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变观众
该放手就放手
“我儿子天生胆小,最怕跟陌生人说话。13岁了,一见生人就紧张,我担心死了……”当着李石波的面,妈妈数落了一大堆儿子胆小的表现,诉说了对儿子的种种担心。
我微笑着示意她“暂停”,又把目光转向李石波。只见站在一旁的李石波,皱着眉头,表情显得很紧张。好几次他都想张口说话,都被妈妈噎了回去。
“李石波,你好,我是‘知心姐姐’! ”我热情地向他伸出手。
“噢……”他愣了一下,“你好!”他伸出了手。
“说说你长这么大最得意的一件事,好吗?”我轻声地问道,想让他恢复“正常”。
李石波想了想,高兴地说:“有一件事,是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让小朋友去采树叶,小朋友们都不敢去,是我第一个上去采的。”
“好!以后还有这样的事吗?”
“没有了!很多事都被妈妈做了。”儿子沮丧地说。
坐在一旁的妈妈想起一件事:“那时儿子四五岁。他要自己下楼取牛奶,我同意了,可又不放心,就悄悄跟在儿子后边。他走到楼下,回头看见了我,就哭了。他委屈地说:‘你信不过我!’我说:‘妈妈是怕你一个人害怕,怕你走冤枉路,怕你……’打那以后,儿子干什么事都不主动了。”
“这就是症结所在。”我对李石波的妈妈说,“孩子天生并不胆小,都想去做好一些事情,但父母管得太多,剥夺了孩子‘行’的机会。孩子体验不到自己‘行’的经历,就会慢慢丧失勇气和胆量,成为一个胆小的人。”
我曾经看到过一幅漫画:一个小女孩摔倒后自己爬了起来,姐姐问她怎么这么乖,跌倒了自己爬起来,小女孩回答说:“因为妈妈不在。”
父母过分的呵护,会成为孩子成长的阻力,会令原本“我能行”的孩子,变成“我不行”的孩子。
一位国际幼儿园的老师观察到一种有趣的现象:各国的孩子在一起玩沙土,一个外国孩子用小铲子把沙子装进漏斗里。由于漏斗会漏,沙子总也装不满,于是,他就用手指头堵住漏口,等沙子装满就把漏斗挪到瓶子口边,再放开手,让沙子流进瓶子。由于沙子漏出来的速度很快,从孩子拿开手指到漏斗对准瓶子口,沙子已经剩不了多少了。孩子丝毫不泄气,一点一点地做着。终于,他在一次次的反复中“开窍”了:他等到漏斗口对准了瓶子再倒沙子,很快瓶子就装满了。孩子笑了,高兴地看着身后的妈妈。而他的妈妈正鼓掌为他庆贺。
另一位中国孩子的妈妈却是另一种做法:当孩子拿起漏斗,沙子从底部漏下来时,妈妈立刻蹲下说:“来,妈妈教你!把漏斗对准瓶子口,再把沙子从这儿灌下去。”
通过观察,老师发现中西方的教育方法存在着很大差异。一些中国的家长什么都愿意为孩子做,认为多替孩子做一些,孩子就少辛苦一些。他们没有意识到,让孩子去“走冤枉路”其实也是一种学习方法。因为“走冤枉路”后获得的发现记忆更强烈。给孩子“知”的喜悦,会使因辛苦而产生的挫折感一扫而空。我们的父母,常常在无意中剥夺了孩子从失败中求经验的机会,也无意中剥夺了让他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
作为父母,我们是应该认真地反思一下了:到底怎样帮助孩子?是代替他们做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做事?是处处表现父母行,还是让孩子证明自己行?在孩子成长的舞台上,父母是充当导演,还是做观众?
那位外国小孩的母亲做出了生动的解答:做孩子忠实的观众!为孩子的成功喝彩!
成长中的孩子,最缺少的是“观众”。如果有人欣赏自己,他们会劲头十足。
12岁的张天吉,从4岁半就开始学拉二胡,已经坚持了7年多的时间,达到了10级的演奏水平。为什么张天吉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学拉二胡?我访问了他的爸爸妈妈。
张天吉小时候非常调皮,坐不住。刚开始,他拉出的声音非常难听,像是拉锯。调皮的小天吉几乎令父母失去了耐心。后来父母考虑到,让天吉学二胡不过是培养他的兴趣,他拉得再难听,也不必责怪他。天吉的父母说:“听‘拉锯’的确很烦人,但我们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坚持下去肯定能做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张天吉终于学成了。天吉说:“有我妈和我爸当观众,我练起琴来就觉得挺有趣的。”
一个男孩子曾记录了自己的“学琴”体会:
用妹妹的话说,我在音乐方面简直是“白痴”。在她听来,我拉的小夜曲就像在锯床腿。我感到很沮丧。我不敢在家里练琴,直到我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好地方——楼后面的小山上,那儿有片很年轻的林子,地上铺满了落叶。
那天早上,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心里充满了神圣感,仿佛要去干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林子里静极了,我在一棵树下站好,心剧烈地跳起来。我庄重地架起小提琴,拉响了第一支曲子。
但事实很快令我感到沮丧,似乎我又把那锯子带进了树林。我懊恼极了,不由得诅咒自己:“真是一个白痴!”
这时,我感觉到身后有人,便转过身。我吓了一跳:一位极瘦极瘦的老人坐在一张木椅上,静静地看着我。我的脸顿时热起来,带着歉意冲老人笑笑,准备溜走。
老人叫住了我,说:“是我打搅你了吗?小伙子,我猜想你一定拉得非常好,只可惜我聋了。”我指了指琴,摇摇头,意思是说我拉得不好。“也许我会用心灵去感受这音乐,我能做你的听众吗?就在每天早晨。”我被这位老人诗一般的语言打动了。我拉起了琴,面对我唯一的听众,一位耳聋的老人。此时此刻,我心里洋溢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
很快,我发现自己变了:我不再受妹妹“求饶”的干扰,在我的房间,常常传出阿尔温、舒罗德的基本练习曲。但不知为什么,每天面对耳聋的老人演奏,我总是忐忑不安。
我一直珍藏着这个秘密。直到有一天,我拉了一曲《月光》奏鸣曲,让专修音乐的妹妹大吃一惊。妹妹逼问我,得到了哪位高师的指点?我告诉她:“是一位老太太,就住在12号楼,非常瘦,满头白发。不过,她是一个聋子。”“聋子!”妹妹惊叫起来,“多荒唐!她是音乐学院最有声望的教授。更重要的,她曾是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而你竟说她是聋子!”
我一直珍藏着这个秘密,每天早晨依旧早早地来到林子里,面对这位“耳聋”的、唯一的听众,静静地拉上一曲。我感觉到我奏出了真正的音乐……
如今,拉小提琴已经成为我永远无法割舍的爱好。
读了这篇感人肺腑的“学琴体会”,我想,如果天下的父母都能当这样的“聋子”,都能做孩子忠实的“听众”,那会有多少天才脱颖而出,又会有多少孩子喊出“我能行”啊!
知心对话
现在,许多父母为了让孩子有“一技之长”,逼着孩子上各类“兴趣班”,甚至充当“督学”的角色:孩子弹琴、绘画、练书法等时,父母不是在一旁指指点点、挑毛病,就是斥责、打骂。在这样的气氛下,孩子哪里谈得上乐趣。
其实,父母们不明白,在孩子学习的路上,最需要的不是老师、“督学”,而是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