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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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1

宋晨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左手托着脑袋,右手漫无目的的敲着桌上的电脑键盘,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宋晨还是在思考着这件案子,从六坪山发现骸骨当天算起,今天已经是案件发生的第八天了,仍然没有什么进展,每一次的调查就是像进入了死胡同一样,没有出路。

但是想到如果这件案子真的和林队长殉职的案子有关系的话,那破解了这件案子,也就能为林队长申冤报仇,可以让林垚高兴了,宋晨立马又有了动力,一下坐直了身子,打开电脑里和这件案子有关的文件。

“下班了,宋晨,还不走啊。”

宋晨刚打开文件,就听见同事传来的声音。

宋晨一看时间,已经五点钟了。一看到下班时间,宋晨又回到了疲惫的状态。这也是每一个上班人群根深蒂固的想法了,只要一到下班时间就会进入松懈状态,再大的动力也阻止不了回家的欲望。

“明天再来看文件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宋晨这也是在善意的提醒自己,不要太劳累。于是关闭了计算机,把办公桌面整理了一下就离开了。

宋晨走到楼下准备开车,看见杜局长拿着一件外套在下面,很巧的是杜局长的车就在宋晨车的隔壁。

“局长,还没走啊。”宋晨说道。

“车胎爆了,走不了了。”

“是哦,那坐我车吧,明天再找人来修理吧。”

宋晨看了一下,左前胎确实瘪了下去,没有明显的痕迹,应该是扎到钉子之类的尖锐物,气体慢慢流失了。

“那麻烦你了。”杜局长说道。

“不麻烦。”宋晨回应道。

车在公路上快速的飞驰着,杜局长坐在副驾驶座上,很是难堪。宋晨的车比起杜局长的车要稍微小一点,加上杜局长体形较胖,与其说是坐在副驾,倒不如说是夹在里面,脚放的都很不自然。

“你这车前几天不是被赵大奎压坏了吗,这么快就修好啦?”杜勇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已经没有了裂痕,所以才问道。

“是啊,走保险,快一点。”

“那赵大奎招供了吗?”

“队长说我们抓错人了,那不是凶手。”宋晨说话期间摸了摸鼻子。

杜勇听后,很是疑惑,于是问道:“怎么会不是凶手呢?他不是有动机的吗,而且凶器也有,怎么就不能确定呢?”

宋晨看着前方,目不转睛的回答道:“他没有作案的时间。先是根据受害人家属的描述,受害人是八年前的5月17日离得家,最后一次通话是一个月后,所以我就判断,他是在离家后一个月,也就是6月17号左右遇害的。而赵大奎在6月17号之前就已经受伤住院了,后来又回老家修养。这点我已经走访过赵大奎当时疗养的那家医院和他的老家,都已经证实过他说的是实话,所以就时间上来说,他是不可能犯罪的。”

“像他这种人,想杀一个人没必要自己动手,完全可以找几个人代劳。”

“赵大奎虽然在外面像个古惑仔一样,但是在家却很孝顺,他老家的人也都是这么说。所以队长判断赵大奎杀人的几率很小,几乎可以排除。”宋晨把他这几天去龙城县调查的情况告知了杜局长,并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好吧,既然是这样,看来这个案子又成了无头案了。”杜勇听后,只能无奈的尊重当下的事实。

看着杜局长有些失望,宋晨又说道:“其实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现在已经知道了受害者的身份,和大概的遇害时间,只要翻看以前的记录,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线索。”

“那这件案子你们就多费点心了。”

“好的,局长,你放心吧。”宋晨拍了拍胸口,表现出很自信的样子。

“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来就行了。”杜局长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小区大门说道。

宋晨到路口,把车停下,看见小区门口一块大石头上写着“汇景国际新城”六个大字。这是一座前不久才建成的高档小区,宋晨也从心底默默地赞叹。

“今天多亏你了,谢谢了啊。”杜局长说道。

宋晨摆摆手,说道:“没事,应该的。”

“行,那你开车慢一点啊。”

杜局长下车,往前走。宋晨看见座椅上有一件外套,是杜局长之前拿在手上的那件。

“局长,你外套。”宋晨放下车窗喊道。

“对,你看我这记性。”杜局长转身说道。

“来,接着。”

宋晨顺势从车窗扔了出去,杜局长下意识的用左手接过衣服。

“宋晨,谢谢你了啊。”

“没事。”

宋晨合上车窗后,看着杜局长的背影,觉得非常眼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后来转念一想,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大众身形”吧。

随即合上车窗之后便离开了。

2

第二天,在警局陆方明的办公室里,陆方明、宋晨、林垚在讨论六坪山那起案情,但案件总是如同在迷宫当中找不到出口,无限制的死循环。

这是宋晨从赵大奎老家回来的第三天,陆方明得知赵大奎的嫌疑被彻底否决了之后,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感。毕竟一旦否决赵大奎,就意味着案件又要从头开始,所有的证据也都成为泡影,不复存在。但又找不到下一个证据,所以又是不知所措。

“队长,经过梳理,现在已经彻底排除了赵大奎,但是案情又回到了原点,我们除了知道被害人的身份和死亡时间之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宋晨沮丧的说道。

“这件案子本就是个无头案,没有起因,没有线索,又时隔这么多年,实在是无从下手啊。”林垚说道。

“赵大奎虽然被否决了,但是他提供了一个小小的线索。”陆方明说道。

“什么线索?”宋晨问道。

“他说他是在十二年前的一个晚上外出的时候受的伤,那天也正是城东金融公司被抢的当晚。”

“有什么关系呢?”

