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王超愁肠百结时，陈萍湛江交新友
内蒙古呼和浩特的会开完了，王超准备和广东的代表一起乘机回广州。
张才难得出来一趟，他想利用这次机会，顺便去包头看看，于是就在大堂跟王超打招呼道：“王主任，我和彭经理就不和你们一道回去了。回到广州后等我们回来再一起坐坐。”
“哦，蔡晴也一同去吗？”王超问道。
“公司有事，她要先回去。”又拍了拍王超肩膀说道：“以后脾气要忍着一点啊。”
彭东升说道：“张老板，没有王超，广东能搞成这样吗？说实在的这是碰到王超，如果是我的话，朱光新那种人有多远给我走多远。”
王超没想到这回彭东升还狗嘴里吐出象牙了，就冲着彭东升露齿一笑。
刚送走先行一步的张才和彭东升，李护华过来对王超说道：“王超，你把飞机票退了吧，改乘火车和我一起回宜乡。”
“为什么？”王超不解得问。
“不为什么，科里安排，就这样。”说完李护华就掉头走了。
王超懵了，这票可是叶春瑞买的，怎么退？
这时蔡晴提着行李过来叫道：“超哥，你快点啊，我去帮你占个位置。”
王超摇头道：“我坐火车回去，你先走吧。”
王超丢下一脸疑惑的蔡晴，去找洗手间了。
当王超看到朱光新得意洋洋的和他一起来的广东朋友坐着大巴去机场上飞机时，心情格外郁闷；又看到叶春瑞和欧锦钿投来不解的目光，更是有苦难言；尤其看到黄中英靠着车窗只能像普通朋友一样和他挥手道别而不能结伴而行时，王超的心别提多难受了……
在回宜乡的火车上，李护华看着闷闷不乐的王超呆坐着不愿跟同事们说话，不禁摇了下头。他知道以王超的聪明，一定会有预感，只是当时在呼和浩特，囿于王超的火爆脾气，就没有对王超说科里的决定。
现在是和王超说实情的时候了。
李护华于是把王超叫到两节车厢连接处，在哐当哐当的声音中，王超得知了他已不是广东推销员的现实。
出乎李护华的意料，王超并没有出现任何过激的言行，只是说了一句：“没事，我让领导费心了。”
李护华安慰王超说道：“搞销售吗，到哪里都一样，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好的地方等着你呢。”
可王超心里想道：“除非有黄中英的地方才是更好的地方，否则都不是地方。”
李护华见王超不吭声，就挑起话题问道：“王超，有什么打算说，好吗？”
王超想了想问道：“李科长，回到宜乡后，我可找请个假再去广州一趟吗？”
“去做什么？”
“我还有一些东西在办事处，我想去拿回来。”
李护华听了感到好笑，心想他如果直接说想去见黄中英，他还可以斟酌一下，可现在以拿东西的理由太牵强了，于是他对王超说道：“你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跑一趟广州啊？叫陈萍帮你收拾一下就行。听话，回到宜乡休息几天，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连请假去广州都不行？不就是吼了一下朱光新吗，至于这么严重吗？王超有点想不通了。
但如果李护华告诉王超是有人检举他私开公司，王超就不会想不通了。
由于王超不知道自己已遭人暗算，他见李护华不同意他以拿东西的理由去广州，又转而申请道：“李科长，有个用户和我说好了，要我带他去金三角公司看样机……”
“金三角你就更不要去了，王超，都移交给陈萍吧。”李护华打断王超的话说道。
金三角更不要去了，听到这句话，王超感到有点蹊跷了。于是他问李护华：“什么叫更不要去了？”
李护华自知失言，赶紧转过话题说道：“回去我俩到香满口啃猪脚去。走，我想睡了。”
王超没有跟着李护华走，他还是一个人站在那发愣。
回到宜乡后，母亲看到王超回来了，高兴的就上街买了火焙鱼、豆腐干、猪肚子等王超喜欢吃的菜。
当菜做好了以后，母亲就叫醒一回来就倒头睡觉的王超：“起来吃饭吧。超崽。”
