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离不开沈梦婷
沈梦婷在处理野兔方面似乎有着老成的经验。只见她先点燃了处篝火，又在烧得正旺的篝火上用树枝架起了个支架。
之后，她便全然放到了那死掉许久的野兔身上。她很快拨了野兔的皮，将其放在溪流内又是洗又是擦的。
整个过程赵羽都没去帮上一点忙，老实说他坐在旁边也是够难过的。虽然有几次他因为不想坐享其成，想要去帮助沈梦婷什么。但每当付诸于行动，都被沈梦婷给直接拒绝。
“不用了，你就在旁边等着吧！”撩开袖子正在拼命为野兔清洗的沈梦婷如此回复。
而每次当她开口，还带着个不耐烦的神情。这就让赵羽觉得，她心中还藏着这样一句话：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还是在旁边呆着去吧！可别再把事情给搅浑了。
但心里想归想，赵羽也不再去吭什么声。毕竟，他的肚子已经快扁掉了。
沈梦婷最后把野兔体内的内脏器官一淘而尽，便旋即准备拿野兔放到支架上烤了。她的动作看上去非常娴熟，显然有着丰富的野外经验。
当野兔被考得快要熟时，太阳也已经早早落山了。
篝火的火焰在猛烈窜动，上边的野兔已被烤得阵阵发香。赵羽看着此景，口水都已快要留下。
当然，也不是篝火的火光，那团火焰时不时‘骚扰’着支架上野兔，有时还会带出些‘滋滋’响声。而随着野兔肉被烤脆，从中散发出的烟雾也是直冲向天空。
插在野兔身上的那根树枝是可以摇动的，所以沈梦婷一直手把手地在摇动它。沈梦婷说这样可以让野兔的受热均匀，从而让其彻底烤熟。赵羽不禁暗暗地佩服起这个女人来。
为何她什么都会呢？赵羽是顿有些不解。
大约又过了段时间，沈梦婷将那可以转动的树枝拿起。那样，树枝所穿着的那个正被烧烤的野兔也被提了起来。沈梦婷将野兔放在了鼻边嗅了嗅，终于放出了句赵羽早就期待不已的话。
“可以了，这只野兔已经被烤好了。”沈梦婷将树枝整个递给了赵羽，“吃吧！”
赵羽有些受宠若惊地感觉，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僵直着不动。
“好了，你就收下吧！”
“那……那你不吃吗？”赵羽直对着野兔干巴巴地眨起了眼。
“我当然吃。”说着，沈梦婷就从野兔上掰下了个大腿，“一人一半嘛！但是，你先拿好树枝。我看你也饿了吧！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饿！”赵羽不好意思地接过了树枝。他冲着树枝穿过的野兔直瞄了几眼。在咽了记口水后，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开始对野兔撕咬起来。
沈梦婷看着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就直摇起了头。
他俩最终将野兔对半分了，但大头还是被赵羽给占据掉。沈梦婷为此也没有说什么。吃足喝饱后，他们又是往树干上倚躺去。
赵羽这才发现，他似乎已经离不开沈梦婷了。同时，他也习惯了与这个女人一同的生活。将来又会怎么样呢？
这时，他心中突然有了这样一个感触，要是他们将来一直不到清瀬城，永远就像现在这样的野外流浪，那是不是一件好事情呢？想到这里，赵羽突然剧烈的摇起头来。他诧异着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胡思乱想。
“赵羽，我问你个问题！”靠在另一棵上的沈梦婷突然发出了疑问，“你刚才那么心急地想要在魔法师上学有所成，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吧！”
赵羽先是愣了下，随即对沈梦婷所提问的开始了一顿深思。
“你不用考虑那么多，就直接回答即可。我很想好好听听你的想法。”沈梦婷后脑往树干上一靠。当意识到赵羽还是避而不言时，她便叹了口气，“你还在想你母亲的事情吗？你在想着只要成为个强大魔法师了，就去找索伦的那帮人报仇？”
赵羽迟疑了下，最终还是高昂地喊出了个‘对’字。
沈梦婷翻眼瞧了赵羽一眼，但却未曾有什么话跟出。一时间，树林中沉默了，似乎两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最终，还是由赵羽率先打破了寂静。
“我确实是一直都有着颗报仇的心，但那又什么样呢？我希望给自己母亲报仇，那都是很正常的吧！”赵羽捏紧了手中的法杖，“即便敌人非常强大，但我这个做儿子的也要去尝试下。不管将来能不能复仇成功，我至少也要努力去做。因为只有去做了，那才算是对亡母有个交代了，你说对吧？”
沈梦婷听后是叹了口气，可她还是没有发声，她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所以没有任何的话语流露出。
赵羽见状撅了下嘴，也不再想要作出什么回应。他始终认为自己的心态是理所应当的，为母亲报仇就是他的全部，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逃避似地去放弃。所以，他瞅了眼手中的法杖。想着自己将来终能有一天，可以拿着这个家伙去找那几个索伦人复仇。
“赵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
良久，沈梦婷问了个似乎与之前话题完全无关的问题。
赵羽旋即是松下了那两只紧握法杖的手，“啊？什么心事？”
“自从你在秋田镇逃出来以后，都好像沉浸在什么阴影中。”沈梦婷的口吻略显得温柔，没有半点平时的刚强气息，“我就在想，在那时你是不是经历了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情？”
“饿！”赵羽的上半身往上一挺。