“我总觉得这些事情存在着某种潜在的联系。”

“我想应该是凑巧吧,赵大奎自己也说了那天就是晚上睡不着,外出散步的时候遇见了那次的案件。”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陆方明长叹了一声,又用手揉了揉眼睛,缓解疲劳,他似乎也是很久没休息了。

“在聊什么呢?”杜局长走进来说道。

三个人见到杜局长进来,都站起身,以示尊敬。

“我们在说关于荒山上两具尸体该怎么调查。”陆方明回答。

“时隔时间太长,无从下手是吧。”杜局长看着大家因为这件案子而焦头烂额,便从旁安慰道。

“是啊,确实不知道怎么调查,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个事的,我给你一条线索,来,都坐下来说。”

四个人相继坐下,陆方明等人带着期望的眼神看着杜勇,希望能从杜局长这里得到什么重要的提示。

“局长,你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看法?”陆方明问道。

“六坪山,你们也许不太熟悉,但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地方。”杜局长眼含泪花的说道。

“因为十二年前的抢案吗?”陆方明问道。

“是啊,当时你还没来警队,可能对那起事件不是很了解。在你前两届的刑警队长林峰,也是林垚的父亲,同时还是我的老领导,就是在那起案件中殉职的。”

陆方明是在六年前进入警队,对十二年前的案件有所耳闻,但不是很了解,也只是通过一些当时的文案对这起案件和林队长这个人有所认识,但都只停留在书面上。

但他经常听见警队里的警员在背后对林队长赞誉有加,一个殉职了几年的老刑警还能被后辈这么赞扬,必定是生前有着过人之处,而且也十分受人尊敬。

“局长是在想这起案件和十二年前的案件有所联系是吗?”陆方明似乎有所明白了杜勇的来意。

“没错。”杜勇很肯定的回答道。

“其实我们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骸骨的死亡时间超过十年,而十二年的案发现场又恰巧在那边,我认为这应该不是一个巧合。”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杜勇反问道。

陆方明摇摇头:“现在就是猜不透这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他们俩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又与这起案件有着怎么样的联系。他们俩既不是当地的居民,也没有什么亲戚在那边,为什么大晚上会去那座城郊荒山。”

“而且他们俩又住在离发案现场将近一百公里远的地方,他们去那边的目的,也许就是解开案件的钥匙。”林垚在一旁附和道。

“从死者太阳穴的弹痕推测,可能是被仇家所杀,可是据邱文斌夫人表示,邱文斌一直很老实,没有什么仇家。而何二蛋虽然到处借钱,可最有嫌疑的刘万福和赵大奎又排除了嫌疑。”宋晨在一旁说道,话语间带着一丝失落。

“我倒是有一个新的想法,不知是对是错,所以来与你们商量一下。”杜勇伸出一根手指,似乎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局长对这起案件有什么见解吗?”陆方明说道。

“见解谈不上,就是有一种其他的看法。”

“请局长明示。”

“当一个案件在死胡同里无休止循环的时候,就不能按照常理去思考,得打破惯性思维,反其道而行之,去思考这起案件。”

“局长的意思是……”陆方明不解其意。

“假设他们俩是强盗集团的一员呢?”

陆方明等三个人听后,面面相觑,面对杜局长突然间提出的问题,一时间不知所以。

“这个想法会不会太大胆了一点。”陆方明说道。

其实陆方明也曾经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但他给不出任何的证据去证明那两个人就是曾经的抢匪,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对林垚和宋晨说过。虽然今天杜局长的话让陆方明对他曾经的想法有所确定,但还是觉得这种想法过于大胆。毕竟这已经是死了十二年的人,没有什么能去证明他们曾经是不是抢匪。而且要推翻之前的所有推论,去证明一个新的设想,对办案人员来说,既是看见了希望,又是一件悲哀的事。

“应该不会,那些抢匪连自己的同伙都能杀,最后还连人带车一把火杀个精光,不排除他们有黑吃黑的可能性。”杜局长摸着下巴的胡渣分析道,那是他思考案件时的标志性动作。

随后杜局长起身,拿出一根油性笔,一边在白板上边画着抢匪的当时作案经过的草图,一边分析着案情:

“如果我们大胆的猜测,进入银行里面的抢匪是五个。但是有一名抢匪没有按规矩做事,被他们的老大杀死,然后曝尸荒野。然后剩下的几个人得手之后逃进了荒山里,以为就可以逃出法网,所以就开始分赃款,但他们还是觉得僧多粥少,所以就杀了自己的同伙让自己多得一点,结果没想到我们那么快就查到了他们的所在地。我们在案发现场只发现了两个抢匪,也没有找到赃款,自然第一时间会认为是剩余的两名抢匪带着赃款逃走了。但其实在我们到现场之前,抢匪之间就已经发生了内讧。”

