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张西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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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西曼教授支持救国会的斗争

孙晓村

我和张西曼教授的合作共事、比较密切地过往是在1935、1936这两年。当时我们都在南京,由于王昆仑先生、曹孟君先生,还有别的一些爱国民主人士的发起,由南京读书会酝酿筹备成立南京各界救国会。这是由南京文化界救国会、妇女界救国会、学生界救国会、职工界救国会联合组成的,人数相当众多。当时南京是国民党反动政府的心脏地区,白色恐怖笼罩着全城,叫人喘不过气来。我们每天都看到报上,听到大家传闻,知道日本帝国主义是怎样一步一步地紧逼进来,亡我之心就完全暴露了,侵略的行动也愈来愈厉害,甚至在南京都制造事变。日本大使馆的一个叫张本的职员失踪了,于是乎全城大检查,停在江上的南京附近的日本炮舰的炮衣都脱下来了,欲对中国实行讹诈。张本那个家伙跑到紫金山以后,躲在紫金山里,也没被狼吃掉,肚子饿得受不了,跑出来找东西吃。当他进一个茶馆时被人发现了,这样日本人讹诈的阴谋未能得逞。这种猖狂的侵略和欺负中国人民的行径,实在令人忍无可忍。而蒋介石政府对日本进逼表示软弱的退让,人民是十分愤慨的。在这样的白色恐怖下面,只能组织地下爱国救亡活动。当时我们很盼望国民党内部有一些有识之士来支持我们。我们的发起人王昆仑先生当然是很积极的了,他当时是立法委员。此外,张西曼教授也是当时支持我们救国会活动的很重要的一个人,他也是立法委员。从国民党政府来讲,立法委员有比较高的地位。张西曼教授不顾他的地位官职,对我们救国会的工作多方支持。我们有所请托,他从不推辞,而且不断地提供我们一些国民党政府的内情,让我们了解国民党政府怎么对付我们。但是我们想来想去,感到总没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够冲破当时那种沉闷的政治空气。到了1936年11月,绥远军民奋起抗战。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其他地方已经在党的领导下开展了援绥运动。我们就跟张西曼教授,还有王昆仑、许宝驹等国民党内部的有关人士商量,认为这一次一定要发起一个声势浩大的援绥运动,让进步的呼声能够在南京的上空喊出来。对这件事情,他们几位,特别是张西曼教授,那是很出力的。对召开这么一个大会,我们说,不干则已,要干就在南京中央饭店大厅里召开,名称就是:“首都各界支援绥远抗日大会”。张西曼教授说:“关于立法委员、监察委员方面由我去动员,希望他们有很多的人到会。”我们还商量,通过王昆仑、张西曼、许宝驹他们邀请一位国民党内部元老辈的人。他们就请到了张继——张溥泉。那一天,大约是11月中旬,就在南京的中央饭店召开了这个大会,由张继主持,到了许多国民党的立法委员、监察委员,还有其他的政府方面比较重要的人士。国民党左派柳亚子、经亨颐、何香凝等先生和女士也到会签名。尽管也有特务来参加,但是这个会开得很好,张西曼同志也做了慷慨激昂的发言。这下子把南京的那种沉闷的政治空气给冲破了。事后,我们商量继续组织募捐,张西曼教授提了很好的意见。事后了解到,这个会起了很大的作用,对我们救国会来讲,那是最大的一次帮助。

在援绥运动以后不久,我和曹孟君先生被捕了,关在南京宪兵司令部。因为我们救国会组织发展到蒋介石的军事机关,发展到兵工学校、陆军部的陆地测量局等单位。蒋介石从洛阳派人来,以“赤匪嫌疑”四个字的帽子把曹孟君跟我逮捕起来。逮捕以后就关在宪兵司令部的大礼堂两边的两个会客室里边:一边关的是我,一边关的是曹孟君。第二天早晨,我们关在那里不能自由,就探头探脑地往外看,看到两个穿长袍马褂的人,一个就是张西曼教授,一个是许宝驹先生,他们是去找谷正伦要保我们出狱的。虽然保释没有成功,但在那种年月,我们今天被捕,他们第二天就敢于到宪兵司令部找谷正伦讲理、说情,要保释我们,表现了可贵的大无畏精神。我觉得,张西曼教授是一位爱国老人,他一生坚持真理、追求进步、向往光明,不断地对自己提高要求,而且是不畏强暴,从不计较个人的名利得失,这种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1985年6月29日)

原载全国政协《文史资料选辑》第九辑(总一〇九)28—3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