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师守备江阴战况点滴
一九三七年五月,经刘广瑛介绍,到国民党军委会政训处工作。不久,被派往第五十七军缪澂流部第一一二师政训处任处员。参加庐山受训后,抗日战争已全面展开,随即与政训处代理处长王若侮回河南周家口师部。当我们到达平汉线郾城车站时,该师奉命正向陇海路东部移动。部队在窑湾休整一周后,经宿迁到了淮阴,师部驻在王营一带。十月初,师部又向靖江移动,顺着运河东岸公路,经过高邮、邵伯等县进至靖江,与江阴要塞隔江相望。时上海已陷落,日本侵略军日夜兼程西进,侵占南京的意图十分明显。为了掩护主力部队转移,保卫南京,我师奉命在江阴阻击日军前进。
我师在防守上使用的兵力有两个团,一个辎重营,一个特务连,约五千多人。到江南岸以后,即分别进入阵地。当时接师部命令,一定要同要塞共存亡。据参谋处传出来的消息,至少要防守一星期以待援兵。我奉命和编余连长马永连带师部纠察队驻江边码头,看守留在江边的三只木船,并在江岸一带巡查,我们每人左臂佩戴粉红色的臂章,上盖有师部的关防,写着“纠察队”字样。
十一月二十七日下午,在南边和西南角天空,敌人升起两个气球。四时以后,炮就响了,开始每隔半分钟一发,后来越发加紧。炮弹不断落在码头附近,炸得树折屋塌。我们驻在江边码头的一家屋里,一直没有离开岗位。傍晚,电话线也被炸断,和师部联系中断,即派电话兵查线。这时炮弹仍在天空嘶鸣,爆炸声不断加紧。纠察队员们从这家厨房里找到大米,掘出咸鱼缸,做粥烧鱼,边吃边说,毫不在乎。我是初次上战场,听到炮声有些畏惧,后来时间一长也就习以为常了。不久,查线的电话兵回来说线已接好,马永连立即和师部参谋处通话,参谋处再次强调,要我们守住这几只船。我们又加派了岗哨。
夜间,炮声停止,耳鼓被震得隆隆作响,一天的紧张至此松弛下来,但睡不着。天将黎明,枪炮声再起。天明后,从前线抬回来的伤兵增多。据下来的人说,仗打得很激烈,只见敌人的排炮不见敌人,如果能看见敌人,一定把他消灭。中午,枪炮声逐渐稀疏,敌人昨天放的那两个气球,依然挂在天空。
二十九日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特务连刘连长背着受了伤的师长下来了,到江边码头上船,一直向北划去。这天晚上,江风很大。我们向指挥部请示,得到的命令是撤离岗位回队。
我和马水连带着十几个纠察队员随即离开码头向师部靠拢。路上看到西南方南闸镇大火冲天,照亮了半边天,浓烟被西南风送过来,带着一种呛人的气味,大家赶紧用毛巾捂嘴。到了一座山的北面,突然一颗照明弹把山腰照得如同白昼。在山的东坡,遇到参谋处的副官。据他说,师长受伤过江,由马万珍旅长代理指挥,并决定半夜十一点突围。因政训处的人早已过江,我只好随马永连行动。
十点钟左右,部队开始向西突围,绕过江阴城的北面,沿着南闸镇北的一条公路向西行进。当时是人喊马嘶,扔在公路上的炮弹筒被人马绊得叮当直响。当走到南闸镇以西,敌人预设的机枪卡哨响起枪声,部队被打散了,我和马永连也失去了联系,跑了二三里路,才又遇到了他。我们商定往东北方向走,只有过江才会安全。当我们来到江阴码头旁的一条江岔时,在树丛里发现了一条输送弹药的小划子,于是,我和马永连还有其他一些士兵计十多人,乘夜向江北划去。
半夜十二点半,我们终于靠近了江北岸八圩港,但遭到驻守在那里的我师骑兵连的制止。原来这个连留在江北来参加战斗,奉师部的命令一律不准南岸官兵过江。顺着江风我喊话,才顺利地靠岸。我们下船查点人数共十三人,大家都激动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