“那这么说,邱文斌和何二蛋也是抢匪,然后被他们的同伙给杀害了,然后埋在案发现场附近?如果真是这样的就太疯狂了。”宋晨惊讶的说道。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我们从尸体身上发现了几块金条,这就是证明他们也是抢匪的证据。”杜局长说道。

“那剩余的赃款后来找到了吗?”陆方明问道。

杜勇摇摇头否认道:“因为抢匪都死了,赃款的藏匿地点也就无人可知。虽然我们后来也做过大规模的搜索,但还是无功而返,这件案子就成了悬案。那批赃款至今依然被埋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永不见天日,等待着人去发掘。”

“我有一个疑问。”林垚举手示意。

“说说看!”杜局长说道。

“当时既然抓到了剩余的抢匪,为什么不审讯他们,这样不就可以知道剩余的劫匪去了那里了吗。”

“因为歹徒手里有枪,所以当时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只要劫匪反抗,我们可以就地击毙。当时抢匪负隅顽抗,疯狂的向警方开枪,所以当时我们便果断的击毙了这些抢匪。”

“局长的这种猜测也有可能性,可这也只是猜测,还需要证据去证实才可以。”陆方明说道。

“那这就交给两位年轻的警员了。”杜局长指着宋晨和林垚说道。

“是,一定查出真相。”宋晨和林垚起立,并向杜局长保证。

“可是案子过去那么久了,想必证据也都不复存在了吧。”宋晨又补充了一句。

“是啊,也因为抢匪都死了,而且也过去了那么久,要想找到证据也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还是不能灰心。”杜局长鼓励的说道。

“那从现在开始,调查的方向就要有所改变了。”陆方明强调。

“怎么说?”宋晨问道。

“我们不能再是用以前的思路去调查这次的案件,而是要证明他们是抢匪,只有这样,才能验证我们此时的设想是正确的。”陆方明严肃地说道。

“那用反证法去证明呢?”林垚说道。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反证法的,而且还是在这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更是行不通。”

“其实在调查的时候,要学会利用技巧。我们不用刻意的去调查他们的犯罪事实,只要是在证明他们是抢匪的过程中存在疑点,就说明我们的假设有盲区,需要改正,甚至需要推翻。”杜局长说道。

“我明白了。”林垚回答。

“好,去吧!”

“是!”

3

在内环高架上,林垚开着车载着宋晨。宋晨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他还在想着之前会议上杜局长提出的那个假设,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但又确实不无可能。来来往往的车一辆接着一辆,他们在驶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盛夏的高温包围着这个城市,远处的建筑物也因为高温而产生的折射,变得歪七扭八,窗外行道树上的蝉鸣声也让宋晨变得更加心烦意燥。

“这些蝉鸣声真是让人无法静下心来。”宋晨略显不满的关上了车窗。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蝉在地下埋藏了十年,出来之后只能鸣叫三个月的时间。”林垚一边驾车一边说道。

“那是各个物种之间的存活的时间不同,这也是自然燮理,不是人为可以改变的。”

“所以啊,跟蝉比起来,人类的生存时间可谓是十分长久了,所以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厌烦它们呢。”

宋晨看了看那一旁的林垚,撇着嘴说道:“你还真是大好人啊!”

看着有些聒噪的宋晨,林垚也回应道:“这也跟我们做警察一样啊,为生者保卫平安,为死者讨回公道。”

宋晨默不作声,似乎是在同意林垚的观点。过了许久,才接着问道:“不过这话说回来,前几天那位受害者的家属知不知道邱文斌和何二蛋进城是干什么的?”

林垚摇摇头说道:“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邱文斌最后一通跟他说以后有好日子过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抢了钱之后回去带老婆孩子过好日子,这种话他应该说不出口吧?”

“我们现在还不能断定这件案子的性质,所以不能这么武断。要知道,随意给人扣上一个罪犯的帽子,都会对当事人造成及其恶劣的影响,不管他是死是活。”林垚话语中带着些许批判性,甚至语气都有些刚硬。

宋晨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再次言道:“也对,毕竟这个案子扑朔迷离的,又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能不能查到真相都不知道,毕竟之前警方用了十二年的时间都没调查清楚。”

“那我们也不能轻言放弃,毕竟还没到最后关头。”

“是,我当然明白。在警局被队长教育,出来了还要被你教育。”宋晨略显出不耐烦,看着眼前这条从没走过的路,他便疑惑地问道:“不过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林垚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注视着前方,轻声回应道:“我爸爸生前有一个挺要好的朋友,我想从他那里看看能不能打听一些关于这件事的线索。”

林垚说着便加快了速度,驶出了环城高架,把车开到了一家离高架出口不远处的咖啡厅门口停了下来。宋晨下车,看见牌面上写着“宗老头咖啡厅”。这应该是带着恶搞的气息吧,宋晨暗笑。

这家咖啡厅坐落在高架附近,店面布置的比较低调但又不失艺术感,大门采用红色的西式推拉门,门外站着两个哨兵玩偶,这是为了吸引顾客而特别制作的。

宋晨、林垚推开而入,门后挂着一串铃铛,门一旦被打开,就会触碰到它,发出“叮叮叮”的声音,让人不禁有些一阵惊喜,也是提醒主人有客人来到。

咖啡厅不算大,但布置的倒是挺优雅的,一看就是一个值得放松的好地方。复古的装饰、柔和的灯光加上一些简单的搭配构成了一个别具一格的休闲场所,再配上一些薰衣草的花香,让人享受在一种温馨而又安逸的氛围之中,所有烦恼顿时烟消云散。能把这儿的环境布置的如此优美,这儿的主人应该也是一个很浪漫的人,宋晨这样想着。

