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私奉献
走在回家的路上，赵羽的步伐还算是轻松。只是，有些问题还在他的脑中盘旋着，一直难以挥散去。
“阿査，你说那个叫什么索伦帝国的，哪天真得会来侵略我们国家啊？”赵羽最终还是忍不住将问题诉出。
身旁的查鸿亮听了后，先是不明所以地盯瞄了赵羽几眼，而后露出了个释然的神情。
“哎呀！赵羽啊！你怎么又在自寻烦恼了。中午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和你说得很明白了吗？不会有侵略事情发生的。”
“是吗？”赵羽将目光定向了老远处。
先前他们刚经过了热闹的集市，正向着自己所住的家中走去。一直以来，他俩都是这样结伴而行的。
一侧肩膀背着个包裹，另一侧还要承受着宝剑的重量，赵羽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身旁的查鸿亮倒还好，但也可能是因为他身躯较为壮的缘故。
宝剑对赵羽来说真得是一个非常重的东西，不要说提起冲人劈砍，他连保持握着剑柄的久久举起动作，都难以做到。所以，他愈加地担心起即将到来的初级剑士考核来。
“怎么？你不相信我吗？”
查鸿亮的疑问，使得赵羽回过神来。他赶忙摇摇头：“哦，不是。我只是有些担心嘛！要是真得被侵略了，我该怎么保护妈妈和自己呢？”
“我觉得你与其考虑这个，倒不如想些更现实的问题。”
“现实的问题？比如什么？”
“明天的郊外测试啊！想想该如何应对吧！”查鸿亮不知为何，居然露出了个眉开眼笑的神情来。
“郊外测试啊！”赵羽撅起嘴巴旋即思考了阵。其实他也明白，所谓郊外测试不过是打发下时间而已。李源教练根本不会去示范什么砍野兽的样板的，一切都只是走个形式。
但很快，赵羽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冲着查鸿亮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喂！阿査啊！你很期待郊外测试吗？”不能对方回应，赵羽直接就开了口，“我看你是想和弓射手班的几个女学员一起相处吧！”
郊外测试是两个班共同展开的，需要合并在一起去镇外来实练。
查鸿亮就像一下被戳穿了心思般地挥动起了手，“哎呀！哪有啊！你胡说些什么啊！”他突然加快了步伐，朝着前方猛冲而去。
因为有宝剑和包裹的束缚，赵羽根本就跟不上去。他只得眼看着查鸿亮与自己拉开了距离。
“喂！赵羽，你走快点呀！”
当走到了前方路的拐弯处，查鸿亮这才发现他已将赵羽远远甩在了身后。他赶忙转过身子，冲其直招起了手。
“知道了。我说你走慢点呀！我都已经跟不上。”赵羽尝试着小跑起来。但是每当他快速前进一步，缠绕在身上的那个绑剑带就会在他肩上折腾一番。他直觉得右肩上被施了千斤之力。那把被固定在身后的宝剑，也要时不时冲撞下他的背部。
无奈，赵羽只得又恢复了行走。用铁铸成的宝剑对于他真得是一个大负担。
“你这么那么磨蹭啊！”等到赵羽追上后，查鸿亮对其发出着不满。
“拜托，我背了那么那么重的一把宝剑。你叫我怎么跑得快啊！”赵羽猛烈地甩了下右肩，身后的宝剑也往查鸿亮方向轻砸过去。
“哎呀！你这身子骨还真是弱。”
“干吗这样讲啊！”赵羽重新摆开了行走姿势。
两人便一同再度踏向了回家之路。查鸿亮的家就距离赵羽住处两条街之远，所以在回去路上，他们有着几乎八成的共路时间。而他们各自的家与试炼场也有约一小时的路程。
具体该路过多少条街道，经过多少个房屋，赵羽并不可能记得。但凭着本能，在路遇哪里时，他多少还是能清楚走到离家多远的。
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街，赵羽清楚差不多要到家了。那是个较为热闹的地方，两边都有着茶馆、旅店等楼房。当前也快要到傍晚时分了，人流自然也非常得多。
在两人经过小饭馆时，突然听到了远处有什么异常的响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
赵羽往那处探头张望去，发现声响应该出自另一条需拐弯的街道。他本想向查鸿亮提议一起去那儿看看，没想到查鸿亮却先一步开了口。
“喂！赵羽。那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们一起去那里看看吧！”
赵羽抽了抽嘴角，遂点下了头。查鸿亮一向是个非常爱看热闹的人，这点几乎无人能及。
两人朝左边的路上走去，这个方向是距离他们家相反的。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赵羽扭头便看见了一大群人正拥在某处住宅前。那个住宅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不但布局新潮，面积还非常得宽广。其实，赵羽在刚踏入这块地方时，就从房屋彼此间相隔有一段距离得出，能居住在这儿的一定不是什么穷人。
赵羽和查鸿亮朝人群拥着地方走去。他们很快发现在人群所朝着的方向上，还冒着阵硝烟弥漫的白色烟雾。白烟就像虚幻的云层那样，蔓延在人群周边。
原来在放鞭炮啊！怪不得之前听到的响声是噼里啪啦的。赵羽歪了歪头继续前行。
