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国内外需互动关系的实证研究

根据内外需在国民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及作用，我们进一步通过计量分析验证了我们的判断。我们的基本思路是考察内外需之间是否、如何以及在多大程度上相互影响。我们的基本假设是内外需之间存在相互影响关系，并在此基础上考察影响的力度。根据这一思路，我们假设内需消费需求受外需出口及代表内外部环境的汇率影响；外需受国内消费、国内投资和汇率的影响。

（一）理论模型设定

我们根据上述的分析，并结合相关文献进行实证建模。原商务部部长陈德铭（2009）认为，我国目前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较弱，扩大消费是下一步工作的关键；内外需应当保持协调发展的关系，在一定意义上，稳定外需就是稳定内需；在扩大内需方面要实现“以外促内”的策略。此外，王子先（2009）对内外需协调发展的关系和实现方式进行了比较全面的分析。本项研究对内外需并重的战略方针定位进行了实证考察，研究内外需在现实经济活动中能够形成怎样的运行机理，并在多大程度上相互影响，研究结论充分支持了目前我们的理论判断及政策取向设计。

根据上述的理论观点，我们重点考察外需变量对国内消费的影响以及内需变量对出口的影响，这里的国内消费是指国内最终消费品（含进口商品）价值的实现，在内贸上通常由社会商品零售总额来表示。由于内外需之间存在密切关系，单方程设定必然会产生内生性问题，因此我们选择联立方程组设定。

令Ct表示商品零售零售总额，Et表示出口总额，Ex表示汇率，Dt表示社会最终消费，包括居民消费和政府消费，It表示资本形成总额，Ent表示恩格尔系数，Ft表示外国直接投资（FDI）。由于很多经济行为不仅对内外需产生当期直接影响，还会存在滞后效应，即长期影响，因此，我们的模型中还要包括部分解释变量的滞后项。下标“t-1”和“t-2”即表示相应变量的滞后期。完备的计量方程设定表示为：

需要注意的是，模型（2-1）的设定并不是最终选择的形式，因为不同解释变量滞后效应的发挥时限不同，因此，模型具体保留哪些变量要经过初步回归分析后才能确定，并形成最终的模型形式。同时为了使模型更加符合线性设定，C、E、D、I、F都是以对数值形式进入模型的，这样其参数估计值就代表其对应因变量的弹性系数，从而具备明确的经济含义。

在模型估计方法的选择上，联立方程组有两类方法：单方程估计和系统估计。单方程估计虽然能够解决模型的内生性和随机误差项相关的问题，但是却没有充分利用联立方程组的结构信息，因此其估计的参数不具有有效性；联立估计则能弥补单方程估计的不足，为参数提供有效估计值。

表2-4给出了该模型所用1978～2008年31个样本点的基本统计信息。

（二）计量估计结果

经过初步分析，内需消费方程中的出口1期滞后项并不显著；外需出口方程中的所有消费滞后项和投资的1期滞后项不显著。将这些变量删除后形成的方程估计结果见表2-5，估计方法为三步最小二乘估计（3SLS）。

从表2-5中可以看出，两个方程的整体拟合效果都非常好，同时解释变量都非常显著。这表明，内需和外需之间确实存在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的密切关系。

实证分析表明，从内需消费方程来看，当期出口额对当期消费有着相当大的促进作用，当期出口每增加1个百分点，当期消费就会增加2.23个百分点，但是其之前2期的出口却会抑制当期消费，之前2期出口每提高1个百分点，当期消费就会减少0.95个百分点。

这是由消费和储蓄的跨期替代问题决定的。一般来说，出口的增加会提高居民的收入水平，收入水平的提高会刺激消费；但在收入水平一定的前提下，消费和储蓄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同时储蓄（通过转化为投资）又是未来收入和消费水平提高的来源，因此，当期出口在促进当期消费增加的同时，也在减少未来的消费。从实证结果来看，这种滞后效应的持续期在2期的时候最明显。总体来看，当其他条件不变时，出口增长拉动消费的累积效应是1.28，即当期出口提高1个百分点，会拉动当期及滞后2期消费提高1.28个百分点。

从汇率上看，人民币升值会提高当期消费。人民币升值能提高我国居民的实际购买力，因此会增加对进口商品的需求；而人民币贬值则会降低我国居民的实际购买力，因此会减少对进口商品的需求。

实证分析还表明，从外需出口方程来看，当期最终消费（含居民消费和政府消费）对出口有反向作用，当期最终消费每增加1个百分点，当期出口会减少1.45个百分点。当期投资及滞后2期项对出口有明显的促进作用，当期投资增加1个百分点，会拉动当期及滞后2期的出口提高1.1个百分点。第三产业主要是服务业总产值每增加1个百分点，当期出口就会增加1.26个百分点。恩格尔系数代表了国内消费结构的升级，消费结构的升级反映了国内消费能力的提升，导致用于满足外需的出口减少。FDI对出口需求有反向作用，不过这种作用很小，FDI增加1个百分点，出口才减少0.07个百分点。这似乎和直观认识有出入，我们认为只有与FDI的投资领域（出口导向还是内销导向企业）的分析结合起来才能得出全面的结论，不过这并不影响本模型的整体研究结论。

从汇率上看，人民币升值会减少当期出口需求。人民币升值降低了我国出口产品的价格竞争力，因此会降低国外对我国产品的需求；而人民币贬值则能够提高我国产品的价格竞争力，因此会提高国外对我国产品的需求。

（三）实证研究结论

通过对计量分析结果的深入研究，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关于内外需互动关系的三点主要结论。

首先，内外需之间确实存在显著的相互影响关系，而且这种关系总体表现为一种相互促进的良性互动关系。这就要求我们在处理内外需关系时，一定要综合把握，坚持内外需并重的原则。

其次，内外需之间的相互影响表现为两种形式：一是即期或短期影响，二是滞后或长期影响。这就要求我们在处理内外需关系时，一定要综合考虑两种形式影响，避免出现只考虑当期影响的片面性。

最后，从当期的影响程度上来看，第一，当期外需对当期内需消费有成倍的拉动作用，对应弹性达2.23，即当期外需增长1个百分点，当期内需消费会增长2.23个百分点，这也间接验证了出口对增加国民收入的重要作用。第二，当期国内变量，包括最终消费、投资和第三产业或服务业产值，对当期外需有显著推动作用，其综合效应达0.45，即当期消费内需综合变动1个百分点，当期出口会增加0.45个百分点。

从考虑滞后效应的综合影响程度来看，第一，当期出口的滞后效应对当期消费有反向作用，这就验证了外需变化波动的剧烈性，不过综合影响仍达到1.28。第二，当期投资的滞后效应对当期外需仍有稳定而强劲的拉动作用，并使综合影响达到0.91。这就要求我们在处理两者关系时，一定要把内需作为基础，同时不能放松外需，从而使内外需在长期内保持相互促进的良性互动关系。

同时，考虑到外需对内需消费的强劲拉动作用及最终内需对外需的当期反向作用，我们对内需的拉动作用也要坚持合理适度的原则，在当前经济形势下，也不能对内需的拉动作用做出不切实际的预期，从而破坏内外需之间在较长一段时期内的良性互动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