柔细语。秋雨,在扭捏,像一位昨日刚刚出嫁的新娘,尽管已经有了温存和成熟,但是依旧没有失却少女的的甜美,还有对冬日的无限憧憬。它一定知晓,很难说这是今年最后一场秋雨。如果是完成滋润大地的任务还有欠缺,或者说有些不到位,那它一定是在补还欠账,以不枉自己千百年来铸就的好名声。

正因为此,秋雨显得很轻柔,飘飘然,简直有点新生儿的胆怯,甚至有点少女的羞涩,它,早已没有了夏雨的瓢泼、春雨的洒洒、冬雨的无奈,无论哪种方式,都会表现的淋漓尽致,尽管秋雨是收敛的。

秋雨,这时我才发现,眼前的秋雨,百般姿态,万般芳容,尽显多姿风采。秋雨轻轻地刮到树上,树枝主动地弯腰收容,自觉地接受着洗礼,不一会儿便又有了春的绿意、夏的奔放,似乎是找一个四季的轮回。

秋雨洒在花上,均匀,规律,沿着花叶,雨水成线,倾泻而下,几片叶子上的雨水牵着手,已经具备了叶瀑的规模,不一会儿便恢复了花的精彩,使得红花绿叶本色回归,好像是挽救了秋色,抗争了秋天。

秋雨砸在房上,冲刷久存的泥土,赶走已近腐朽的枯枝烂叶,使得秋更为纯洁、利落。

秋雨敲在人们脸上,好似在做着有序的按摩,亲昵着人们久违干旱的面庞,它不会是在窃窃私语,是自言自语,它不会是与人们交流着什么吧?只不过,秋雨想,去年见到的那个面庞,不会是今日的遇见罢了。

秋雨,还在昵喃着,它在亲昵着世间万物,细数着人间百态,喃喃着世间变化……终究有一天,我会听懂它的语言。

云蒙观树

多少年前,上帝用地上的尘土和吹入其鼻孔的气,造就了动感灵透的人,同时告诫男人和由他身上取下的一条肋骨造就的女人,千万别偷吃“善恶树”上的果子,否则,生儿育女,终生劳作,方得以糊口养家。千万年前,树与人类便是投缘、结缘直至惜缘。

多少年前,一股股肆虐的飓风从遥远的天际,带来几粒甚至无数种子,落地后迅速分散于广袤无边的田野、层峦叠嶂的峰谷以及稀有人烟的沟畔。雨水的充沛予以浸淫,阳光的炙热予以光合,肥沃的土壤将它们予以深藏。树,成长着;树们,近乎于孤独地成长着。从这时起,树与树相互观望着,人与树凝眸对视着,无论战争、和平,从未停歇。千万年来,树与人类便是相识、相知直至相拥。

多少年来,地球这个适宜于人类和植物长成的星球,在规则运作,其因由还是树木对人类生存、生活、生产环境的调和、调理和调整。有光、有水、有土,无论是否有人存在,便有树的踪迹、树的倩影。千万年来,树与人类便是相依、相遇直至相逢。

打小时候起,我就对树颇有感情。我和伙伴们在村东头的杨树林、村西头的柳树核桃林,嬉笑打闹,友情渐浓。自家平直挺拔的梧桐树,大娘家果实坠枝的石榴树……它们成长的地方几乎都留下了我的足迹。近些年,经常听肥城市作协的老师讲,就在离自己生活的热土不足一小时路程的云蒙山,植被茂密,树种繁多,号称天然“氧吧”,还被专家誉为“北方植物王国”。于是,在一个周日,市作协晨义主席牵线搭桥,率一行十几人,愉快地踏上了去云蒙山的旅程。

似乎早就感知我们这些热爱大自然的人要来看她,云蒙山上的树木早早地洗涮完毕,脸庞清新了许多,远远地就向我们展示着它的枝叶青葱,笑展颜开,临近山前,已迫切感到绿意满怀、“氧吧”浓郁了。随行的张经理介绍,山寨的植被覆盖率已达到95%以上,着意培育的千亩核桃园、千亩板栗园等初具规模,丰富了云蒙山原始森林古貌和现代园林气息。