坐到饭桌边，王超问道：“妈，爸呢？”
“好像出差了，几天没有回家。”
听到母亲这样冷冷的回答，王超也是黯然，但王超习惯了。
母亲舀了一碗墨鱼猪肚汤给王超，关心的问道：“超崽，你这回在家里能呆多少天？”
“不知道，兴许呆一辈子吧。”
“呆一辈子？不会吧？如果是这样那我就高兴死了。”
“这有什么高兴，你难道愿意我回车间打铁去？”
“打铁就打铁，总比一年到头看不到儿子强。”
“妈，我回到家看到你和爸话都不讲有什么意思。”
王超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果然母亲把筷子放下，脸朝着窗外喃喃自语道：“超崽，妈对不起你……”
王超赶紧站起来抚着母亲的双肩道：“妈，别这样。”
母亲苦笑道：“唉，都因为我，你现在连老婆都不找。”
“哎呀，我找不找老婆跟你有什么关系？妈，你别乱想！”
“什么叫乱想，那我问你，你和辛艺好好的，你当兵的时候她都到火车站送你，可为什么断了呢？”
说到辛艺王超纠结了，他说道：“妈，也许她是看到一个当兵的没出息吧？”
“不是的，我觉得辛艺这妹子不是这样的人。如果她做我的儿媳妇多好啊，她唱歌那么有天赋，我再指点一下，说不定……唉，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是啊，不说她了。”
说到这，王超想到黄中英，就说道：“妈，说不定明年过春节我带个媳妇回来了。”
母亲笑了，但她说出的话又让王超苦笑不得，母亲说道：“我最喜欢我超崽就是这点，老婆讨不到，还会吹牛哄老妈开心。”
陈萍没有去呼和浩特开会，所以他对呼和浩特所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那段时间，他带着厂里刚派来的一个叫周学志的维修员在湛江跑市场。
前面说了，在湛江有个当连长的战友上回在电白帮彭东升解了围，所以这回陈萍去湛江，一是跑市场，二是当面致谢一下。
战友相见，分外亲热；要亲热，自然少不了酒；有酒，当然会有喝酒的战友。
交杯换盏中，战友介绍了一个没穿军装的中年男子给陈萍，说他是在湛江转业了的修理军械的志愿兵。由于舍不得生活了十多年的部队，就没回福建老家农村，而在当地娶了一个渔家的女儿，在赤坎开了个修摩托车的店铺维持生计。
战友把那男子叫过来对陈萍说道：“老杨，这就是我在福建的战友，你问问他，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合作？”
姓杨的战友叫杨育辉，他很热情地握着陈萍的手说道：“我在这里保卫广东人民，你却在福建保卫我的家乡，谢谢了。”
“是啊是啊，我也感谢你，感谢你家乡的荔枝每次让我吃了都流鼻血……”陈萍打趣道。
于是他们坐在一起，唠叨唠叨就熟稔起来。
第二天，陈萍就带着周学志拜访了杨育辉的摩托车修理店铺。
杨育辉的店铺在赤坎通往广州的路边上。
两间门面的店铺里面摆放着两张办公桌和四五个搁放配件的货架；门口有几辆不知是不是修好了的摩托沾满了灰尘。
一眼看去，是一家司空见惯的摩托车维修店而已。
杨育辉很热情，一见陈萍的到来，就要他老婆赶紧到货架后面的厨房忙乎起来，说是做几道湛江的菜给战友尝尝。
杨育辉说道：“我老婆的菜做得不错，等下你们吃了就知道了。”
陈萍乐了，说道：“这样最好，能尝到嫂子做的菜是我们的福分。对了，这店里就你们两口子吗？”
“还有一个小徒弟，是我小舅子，出去玩去了。”
说着，杨育辉开始给陈萍和周学志泡茶。
“现在这摩托维修业务好做吗？”周学志问道。
“不好做啊，搞得人太多了，又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想改行又不知做什么好？”杨育辉摇头叹气道。
陈萍端着茶，走到货架跟前看看，又走出去围着店面转了半圈然后进来，对已经在厨房里帮厨的杨育辉说道：“杨大哥，你出来一下。”
