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苏醒
伊文斯接过克莱尔递过来的信，在看到信封上盖着皇家标志的火漆印章时，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点。
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开信刀，从火漆印章的下方划过，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被随意折叠两下的皇家专用信纸，这张信纸远比普通信纸厚实，在边缘还有暗红色花纹的精致印花。
伊文斯张开了那张信纸，他面色凝重的看完了整封信的内容——而且看的非常快，大概是信上并没有写多少东西。
“……怎么了？”克莱尔微微皱着眉，“这是陛下写给你的信？还是……”
“不，”伊文斯摇摇头，“是大主教写来的，他问我……愿不愿意加入教会。”
克莱尔听了他的话之后，明显松了口气：“辛格大主教啊，他不是一直很欣赏你吗。你要是能加入教会也挺好的，至少……陛下他们也不会对你的情况有过多的担忧了。”
伊文斯低下头，默默的将手中的信折叠好。
“……不过他只说了这些？”
克莱尔低垂下眼，他注意到了伊文斯手上的小动作，“他没有跟你提到，有关你家人的……”
“克莱尔。”
伊文斯皱着眉，轻声说，“你应该知道，关于皇室信件的保密条例……”
“我知道我知道。”克莱尔连忙摆手，打断了伊文斯的话，“我就是随口问问，不能说的内容你就是要说我还不敢听呢。”
房间里突然沉默了下来，气氛也显得有些紧张。
“我是说……”过了好一会儿，克莱尔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辛格大主教对我们而言就像是家人一样……不管陛下对你或者古雷诺家族抱有什么样的看法，大主教他都是愿意帮你的……”
“……他们就是请你来当说客的？”伊文斯苦笑了一下，“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想进教会。”
“但这的确是对你而言最好的选择了，不是吗？”克莱尔皱起眉头，“伊文斯，很多时候，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伊文斯摇摇头，“正是因为如此……”
“我才更加不能进教会。”
他的声音虽小，语气却异常坚定。
“你要搞清楚现在的形势！”克莱尔的语气有些着急起来，“你的家人——说的不好听点，那群家伙根本就是一帮酒囊饭袋！明明什么都不懂，居然还做着复兴家族的白日梦，拿你当筹码跟皇室赌……”
“他们以为他们自己算什么东西？！这不是在拉克希米，古雷诺家也早就不是大祭司家族，”克莱尔握紧了拳头，“皇室留下你们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皇室的意思，我的族人也明白……所以他们才感到恐慌。”伊文斯低着头，“他们会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但你没有义务按照他们期望的去做。”克莱尔脸色阴沉，“他们不过是一群寄生虫，依附着家族的权势享受身为贵族的好处……在任何大贵族家都会有这样的一群人。”
“而随着局势的变迁，当他们失势时，被社会淘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克莱尔望着伊文斯，眼神里流露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试图去拯救这样一群人……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事。”
“尤其是……在你自身都难保的时候。”
教学楼。
斯莱茵觉得自己恍惚间似乎能听到什么人说话的声音，那并非来自于脑海内的声音，而像是他的身边有人在谈论着什么。
但他还是觉得十分疲倦，眼帘沉重得无法睁开。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的清醒过来，身体却无法及时的恢复常态。
“啊啊，我明白的，他这种状况……”
恍惚间，他能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说着些什么。
是谁的声音来着？
“帕特里克跟我说过，他刚来学院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反应吧。就像是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一样，不自觉的受到某种感召，意识也被逐渐带到精神世界当中，而自动忽略了眼前的现实情况。”
……帕特里克？他是说米勒神官吗？
……会这么称呼米勒神官的人，目前看来也只有……
新月港接待处的那位退休的导师……
以及……之前筛查测试时那个神父模样的中年男人。
“斯莱茵他前天也有些发烧，我觉得他可能只是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吧，”莉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以前也没有过类似的情况，我是觉得……他会不会有点不适应这边的环境……”
她在试图尽力解释这种情况发生的缘由……尽管这种解释显得苍白无力，但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以前没有这样的情况啊。”中年男人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确实，能听到幻觉中的声音，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因为生病而产生的精神恍惚状态，那就只可能是魔女觉醒的征兆了吧？”
魔女觉醒……？
“诶，但是……”莉娅的语气显得有些紧张起来，“我听说过，所谓魔女应该就是指恶魔之子吧？他们不都应该是天生的红眼吗？但是斯莱茵他是蓝色的眼睛……”
“哦？”中年男人的语调明显的上扬了起来，“魔女就是恶魔之子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糟了……
她忘了一般人是根本不知道魔女与恶魔之子的关联的……毕竟在现在的格瓦纳史书记载上，魔女只是一群可以不通过法杖等媒介释放魔法的人，与红眼的恶魔之子毫无联系……
甚至就算是在现在，普通人一般也都不会知道恶魔之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教会抓捕恶魔之子的活动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并没有把他们的红眼特征向大众公开过……
虽然米勒神官跟他们说过这件事，但教会规定是禁止向外人提及这种话题的……
“这个……其实是因为……”莉娅的声音却显得比之前稍微平静了些，“我们以前曾经遇到过一起诱拐事件，在那个时候，我们有碰巧遇到过一个红眼的孩子……”
……她在说莱维的事？
斯莱茵有些震惊，他没想到莉娅会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引。
确实，莱维是红眼，而且根据他们现在所知的信息，他大概率就是恶魔之子没错了……
莱维的红眼应该是那一带的人都知道的事，就算教会去调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年，人贩子皮特也已经死了三年了。如果把这件事推到他的头上，教会也很难查出端倪来。
“红眼的孩子啊，”神父的语气却显得丝毫不惊慌，“是三年前在贝拉克失踪的那个14岁的小奴隶吧？对于这件事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他知道这事？！
斯莱茵感到自己的心跳速度骤然加快，原本处于“沉睡”状态下的身体似乎也开始有苏醒的迹象。
“我记得他在奴隶市场登记的名字似乎是叫莱维吧？”中年男人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只有名字没有姓氏，很奇怪是吧？哦呀，你的朋友好像醒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