咖啡厅里面坐着一些人,有的三五成群的在小声聊天,有的在看书、复习资料,有的在用电脑查看当天的股市行情,也有的是情侣在一起约会。

林垚走到吧台,和一个五十岁上下,面相和蔼的男人打招呼,林垚亲切的尊称他为“宗叔”,他就是这间咖啡厅的主人,也就是以前林队长的同事宗严。

宋晨注视着眼前这个人,一圈的络腮胡,有些已经发白,黑色的眼镜后面一双深邃的眼睛显得十分犀利。这跟之前想到的浪漫完全大相径庭,宋晨不免有些失望,但他的脸上写满了沧桑,这应该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宗叔就是十二年前林队长的挚友宗严,很久以前已经辞去了警察的职务,现经营着一家咖啡厅。日子虽然过得不算富裕,但“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也是对生活的一种享受。

宗严带着林垚和宋晨来到角落里的一处坐下,宋晨和林垚对向而坐。宗严看了一眼宋晨,又看了看林垚,赶忙问道:

“怎么?男朋友啊,出来约会的啊?”

“不是,我们是……”

“叔叔,你洞察能力太好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林垚刚要解释,就被宋晨给打断了。

宗严看着二人虽然嬉笑打闹,但语气中却很随和,不禁感叹道自己的蹉跎岁月。过了一会,才想起来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端咖啡。”

“你还真会讨便宜啊。”看着宗叔走后,林垚用手肘轻轻顶了一下宋晨。

“那是,我向来不吃亏的。”宋晨嬉笑着说道。

“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就戳爆你的嘴。”林垚说着就伸出两根手指,宋晨下意识的捂住嘴。

这时宗叔把咖啡端上来,放在两位面前。看见宋晨捂着嘴,宗严问道:“小伙子,你不舒服啊?”

宋晨没有说话,只是捂着嘴摇摇头,表示没有不舒服。

“宗叔,别管他,他牙疼。”林垚在一旁笑着说道。

“管的挺严的啊,在家一般都是你说了算吧。”宗严注视着林垚,扬起了嘴角。

“诶呀,宗叔,您别取笑我了。”

宋晨也跟着笑,林垚瞪了一眼宋晨,宋晨立马埋头喝咖啡。

“宗叔,不要误会,我们是警局的同事,他叫宋晨。”

宋晨哼哼了几声,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敢说出来。

“别哼了,想说什么就说。”林垚说道。

“这位叔叔就是你爸爸的老朋友,宗严队长吧。”

“没错,宗叔在高中的时候就和我爸爸是同学,还是同一个社团的,后来就一起考了警校。”林垚回应道。

“什么社团啊?”

“篮球协会的,那个时候宗叔还是球队里面的一匹黑马呢,代表学校赢得了很多的荣誉。”

“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老了,不行了,打不动了。”宗严说道。

“宗叔一点都不老,还是当年的那匹黑马。”林垚说道。

“就你会说话。不过当年跟你爸那确实是在一起训练、一起吃饭,就差在一块睡觉了。后来我们俩就一起考了警校,在警校里,不论是什么科目,都是他第一,我第二,我那个时候才真正理解什么叫‘既生瑜,何生亮’,这个坎我现在都过不去呢。对了,给你们看个东西。”

宗严走到吧台,从吧台下面拿来两个相框,里面有两张照片。取出来之后,拿到林垚和宋晨面前。

相框表面很干净,甚至一尘不染,看来宗叔保存的很仔细,经常拿出来清理。

“这是高中社团的照片,这张是警校时候的照片。”宗严将两张照片一一摆放在他们面前。

“宗叔年轻的时候还真是英姿飒爽啊!”宋晨带着赞叹的口吻说道,后来仔细盯着其中一个人看着,大声地说道“诶?中间这个不是我们局长吗。”

“是啊,当年我爸、宗叔和杜局长是同学,还是同一个社团的球友。”林垚说道。

“那时候那么年轻,都差点没认出来。”宋晨说道。

照片中有六个人,教练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站在中间。林垚父亲穿23号球衣,宗叔穿15号,杜局长穿11号,另外两个分别是9号和16号

“你们局长当时特别崇拜绰号“大E”的埃尔文·海耶斯,所以只要打球就穿他那11号的球衣。”宗严说道。

“那宗叔,你穿的15号球衣是因为崇拜哪位球星呢?”宋晨问道。

“我啊,我比较喜欢有‘微波炉’之称的维尼·约翰逊,因为他的球风及其凶悍,总是令对手防不胜防。”

“那林队长的23号就是崇拜‘飞人’乔丹喽?”

