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开
在灾年之前，墨雪父母编柳筐能赚几个钱，取了名字后，把那个字的样子，画在纸上，然后去花上一两文钱，叫识字的人认认这是什么字，然后默记在心。
所以墨雪唯一知道写的三个字就是墨、雪、柳，就这样，当时她还被村里的小孩子们好生羡慕，因为她是唯一认识三个字的人，就连祖上出过秀才的墨砚也只认识两个字呢！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六个小孩子终于到了镇上，可是走到镇上，他们却傻眼了，平时繁华的街道完全变了一个样，到处都是灾民、乞丐。
走到街上，一群躺在街上的乞丐看到他们来了，睁了一下眼，又闭上眼，大丫看了其中一个年轻乞丐一眼，就被那个乞丐给骂了，“你们这群小乞丐，看什么看，小心你家大爷把你的眼珠挖下来。”
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大丫的脸都吓白了，那样的年代，可没有什么讲理的人。虽然他们六个是有把握打败这个年轻乞丐，可是这个乞丐旁边还有许多乞丐，听到年轻人的话后，纷纷睁开眼，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仿佛要把他们身上看出一个洞出来。
“嘿嘿。”一个乞丐睁开眼奸笑道：“好久没吃肉了，要不等晚上把这几个娃娃杀了，煮肉吃？！”
听到这话，大丫、翠花直接就吓哭了，墨雪看着他们说话时的眼神，心中害怕，紧跟在墨砚的身后，戒备着他们。
“我们快去镇上吧，到了镇中人多的地方就不怕他们了！”大牛大声的说道，想让这群乞丐有所顾忌。
听到这话，那个年轻的乞丐急了，一个溜身从地上爬起来拦在他们身前“不准去镇上！”
“凭什么不让我们去镇上！”大牛作为队伍中看起来最强壮的一个，站出来同他们理论。
“兄弟们，快起来！”那个年轻乞丐大呼道：“镇上的人施舍的本来就不多，等他们这群小崽子来了，那哪里还有我们的份啊，到时候大家还不都得像前些日子老王一样饿死！”
说着说着，乞丐们突然躁动起来，都拦在他们前面不让他们过去。
“我们不是乞丐。”墨雪有些委屈的说道，毕竟她这是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罢了。
“呵，你们不是乞丐？”年轻的乞丐突然笑了，“你看你们手里端的破碗，你还说你不是乞丐？大爷还说自己不是乞丐呢，可是谁信啊？！”
“我们真的不是乞丐，我们只是来镇上找活干而已。”翠花、铁蛋也纷纷说道。
乞丐们突然之间都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凄凉，其中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乞丐说道，“当初我们也说自己只是来找活干的，可是现在，你看，我们都找不着活干，沦落为乞丐，你们又能做些什么？”
“是啊，娃儿，回去吧，这里没有活干的，施舍的人也少。”一个老年的乞丐劝他们回去，“而且晚上很不安全，像你们这些小孩子可别被人卖了，或者真的被一些饿狠了的人给吃了。”
“不会吧？”大丫怯生生的问道。
老年乞丐有些不高兴，“我还会骗你不成？”
这时候墨砚站出来说道，“我们已经被家里面赶出来了，而且村里面实在是没有吃的了，连草根也找不到一根。”
其实他们父母说是让他们出来历练，其实跟赶出来真的没什么区别，他们家里面都是有弟弟妹妹的那一群人，父母让他们出来，就相当于放弃了他们，而全力保住他们的弟弟妹妹。
既然这样，在灾年没有过去之前，他们是万万不能回去的，就算回去，也得到不到任何食物，还要被父母责骂，跟村里人异样的眼光，毕竟村里商量好了，每家每户都是有人出来的。所以在灾年没有过去之前，他们就算死也只能死在外面。
老乞丐见他们执意要进镇子，也就不再坚持，只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拦着你，只是出了事，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
听到老乞丐的话，他们六人连连点头口中说道不怪他们，正准备进镇子的时候，那个年轻乞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对老乞丐说道：“爷，不能让他们进去！”
老乞丐摆摆手，示意年轻乞丐让他们过去，“娃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不是强盗，不能断人活路。”
年轻乞丐听到这话，瞪了墨雪他们一眼，“还不快滚进去，快滚、快滚、告诉你们，到时候我饿死了，我的冤魂要找你们这群小崽子偿命！”
墨雪他们又被这话吓了一跳，这时老乞丐说道，“狗娃，你吓他们做甚，保存点体力吧。”说着躺下来，自顾自的闭上眼。年轻乞丐见这个情况，也不再理他们，众乞丐见没有热闹可看，都纷纷闭上眼。
