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看不见的敌人，正在挥霍你宝贵的自控资源

在莎士比亚的《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中，特洛伊罗斯认为，女友克瑞西达肯定会受到具有非凡魅力的希腊求婚者的诱惑，并告诉她，虽然他相信她的内心对他是矢志不渝的，但在压力之下，她也有屈服的可能。他解释道：“唯有愚蠢的人才会假定我们的定力是恒定的。”并警告她说，一旦她的自控力变得脆弱后，便有可能做“自己清醒时不愿做的事情”。后来，克瑞西达的确受到了希腊勇士的诱惑。

这一来自中世纪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事实：早在很久以前，先民的智者便已经意识到自控力的有限性了。现代生活时刻需要自控，但这往往会榨干你的意志力。曾经有人给自控力的物质下过这样的定义：“自控力就如同肌肉一样，使用以后会疲劳。”而各个领域的学者们通过研究发现，这样的说法的确是正确的。

心理学家雅各布·科威尔曾经做过一系列的实验来证实这一结论，并在这些实验中观察到了类似的结果。下面的实验即是他们为了考察控制情绪对自控力的影响而进行的其中一项。

实验中，实验人员要求被试者观看电影，在电影播放以前，实验人员让被试者做手部握力训练（耐力训练），并告诉被试者，他们在观影时的表情将会被记录下来。被试者被分成了三个小组，第一组为“放大表情组”，实验人员请这一组的成员在观影时尽量放大自己的情绪，使自己的面部表情非常夸张；第二组为“克制表情组”，实验人员请这一组的成员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最好不要露出任何表情；第三组为“表情自然组”，这一组的成员可以自然地露出表情，不受任何控制。

实验者播放的是一部催人泪下的悲剧纪录片，由于实验的要求，第一组与第二组的被试者们并不能自然地表达自我情感，前者必须痛哭流涕，而后者则必须尽量保持无动于衷。在观看完电影以后，被试者进行了一次耐力测试，结果如下：

● 对照组（表情自然组）的耐力并没有被影响，看电影前后的耐力测试值没有差别；

● “放大表情组”和“克制表情组”的成员，在看电影之后比之前的耐力值小很多，且这两组的前后差异值也是一样。

这一实验证明：不管是放大情绪还是压抑情绪，都会损耗自控力。这就意味着，只要我们使用了自控力，它便会减少。

我们的自控力并非恒定的，而是波动状态的，它就如同我们的银行储蓄一样，在使用的过程中会慢慢衰退。那么，这一变化又是如何发生的呢？我们的感受又是怎样的？

◆ 自我耗损状态下，自控力很难发挥作用

根据弗洛伊德的“能量自我模型”中的“自我”术语，沃顿人将自控减少的过程定义为“自我损耗”。这一术语很好地概括了人的思维、感受与行为的自我控制能力慢慢衰退的过程。事实上，当我们用完了自控力的能量以后，我们便很容易屈服，从而产生那些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思想与行为。更重要的是，在自控力进入“自我损耗”状态以后，我们便很难做好自控力损耗以前容易做好的事情。

其实，很多事例都能证明，一旦在某事上耗费了大量自控力以后，我们便很难在其他方面更好地控制自己。比如，一个人想要戒掉烟瘾，往往需要依靠极强的自控力来阻止自己抽烟。而当他真正戒掉烟瘾后，很可能会产生其他的坏习惯。对此，沃顿出身的作家休利特·赫伯曾经在自己的作品中描述过这一现象：“谢天谢地，我总算再一次戒掉了烟瘾。上帝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棒极了！虽然我时不时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我不得不承认，我的性情大变，我开始焦躁易怒、粗鲁无礼、紧张焦虑，戒烟的确对肺部有好处，可我似乎在获得了肺部的好处以后失去了其他的性格优势。”

◆ 大脑的冒险本能，让供给自控力的能量减少

为什么自控力存在极限？这是因为自控力消耗了身体的能量，而能量的消耗又削弱了意志力——这与大脑的运作特点相关。

众所周知，大脑掌控着人体的能量运用，当能量资源不足时，大脑会选择满足当下的需求；能量资源充足时，大脑则会转向选择长期的投资——这同样是远古时代保证人类得以生存的优势，在一个无法预测食物供应的世界里，它使人类能够尽可能地保存能量。

因此，当大脑发现自己可用的能量减少时，它便会紧张：若出现了能量不足怎么办？它决定不再支出，而是保存资源，此时，它采取的措施是削弱能量预算，不再支出所有的能量。在这个过程中，大脑首先要削弱的开支就是自控力，因为自控是所有大脑活动中耗能最高的一项。为了保存能量，大脑不愿意给你充足的能量去抵御诱惑、集中注意力、控制情绪。

可以说，生活中出现的失控其实是大脑战略性冒险本能的延续：为了不至于被饿死，大脑决定冒更大的险，处于一种更冲动的状态中。这也是现代人在饥饿的状态下会做出更冒险投资的原因，更是为什么理财专家们会告诫你“不要在肚子饿的时候逛超市”的根本原因。

◆ 不休息的状态下，压力会让自控力逐渐消失

自控力就如同肌肉一样，是有其极限的，在被使用时，也会渐渐疲惫。其实，自控力的动态变化过程就已经证明，它是一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失的资源。

如果你一直保持紧张状态，不让自控力休息的话，那么到最后，你很可能会精疲力竭，丧失自控力。比如，职场人士往往会表现得格外优势，而以强大的自控力来试图控制自我脾气、约束个人行为，节约开支，并努力成为公司最优秀的员工，他必须要使用自控力来调节自己的各个方面。每一次使用自控力时，它都会产生损耗，到最后，个人便很可能失控。

当他拒绝了工作时的走神、闲聊，拒绝了甜品的诱惑，不断地以“表现最好”来要求自己时，晚上下班回家时，他便极有可能在失去了压力的情况下表现出失去自控力的一面：与不经意相撞的路人大吵起来，或是与伴侣因为一件小事而争执，并表现得异常失态。

由此来看，那些你认为正确的观念，如应该时刻努力、时刻保持彬彬有礼、时刻表现出最优秀的一面，其实都是自控力的敌人。在不必要的时刻，给自己过大的压力，让自控力得不到休息，便会使大脑在必要时削弱你的自控力能量——这是自控力的天性，更是自控力所特有的模式：当你想要控制自己，或者改变太多的事情时，你的自控力可能会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