拾级而上,朴素的路基显示出古老的装束,略显陈旧的泥土彰显出古色的创意,青、黄、红间或的各色树叶有意无意地铺垫着访者的心情。上行山寨主道路两旁的各色树种,没有取舍地一起涌入眼帘,支离的羊肠小道,很像是在绿色大海里劈出的两片海浪,我们就像航行在大海中的一叶小舟,像是行进在被绿色覆盖的原始森林中的一匹野马。一阵风儿吹来,这些在这里等候了我们几十年甚至几千年的树木开始摇头摆尾,树影婆娑,枝叶舞动着,腰肢摆动着,肯定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给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当你走近,

请你仔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这是著名诗人席慕容的诗句,这时的我也有了灵性的感觉。树,与人类同生长,可是人类的更替确是极快的,可以是活泼的树等待人的莅临,而没有动态的人在等一棵树的亲密接触。人,只有几十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哪怕是最美好的时光也是瞬间即逝。即使与树木比,人类也显得渺小多了,就像站在高空处,看现在在树林里遨游的星星点点的我们。

我与树保持着一段距离,目的是更想通过这点距离,体味树的美伦,营造美的感觉。叶的虫蚀,枝的斑驳,根部的溃疡,树干的枯萎,说真的,我不愿看到,更无暇顾及,我只是愿意看到它向上的一瞥,积极的一面,蓬勃的一眼。镇上的文化站李站长,高大健硕,土生土长的文化人,三十几年一直致力于旅游文化建设尤其是云蒙山文化打造。他高兴地对我说,今年栽种了许多的稀有树种,成活率很高。比如白衣庵里种植了菩提树。“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菩提树一个劲地窜长,这时我看到,已有七八米高的样子。菩提树下,每个前来朝拜的人都能许下心愿,感悟心灵,透彻思维。对于未来的,对于人生的,人总会有些期待,有些不竭的向往,也总是通过植物和物体来许下宿愿。

云蒙山上,在几块连体的巨石上,分别有岁、寿、福的石刻,兼任导游的吴经理风趣地说,先人们给我们出了一道题目。这只是三个字,与字旁的树木连接,组成一句祝愿的词。大家信马由缰思索,皆无答案。只有悟性极好的晨义主席说出了因由。一株柏树生长其间,福寿“柏”岁,寓意福寿百岁。

不染尘俗,不惹尘埃,不落窠臼,便是云蒙山上的树处世脱俗的一种超度。实际上,树的传说总是与人类的梦想相吻合的。离菩提树百步之遥的楷树,更使我见识了人类心灵寄托的丰厚。相传孔子去世后,其弟子子贡在植有楷树的墓旁守墓六年,而后又移来模树,因两种树木色泽纯正,春翠夏赤,也就自然有了不染风尘、喻做楷模之意。是啊,树木都有执意高风亮节风范的愿望,那么我们人类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呢。

白衣庵正门的西侧,巍然屹立着一棵千年古树,导游介绍,此树已有至少千年的历史,据说是孙膑的老师鬼谷子所栽种。有趣的是,经过千年变迁,历经沧桑的这棵千年青檀已经成为“镇山之宝”,也被人们赋予了神话的色彩。树的根部已经明显地长成了龙头模样,栩栩如生,异常精神。临近的一棵确是蕴含着小龙(蛇)眼的光芒。千年青檀整个树体苍劲力足,主干郁郁苍苍,枝叶错落有致,喜鹊窝缀满了枝杈间。静立树前,当年孙伯镇上上演的孙膑与庞涓的争斗,似乎就发生在昨日。古时候,孙膑、庞涓都是鬼谷子的得意门徒,胸怀宽大、熟读兵书的孙膑不听师父的劝告,下山帮助心胸狭窄的庞涓,却被维护权力的庞涓所害。通过“围魏救赵”,通过智谋齐举,孙膑逃离了险境,最终将庞涓乱箭射死。硝烟弥漫,杀声震天,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为了争得地盘,为了既得利益,为了争权夺利,厮杀掘走了文明的种子,相煎劫虐了既有的和谐,敌对状态抹杀了曾经的兄弟情。如今的云蒙山上,有著名的“孙庞檀”,两棵同根生的青檀树却握手言和,牵手人间。据说,在孙、庞死后,玉皇大帝怕他们再在阴间争斗,才点化他们为两棵同根的青檀树。“孙庞檀”的存在,让人们产生无限遐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古训、“缘在天意,份在人为”的俗语在训示着一代一代的人类。美丽的传说总是扬善抑恶,睿智的故事总是正义的化身,孙膑墓旁的血剑崖的传说听后让人难忘。史料称,孙膑死后,庞涓的后人在孙膑墓旁安插了许多乱剑,意即震慑。而天意却不如此,多少天后,剑体融化作殷红的鲜血,剩下的剑墩、剑镡成就血剑树,染红了血剑崖,反而为孙膑墓增添了许多意料之外的美。