头顶的太阳往西走了一点，但是依旧灼热，镇子又恢复了他们刚来时的那种诡异气氛。
他们继续往前走，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大娘，毕竟是刚从村子里面出来的娃，都拉不下脸说出“求求你，打发一点这几个字。”
实际上，村子里的大部分孩子都是很淳朴的，大人们从小就会教他们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包括乡亲之间送些小礼物，比如说蔬菜之类，都是有来有往。所以这下他们谁都无法开口，于是第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施主就这样错过了。
再碰到一个男人，然后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凶神恶煞也没有向他乞讨，就这样逛啊逛的，终于碰到了第三个人，墨砚作为他们之间最大的孩子，鼓起勇气走上前去，结果，刚准备开口，就看到一群人举着木棍追着十几个乞丐往这边跑来，那阵势，把他们几个娃直接吓摊。
等他们快跑到这边来的时候，墨砚突然开头叫大家快跑，等他们跑到镇口的时候，之前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进去的那群乞丐也一改之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立马站起来从镇口挪到了镇外。
“算你们跑的快。”为首的男人站在镇口扛着木棍大声喊道：“我告诉你们这群臭乞丐，不准再到我们镇上来，否则爷见一个打一个！要乞讨去县里呀，我们镇上本来食物就不多，还被你们这群乞丐搞得乌烟瘴气！”
站在远处的墨雪他们听到这话，就知道，镇上他们肯定也去不了的。
“砚哥儿，现在怎么办？”大牛问道。墨雪站在他们在旁边也是一脸的担忧。
“要不，我们去县里吧。”铁蛋提议道，“刚刚我听那个大汉说要乞讨就去县里，而且我们现在去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我刚听到他们说也要县城。”铁蛋指着他们前面一群人。
“行，那我就去县里。”墨砚点头同意了她的意见。
一群小孩子听说要去县里心里很是激动，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去过县里，他们现在还没有想到去了县里之后，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墨雪在县郊外的驿道旁边奋力的挖着草根，现在的她比之前更惨。之前在家的时候好歹还有一个断了锄头，而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双手却只能拿着一片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粗粝的破瓦片。
啊，终于挖到一根，墨雪开心的笑了，长期在乡间呆的她挖草根还是挺有技巧的，这也是她现在还没有饿死的秘诀。
“来，翠花，吃吧。”墨雪拨开草丛，把辛辛苦苦才挖到草根凑到了躺在了草丛中的少女口中，只见少女躺着在一丛平整的草丛上，上面有一颗小树给她挡住了阳光。翠花感到嘴边的润湿，眼睛红了红，终究是张开嘴，“咔擦、咔擦”的咬了起来。
这一个月来，虽然墨雪比她还要小点，但是一直都是墨雪在照顾她，她心中很过意不去，也非常的感激墨雪。
这草根虽然不饱肚，吃多了会肚子会很不舒服，但是至少水分多，可以让她们不至于饿死，这半个月来，她们一直在这个地方呆着，靠吃草根为生。
要说他们不是都去县城了吗？为何会在这里，还有其他人呢？这事真的是说来话长。
之前他们一行六人去县城，县城依旧繁华，但是却是没有适合他们的工作。于是他们沦落为了乞丐，虽然不太光彩，但是偶尔也会有些富人施舍一些馒头之类的给他们，那段日子算是他们的难得的一段好日子了。
但是好景不长，不多时，他们就被一群本地乞丐发现了，那里的乞丐非常的排外，认为他们的到来抢了他们的生意，于是那群乞丐把他们打了一顿，把他们赶了出去，还扬言下次见一次打一次。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墨雪他们也还能够忍受，躲一躲也就好了。但是这里还有一群流氓痞子，看到他们年纪小，竟然生了要他们去当小偷的念头。说如果不按他们做的话，就要打断他们的腿。
墨雪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当小偷被人抓住了是要打断手脚的，甚至就是打死都没人管的，于是连夜逃了出来。但是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少了铁蛋，于是他们折回去找，没想到铁蛋已经主动向那些流氓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