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要在桌子上睡觉，这样会感冒的。”婆婆的声音把雅心吵醒了，雅心缓缓的起身没有搭她的话。“你相信有这样漂亮的男人吗？”婆婆还在打电话，电话里传出了一个女人惊叫的声音。婆婆也很激动的对叫着，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是哪个系的？哪个班的？”“好像跟我一个系，我们是一起上大课的，真的好帅啊，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他了！”“那还不快去追啊！”“好！那不跟你说了！”“太夸张了吧！”婆婆自己说的又笑了起来。“你们女人怎么都这样的花痴呢？还是不是有传染的，每个都一样。”雅心说了一句。婆婆好像有些郁闷了，站到雅心的面前，她正在打水，差点吓的她把水泼婆婆一身。“你不是女人？老说我们这些女人的？”“我是啊，只是不像你们这样嘛。”雅心有些嬉皮的笑着。婆婆对她做了个怪像，又拉着她坐下，似乎是想和她讨论一下这个男人和女人的事，雅心表现出了极大的反感，不想理会她，放下水杯，又爬上了床。“你刚不是睡过了吗，怎么又睡呢？”“我没睡好，要继续睡。”“你真不好玩。那我走了。”婆婆走了，灯关了，房间一下子暗了下去。虽然是中午，但是天灰蒙蒙的，像一顶帽子套在人的头上，有些视线昏暗的感受。

很快雅心便进入了梦乡，她又看到那张白净的脸，看着他对她笑，她也对他微笑。不知道从哪天起，文东晚上经常和成威一起来她们宿舍和七七聊天，她每次看到他们来，不是出去了就是在厕所洗衣服，她不想打扰她们的谈话，她也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什么。每次他们总能聊得哈哈大笑。有天晚上，雅心和七七躺在被子里聊天，七七问她觉得文东怎么样。她说挺好的，就是太白了。七七咯咯笑。此时雅心的脑海里又浮现了那天在走廊遇见文东的情景和他腼腆的脸庞。“我想我喜欢上他了。”七七突然说。许久后她没有回话，脑子乱如麻，嘴巴说不来一个字。又想想还是要说点什么，必须说点什么。“那很好啊，你可以去跟他说。”她还说了出来。“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七七突然坐起来拉着她的手。“不会的，我看他每天都来找你聊天，应该对你有感觉的。”雅心故作平静的说。“我也觉得是，可是那又不代表什么。”七七声音突然变大。“那我明天帮你去问问吧，早点睡。”雅心想第一个知道答案是什么。

第二天中午雅心找到了文东，他和成威在寝室里和室友玩游戏，他们好像不知道她进来。她静悄悄的坐在文东的床边，看他玩了会儿，他突然侧过头对她微笑了一下，然后马上把头转了过去。她慢慢开口，一字一字的问，“你觉得七七…性格好吗？”她直直的看着文东。“挺活泼的。”他回答很快。“你觉得她…漂亮吗？”文东又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那你觉得要是你们两个…”雅心坚持的问着。“快点来帮忙，有人把我杀了！”文东突然大声对成威喊。“你刚刚干什么啊，怎么没跟上？”文东显得有些急躁。他开始疯狂的点鼠标，左手也不停的按着键盘。“你觉得你们两个合适吗？”雅心看他休息了会。“我没想过这个。你等会，我打完了跟你说。”雅心走了，文东没有觉察。回到房间，看到七七在床上坐着等她。她跟琪琪撒了谎。雅心说文东希望能找个对他好的女孩子就行了。“他是不是说不喜欢我？”七七站起来，“没有，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对他好。”雅心不敢看琪琪的眼睛。“那我该怎么做呢？”七七看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她就一直鼓励七七。“你就天天去陪在他的身边，他玩电脑你就在旁边看着他，他饿了你就给他买吃的，他要是衣服脏了就洗，我想就这之类的吧。”“你觉得这样能行吗？”七七有些激动的说着。“没问题，我保证他会喜欢的。”七七笑了，很灿烂的笑容。这应该是属于她的，应该帮助他们，雅心就是这样想的。很长一段时间，七七每天就按她说的做着，陪他吃饭，陪他玩游戏，即使他不说话，七七也那样呆呆的看着他。七七为文东换了生活用品，床品，也买了许多公仔充满了他的床头，还有她为他特别选的一个枕头，七七说希望文东每天睡觉的时候都能想着她。文东却一直没有任何改变，他看着七七所做的也并没有阻止。