静观云蒙山的树,有的也是悲哀,略显孤独。听导游介绍紫丁香花的遭遇,看着先人们留给后人的碑体,叫人感觉:仙间无情扬,痛哭欲断肠。仅仅是在大雪纷飞的时刻,预想展露一下自己的芬芳,却是破坏了天条禁令,受到了惩罚,由此变成了一枝枯木。世人难辞其咎,自是突发感激,将停滞的紫丁香花的样子留在了碑体上,紫丁香花在四季开放着,实现了生命的跨世传承。紫丁香花,不再寂寥,不再孤寂,也不会寂寥,更不会孤寂。

攀至340多米的云蒙山极顶,看到了一片成熟的杨树林,这应该是少时见得最多、现时陆地却很少见的大叶林。十几年前的杨树,叶大丰硕,材质极好,“十年树木”一点也不假。而平地上的杨树和杨树林,现在大都成了“速成林”,材质、用途、功用可想而知。

游兴正浓,天公作美,蒙蒙细雨飘然而至。一点点,一滴滴,沁入心扉,植入树体。滴滴答答之间,站在山寨门亭上再来欣赏云蒙山景,别有一番滋味。远处的景象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烟雾迷蒙,恰似处于仙境,让人很难决定自己是处于哪个时空、哪个时段、哪个朝代。收回目光,眼前的树,这众多的树,在接受着给予,就像千万年来的接续;在接纳着雨水,就像多少年来的吸收;在欣赏着人类的一举一动,就像我在观察树木一样。

山寨门厅里小憩,一边的文友说,这样的仙境,约几个文友,邀几位美女,细雨之下,激荡心情,畅抒胸怀,赏树木百年变幻,看人间千年沧桑,理人间时代冷暖,尝美丽绝妙人生,足矣!文脉相通,我也是这么想的。

心中的地坛

知道地坛,是在多年前去当时的煤炭部送审文件。熟悉地坛,来自史铁生的佳作《我与地坛》。说实话,只是浏览过天坛,却没有近距离观瞻地坛。地坛在我的心中有重要的位置,是因为它是大地母亲对人世的给予和厚望。

心中的地坛,是神圣的,是早就在我心中荡漾的魂魄,不仅仅是它的雄伟,伟岸,宽旷,它的悠久历史。恰如人生,生在何处、长眠何方,又是上天的注定,能与你相处更是缘分,似乎这也有些宿命的成分。地坛,更是见证了史铁生的喜怒哀乐。

在地坛诞生之前,我们的先辈们先是出现了,选址、规划、设计、施工,装饰、改造、完善,才有了早在此等候与史铁生们相见的地坛。它是在等着路过的每个人,是在邂逅它所见到的每个人,以及相见它的每个人。生者不住地朝拜地坛,供奉天坛,期望五谷丰登、风调雨顺,最终,地坛都如愿以偿,而我们只是地坛的匆匆过客。几年几十年后,甚至上百年后,地坛依然是地坛,而我们已经完成使命或是带着遗憾,各奔东西。这大概是物与人的最大区别。

只要是来到世上,不论是身康体健者,还是身体致残者,都是地坛历史的见证人,尽管在人们心目中,可能是实际见证还有可能梦想见证;同时,地坛也分明地见证了人类前进的每一步,欣赏沧桑的脸,体味饱经风霜的记忆,指点劫后人生或者灿烂人生。从史铁生的美文中了解了地坛,实际上我感慨更多的是亲情。这里饱含友情、爱情,蕴涵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涵盖着人世间的情意变化、世道变迁,其中最多的是对父母亲情的理解、感恩。

心中的地坛,记录着历史,也在无时无刻地畅想着未来。粗略记得史铁生的文章有一句话,宇宙将以其不息的欲望视歌舞炼为永恒。应当顿悟:每个人还能为社会做哪些有益的东西,以不负地坛的恩惠!