杨育辉于是跟着陈萍走了出来。只见陈萍指着门口的空地说道：“在这门口放两台装载机怎么样？”
“放装载机，放装载机干什么？”杨育辉摸着头问。
陈萍笑了笑正想说下去，杨育辉老婆走出门口喊道：“老杨，菜做好了，快叫客人吃饭啊。”
一张小茶几上已摆好爆炒八爪鱼、蒜蓉蒸沙虫、白灼基围虾、沙姜鸡、沙螺汤。
陈萍一见这几道代表湛江特色的佳肴，喜不自胜，连连赞道嫂子不愧出自渔家，做的一手好菜。
杨育辉不善饮酒，拿出一瓶广东九江双蒸酒要陈萍和周学志分了。
刚喝几口，杨育辉就问道：“小陈，刚才你说放装载机是什么意思？”
陈萍看了一眼周学志说道：“周师傅正好在，我现在有一个想法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当兵的说话直一点，有话就说！”杨育辉点燃一根烟说道。
“我说杨大哥，你刚才不说摩托车维修生意不好做吗，如果是这样我看你做我们厂的代理商，帮我们卖装载机怎么样？”
“不行不行，你们这生意太大了，我做不来，这辈子只能做点这样的小生意。”杨育辉连连摆手。
“你先听我说完，别急。其实做我们这生意并不难，你只要有店面，有技术，能吃苦就行。”
“那么简单？”
“是啊，你看看，你现在门面有了，你在部队又是搞军械修理的，吃不吃苦我就不用问了，你还差什么呢？你只要和我们签订代理协议，我发两台装载机过来给你做样机，卖完了再把钱打给我们，这生意不就做成了。这样比你做摩托车的维修业务好多了。”
杨育辉说道：“还有这样的好事轮到我？”
“别人我不敢信，就冲你也是当兵的，就冲你和嫂子在这老老实实的开夫妻店，这样的好事我干什么不给你做。”
“水陆坦克我是修过，但装载机还真没有摸过。”
“放心，坦克都修过，装载机更没问题了，如果真有搞不清的地方，我还可以和你切磋切磋啊。”周学志鼓动道。
“我说杨大哥，我是叫你卖装载机，又不是修装载机，对装载机来说懂的保养就行了，至于维修还有周师傅啊。”陈萍接着又说道，“当然，为了以后更好的销售主机，你那放摩托配件的货架要改为放装载机的配件了。”
“对对对，装载机配件的利润更高。”周学志附和道。
面对陈萍和周学志的一唱一和，杨育辉立即就动心了，想到战友如此给力，就对老婆说道：“快，再拿一瓶双蒸来，我要和战友好好喝一下！”
杨育辉老婆一听，吓一跳，她闹不清这是因为战友情还是有生意做，使得这个滴酒不沾的老公敢说喝酒，于是笑道：“你过年到我家，我爸叫你喝酒你都不喝，今天你怎么了？”
“嘿嘿，今天高兴。”
“哦，你看我爸不高兴？行，等下我打电话给他，叫他帮你晒的红鱼干别送过来了。”
“送送送，我给这两个贵人各送一个。”杨育辉笑道。
陈萍说道：“别客气。”然后对杨育辉说道：“湛江以后肯定是要大开发的地方，你现在做，就走在别人的前面。你把湛江做好了，可以影响广西的一部分甚至海南的全部……”
“是啊，把摩托维修部改为装载机经营部……”杨育辉说道。
“什么装载机经营部，要搞就搞公司……”
“搞公司就搞公司，到时公司搞大了，我就再招人马，专招退伍兵！”杨育辉激动的站了起来了。
“好啊，那你想好公司名称了没有？”陈萍问道。
“没了，你帮我想想看？”
看到杨育辉投来希翼的目光，陈萍到刚才杨育辉说以后专招退伍兵做员工，于是就说道：“那就取个红五星吧，湛江红五星机械设备有限公司。”
“好啊，有首歌这样唱的——我参加解放军穿上绿军装，我走进红色学校扛起革命枪，鲜红领章两边挂，五星帽徽闪金光，伟大领袖毛主席，前进路上指方向……”杨育辉一激动，竟然唱起了《扛起革命枪》。
陈萍见杨育辉唱起来了，不顾周学志的目瞪口呆，乘兴也跟着一起唱起来。
在这酒浓话浓歌浓情浓里，一家叫红五星的工程机械有限公司即将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