一天晚上，雅心去找了文东。文东放下手中的游戏，说想和她出去走走。他们走到宿舍前面的桥上，天气很温和，有风，像婴儿的手一般在抚摸皮肤。站了会儿，文东说：“你不是有话说吗，怎么不说了？”他转过头来，雅心看到他那琥珀般褐色的眼睛，心颤了一下。“我想问问你对七七……”“我和她没什么。”他打断了她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她对你的感觉？”“我们都是好朋友。”“可是她对你这样好难道你没感觉？”“什么感觉？”“你不要装傻好不好？”“我没有啊，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可能，除非你是傻瓜。”“那你就当我是傻瓜好了。不想说这个，我们安静的走走好吗?”雅心默许也没有再说话，他们就这样沿着路一直走了好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点多了。回到宿舍，七七很惊讶的问：“你和文东出去了吗？”“我只是问问他对你的想法。”“你还说你没什么？为什么我做那么多他都不领情，却可以和你去走那么久？”“我真的只是想帮你。”“你不要说了，你太可怕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不要这样，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不承认，从你说想帮我开始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她抬头看到了七七愤怒的容颜。“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她非常受委屈的怒吼出来。雅心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这么晚了你干什么？”七七拉住她。“我不想再说了，我说的是实话，你相不相信随便你。”雅心变得有些平静，“原来朋友在爱情面前变得如此不堪一击。”许久她们都没再说一句话。已经是凌晨3点，隔壁房还有说话的声音，他们还在玩游戏。雅心看着七七说：“要不你直接去问他，我想这样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我不会再插手。”七七看了看雅心，走过来坐到了她的床边。“你真的不喜欢他，真的和他没什么？”“真的。”“那你发誓。”“好，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第二天，七七又开始跟往常一样的生活，陪着文东，一直到她累了就在文东的床边睡着了。“他还是很少和我说话。”每天七七都这样来跟雅心说。雅心沉默不语。自从上次散步以后，她再也没有去过他的房间，文东上课也很少，她几乎也很少见到他。一天晚上，雅心独自在房间里看书，听见有人敲了敲了敲开着的门。她关了音响。文东走了进来，他很温柔的对她笑，她开始有点不知所措，赶紧整理了一下床铺让他坐下。“为什么不关门？”“有帘子啊。”“不怕有人偷看啊。”文东微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用很关切的口吻说。“有什么可偷看的，我才不怕。”她还给了他一个坏坏的笑容。“七七不在你那吗？”雅心以为他是来找七七。“他们都去包夜了，我是想过来看看你怎么没去。”“很脏乱的环境我不喜欢。”“那你一个人不会无聊吗？”“不会啊，听听歌看看书，我喜欢这样。”“你不会就是过来看看我的吧？”雅心很认真的问，“关心你一下不可以吗，看你一个人这么可怜的样子。”她看着他半真半假的说着，一时竟然没有词语去应对。“那你看书吧，我走了，他们还等着我呢。”“好，这么晚你也小心点。”“你也是，有事给我打电话。记得，晚上不要把门打开，门帘不顶用的。”雅心点头，说了声再见。