“没错,他很欣赏乔丹在球场上惊人的战斗力,总是能一鸣惊人。”

“看得出来,你们当时的关系很不错啊。”

“是啊,我们三个当初那是形影不离啊,被誉为球场‘三剑客’。”

宋晨看了一眼另一张照片,宗严等三个人穿着警服在学校的教学楼前合影,不禁赞叹道:“警校这张也很帅啊,警服一穿,特别精神。当时应该有很多小姑娘追求的吧。”

“那是,林垚她妈妈当时也追求过我,如果不是老林,现在垚垚就是我闺女了。”宗严半开玩笑的回应道。

“宗叔,你又开玩笑了。”林垚红着脸说道。

“宗叔,那你以前也是警察喽?”宋晨问道。

“那当然,警校毕业之后,他去了市局报道,我却被分配在了地方派出所,他还给我打电话讽刺我,说我怎么跑到派出所蹲场子去了。这家伙给我气的啊,几天都没睡好觉。”

“这也算是年轻时候的糗事了,那宗叔跟林垚的爸爸也算是铁哥们了吧。”

“那是,垚垚这名字就是我取的,多好听,叫起来朗朗上口的。”

“那怎么现在没做警察了?”宋晨疑惑地问道。

“其实我早就辞职了。”

“为什么啊?当警察不是挺好的吗,还且还有一个可敬的对手。”

宗严摇摇头,长叹一声说道:“其实我特别喜欢警察这个行业,我当时从基层做到了缉私队的队长。只是因为垚垚的父亲殉职了之后,我在警队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也就辞职了,现在经营这家咖啡店也不错。”

听着这一份发自肺腑的感言,宋晨也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知己知彼的两个人却从此阴阳两隔,他能明白宗叔现在的心理感受,也为这两位的友情而深深感叹。这是一份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去表达的情感,但彼此都能感受得到。曾经的老朋友、老对手的离开,也让宗叔现在的生活变得单调又乏味。

“一个人如果没有对手,生活也将会变得很不精彩,回想当年你们即是对手也是朋友,很有趣吧。”宋晨说道。

“是啊,现在有时还能想起曾经的那些时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在校园的日子,回到了一起训练的日子。那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就在眼前一样。”

宗严家里只有他自己和他夫人,他们没有孩子,所以他们就把林垚当做自己亲生闺女一样看待。在家的时候除了夫人,也没人能陪自己说说话。甚至有时候冲着房子喊,都没有回音,确实显得格外的冷清。

所以每一次林垚去看望二位的时候,宗严夫妇总是非常高兴地接待,而且总是问长问短。

今天看见林垚,又聊了一些关于过去的话题,难免会触景生情,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林队长一样,难免悲从中来。但又转念一想,不能在孩子们面前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于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今天说了一些不适合当下的话题,难免有些破坏气氛。”

“不会,宗叔和林队长是故交,林垚早就已经告诉我了,时隔多年,宗叔还能睹物思人,可见你们两个人当年的感情真是如漆似胶啊。”宋晨说道。

“我发现现在又多了一个能说上话的人了。”宗严说道。

“谁啊?”宋晨问道。

“你啊!”

“宗叔,你过奖了。”

“垚垚,照顾好你朋友,想吃什么随便点,宗叔包了。”

“宗叔,你别夸他,他可不经夸,夸两句就能上天了。”林垚略带嘲笑的说着。

“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宋晨说道。

“谁嫉妒你啊。”林垚说着就对宋晨拱了一下鼻子。

这时,不远处一桌刚进来的两位客人在叫服务员,宗严应声而去。

本来店里有两位服务员和一位收银员,由于今天店里的一位服务员家中有事请假,宗叔就只能亲自上阵了。其实店里本来也没有多少客人来往,只是今天是周末,客流量自然比工作日多一些。

不过这还是林垚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看见宗叔穿着工作装的样子。一套黑色的服饰,腰间还系着一件围裙,围裙前面还有一个口袋,活像是一个“哆啦A梦”的现实版。

这一套是店里的备用工作服,所以平时也很少有人会穿,尺寸也就做小了一点。今天宗叔是临时顶岗,所以不得已穿了这一套不合身的衣服。这一套略小的衣服穿在宗叔身上显得十分的滑稽,既像是哆啦A梦,又像是小沈阳的小品“不差钱”里穿“跑偏”的衣服一样,显得不伦不类。

宗严走到两位客人面前,年轻的男孩和女孩相对而坐,从穿着来看,都比较正式,应该是情侣,趁着周末出来约会的。可想而知,咖啡厅自然是一个浪漫而又温馨的约会场所了。

“不好意思,今天有一个服务员请假,人手不够,招待不周,请多见谅。”宗严带着抱歉的语气说道。

“没关系。”男孩带着微笑礼貌的回应道。

“那二位需要点什么?”

“一份拿铁不加糖,再来一份草莓冰淇淋。”年轻男孩说道。

“好,请坐一下,马上给你们送过来。”

宋晨注视着这一对情侣,又回头对林垚说:

“你看看人家,周末来这边都是约会的,咱俩这算不算是约会?”

“咖啡好喝吗?”

