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燃烧的海面——下
徐明通过西城墙很快来到狭窄的崖道上，崖道离地面足有数十米高徐明只能贴着崖壁小心翼翼的前行。时间来到卯时此时天色已近黎明，海边的城市往往能最先看到黎明的初阳。借助天边的鱼肚白徐明能大致看清下方的西城墙外滩上弗瑞城的防卫军正在滩头列阵与敌军厮杀的情景，不得不说不论是皮洛斯帝国的军人还是公职人员给徐明的感觉都很敬业而且有骨气。
究其原因或许不在其政体机构的优良性与帝国皇帝的英明，更多的应该是帝国人民身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大国傲气使得他们在这样的危难时刻愿意团结一致挺身而出。
不论怎样的精神终究还是要屈服于现实的压迫，恶牙海港外的海面上遍布的数百艏战船彰显着双方的实力差距是巨大的。很快西滩上的防卫军就会出现颓势，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败退是不可避免的。再看东面失去城墙庇护的弗瑞城内，下城区几乎全部失守城市协防军已经放弃下城区退守地势更高的中城区城墙。
尽管有着严重的恐高症徐明还是壮着胆子撑着场子走过了数百米的崖道，沿着大道半个时辰赶到了西面的高崖驻军堡门前。一路上不断有士兵被派往西滩，传令骑兵来来回回没有一个愿意停下来载他一程。徐明猜测指挥官此时已经有些孤注一掷了，他想要把军队开进城去快速夺回城市主战场的控制权。
出示军令卷轴后徐明很快就被带进了驻军堡的议战厅见到了弗瑞城防卫军最高指挥官高浩军，“嗯~，执政官的指示是放弃下城区分兵退守城中堡与驻军堡互为依仗坚持到帝国的援军到来。”高浩军看完卷轴后环顾在座的所有高级军官。“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的援军被堵在了西滩上，没有援军仅凭协防军的战力撑不过第三天整个城市都要沦陷。”一个军官说道，“我他妈知道现在的情况，我需要的是解决方案！怎么才能让援军进入城区！”高浩军怒吼一声全场立刻陷入寂静中。
“明将军已经立下了军令状，我们应该支持并相信他一定能够击退敌军顺利进城。”沉默半响后又一个参将开口了，“饭桶，全他妈都是饭桶！明志忠至少还有个军人的担当，你们呢？平日里只知道混吃捞响，到了战时全成了缩头乌龟。”高浩军头痛的捏着眉心。
高浩军环顾议站厅突然看到站在一旁的徐明，‘这小子横穿整个战区前来送信，这份胆识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心中突然涌出一个念头。“小子，你说说你的看法？”高浩军突然转头问徐明道。“我？”徐明一头问号，“对，你大胆说。成与不成我自有决断！”高浩军死马当活马医。
“em~~!我隐约记得一句兵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徐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看过的兵法，“嗯？有点意思，然后呢？”高浩军坐正了身姿。“我怎么不知道有哪部兵法里这么写过？”一个戴眼镜的副官疑惑道，“你他妈闭嘴，听他说。”高浩军怒道。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是说如果十倍于敌人就围歼敌人，五倍于敌人就进攻敌人，一倍于敌人就分散敌军逐个击破，兵力少于敌人就要学会退避，如果远少于敌人就要远远的避开不要交战。”徐明渐渐回忆起自己曾经读过的兵法，‘这是《孙子兵法》！’。
“可是现在我们可是弱势方，而且我们不能撤退！”高浩军以为徐明在劝他弃城逃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来的时候看到敌军拥有数百艏战舰，据我估算其兵力应该超过十万。敢问指挥官我们有多少兵力？”徐明问道。“不错，根据斥候的回报对方的兵力应该在18万至二十万之间。我们的城防驻军虽然对外说是三万但是实际有五万人，可就算加上城市协防军最多也不过七万。”高浩军回答道，“若非弗瑞城乃帝国稀有海产的主要产地，兼之为帝国面对南部的首阵要冲一个普通城市远不会部署这么多驻军。”。
“对方确实数倍于我们，但是他们远渡来击而且数量远没到能够五倍强攻于我们的地步。那么此战确实可打，至于怎么打需要从长计议。”徐明分析道，“嗯~！说重点。”高浩军耐着性子听徐明接着分析。“战争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对方已取天时与人和对于我们来说唯一的优势就在于地利。”徐明接着说，“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你说的是什么兵法？”刚才那位戴眼镜的副官又质疑道。“嘶~！你行你来？”高浩军怒目而视吓得那位副官又缩了回去。
“他们远渡而击辎重与粮草必然成为其心腹大患，他们必定急于求战力求速战速决。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设计伏击他们暂缓局势。”徐明突然想到他从崖道过来时观察到从西滩前往西部高崖驻军堡乃是一路上行地势陡峭，直到与崖道齐平的转接处正是依山而建的弗瑞城后山。