她每天除了和七七说话，和她走的最近的就是成威。他总骑着自行车带她在校园里看风景，也让她陪他去打篮球，还给她买许多好吃的，他总以妹妹称呼雅心。一天中午，她和成威一起吃饭，他说：“我们几个哥们准备给文东找个女朋友。”雅心的筷子突然掉了。“你干什么呢，又不是找你，他不配你。”成威傻傻的看着她笑。“我知道是我不配他。”雅心摆出一副假装委屈的模样。“他这样的人不配跟你在一起。”成威这么严肃的表情，她第一次见。“我跟他在一起住太了解他了，他是那种少有的智商高情商也高的人。”雅心突然想到文东和她还有七七的事，她觉得她们俩都被文东耍了。她一把甩掉手里的饭盒，对成威说：“这两天不要来找我也不要跟我说话。”回到宿舍，在文东房间门口，她看到七七依然还是傻傻坐在他的床边，还是那样痴痴的陪着他。她气愤的把七七从房间里拽出来。“是我错了，你不要再这样了，这个男人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七七很惊讶雅心的举动，但马上又说，“你是反悔了吗？”七七淡淡的说。“你别误会，我没有私心。”“还说没有，你别忘了你对我发了誓的。”“我不想看你这样被他耍。”“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你真的不是一般的有心机。”雅心竟无言以对，她知道她说再多也是无用，她已经中了毒而且是无药可救。“七七，你知道吗？他对我也很好，他会跟我一起散步，会来关心我，难道你还不明白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七七不想相信她说的话，她没有理睬雅心，想回去找文东。雅心挡在她面前，“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你喜欢他，而且不断的利用你对他的好，不要再傻了。”雅心的声音在颤抖。“你就是想告诉我他喜欢你是吧？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我很愿意跟你比比看！”七七说完甩开雅心的手进了文东的房间。

看看指针，已经是下午6点了，宿舍里像一块玻璃被砸碎般有了一声巨响，雅心从睡梦中朦胧的醒来，她们给她带了吃的，让她下来吃。她在床上坐了起来，不愿意离开好不容易有点点温度的被子。婆婆好像看到她坐着不想动，便很快的爬上了她的床，床晃的很厉害。“你上来我很害怕。”婆婆急急问：“为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可以选择把体重减轻点再爬，这样你会感觉轻松点。”婆婆对她憋了憋嘴，“不要紧，要是你的床坏了就可以跟我睡了，那样我高兴死！”婆婆自己笑起来。她看着婆婆这样笑，也不经笑了起来。“你先下去吧，我想坐一下，下面很冷。”“要不我给你拿到床上来吃吧？”“不好，我没这个习惯。”“那好吧，你这人就这么不愿意领情。”婆婆爬下床，她看了婆婆一眼，没有出声。其他人又在谈论婆婆早上说的那个系男生的事，婆婆说她已经打听好了那个男生的身份，她们都很兴奋。婆婆看雅心在听她说话，便很激动的对雅心说：“想不想跟我们去看看?你长这么大肯定没见过这么帅的男孩子。”婆婆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就好像是她手里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想让我们每个人都看到。“你不觉得很无聊吗？”雅心冷冷的说。顿时，大家都不说话了，其他人都纷纷离开了宿舍，只有婆婆还在，她拿着一个热水瓶往一个很深的小圆桶里倒水，然后她把雅心的饭盒放在里面。那一刻，她感动了。婆婆就坐在床下看书，她知道婆婆是在陪着她。“你到上面来坐吧，下面冷。”雅心的语气很缓慢。“不了，要是真的把你的床弄坏了可不好办了。”“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没有啊，我说真的。”婆婆傻傻的笑了。“你真的不想去见见那个男孩子?”“我没兴趣。”“去见见吧，他还没有女朋友，也许适合你！”婆婆在地板上乱蹦乱跳。“你真够八婆的。”“我还不是看你郁闷，想给你找点乐子呗！”“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雅心又有些不耐烦。“你别这样啊，你这样会生病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婆婆安静了下来，没有说话，她抬头看看雅心，“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上课路上，阳光照着你身上整个人都发光了。我当时很震撼，你身上有一种别人都没有的东西，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她说着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马上又嬉皮的笑起来，“我是觉得你可怜啦，大家都不喜欢你，只有我疼你。所以你以后要对我好点，要么我也不理你了。”雅心听着婆婆说心里又好气又好笑。那天后，婆婆慢慢进入她的生活，但心灵的屏障依然存在，因为友情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是一块无法痊愈的伤疤了。