百脉泉涌

从小就喜欢水,是因为村东头那条小河,山水浸淫南下,溪流成河,常年不断,它承载了我儿时的梦想,记载了少时的欢乐,也写实了青年时风发意气的模样。参加煤矿工作后,初入掘进头,在海平面负500米以下的巷道里,经历着滴水成线的淋水,脚下是没过半筒胶靴的浦水,方知道水的灵性已经渗透了地层深处。泉水流淌着,渴了,双手一捧,掬一泓入口,柔柔的,甜甜的,它,留给我很深的记忆。

喜欢水,自是喜欢水的低调、包容,时间一久,自己开始读一些朗朗上口的关于水的佳句名言,尤读到老子的“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还有“夫唯不争,故无尤”。只有这时,才晓得了水的博深,水的大度,水的善仁、善信、善能……特别是对水的无尤,在畅游了百脉泉之后,更有了新的体味。

秋后决定去看百脉泉水,是因为女儿的学校离这块水源只几公里,驱车仅十几分钟路程。百脉泉,位于山东济南章丘市,为济南名泉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由东麻泉、西麻泉两大泉系贯穿,素有“小泉城”美称,其中的百脉泉、梅花泉、墨泉、东麻湾、西麻湾、眼明泉为济南七十二名泉的分支。百脉泉,大自然的得意之作,自古就有“西则趵突为魁,东则百脉为冠”的美誉。著名戏曲家李开先先生《游百脉泉》诗曰:水劲无过济,脉泉更著名;不霜清见底,漱石寂无声。将个百脉泉水的无尤、不争、不嫌、无畏,表现的淋漓尽致,读后让人恨不得立马见到它。

进入正门,满眼青翠之中,一块整装的书有“龙泉”的竖碑立于湾边。再看水面,绿波圈点,清澈透底,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泉眼很是忙碌,你冒我停,你唱我咏,由远及近,由深到浅,珍珠串串,扶摇直上,来到了眼前,不一会就组成了一片灿若繁星的水泡泡海洋,煞是壮观。一路行进中,感觉得到秋日的凉爽,穿着单衣有点凉飕飕的,那可是水的湿气扑面而来,潮湿了我的心。不远处,墨泉到了。我迅速喝干旅游壶里的水,快步跑到泉边,麻利地灌上一壶,仔细地品尝起来,凉,润,甜,爽。墨泉边,挤满了拍照的游客,著名书法家舒同题写的“墨泉”二字熠熠生辉,金光灿灿,据说时任章丘县委书记的舒同老先生曾在泉边居住,自是多了许多的天作、人合与水共的默契。墨泉喷涌,犹如“泉城”趵突泉的韵味,均匀适度,无拘无束,活泼秀逸,水花飞溅,一刻也不停歇,水,漫过了栏杆,溢出了井边,顺延而下,一流成河,在人们密切的关注中,一路欢唱流向远方。坐在泉边的河沿上,欣赏东麻泉的泉水,什么也可以想,什么也可以不想,这是水的灵性引发人的悟性达到极致的境界。

俗语说,山不在高,有水则灵。再高的山,只要有水的陪伴,就增添了许许多许多的灵透。而大地要是有了水作伴,更是增添了深邃的意境,营造了宏大的气势。在百脉泉群徜徉,水,是流动的;因为流动,才成就了时间的代言,铸就了智慧的根基。漱玉泉、梅花泉周边,一切都被水环绕着,围裹着,浅浅的台阶,秩序的流水,鞋子一踏下去就能湿个半透,但还是阻止不了我们的兴致。近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轮椅上,由年轻人扶搀着,留下美丽的片影,许多人投去赞许的目光。是啊,没有什么能报答父辈的养育之恩,儿女就是以百分百的精力,也达不到父辈对子女的关注程度,父母,就像那流逝的水,从不与儿女计较什么,从不与儿女索取什么,他们像无尤的水,无过错也不受埋怨,比水的性格还伟大。漱玉泉的四周,依旧是碧水荡漾,波光粼粼,使人产生“荡胸生层云”的感觉,顿时胸怀博大了,视野宽广了,这应该是水给我的启示。这时的漱玉泉更像一个大明星,让它签名,它很爽快;与它合影,它很乐意;一波一波的人流接踵而至,一波一波的人影跟随水流跳跃着,还没来得及缓一下神,就无影无踪了,那身影,不会在水里你争我夺,或是尔虞我诈,注定是一派和谐融洽的气氛。静听着《十面埋伏》的激情演奏,品赏梅花泉的娇容,我们停下来与它合影,将个动听的音乐也一块收了进去。据一位老者讲,梅花泉之所以得名,是因为五朵大的泉花很像组合起来的梅花的样子。由此滋生的水流在池边形成小的瀑布群,白白的浪花一点也不亚于海边的浪花,真是一个缩放了的绝美景观。