“好喝。”

“这么好喝的咖啡,你哪还有时间说废话。”

“你看人宗叔多好啊,说的我们多般配。”

“皮又痒了是吧,喝你的咖啡吧。”

林垚严厉地说道,宋晨连忙低头喝咖啡。这时候林垚看见一个个头不高,带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人漫无目的在咖啡厅里徘徊不定,警察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对劲。

在他的正前方是一个带小孩的妇女,小孩大声哭闹,妇女努力安抚,但无济于事,放在一旁的背包也无暇顾及。这时,这个男人便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慢慢拿起那个妇女的背包,妇女却浑然不知。

当他拿起背包的时候,手臂上的纹身映入了林垚的眼帘,这是和城东金融公司抢案发生时监控中那名抢匪手上一模一样的纹身,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变。

林垚于是放下咖啡杯,对着那个人大喊:

“别动,我是警察!”

小偷闻声而动,放下背包夺路而逃,林垚追了出去,宋晨见情况不对,也紧接着追了出去。

小偷穿过马路,又绕了几条街,一路往前狂奔。这小偷个头虽然不高,但跑的倒挺快,还能轻松穿越街道上的任何障碍物,说他是猴子变的一点都不夸张。而且他对这块的街头巷尾非常熟悉,应该是一个惯犯了。

眼看着林垚和宋晨离小偷越来越远,就快要追不上了。现在他们知道为什么一个惯犯却还没被抓住,因为警察也追不上他。

宋晨和林垚决定分兵两路夹击,再用了上一次追捕赵大奎的方法,后面追,前面堵,终于将这名小偷堵在了一个狭窄的巷子里。

小偷被夹在中间,前后看看,觉得林垚是一个女孩,好动手一点,于是就向林垚扑过去。

“别过去!”宋晨大喊。

宋晨是想告诉小偷,林垚不好对付,让他自己小心一点。但小偷以为宋晨是在提醒林垚小心一点,所以就大胆地去攻击。

结果林垚抓住小偷的手,来了一套过肩摔,把小偷重重的摔在地上,林垚给小偷的双手上戴上了手铐。

“叫你别过去了吧。”宋晨得意洋洋的说道。

小偷趁林垚不注意,撞开林垚,往前跑,被林垚抓住,三拳两脚又给制服了。

“我下次再也不偷东西了。”小偷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哭着说。

“就只不偷东西啊?”林垚说道。

“再也不打女人了。”

“知道就好。站起来,纹身哪弄的?”林垚指着小偷手上的纹身问道。

“你说这个?”小偷看着手臂上的纹身说道:“和平大街上有一个纹身店,里面有个老大爷,他那纹身都是奇奇怪怪的。”

“和平大街?”

“是啊,要不我带你们去,你们把我放了。”

“你想的美,走。”

在附近的一个派出所门口,宋晨和林垚刚把那名小偷交给了里面的民警,说明了情况之后就离开了。

“好好的一场约会就被这么毁掉了。”宋晨喃喃自语的说道。

“你在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行了,那家伙也送进去了,咱回去吧,咖啡还没喝完呢!”

“那你先回去吧,我去那纹身店看看。”

“啊?!现在啊。”

“去不去啊,要不我自己去。”

“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4

宋晨和林垚沿着路一直走到了和平大街,这是城南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虽然他们到那儿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但街上还是行人不断,街边的店铺也是各种各样,有超市、蛋糕店、服装店,还有儿童玩具店等,两人在街角找到了那家纹身店。

店铺着实小的可怜,门面也只有单开门那么大,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广告牌,只有在门前的墙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纹身”两个字,来往的人如果不细看还真不知道这是一家纹身店。

但据那位小偷表示,这家店的店主是一个资历很老的纹身师了,一般来这纹身的都是老客户,之所以门面不做的那么引人注意就是因为不希望太多的新客户来打扰他。他以前是一位音乐公司的顾问,做这一行完全属于爱好,并不是拿它当做一种职业,所以不在乎有多少客人上门。

宋晨和林垚进入纹身店,店主正在里面给一个客人纹身。

“纹身啊?先等一会。”店主看见二人进来,率先说道。

说完又开始继续工作。宋晨和林垚在外面参观了一下,都是一些照片,应该是刚纹完身拍的纪念品。

过了一会,纹身的人从里面出来,店主也紧接着出来,和那个纹身的人简单说了两句之后,那个人就离开了。

店主摘下口罩,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带着一副老花眼镜,说话声音也有些沙哑,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不过岁数虽然大了,但还是很精神。

“二位是谁介绍过来的?”

“来这纹身还需要介绍吗?”宋晨不解的问道。

“来我这的都是老客户,如果没有人介绍的话,怎么会来这么小的店面呢?”

“店主,我们不是来纹身的,我们是警察。”宋晨掏出警官证之后说道。

“警察?我这小小的纹身店里有什么查的呢?”

“别误会,我们只是来请你协助调查的。”

林垚拿出手机,找出了一张照片,是那个社团俱乐部的纹身图案,是之前在那个小偷手上拍下来的。

“请问这种纹身是你纹的吗。”林垚问道。

“对,这是我纹的。”

“你能确定?”

“当然,这种图案是这附近一个音乐俱乐部的会徽,所以只要是这个俱乐部的人纹这种图案都来我这边。”

“那您做这个工作有多长时间了。”

“从我退休算起来,有十几来年了吧。这都是年轻时候玩的东西,后来退休了,在家也没事干,就开了这个纹身店,给自己找个事做。”店主一边说着,一边整理店内的物品。

“那您还记得十二年前有人来纹过吗?”

