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情人相会

我和楚楚把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又和石磊师兄联系好，就开车带着汪婷去了回龙观医院。万一汪婷情绪太激动，或者在路途上突然发作，楚楚一个人没法应付，所以我们决定带着蒋笑笑一起跟着去帮忙。

蒋笑笑很是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毕竟她参与到了她认为的大案子中来了。楚楚一直都很有耐心地跟蒋笑笑讲述我们在长春发生的事情。

蒋笑笑说道：“文老师和汪老师也是感情路上诸多不顺，这么多年没见面。这次能见面了，两个人却变成这个样子。”

蒋笑笑一番话说得我心头一阵酸楚，楚楚也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汪婷脸部肌肉轻微地抽动了一下，看来汪婷对蒋笑笑说的话有反应，只是不知道是对讲话的内容有反应，还是只对“文老师”三个字有反应。

蒋笑笑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让所有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也就安静下来，不好意思再开口讲话了。我们几人在沉默中到了回龙观医院，石磊师兄已经在住院楼门口等着我们。楚楚和蒋笑笑一人一边搀扶着汪婷走进住院楼，我们在石磊师兄的引导下，走进了文老师的病房。

我们走进病房的时候，正看到文老师坐在房间里的桌子前，拿着两个纸杯玩耍。文老师左手右手分别拿着两个杯子，然后先举起左手里的杯子自言自语道：“俊峰，你想不想我啊？”随即又举起右手里的杯子说道：“婷，我一直都在想着你啊！”

我和楚楚对视一眼，心中一阵感动和凄楚。石磊把病房门关好，我走近文老师，结果看到文老师手里的两个纸杯上用米粒分别粘出了眼睛、嘴巴，另外一个纸杯上的米粒还明显是浸了菜汤的，带着颜色作为区分。米粒没颜色的那个代表的是汪婷，有颜色的那个米粒代表的是自己。

没想到文老师意识混沌之中，自导自演的情节居然还是他和汪婷的感情戏。我默默地站在文老师身后，打算等文老师自己停下来之后，再尝试和文老师说话。

本来文老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见我们这么多人走进他的房间，还是有感觉和反应，文老师很缓慢地扭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们。仅仅一个月没看到文老师，我发现他的头发居然已经白了四分之一，脸色青黄消瘦，双眼无神，已经不复有当年的神采。

我虽然没看到楚楚和蒋笑笑的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她们两个女人已经热泪盈眶，发出抽泣的轻微声音。我看到文老师这个样子，忍不住想起文老师在课堂上侃侃而谈的样子，还有文老师和大家互动的情景。我心头一酸，但强忍住自己的眼泪，对文老师说道：“文老师，您看谁来了，您看看能不能认出来。”

楚楚和蒋笑笑听到我说这番话，立马把汪婷往文老师面前推，让文老师和汪婷的距离更近一些。我让开挡住文老师视线的位置，让文老师能够直接面对汪婷。石磊站在楚楚和蒋笑笑后面，但是石磊个子矮小，所以努力地挤在楚楚和蒋笑笑的中间观察文老师和汪婷的反应。

我们四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两个老情人相会的场景。有那么几分钟，我感觉时间都停滞了。文老师和汪婷定定地互相看着，两个人一开始都没有什么表情。大概过了五分钟，文老师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汪婷稍微晚了几秒，但是全身也都颤抖了几下。

我本以为文老师和汪婷会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然后想起一些事情来，但是没想到，文老师的手抽动了一阵之后，居然身子往后一仰，倒在了我的身上晕了过去。汪婷并没有晕过去，只是全身持续激烈地颤抖，然后瘫坐在地上。石磊赶紧过来检查文老师的身体状况。

楚楚和蒋笑笑连忙把汪婷扶起来。石磊摸了摸文老师的脉搏，又用听诊器听了听他的心跳，然后对我们说道：“他应该是刚才情绪太激动，晕了过去。我让护士送点药过来，没有大碍。”

我们这才放下心来。很快，护士就送进来注射药物，石磊注射之后，文老师就有了反应，睁开眼睛但是并不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扶坐在椅子上的汪婷。

我给楚楚使了个眼色，楚楚心领神会，喊着蒋笑笑把汪婷扶到了文老师的床边坐下，然后让汪婷的手牵着文老师的手。

我们紧紧地盯着他们的反应，过了十几秒，我们看到文老师的手逐渐动了，然后紧紧地攥住了汪婷的手。

我观察到汪婷的手，骨骼纤细修长，肌肉饱满红润，怎么看都是生活环境优越的人。在这一刹那，我总觉得我原来的怀疑又从脑海中跳了出来。心生疑念，我对汪婷的反应就观察得更加细致一些。

文老师攥紧汪婷手的一刹那，我注意到汪婷的脸色红润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而且汪婷看着文老师的眼神时而爱怜，时而犹疑，但是最终才变成安定。汪婷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文老师，两个人，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两个人对视着，仿佛再也分不开了，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

良久，文老师缓缓地说道：“婷！我不是在梦里吧，真的是你吗？”

汪婷幽幽地回应道：“俊峰！我就在你面前！”

两个人又对视了一阵，文老师用力把汪婷紧紧搂在了怀里。汪婷也很顺从地把头靠在文老师的肩膀上。

我们四人看到这个场景，确认过眼神，认为我们应该出去，把时间留给这对苦命鸳鸯。

我们四人不约而同地走到门口处，这样既不会打搅到文老师和汪婷，也能保证在有效的距离之内，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能来得及反应。

我们四人挤在门口，楚楚用眼神问我道：“师兄，文老师见到汪婷有反应？”

我点了点头，回应：“是的，的确有反应。”

楚楚：“他们两人也挺可怜的，希望文老师能够清醒过来。”

我：“我也希望是这样。”

石磊在一旁看着我和楚楚交流，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眉来眼去地说什么呢？”

我对石磊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蒋笑笑在一旁，看着我们看来看去，忍不住笑了，但是很快用手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