“有吗？”沈梦婷翻来了两眼，“希望你老实和我说。”
赵羽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在加快，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在说哪方面的事情。
“其实虽然我与你的交流也不算很多，但我却在无时无刻地不注意你。在这几天的时间中，大概就是在从秋田镇逃出来以后，我真得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虽说那种变化我具体也说不清楚在哪里？但我就是觉得你好像有些奇怪。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应该信任我，告诉我。”
赵羽咽了记口水，那动作连带将他的脖子缩得紧紧的。
“是在酒馆里发生的事情吗？”沈梦婷做出了个假设，“是不是当时还发生了什么，导致你……”她停顿了下，应该是在考虑该用什么词汇最合适，“导致你变得……变得有些……唉！该怎么去形容呢？”
沈梦婷的洞察力还是挺强的，她从赵羽那本就沉默寡言的形象中察觉到了丝异样。虽说这种异样沈梦婷自身也不清楚，但她就是发觉了。
赵羽气馁似地低下了头：“饿！也不能算是什么阴影吧！我只是觉得……觉得……”他伸手挠了挠鼻尖，“唉！人的生命有时就是那么脆弱啊？”
“为什么你要这样问？”
“因为……因为我……”赵羽抬头仰望起了星空，等到他即将要把心中的话给袒露而出时，他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因为我杀了一个人。”
“你杀了人？”沈梦婷皱了下眉头。但没多久，她又迅速抚平了脸上的多余神情。好像，‘杀人’对于她来讲，并非是什么大的触动。
“在秋天镇的酒馆中，我杀了一个年轻人。其实我也不想杀他的，当时是他向我咄咄逼来，我为了要逃跑，才无奈出手的。”
“赵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梦婷换了个倚靠在树干的姿势，这种样式让她看上去正规了许多。
赵羽随即将酒馆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给说了出来。也就是当那些个坏人为了阻止他离开，拿出宝剑威胁他的经过。当时为了能安全逃离，赵羽使用了魔法。那股子魔法力量击中了那个叫吴佳的年轻人身上，最终使得这位年轻人死亡。
到了这刻，赵羽依旧不能忘记吴佳的叔叔，也就是吴宽当时的哭声。虽然这人是个十足的坏蛋，但面对侄子身亡所流露出的情感，也是最最真实的。
所以，赵羽对自身多少也有些自责。当时可能是因为情形过于急迫，也可能是他太过紧张的关系。他没有掌握好魔法力道的轻重，就这样让一个年轻人死于了自己手中。
即便时至今日，那个哭声还会时不时地跳出赵羽的脑海，骚扰下他的情绪。
“我……”赵羽将右手伸到了眼前。他五指张开，目光都有种要穿透这个手掌的感觉，“我杀了那个人。对，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但不管怎样，我确确实实是杀了个人！”赵羽的表情变得悲伤起来，“是我让一个年轻人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世界中了，我……”
赵羽有些欲言又止，他那提起的手也在不住地颤抖着。
“赵羽！”沈梦婷的声音很快传来，她的说话气息充满了能令人安详的态势，“事情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对不起，我要向你道个歉！”
“啊？什么？”赵羽诧异地望向了沈梦婷。
“我居然在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与你交流下，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与你一起直面你心中的阴影。真是对不起极了！”
“饿！这个……这个应该和你无关吧！你没有必要自责什么，都是我的错。”
“不，你没有错！”沈梦婷就像是要阻停他人般地提起了一手，手掌所正对的方向就是赵羽这边，“真得，你没有错。就当是的情况而言，你确实掌握不了分寸。你需要逃出酒馆，但那些人却在不怀好意地阻止你。要是你当是不狠点的话，估计你就会被他们给生吞活剥了。所以，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要亏欠的。你就是应该对他们痛下杀手！”
“饿！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对于自己的力量也没有什么底气，所以你发挥出全力也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沈梦婷不是那种喜欢打打杀杀的人，但我却始终觉得，要是他人要以最恶毒的想法来弄你，你就必须要狠下心打回去。这就是现实！”
“但是在酒馆内面对追捕官兵的时候，你并没有对他们痛下杀手啊？”
“恩，对。但那是官兵，他们不过是履行自己的职业任务而已。再说了，我们确实在他们眼里是可疑人物，所以他们来抓捕我们也就无可厚非。既然他们不是坏人，那我又什么要痛下杀手呢？但是那些在酒馆里与你照面的，可都是些实实在在的坏人啊！当时你就是可以对付他们，就算弄死了他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况且，你也不是那种能轻易解决威胁的人，你需要的就是逃离。所以没有掌握好分寸，弄死了个坏人也在所难免。你就不需要再过多地责备自己了！”