“呦,那这时间可有点长了,记不清了。不过凡是来我这边纹身的人我都会拍个照片做个纪念的。”

“可以给我们看一下吗?”

老板拿出一本相册,里面是之前纹身的人的照片。相册不算太厚,可见这十几年来,来这边纹身人并不多,都是一些老顾客,很少会有新顾客来这边。

“这是十二年前的那些人。”

店主把相册翻到最后面的几页,有二十几个是那一年来这边纹身的。林垚大概看了一下,确实有几个带有这种纹身的。为了方便调查,林垚把那些带有音乐俱乐部纹身标志的人拍下了照片做备份。

“谢谢你啊老板,这俱乐部在什么地方。”

“出了门右转,不远处那栋老式的大楼就是。”

“那好,打扰你了。”

“不过你们进去的时候一定要慎重。”

店主带着诡异的笑容说道,听得两人后背一阵发凉。

两人从纹身店出来,已经是天色渐黑,华灯初上的时候了,宋晨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七点了。两人在附近的小餐馆简单的吃了晚饭之后,就去了那家音乐俱乐部。

两人来到店主说的那栋老式大楼的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这是一个上世纪的建筑物,已经比较老旧了,楼层也不算太高。楼虽说是比较老旧,但依然有人在里面活动。

刚走到那栋大楼下面,就听见楼道里传来一阵阵不寻常的声音,两人又想起纹身店店主那一丝诡异的笑容,顿时毛骨悚然,背脊一阵发凉,但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楼上走。

微弱的灯光照在狭小的过道里,让人看着不寒而栗。还时不时的有些灯泡因为线路的问题而突然闪一下,给本来就阴暗的楼道显得更加的诡异。

走到三楼,看见不远处的一处有灯光,于是便走了过去。门是半掩着的,门上面写着“红枫音乐俱乐部”,还贴着一个和那个小偷手上一样的红色枫叶图标。

一定就是这里了,这是他们俩的第一想法。

两人敲门,但许久没人回应,应该是里面声音太嘈杂,没有人听见。

于是两人推门而入,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音乐室,什么样的乐器都有。墙上也贴着世界上很多著名音乐人的海报,有披头士、迈克•杰克逊、帕瓦罗蒂,还有张国荣。

里面还有一些人在训练,有人在弹吉他,还有人在听音乐,也有人在唱歌,还是比较热闹。不过仔细听过之后,发现全是走调的歌,而且打鼓的旋律也不着调,音乐旋律很不和谐。林垚和宋晨站在门外面,听着这些音乐,满脸囧像。

这个俱乐部是十五年前一个叫叶红枫的年轻男子创办的,俱乐部创办初期也就是最鼎盛的时期,还在黎源市办过演唱会,也去过学校、敬老院、福利院等地做过演出。社员们为了纪念这蒸蒸日上的成绩,于是就用了红色枫叶作为俱乐部的会徽,这也是根据创办人的名字得到的启发,也是为了让历届俱乐部成员能够记住这一位创办人。

三年之后,叶红枫因为要出国留学,也退出了俱乐部,当时还有很多人表示遗憾。在他离开的前一个晚上,俱乐部成员在黎源市城南中学又组织了一次演出,以纪念叶红枫。当时的俱乐部可谓是如日中天,但自从叶红枫离开之后,俱乐部的发展也是一落千丈,现在发展的已经完全找不着调了。

俱乐部所处的这栋大楼虽然老旧,但还是有一些人在里面办公,所以白天俱乐部是不活动的,晚上才组织训练,而且俱乐部的门和窗户都是隔音效果比较好的,以防夜间扰民。

听着这些完全不在调上的歌曲,宋晨和林垚觉得耳朵被噪音干扰,现在他们终于知道纹身店店主所说的“慎重”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让他们听歌之前要有心理准备。

“我本来以为这个俱乐部很大,很正规,至少有自己的风格,现在看来,林子一大,什么鸟都有。我们会不会是来错地方了?”宋晨尴尬的说道,脸部抽搐的都快要变形了。

“根据纹身店老板的说法应该是这边没错,但我总觉这气氛很不正常。”林垚虽然也很为难,但仍不失礼貌的回答道。

“那还找人打听消息吗,我觉得我一分钟都不想待了。”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打听一点有价值的线索再走吧,再坚持一会,加油!”林垚鼓励道,虽然她现在也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他们真是当局者迷啊,坐在里面还浑然不知道自己唱歌有多难听啊,还在自我陶醉。”

两人本来想跟大家打声招呼,结果大家都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知道有两个陌生人进来。

他们在门旁边的沙发上戴着耳机唱歌的年轻女子,唱的是青藏高原,而且完全走调。

“你好,耽误你几分钟,我们是警察,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这照片上面有你认识的人吗?”林垚拿出手机,翻出刚才拍的几张照片。

女子先是一惊,这两人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完全让自己吓一跳。在林垚出示警官证之后,才突然惊醒。

“没有,我没见过。”女子摘下耳机,翻看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加入的时间不是很长,不认识他们,这也是我们俱乐部的吗?”