孟子曰,源泉混混。仔细品读百脉泉水,得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不管是几米深的水湾,还是浅浅的溪水,就是一个清、透、绿。眼可见底的泉眼,将串串水泡联成了糖葫芦,有的风车一般盘旋着,有的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很是洁净。流得正欢的河水,稀稀疏疏的长辫般的藻体在摇曳,河壁上密密麻麻的苔藓在游动,岸边绿意满怀的杨柳翠竹在扬拂,把河水池水染得碧绿清澈,怎能不让人学着水的性格,学做水一样的人,利万物而不争,一切勤而行之,进而心情舒畅呢。在这里,就是一条小溪,也从不甘寂寞,各具特色,演绎精彩。走着走着,你会不自觉地听到汩汩的水泡声,哗哗的流水声,铿锵的落水声,泉水涌动的挤踏声,泉水拍打岸边榕树的和声……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是人类文明的写照。相比之下,百脉泉景区又一美景、以著名词人李清照为原型造就的“清照园”的小桥流水,“海棠依旧”,少了流动,多了“绿肥红瘦”的文化气息,长了婉媚柔情的氛围,另有一番别致。

一位诗人说过,水为地之脉络。正是因为水,增加了百脉泉的壮观,增添了人世间人脉的恢弘。群泉鼎沸,水流舒畅,泉泡升腾,声色朗朗,百脉泉的水,还在流着……

心驰神往游云台

初秋的一个双休日,与妻携女畅游云台名山,领略云台胜景,开朗心情,美在心头。

我们所去的云台山,位于河南省焦作市修武县境内,它以独具特色的“北方岩溶地貌”被列为首批世界地质公园,是河南省唯一一个集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国家5A 级景区、国家森林公园、国家水利风景名胜区、国家猕猴自然保护区于一体的风景名胜区。浏览网上的资料,早已心驰神往。

确定了行程,一大早赶到旅行社,坐上大巴,没有因为早起而产生丝毫的倦意,沿途欣赏着----潺潺流溪、层叠绿树收入眼底,庄稼青郁郁的味道扑鼻而来。几个小时后,云都雾罩,大雨将至。我想,莫非已经步入云台腹地。

远远地遥望云台山,分明地,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受了云台的仙气,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了云台的魂魄。云台近在咫尺了,雨雾的笼罩更是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灌满绿色的原始森林,幽静狭长的溪潭沟谷,千姿百态的飞瀑流泉,诗画合一的仙山奇峰异石,怡人心脾的生态环境,我被吸引了。进入“西大门”红石峡,参观的人流排起了长队,一边欣赏着优美的苍山绿树,一边尽情地吸吮着鲜活的空气。桥上,人流接踵,花伞穿梭;桥下,深沟险壑,人似繁星。恰在这时,天下起了濛濛细雨,像纱似粉,轻拂面颊,舒服至极。

沿着曲曲弯弯的盘山路,领略大自然的给予,感受苍天的造化。巨石、峡谷浸入眼帘,山泉、绿树深入心底。云台山以山称奇,以石衬托,整个景区奇峰、秀岭、妙石,形态各异,连绵不断,营造了景区山水相容,天峰相溶,树山相融的绿色网络。仰望高山,你会觉得凡人的渺小;仰视瀑布,你会觉得大自然的天造神功;俯视溪水,你会心旷神怡,不愿前行;行走于被绿色覆盖的严严实实的林间小道,你会感到新鲜空气的浸滋。身处错落有致、各具特色的瀑布群,虽感些许凉意,但嗓不干口不渴,似是到了仙境。与妻徜徉于情人瀑,张开双臂迎接丫字瀑,钻入水帘洞中感受细水长流,在清漪池边戏水,在洗砚池边冥想,站立于唐王试剑石处远望,做蝴蝶状哼着小曲《两只蝴蝶》留影于蝴蝶石,这一切的一切,都似在梦中。

云台山以水叫绝,“三步一泉,五步一瀑,十步一潭”,越过逍遥石、相吻石等众多“石”,踏过黄龙瀑、首龙瀑等诸多“瀑”,到了子房湖,峡谷、沟壑、飞瀑,已经尽收眼底,使人领略到绝顶、一览众瀑小的意境,秋水绿山似刺绣般,瀑水飘落拂容颜。魂牵梦绕的云台山,心驰神往的云台山,你让我换了一副心态,重整了精气神。

我们相约,明年的这个时节,还会来看你,云台山!

