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活在继续
自从发生这样的事后，小丽再没和那个女的说过话。以前那女的切菜，小丽总是帮着洗菜，现在小丽看着她恶心。
有天吃午饭的时候，奶奶当着大家的面说了爷爷一句，爷爷顺手抄起手边喝酒的玻璃杯朝奶奶扔去，那个女的推了奶奶一下才躲开玻璃杯。杯子掉到地上摔得粉碎，那女的赶忙拿扫把把玻璃渣扫走。爷爷就开始辱骂奶奶，骂得难听极了，瘦弱的奶奶无力的还击着。小丽急的大哭，她求爷爷别骂了，奶奶以后不会再说他了。爷爷不肯停止那让人愤恨的辱骂，小丽给他跪下，再次求他不要骂了。奶奶已经承受不起他这样的羞辱。两个小时过后，骂累了得爷爷终于停止了。那女的劝慰奶奶，让奶奶别生气，酒劲过去了就好了，要往开了想。小丽哭泣着无言的收拾着饭后的残局。
没过两天，那个黢黑的老乡给她找好了人家，过来把她接走了。爷爷送到了大门口，那女的走时，回头羞愧的看了小丽一眼。小丽别过头去没理她。
日子似乎又回归了往常，爷爷照常赶集卖烧饼。奶奶因为身体愈加虚弱，小丽要早上做好饭，奶奶吃完早饭后，还要给奶奶吃了药，伺候奶奶下地活动。直到做好中午饭，小丽才回到学校。每次下午去了学校基本没什么主课了，除了写语文作业的历史课，就是扫把乱飞的地理课。也没人给小丽补课，全靠自己看书做习题。班主任似乎都忘了有这样一个学生。小丽感到没人在意自己，没人愿意和自己交朋友，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一样。那些男同学迫不及待的向自己有好感的女生表白，因为马上初三他们就要分重点班和普通班了，大家都要分开重新组班了，在这最后时刻忙着给彼此留下一丝美好的回忆。这当然都没小丽什么事。
小丽开始变得孤僻，叛逆。直截了当的逃课，和奶奶顶嘴，奶奶那时特别想吃一种肠，让小丽去买，小丽对奶奶的要求不予理睬。小丽甚至特别反感奶奶，不想跟她说话，对奶奶说的话也置之不理。小丽在家伺候奶奶吃完饭后总是一个人跑到房顶，胡乱的背着历史书，留下奶奶一个人在屋里发呆，自言自语。当时幸好隔壁一个老太太也是独自在家，她时常过来，陪奶奶聊天。奶奶给那个老太太讲小丽的好，很高兴能吃上小丽做得饭了。
多少年后，小丽回想起来总会哭，她很感激那个陪奶奶说话的老太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做。
当时的小丽却一直狠心的那样对养育自己的奶奶，她自己知道不对，可她就是控制不了，她受不了奶奶的唠叨。直到那天初夏的晚上，小丽吃了晚饭去同学娟子家看小学毕业照片去了，当时那照片要五块钱，小丽犹豫着没要。现在她很想看下那照片上当时的自己，她跟奶奶说了自己要去哪里后就出门了。
娟子家在自己那个巷子往北走右拐后前行的一个坡上，走路也就六分钟左右。当时娟子家还没吃饭，她妈妈正在做。娟子在辅导两个弟弟写作业，她爸爸则忙里忙外的不知在弄啥。看到小丽来了，娟子赶忙让坐，小丽说明来意后，娟子把照片拿出来，两人说着上学时候的开心事。娟子已经辍学了，其实她学习挺好的，她妈认为一个女孩子学多了也没用，不如趁早找个好人家。更何况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娟子性子随和，听从了她妈妈的话。虽然已经出了学生这个圈子，可是她和小丽的同学情不减。她们家孩子多，自然也热闹，弟弟的作业是让照样子组词，例子是“金灿灿、黄澄澄”，她弟写了一个“红通通”后不会了。刚问了娟子，他爸听见了，说，“情深深雨蒙蒙”。小丽和娟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当时正在热播这个剧。娟子她爸正好用上了。
小丽在同学家一直待到八点半才走，虽然天黑的晚了，可这个点也确实不早了。小丽走在漆黑的夜里，并不感到害怕，她小时候在村外的小学门口哭过一宿都不害怕，这种黑夜的路又算什么。小丽快走到巷子口时，看到一个弯着腰双手扶着凳子的人影，消瘦的像一阵风儿能吹倒似的。她双手扶着凳子把它往前挪动一下，然后一条腿带动身子和另一条半悬空的腿跟着挪动一下。一步一步，慢慢挪着，还不时抬头看看。
“奶奶”。小丽惊呼。“您怎么过来的。”
“我就这样走过来滴，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我不放心。”奶奶说。
小丽的心被震撼了。奶奶从家里走到巷子口，这两百米的距离，她这样的身体状况是怎样做到的。为了自己，奶奶走到这儿得用尽自己多少的气力。小丽心里开始自责，怎么能让奶奶如此担心自己，她要走多长时间才能走到这里。清风吹在小丽的脸上，泪水已悄然流下。她不说一句话，陪着奶奶一步一步走着。奶奶一路走着，一路不停的跟小丽说话。小丽默默听着，奶奶说的那样好听，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奶奶唠叨。这一截路，她们走了半个小时。
小丽不再觉得伺候奶奶有多烦，不觉得奶奶有多唠叨，隔壁老太太来找奶奶聊天，小丽也会陪着两位老人聊一会儿，哄她们开心。
这天，小丽去学校早，她告诉奶奶要掩好门。放学回来后，小丽看到奶奶委屈的坐在床上。怎么了，奶奶。小丽问。今天上午有人敲门，我就出去看是哪个敲的门，走到门口，刚要开门，一群孩子，四五六个使劲把门撞开的，我就倒在了地上，他们就跑得。我也没看清楚到底是哪个孩子推的我。我好不容易爬起来，才走到屋里。现在脚杆好痛。小丽听得牙根直痒痒，她气得攥紧了拳头，现在她真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冲出去暴打他们一顿。她问问奶奶，那几个男孩的样子。小丽估摸他们是五六年级的学生，她知道教他们的老师是给自己衣服的老师。第二天，小丽在中午的时候去学校找到老师，给老师把情况说明，希望老师能问一下情况，好好说说那些调皮捣蛋的坏男孩。此事也只能就这样过去了。
小丽升初三了，学校要分重点班和普通班，与初二考试期末成绩挂钩。小丽自然分到了重点班。排座位时，一直跟她们的班主任把小丽调到了后排。不久，重点班的班主任换了，那天上课，新班主任一进来，女同学就一片欢呼声。好帅的“大叔”型班主任。小丽抬头一看，这不是在兰村时，她，芳芳还有晓云一块去看望过的女老师的丈夫吗！听说他在县城私立中学教书，他带的班升学率很高。应该是被这民办学校出血挖来的吧。
他来没几天就大刀阔斧的把班里的位置给调换了，把小丽调到了前排班长和她最要好的朋友中间。这招非常厉害，这样即能阻止班长和她朋友之间上课不停说悄悄话，又能让班长影响到小丽，更好的融入到集体。可能“大叔”知道小丽的遭遇吧，以前很活泼的一个女孩，现在内向孤僻。又或者是还记得小丽曾经看望过他们，现在能帮的就帮吧。“大叔”这招确实取得了效果，老班主任很是佩服。
奶奶的情况却愈发不好了，吃也吃不多少，有时一睡就是大半天，话也变得少了。小丽也变得更加沉默，不知所措，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