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君主，不能哭

一年后，先皇因病终。临死前他把皇位传给了长公主。

先皇的葬礼按照他的遗嘱，从简举办，并且除亲信外无人知晓他的墓在哪。

次年清明。

天一早便下起了小雨。凤幽羽换下张扬的红色，拿起了宫女递给她的素静的黑色衣裙，撑上一把白色油纸伞，孤身出了皇宫。

如此早的天，没人注意到她去了哪里。

凤幽羽放下带来的篮子，将里面的美酒、香烛拿了出来。

将美酒洒在墓前的土上，再插上三柱香。一切做的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这个地方很静，静到似乎没有任何生命生活在这儿。黑衣白伞和那一墓碑，似乎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只留下了黑白。

凤幽羽做完一切，站起身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墓碑。

从凤幽羽出宫就一直跟到这儿的宫钰终于没忍住走了出来，在她身后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凤幽羽未动，神色平静。

“或许那日国师只是信口胡说，你不必放在心上。”宫钰安慰道。

国师是在凤幽羽十三岁生辰那天死的。

当再一次向皇帝提起驱逐公主时，周围所有大臣都为国师捏了把汗。

气压在那一瞬降到最低，除国师外所有人都在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凤夜早已气得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把国师暴打一顿，却被身旁的宫钰拉住了。宫钰冲他微不可见的摇摇头道：“不可。”

凤幽羽坐在皇帝右边的位子上，这是低垂着眸喝茶，似乎没听到国师在说什么。

皇帝终于忍无可忍，喊道：“来人，把国师拉下去！”

立马有士兵上前，可鉴于国师的身份，他们都没先动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罢了罢了，十三年了，看来这妖星的命数真是老夫动不了的。”

突然，国师吐出一口血，他浑然不觉，然后他指着凤幽羽说道：“老夫昨夜耗尽全身寿命，为长公主算得一卦。长公主可否要听？”

“把他拉下去！”皇帝的脸已经铁青。

士兵们不敢再迟疑，上前想要拖走国师，却被国师一拂尘给挥到一边。

“你的存在必会导致整个皇朝覆灭！生来母亡，父也寿元将尽，你所恨，必会亡，你所爱，却不得！而你，也不可能活过十六岁！”

“大胆！”这下不用皇帝命令了，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都已经按捺不住了。

国师说完，环视四周，意味深长的瞥了凤幽羽一眼，然后向大殿一旁的柱子撞去。

国师当场身亡。他的尸身被拖了下去，念在往日国师对皇朝的贡献，他被草草掩埋而非尸抛荒野。

“儿臣有些乏了，先行告退。”凤幽羽起身福了福身子说。

皇帝揉了揉眉心，疲倦的说：“去吧。”

“谢父皇。”凤幽羽转身离去，神色淡淡似乎一点也没被刚刚的话影响到。

看到凤幽羽走了，凤夜挂念着她，于是也向凤傲岚说道“儿臣也先行告退。”

“臣也……”宫钰也走了出来。

“都散了吧。”凤傲岚手一挥，似乎整个人颓唐了不少。

“是！”

看着昔日曾经和蔼的父皇却最终与她阴阳相隔，凤幽羽眼圈怎么也抑制不住的红了。

“难受，便哭出来吧。”宫钰多想上去拥抱一下她，但君臣的这层身份是他不敢越过的界限。

尽管两人关系再好，君就是君，臣依然是臣。

“孤是君主，不能哭。”凤幽羽扔掉了伞，仰起头让雨水代替泪水滑过脸颊。

宫钰立马捡起了伞替她撑上：“无论怎样，身子才最重要。”

“呵。”凤幽羽自嘲的一笑，“当了这皇帝，连一瞬的放任都不能再有。”

宫钰知道她不爱被束缚，可这皇帝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好当的？他很心疼她，但却也无能为力。

“孤知道了。”凤幽羽从他手里接过伞，“孤不会再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