“弗瑞城后山处正是通往驻军堡的必经之路，那里林深幽避正可设伏。”徐明说出自己的想法，“你怎能确定对方一定会先攻我们驻军堡，而不是看我们后撤转而全力攻城首先拿下城池呢？”戴眼镜的副官再次发问。“不可能的，其一，中城城墙坚固地势居高没有绝对优势对方断不敢贸然进攻。其二，他们远度来击外围攻城战已持续数个时辰人困马乏，主帅定然不会选在这个时候继续强攻中城。其三，我军在侧翼虎视不会让他们惬意攻城。”徐明分析道。
“可若是对方不追呢？”副官已经显得有些刻意为难徐明了，“我已经说过了，对方远渡而击必定急于求战。攻城战虽然需要分阶梯进行，但是外围决战中若是能一举歼灭我方主力部队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而我们的优势就在于地利与情报不对等，敢问高将军我们还剩多少兵力？”徐明不再理会副官转而问高浩军。
“明志忠将军本来领军一万前往城池救援，却被堵在西滩。我又派出五千援助于他，现在驻军堡剩余兵力三万五千。”高浩军毫不隐瞒道，“再请将军增派兵力一万五千投入西滩而后引军两万藏于弗瑞城后山，令明将军务必拖延至正午。”徐明看着东边缓缓升起的初阳说道。
“西滩不必死战不退。命明将军且战且退依靠居高临下的地势拖着敌军缓慢退往驻军堡，露敌以败像诱敌来攻。”徐明说完转头看着高浩军，“你想以全歼主力为诱饵引诱对方前来受伏，可若是敌军当真投入全部兵力主攻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高浩军皱眉到。
“那我只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将军。”徐明回道，“妈的赌了，大不了为国捐躯。”高浩军仿佛下定了决心仰靠在座椅上长呼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西滩前线南部势力在恶牙海港西滩临时指挥营地。“少将军，对方又增兵了！”一个南部黑色轻装斥候跪在一个黑色长发青年的身旁汇报军情，“我知道了，传我将令请主帅再向西滩增兵三万。”长发男子正是南军少将陶子超，他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头也不回道。
“主帅，西滩请求增兵三万。子超少将军来报敌军在西滩又增兵了，意图突破西滩封锁。”南部势力中军指挥舰议战厅走进来一位副官，“怎么？三万人还不够？”南部势力的主帅是南部诸王与部族联邦年入古稀的三环上将陶海虎。老将虽老身材却依然壮硕神采奕奕身体状态远远超过一般人的体质，“主帅，依少将军的个性。能向您求助定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对方增兵应该不少吧？”议战桌次位的黑裙女子开口了，此女子却正是陶海虎孙女陶玲君。
副官看向这位主帅的孙女陶玲君，“是的，参军阁下。对方再次向西滩增兵应该超过一万，很快双方在西滩上的兵力就会呈对等的僵持局势。”副官回答道。“好，看来对方主将为了回防已经开始孤注一掷了。在下附议主帅增兵西滩，若能在西滩击溃敌主力则弗瑞城不攻自破。”陶玲君附议道，“好，就依玲君的意思给那小子增兵三万。”陶海虎大手一挥便答应下来，“另外预命的攻城部队已经拿下了恶牙海港与弗瑞城下城区全境，各部队指挥官都在等待主帅进一步的进攻命令。”副官接着汇报军情。
“好！好！让他们重新整顿队伍，架起攻城器械乘势直取中城区。”陶海虎心情大悦，“主帅三思，虽然下城区大胜。但那是因为对方缺失城墙庇护开战就已决意后撤，实际敌军的损失并没有我们想象的大。此时攻城器械仍然全架设在战船之上，转移至下城区需要时间。而我军长途奔袭加之数个时辰的攻城战此时已是兵疲将老，中城区城高墙坚贸然强攻我军必然损失惨重。建议撤下前线部队暂做修整，更换新军攻打中城。”陶玲君劝告道。
“嗯嗯，玲君说得有道理。命！前军退下休整，中军整备军械将所有攻城器械移装进城。待我号令，次日进攻中城。”陶海虎想了一下说道，“得令！”副官行了一个军礼转身走出议战厅前去传达主帅命令。
“爷爷，都跟您说了在军中不要这么叫人家！我可不想人别人觉得自己是靠家族势力上位的。”陶玲君埋怨道，“啊哈哈哈！是是是。是爷爷错了，我的玲君可是联邦军事学院的高材生我看谁敢在我背后嚼舌根！”陶海虎宠溺的笑道。
半个时辰后，西滩。明志忠正乘着战车在后方督军指挥，眼看对方又增兵力己方已经渐露颓势。虽然己方占有地利奈何敌军势众，第一批跟随自己投入战斗的士兵现在已经是第三次被击散。若不是督军部队在后方重整队伍恐怕他们早已溃败，眼看死伤不断增加明志忠的心已经沉入谷底。
“明将军，紧急军令！”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背上的传令兵一个急停拦在战车前呈上手中的军令文书。“什么？撤退？大军拼死奋战数个时辰，这个时候叫我撤退？”明志忠愤怒的对着传令兵大喊，“什么爱惜将士性命，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爱惜将士性命就可置军人荣誉如无物？爱惜将士性命就可置国家安危于不顾？早知道爱惜将士性命还不如一开始就缴械投降，现在又何必后撤。”明志忠一把将手中军令文书扔在地上。