生命力礼赞

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在公司木场里,新进的木料,离开了肥沃的土地,缺失了水分的滋润,没有了同行的陪伴,残断的柳树榆树,依旧在放声高歌、接续生命,依旧在嫩芽初上、生机无限,完全不像那些残垣断壁,没有了依附,就丧失了生命的根基,轰然倒塌,没有一点对生命的留恋;完全不像人类的样子,颓废了精神,失却了身子,离开了皮囊,便没有了灵魂,原有的生机只能留存于记忆中。

动物、植物,还有微生物,大概都有生命,即使是没有大脑的蚌,还要想方设法去裹挟珍珠,挖空心思地融合,延续生命体,实现自己的理想,更不用说现代科学研究证明的其它星球还有生命的迹象了,虽然生存时间的长短,不能诠释某种动、植物生命的全部意义,但它们似乎觉得,只要是曾经来过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是不会计较那些无谓的东西和身外之物的。螳螂的生命接续,源于母螳螂对公螳螂的吞噬,新的生命也就自然在这有序中得到接续;老鹰的生命接续,来源于三十年后自我蜕化变质,原先的羽毛被无情的丢弃,不再锋利的喙被反复叨食岩石消失殆尽,换来的是一副新面孔,于是生命得到了延续……再看看树木们,除了自发地由主干分解出子孙后代,不受干扰的自我演绎生老病死的规律,总之自己是不会放弃生的希望的,哪怕是被电锯割断,被飓风折断,还是枯萎致残,虫害摧残……它都会榨干最后一滴水分,吃净自己最后一点水分,奉献出最后的热量。

生命力来自对生命的渴望,来自对大地、阳光的感恩。看,粗壮威武的树木,断成几截后,还是那样的自信,有阳光,有雨水,就足够了。继承着长辈们千百年来的传统,传承世世代代劲道的基因,它发芽了,缩小了长辈的模样,依然是枝繁叶茂,苍劲有力,一点也没有娇嫩的姿势,没有一丝儿的娇柔表白。它的生命力,与人类同样具有不可预测性,但是它的魔力,它的坚强,它的动力,它的坚守,要远比人类强上百倍。

生,不是命中注定的生;死,却是不能决定的死,就像这些断成一截一截的柳木榆木,生,来得恰到好处;死,又是那样的极不情愿,被动的身躯,被动的命运,虽然一直萦绕在脑际,盘算着何时为大地捐躯,为人类奉献,但最终还是自己未能决定自己的命运,那么,也只好用这行动提出些许的抗议,让快要结束的生命放射出哪怕是暂时的、微弱的光芒。

我要赞美生命,赞美树木的生命,站起来,便是顶天屹立;倒下去,还是义无反顾。我要讴歌生命力,讴歌树木的生命力,只要一息尚存,就会生存不休、生命不竭。看到你倒地的时候还在展示生命的光辉,人类更应该值得警醒,更应该懂得生命力的坚强。

阅读人间的那些树

在翱翔的飞机上,在奔驰的列车上,在疾驶的汽车上,在匀速的自行车上,你注意过那一闪而过的,正在阅读人间的那些树了吗。

她,笔挺地站立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牵强附会,有的在与生命做最后的抗争,有的躲在亲人的臂膀下避阳遮阴。但是你不一定知晓,她每时每刻在阅读人世间发生的一切,还有每一事件的发展进程。

在天与地之间,除了虚无缥缈的空气之外,能够顶天立地、防风挡沙,比人类首先接受阳光、雨露、冰雪的,就属树了。许多的传说都以为,树木能深达地狱,冠入天堂,把人间和地狱紧密相连,人类入地升天的愿望,是通过树来实现的。有人说,人类的生命是由于树木的萌芽生长而产生的,宇宙也因此而获得碧绿的新生。银杏树最早出现在1.6亿年之前,最长年龄已达4400多年,并且枝繁叶盛,生机层现,这说明,几千年来,她记录了人类的发展史,见证了人世间的斗争、和谐。尤其是那高达百米的树,看得更高更远;最粗的树,扎根最深,基础最牢固;沙漠上的光棍树,更是秉承了顽强、坚定。只要是树,就没有不生长的理由,就像人类,来到世上,就要挥洒自如装点,写就壮丽美满的人生。