“应该是的。”

“那你们去问问看那边看本子的那个人,他是俱乐部的骨干成员,很早就进来了,说不定他认识。”

“谢谢。”

“不客气。”说完之后又戴上耳机,继续唱歌,“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由于高音部分唱不上去,音调就变得非常不自在,甚至可以说是不堪入耳,听得宋晨和林垚全身发麻。

宋晨、林垚走过去,那人带着深灰色眼镜,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

“你好,打扰一下,我们是警察,占用你一点时间。”宋晨拿出警官证说道。

“警察?找我什么事?”

“只是向你打听一个人,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说话期间林垚拿出手机,打开相册,这是之前在纹身店里拍摄的照片。

“这个好像是陈凯。”翻看了一下,视线停在了其中一张照片上。

“你确定?”

“确定,我跟他以前是同学,后来又一起来到这个俱乐部的,但是他会占一些小便宜,特别不受待见。有的时候一些手机啊,现金什么的不见了,基本上都是他拿的,他就是死不承认。而且还在超市一些地方顺一些东西,没少进局子,但他就是死性不改,出来之后还犯。”

“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他家里人说,他已经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有十几年了。”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林垚问道。

“是在十二年前吧好像,我们当时才进这家俱乐部没几个月,他突然就说不干了,然后就没见过他了。”

“那你知道他那段时间跟着谁联系的比较密切吗。”

“要说密切的话,可能也就是跟警察的关系最密切了,三天两头就要进去一趟,跟警察在一起的时间都比我们的多。”

“那你认识这两个人吗?”林垚拿出手机,翻出那两名被击毙抢匪的照片。

“不认识。”

“这不是你们俱乐部的吗?”

“应该不是,反正我来了这么多年了,没见过这两个人。”

“好,谢谢你,打扰了。”

“不客气。”

宋晨、林垚离开了俱乐部,顺着马路一直向前走。在灯光的照射下,影子被拉的越来越长,到了下一个路灯,影子又从短不断地被拉长,如此反复。

林垚在低着头走路,思考着刚才俱乐部的人说的话。

“你说这个陈凯会不会是当年的其中一个抢匪?”林垚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时间上说得过去,而且纹身也能说得过去。”

“就算是他的话,又能怎么样呢,已经死了那么久了。”

“但至少能得到一个确定啊,我们去问问看宗叔吧。”

说着便加快了脚步,赶去了宗严的咖啡厅。来到咖啡厅,宗叔正坐在吧台里面低头的算着今天的账单。

“宗叔。”林垚喊道。

“垚垚,你们之前怎么突然跑出去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宗严抬头是一看是林垚,也就安心了。之前看见突然就跑出去,以为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

“没什么,只是看见一个小偷,就追上去了。”

“这样啊,那你们没事吧?”

“没事。”

“吃饭了吗,做点东西给你们吃。”

“不用麻烦了,我们吃过了。”林垚沉默一会,又再次问道,“宗叔,问你一个事?”

“去那边坐下说。”

三个人来到一张空桌上,已经是晚上了,咖啡厅里面也没有几个客人了,也相对安静了很多。

“你想问什么?”宗严说道。

“宗叔,这个人你认识吗?”林垚打开手机的相册,翻出陈凯的照片。

“看着面熟。”

“这么说你认识啊?!”

“应该认识。”

宗严闭着眼睛,用食指敲击着桌面,回想着这个熟悉的人到底是谁。随着敲击桌面的频率越来越快,表明着他在往更深处的记忆搜寻。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睁开眼睛,也停止了敲击。

“我想起来了,他叫陈凯,是当年合伙抢劫银行的抢匪之一。”

“真的是他!”林垚显得十分惊愕。

“什么真的是他,你认识他?”宗严有些不解。

“不认识,因为我看过当时的监控,他手上有一个俱乐部的纹身图案,我去过那家俱乐部,那里的人说过他很久以前就死了,所以我怀疑他就是当年的抢匪之一。”

“是啊,他当时全身被烧焦,完全分不清相貌,只能通过解刨,从他的骨髓中提取DNA。正巧当时没多久有人报警声称自己儿子失踪了,我们就提取了报案人的DNA,和那位银行女经理指甲里的皮屑,做了检测。确认了那具焦尸就是报案人的儿子陈凯,同时也确认了他抢匪的身份。”

“那我爸爸也是他杀的吗?”林垚激动的问道。

宗严摇摇头:“你父亲的死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你爸爸遇害之前他就已经死了,是剩余的那几个抢匪杀了你父亲。”

“我真没用,至今都不能为爸爸报仇。”林垚激动地锤着自己的双腿。

宗严见状,立马安慰道:“你很努力了,老林一定会很欣慰的,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宗严转过头问宋晨,“前几天的那件案子怎么样了,不是说和老林的案子有关系的吗,后来怎么样了?”

宋晨看了一眼林垚,又回应道:“那件案子杜局长有另外的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

“局长怀疑那两具骸骨也是其中两个抢匪,早在警方攻上山之前就被其他的抢匪给黑吃黑了。局长现在就是想让我们去找证据证明那两个人是抢匪的证据,有了证据才好定案。”

“老杜的猜测也有可能,只不过……”宗严话说道一半便停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只不过什么?”宋晨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你们先按照当前的这个思路去调查吧。”

林垚看着宗叔欲言又止,知道宗叔肯定有什么话想说,但宗叔现在不说肯定有他的理由,就没有多问。

两人告别了宗叔之后,驾车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