又半个时辰，“明将军，紧急军令！”传令兵第三次呈递军令文书。“呀~啊！”明志军第三次接到撤退的军令怒气横生抽出战剑一剑劈在战车上，“后队变前队，交替掩护撤军！”明志军已心如死灰。出征之前他已立下军令状他知道这次撤军自己已是死罪之身，战车之上的随军旗令兵打出后撤的旗语各方阵开始有序交替掩护缓慢后撤。
“哼哼！老东西顶不住了吧？想撤没这么容易！传令各部乘胜追击，务必全歼对方主力。”陶子超看着正在缓慢往高处后撤的帝国军队恶狠狠的道，“少将军，我看还是请示一下主帅吧？”一个副官劝诫道。
“还请示什么？我方兵力两倍于敌方。他们战败逃走还不追杀？下城区的战斗早就结束了，如果我们不拿出点成绩回去那些个将军一个个还不拿鼻孔对着我们？”陶子超不满副官的劝诫，“少将军三思，出征前参军大人多次告诫将军切莫轻敌冒进。”副官再劝。
“你别跟我提那丫头片子，她那些道理都是纸上谈兵。根本没有实际领兵打仗的经验，下城区局势已定。根据我们的情报对方的驻军不过三万人，鏖战多时对方已无兵可增援西滩。而我有六万人两倍于他还怕他一群溃败的乌合之众不成？”陶子超给副官分析道，仿佛副官提及他妹妹的告诫让他更是不满。
副官不再反驳，陶子超率军继续追击。
“报主帅，西滩敌军已经败退。我军正在乘胜追击，战场局势一片大好。”南部议战厅内副官向陶海虎汇报。
“好，务必全歼对方主力。没有了后顾之忧，弗瑞城将成为我的囊中之物。”陶海虎高兴极了，“主帅，…算了！”陶玲君想了想又作罢。
一个时辰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时。渐渐灼热的空气让陶玲君开始焦虑起来，西滩的战场已经持续数个时辰，看来对方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大败溃退。
“啊～！玲君？你不休息一下吗？站在这看了半天了。”陶海虎看着甲板上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的陶玲君问，“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前往驻军堡的道路对我方不利。”陶玲君回道。
“嗨，溃败之军。有何可惧，况且我方兵力两倍于对方。”在陶海虎看来敌军战败已成定局，“嘶～！这太阳有些灼人呀。”正午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不好！来人！快来人！”陶玲君大喝，“玲君怎么了？”陶海虎不解，“太阳！时至正午我军是仰攻视线受挫。若对方是假意败退后果不堪设想，请主帅下令让他立即退兵。”陶玲君解释道。“传我帅令，命西滩作战部队停止追击撤回城内。”陶海虎赶紧对候在一旁的传令兵说，“希望还能来得及。”陶玲君转生眺望着远方的战场。
原本在西滩作战的双方一退一追早已经离开了西滩来到了通往高崖驻军堡必经之路与弗瑞城后山之间的隘口，原本一直后退的帝国军队突然不再后退了。帝国军队立于通往高崖的斜坡上转身依靠地势开始反攻，“怎么回事？不许后退！旗令兵命令他们前进。”陶子超对身旁的旗令兵说道。
旗令兵眯着眼抵抗着强烈的日光努力看清前方传回的信息，“前方有滚石！”旗令兵脸色微变转身对陶子超汇报道。“什么？”陶子超愣了一下，“将军，后面！”副官大叫。陶子超一回头发现后方的弗瑞城后山隐蔽处丛林中杀出一阵敌军，对方一现身就是一阵箭雨先行己方大多数士兵仍然是背对偷袭者一时间后方死伤惨重方阵大乱。
“情报有误呀！将军，对方隐藏了兵力我们中伏了。”副官慌乱起来，“将士们敌军中计了，随我冲下去杀光他们一个也别放跑了！”明志忠驾着战车来到阵前举起战剑鼓舞士气。帝国士兵居高临下加之一路被逼迫后退的怒意一时间爆发出来与敌方战在一起，反观南部势力的士兵正面是仰攻本就吃亏加之此时正值正午日光灼目腹背受敌一时间士气直线下降很快就开始出现溃逃。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南部士兵的溃散可不比帝国军队的有意后撤。帝国军队是在尚有战力时受命后撤整个过程一直保持着交替掩护有序撤退，而此时的南部军队已是鏖战多时筋疲力尽加之腹背受敌焉有不乱之理。“不许退！我杀了你们！”陶子超一剑砍翻了一个后撤的士兵声嘶力竭的怒吼着，他那带着杀气的眼神一撇身边的副官与将领皆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让他们进攻，只要杀上去抢占高处我们就还能赢！”陶子超用剑指着战车旁的将领吼道，将领奋力阻拦溃逃的士兵也无济于事突然一墩巨大的滚石从斜坡上滚下来。将领被乱军裹挟一时间竟不能避开直直被滚石击中，顿时陶子超身边的将领都开始往后溃逃。
西滩首战以陶子超率领的南部军中伏战败收场，西滩战场主将陶子超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