树,她阅尽人间风景,并且在自成风景。树,她阅尽万物的变化,伴随万物成长。树,她协调地处理着世间的光合作用,奉献着养分,使人类更好地壮大。我们应该感谢造物主,感激树的存在。

大美马扎菜

没有觉察是什么时候,或许一粒种子,或许一直在土壤里就潜伏了基因,这天晚饭后,我走到阳台,观看茉莉花的长势,无意间发现了它。碍于茉莉的长成,愿意享受茉莉的芳香四溢,不忍心将这棵小苗样的东西连根拔起,顺手放在盆中,它蜷缩在盆沿边,听从命运的发落,没有看出它有怨言。

它,在老家叫做马扎菜、马生菜,学名马齿苋。最早见到它,是跟随奶奶拔野菜。原先,庄稼里很少打农药,在田间地头,在树林沟沿,在菜地周围,到处都是它的身影。有时一棵的匍匐面积很广,根与根亲如兄弟姐妹,枝连枝似河流分支,说的确切些,它更像一尊庞大的家族。奶奶欢喜的不得了,带着我们麻利地掐下鲜嫩的,装入筐中,带回家洗净后,用热水一烫,蒜泥一拌,可口的蒜泥马扎菜成型了,这也是困难时期家里迎客的一道鲜菜,虽然身居农村,来的亲戚也总是吃得津津有味,盘底片甲不留,即使是残羹也难见。

最早知晓它,还是从奶奶讲的故事里。在弯腰掐拾马扎菜的时候,奶奶向我们讲起她从父亲、爷爷那里听来的关于马扎菜的传说。古时候,天空中十个太阳轮流坐双轮车“执政”,阳光温柔照耀万物,大地一片繁荣,动、植物之间既相处和谐又生机勃勃。可忽而有一天,十个太阳兄弟不愿意再在树上轮流出来履职尽责,趁着带他们出行的母亲不注意,突发奇想地一块坐双轮车出游,结果是,“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天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派出后羿驱赶。后羿趟99道河流,越99道山梁,经99道磨难,赶到东海,在后羿恐吓无效之下,力举万斤弓弩,搭上千斤利剑,一箭一箭地射杀了九个太阳,剩下的一个太阳,万般无奈之下藏在了一株硕大的马扎菜叶子下,才躲过一劫。经受了洗礼,马扎菜“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奶奶说,就像人懂得报恩一样,太阳也知道感恩,从那以后,太阳从不晒马扎菜,就是天再旱,土地被烧焦,河水断流,地上的其它菜蔬都蔫了,马扎菜还是那样子精神,始终是绿油油的。听奶奶讲,马扎菜还有一个功能,就是治疮、止痒,生在农村的先人们没少得到它的好处。老人们大都懂得这个方子。

成年后,我来到离家百十公里以外的煤矿做工,又听到了老师傅关于煤炭的新传说。就是当年那棵马扎菜,在十个太阳炙烤大地的时候,毅然决然撑开身躯臂膀,护卫着成片的森林,使其免受引燃之危害,由此保存了人类赖以生存的“黑庄稼”。几百上千年后,也才有了深藏于地下的煤炭,现在井下的的煤炭储量,就是在当年马扎菜身下呵护的宝藏。我想,太阳光下的能量积聚,定是太阳公公考虑到了自己的寿命,在做光明的储能。我亲眼所见,当年被马齿苋保护下来的黑色的乌金,光灿灿,鲜亮亮,光泽依旧,黑脸熠熠,怪不得我的煤矿兄弟那样爱护它,这既是对太阳神的尊崇,更是对劳动的敬重啊。

我不由地崇敬起马扎菜来了。不是你的无畏,没有你的付出,得不到你的力挽狂澜,失去你的护犊,地上万物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无人能知。就像我们的矿工兄弟,不是你的奉献,没有你的大义,得不到你的深层挖掘,失去了你的灵性,地层乌金何时能见阳光。于是,我翘首回望那株生长于茉莉花盆中的马扎菜。

已经有几天了,再看它时,依旧枝叶泛青,绿意丰盈,水分充足,枝繁叶茂。我不得不赞叹起它的生命力。

冥想中,我不自觉地将它还原状态,重新为它培土、浇水。终究,它是人类的救护神,是自然资源的救命草,理应受到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