听了沈梦婷的话，赵羽内心顿时是安详了不少。他长舒了口气，身体也不再是绷得紧紧的样式。
“赵羽！”
就在这时，沈梦婷站了起来。她冲着赵羽这边走来。赵羽就这么地愣愣看着，直到沈梦婷走至他的眼前，并慢慢向这边蹲了下来。
“你知道赛尔洛斯的真实样貌是怎么样的吗？”沈梦婷的脸上透着股悲伤意味，“它是个非常残酷和复杂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充斥着暴力与不公。它就是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假如你赵羽要在赛尔洛斯中生存，就必须要让自身变得强大。否则……那就是被人欺负的命运！”
“饿！这说得……是不是有些夸张了呢？”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沈梦婷轻微地摇了下头，“你可以试想下，要是在酒馆内，你没有一点魔法师的功底，还是那个在漩涡镇混日子的青年。那么，你是否可以逃过那些坏人的魔爪呢？答案是不可能的。即便照你说的，有陌生人来帮助你。但别人也不能帮你一辈子，你要是自身实力不过关，那就终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沈梦婷紧紧地注视着赵羽，眼神是颇为的犀利。
赵羽尽量往身后的树干上紧靠而去。
“还有，你也不要觉得有人会来平白无故地帮助你。现在这个社会，许多人都是带有目地的来接近你的。许多事情都要靠自己来完成。只有自己……”在讲到‘只有自己’这四个字时，沈梦婷特意加重了语调，“才是最该被信任的。”
赵羽被沈梦婷的气势所震惊，他不敢多一句言语。
“所以你懂了吗？不要再为杀了一个坏人而感到自责了，那是你应该做的。你不杀了他，他反过来就会杀你。那些什么以德报怨都是假话，只有靠自身实力打回去，那才是对自己最大的负责。赵羽，我今天和你说了这么多，你懂我的意思吗？”
赵羽舔了下嘴唇：“恩，懂的！”
“懂就好！”沈梦婷伸手摸了下赵羽的头，“真是个傻孩子，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呢！好了，不要再多想了。那件事你就是没有错的。”
“恩，我没有错。”赵羽附和了下。
“总之你记住我的一句话就可以了。”沈梦婷放下了手，颇为关怀的温柔神色从她的脸上逐渐消失，“对一些坏人友善，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因为那些坏人可从不会顾及你的生命，他们会不遗余力地搞垮你。面对这样的人，你就要直接狠下心来弄死他们。”
沈梦婷的提起了一个握紧的拳头，“懂了吗？”
“懂了。”
“其实，个人是这样，往大的方面讲，国家也是如此。”沈梦婷站了起来，她往边上走了几步。
赵羽只能看见其背影。沈梦婷的腰杆挺得异常直，两手也已是背向了身后。
“现在的赛尔洛斯，根本就没有法理可言。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评判对错，就是靠两边的实力。”说到这里，沈梦婷突然回过了头，“索伦帝国就是凭着这个标准，才敢来欺负我们萨兰的。所以，我以后一定要武装我们萨兰王国，将它变成足以能和索伦对抗的国家。”
赵羽也迅速站起了身子，“恩，我支持你。”
“是吗？恩，那谢谢了。”沈梦婷是抿嘴一笑，“要知道，身边几乎没有人支持过我做这个决定，包括我的母亲。”
“那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索伦帝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只要他们能认清这个国家的真面目，就会选择来支持你的。”
“你错了，赵羽。他们比你更了解索伦帝国，也非常清楚索伦帝国的实力。而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他们才会惧怕。想着妥协搞好关系就可以免除对方打击。但这就是天真的想法。就像我之前说的，要被他人尊重，就要让对方知道我们的拳头有多硬！”沈梦婷又再度握拳，并将之提了自己面前。
“是……是吗？”
“赵羽，有关你之前说得要为母亲报仇这件事……老实说，我是支持你的！”
“什……什么？你……你支持我？”
“我当然支持你。”沈梦婷朝赵羽这边正过了身体，她的神情看上去理所当然。
“可是……可是你先前一句回话都没有，我……”
“我不回话是怕你出事。但是仔细想想，你要是逃避了，不去找那群索伦人了！难道你就可以安然无恙了吗？答案是否定的。索林帝国终有一天会侵略过来，你作为一个萨兰人，也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与其苟且偷生地活着，倒不如去轰轰烈烈地去反抗。我沈梦婷支持你，也需要你的支持。”
这句话就像深深刺入了赵羽内心。曾经，他从没有听到一个女人会对他讲，‘我支持你’之类的话。
“还有一点，赵羽。当你坦白和我讲要为母报仇时，我真得还有些佩服你。你明知道那些敌人是如此的强大，但你依旧没有选择退缩。你为了母亲，可以义无返顾地去找比你厉害数百倍的敌人报仇。这点我沈梦婷就是服。”
“如果你为了自己的性命，选择逃避隐居掉，虽然我也不会在明面上讲你什么，但我会背地里瞧不起你。但是，你现在却像个男人一样地说要去报仇，那种样子就比多数人要伟大，也值得我沈梦婷的尊重。赵羽，我能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高兴。”
赵羽闻言是猛吸了口气息。气息在胸腔内囤积，是久久没有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