就如成威说的，他们几个人都忙着到处帮文东找女朋友。已经去过学校的音乐系和外语系了，都没看上合适的。他们晚上一起到宾馆餐厅吃饭，也叫了雅心和七七一起来商量。七七和她两个见面还有点尴尬，但彼此都没有表现得明显。“那天跟他去了艺术系，他没看上。”成威说着，“那个艺术系是没什么可看的，都是只能闻声不能见人。”朴亮也来凑热闹。还是穿着第一次见他的那件黑色短袖，外面套了件羊毛背心。“你跟文东住一个寝室，你应该清楚他喜欢怎么样的吧？”雅心问了一句。七七看了她一眼，那是一股幽怨的气息。“为什么你们要给他找女朋友?”七七惊慌的问。“这个你不用管，总之现在就要给他找个，找个好的，你们大家快说说啊。”成威说的很坚决。雅心和七七都没有再说话，大部分也是成威和朴亮在说，其他人也都是乱出主意。最后，朴亮说了句：“就白露。我觉得他们很配的。”“哪个白露？”成威问着。朴亮说：“就是雅心宿舍的露露。”雅心看着七七，她满脸的落寞。雅心觉得对不起七七，至少是她鼓励了七七去开始这段感情的。雅心拉着七七走回房间。雅心正想开口跟她说，七七却先问：“我们难道就这样让他跟白露在一起吗？”“我不在意，至于你，我想也早点放手吧。他不是个好男人。”“可他以前常跟我聊天，常常来看我又算什么？”“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也许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女人。”“我不甘心，我爱他，我真的爱他，你要帮我。”“真的不要再伤害自己了，难道这么久了你都不明白吗？他为什么不赶你走，为什么还让你留在他身边却不给你任何承诺，你不要再傻了。”“不，我要跟他在一起，你答应过我，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对不对？”七七婴儿般的嚎哭起来，她把头深埋进被子里，身体不停的扭曲抽噎着。

白露这样的人是所有男人都想得到的，文东跟她在一起当然是所有人看来的佳偶天成。晚上7点的听力课，雅心的思绪已经漂到了天际之外。突然，天空大作，大豆般的雨点砸了下来，一阵暴雨袭来。“糟了，没带伞。”她心里想着。很快听力课就结束了，整整两个小时一个单词也没听进去。“看啊，那是不是文东。”几个女生惊呼，雅心往窗外看看，果然是他。他举着一把白灰条纹的伞，站在雨中就像一副美丽的画。“他手里还拿了一把伞。”七七凑过来跟她说。这些天她变得平静了，七七心里知道他不是为她而来。雅心也看到了文东手里的伞，她在下楼的时候还在猜测伞到底是给谁的，难道是给七七的？他终于被感动了？可是结果却让她很失望。他把手中的伞递给了白露。白露还是那样温柔的举止，让人看了不免有怜惜的冲动。七七看到他们，于是自己一人抄小路走了。雅心看到七七走了，很快去拉住她。没想到文东和白露也跟了上来。“我们打一把伞，你们打一把吧。”白露收了伞，马上躲到了文东的伞下，他们看起来就是天成的，也是美轮美奂的。白露把手上的伞递给雅心，“不用了，我这样走的快。”雅心拒绝了，她不想接受白露的施恩。“那给七七吧，你看她的衣服都淋湿了，会生病的。”白露指着七七，可七七怎么会领她的情，七七用力一把打掉了伞。气氛开始变得尴尬，大家都不说话。文东竟然也不出声了，这让雅心很气愤，她对他很失望。她拉着七七走了。从此后，雅心和七七再也没有和他们一群人玩在一起，只会偶尔在路上碰见打个招呼。有几次雅心在学校公园散步，会看见文东抱着一箱矿泉水往宿舍走，她知道那是给白露的，因为白露喜欢喝那种的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