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鹰

小时候，有个堂哥，特别喜欢养小动物，兔子，鸭子，八哥，鹰，野鸡，各种小鸟。

我很喜欢去他们家玩，兔子灰灰的，一蹦一跳好可爱，鸭子笨笨的，肉滚滚，走路一摇一摆，八哥会学人说话，小鸟的叫声好好听，野鸡很漂亮，羽毛五光十色，鹰，特别凶猛，我不敢靠近，每次离的远远的看。

特别说明，不是为了卖钱，就是喜欢，很多是长辈，亲戚，朋友送的，哥哥把他们照顾的很好。

那时候，小朋友都会捉麻雀，用木棍支起簸箕，放一点粮食，一会，小鸟就过来吃，把木棍上的绳子一拉，哈哈，捉到了。

有时，不只麻雀，会有长的漂亮的，不知道名字的小鸟上当。

有时，不小心弄伤了，他们就会送给哥哥，哥哥会给它们治疗，好了，就养着。

过段时间，它们自己就飞走了。

印象中特别深刻的，是那只鹰，它的样子已经很模糊，但是记得它特别聪明。

那是叔叔送的，说是掉到网里了，翅膀受伤了。

刚开始，它不让人靠近，嘴巴啄，爪子抓，撞，抓，咬笼子，看着就吓人。

哥哥给它吃的，它也不吃。

饿了两天，没力气了，哥哥轻轻捉住它，仔细摸它翅膀，找到受伤的地方，轻轻一碰，它凄惨的叫。

哥哥安慰它，没事没事，涂点药，固定好，你不要乱动，应该能好。

它不听，用嘴啄哥哥，一啄就流血，哥哥没办法，让我把扎头发的橡皮圈给它，把它嘴绑起来。

弄好了翅膀，给它拿掉橡皮圈，放到笼子里，它跌跌撞撞躲到角落，冲哥哥大喊大叫，又冲过来，用嘴啄，还好哥哥眼疾手快，把门关了，它不甘心，在笼子里转圈，大叫。

哥哥把手包好，跟我说，看到没有，它有多凶，以后离它远远的，你这个手啊，它一啄一个窟窿。

我低头看手，抬头看鹰，看它尖尖的嘴巴，吓的退后，把手藏在身后。

又两天，终于开始吃东西了。

每次哥哥喂它，都叫，啄，挺吓人的。

过几天，自己不知怎么搞的，把翅膀上的东西弄掉了，慌慌忙忙扇翅膀，好了，很高兴，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叫的声音也不一样。

从此，听话很多，喂它，不啄了。

哥哥买了根细铁链，挂到它脚上，它不跑，好奇的打量。

养了大半年，特别乖巧，放它出去玩，自己知道回来，让它洗澡，晒干了，自己回笼子，再也不啄人。

心情好的时候，带着链子，跑一段，飞一段，还停在哥哥肩上，扇翅膀。

哥哥不忍心，把链子取了，说，你以前笨死了，给你看病，还啄我，怕你跑了，被人家捉去煮吃，现在好了，不用戴了。就算你跑了，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家捉到。

以后记得练练怎么飞，好了就自己走吧！

刚开始几天，它总是好不习惯的样子，总是抬腿，然后看哥哥。

哥哥笑，笨鸟，不戴链子，你还不习惯了？

把它托手上，它也不飞，哥哥骂：“没有拴着你，你还不习惯了？去吧，自己玩去。”手用力一抬，往常，它就扇翅膀借势飞出去，现在，它不扇翅膀，爪子轻轻抓着哥哥的手。

哥哥又骂：“飞啊，没有链子了，还不会飞了。”

它不动，转过来看着哥哥。

哥哥气，你怎么这么笨啊，戴着链子能飞，不戴链子还不会飞了？

它扇翅膀，飞到哥哥肩膀上站着。

哥哥把它放手上，用力一抬手，它晃晃悠悠，歪歪扭扭的飞出去，戴链子的脚一抓一抓的，摇摇晃晃的飞回来。

哥哥气的笑起来，你这个笨蛋，连飞都不会了吗？自己想想，应该怎么飞。是不是下半辈子打算住笼子里了？

它不理，欢快的跳进笼子里，自己玩去了。

哥哥叹气，笼子里养了半年，养废了！这么自觉，这是打算让我给你养老了吗？

它抬头，看着哥哥，把脚伸出来。

哥哥气，滚蛋。不理它。

让我把笼子提回去，他自己跑出去了。

后来，哥哥不关它了，它自己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饿了，回来找吃的，困了，自己进笼子里睡。

一天，天气非常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它跑出去玩，哥哥慢悠悠跟着它出门。

只见它东看西看，然后扇动翅膀，一副想飞的样子。

哥哥笑，都不会飞了，看什么看！有本事，飞出去，天大地大。

话刚说完，只见它回头看了一眼，就飞了起来。

哥哥说，飞啊，飞走，外面那么大，走吧。

它飞回来，叫了一声，转头，继续飞。

哥哥看着它，又会飞了……咦……

它快速扇动翅膀，越飞越快，越飞越远，越飞越高……

很快，看不见了。

哥哥目瞪口呆，等了一会，不见它回来，慢慢反应过来，问我：“它飞走了？真的飞走了？”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天空，应该是吧！看不见了！

哥哥不死心，又等了半天，好吧，没有，气鼓鼓的回家了。

我追着喊：“笼子，笼子。”

哥哥：“不要了，鸟都飞走了，要笼子干嘛？”

我跑回家，跟爷爷说，爷爷笑了半天，两个傻子，鹰是什么，猛禽，吃肉的，随随便便就能养熟了的，真是笑死我了。

一连几天，空荡荡的鸟笼孤零零的放在门外。

哥哥抬头看天：“这是黄鹤一去不复返啊！都不回来看看我？没良心的。”提着鸟笼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