抵达了人群边缘，赵羽将脖子伸得老长。可是，因为人群过于密集，他什么都无法看见。而且，可能是从重的心理，那些从住宅区经过的人，也陆续加入了观望队伍中。
查鸿亮倒还好，他体格比较高大。他尝试着进入了人群的外边缘地带，再配合他那踮脚仰头的动作，总算是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咦？那不是镇议员吗？”
听查鸿亮曝出了主角名字，赵羽想这里的居民果然不是普通人。漩涡镇的官府就是以一个镇长为主，四个议员为辅的结构。其中，镇长还占据了一个议员名额。既然漩涡镇是由他们领导的，那么他们的财力自然也不容小觑。
“镇议员？”赵羽缩着脖子不断向内张望。终于，他从人与人的脖子缝隙间，看到了门前站着的主角。
这位镇议员的名字赵羽并不记得，但却曾听闻过其以‘无私奉献’为主题的演讲。
可能是隔了点距离关系，再加之人群中有非常大的嘈杂响声影响，赵羽并不能很清楚地听见里面在讲什么，只能见到一张张动着嘴皮的脸。
这时，查鸿亮提议彻底钻入人群，再走近点观看。于是，他就冲着人群背后蛮横撞去。
可赵羽由于体弱，在刚融入到人群中时，就被挤地东倒西歪的。他承受着人为的撞击，觉得自身就要被人海所吞并了。
无奈，他大叫着求助起来。
“喂！阿査，等等。我撞不进去。”
已快要进入人群核心处的查鸿亮，在看自己朋友陷入进人群的汪洋时，他猛得磕了下牙齿。
这小子怎么那么弱气啊！查鸿亮赶紧向其施以援手。他用着蛮牛般地身躯撞开了条小路，在靠近到赵羽时，又迅速揽住了他的身躯。
“唉！你这小子怎么跟个姑娘一样，还有点男子气概吗？”查鸿亮用着另一只手给赵羽开起了道路。
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的最前端，赵羽得亏能喘上口气。他向着住宅门口望去，也终能清晰地听到那群人在讲什么了。
当然，此时的鞭炮声也戛然而止，算是给他在听觉方面的助力。
“唉！不要这样讲。小女之所以能有今天成就，运气也算是一部分。”镇议员‘谦虚’地甩着手臂。
“哪是什么运气啊！人的成就明明都是靠自身努力拼搏而来的。”站在镇议员旁边的一个白须老人奉承道。
赵羽总觉得这句话有些怪，待到他定情一看，迅速辨认说话的那个，不正是漩涡镇的小富豪郑旭老爷爷吗？
这个白须老人家里是做伐林生意的，一家三代都从事着木材买卖。基本上，镇内要是接待其他地方来的高管或者商人，这位老爷爷都会身在其中。他算是漩涡镇中的达官贵人了。
而就在赵羽惊讶着官商齐聚时，他又发现站在门前的几个人也都个个来头不小。不是运输业的长官，就是旅店大老板。他们有个显著的特点，都和那个白须老爷爷一同对镇议员说着恭维的话。
“你女儿就是争气，搞不好将来可以成为我们漩涡镇的骄傲呢！”
“以前我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我就知道这个女孩将来必成大器。”
“继承了议员您的脑子嘛！一个好父亲自然有争气的好女儿。”
这些人还真是不吝啬赞美之词啊！赵羽惊讶地望着说话的那群人。不知为何，赵羽总举得这帮人脸上带着个面具，连笑容仿佛都是被雕刻出来的。
“唉！不要这样夸张了，我女儿会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优秀的人就该承受他人的赞誉。”
从这些人的对话中，赵羽猜测镇议员的女儿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成就，所以才能让如此多有权势的人光临并加以赞誉的。
那具体是什么成就呢？赵羽转动了下眼珠，想着在赛尔洛斯内的一位年轻人的成就，差不多就是考核通过了什么级别的职业。
但事实真得如此吗？赵羽继续观测起了后续发展。
镇议员和几位有钱的生意人又闲聊了几句。直到来回了几十句话，镇议员才终将那副假笑的脸对向了簇拥在周边的平民。
“哎呀呀！大家都这样热心啊！”镇议员对着平民们作起了抱拳礼。这种动作持续得非常长，手臂也像挥铁铲的农民那样，机械似地从这边移动那边，又反过来从那边动到这边。
人群中瞬间产生了一阵骚动。很多人都开始将手举高头顶地起哄。
赵羽突闻两边出现如此巨大的喊声，他不禁两手堵住了耳朵。
“好的，看到大家这样开心。那我今天也就发发善心吧！”说着，镇议员回头招呼了下站于他背后的一个圆脸胖子。
从这位胖子的所站位置，以及他所表现出的维诺样，赵羽推断他应该是议员的下人，
果然，在镇议员于耳边的几下轻声动唇后，圆脸胖子迅速转身往宅子内走去。人群中的起哄声更响了，就像要划破天际那般在街道中哄堂着。
“要搞什么花头啊？”身旁的查鸿亮虽然没跟着起哄，但他倒是露出了副异常期待的模样来。
等到那个圆脸胖子再次出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位衣着朴素的下人。每个下人手中都端着个足有身躯般大小的盆子。盆子内部放着可观数量的馒头。
见着这场景，围观的平民变得更为激动。而就在下一刻，那几位下人开始往人群中投掷起馒头来。馒头就像个被抛向空中的圆球，在经过一个抛物线的轨迹后，掉入了人群当中。而与之配合着的是，人群几乎都伸高了两手，抢接着被富人施舍的食物。
“哇，还有如此的奖赏啊！”查鸿亮抬头两眼放出闪光。
他很快也加入到了抢接馒头的人群当中。他虽然体型臃肿，但身手也算较为敏捷的。起身一个跳跃，他就接到了个馒头。馒头还散发着热气，在他手中鲜活地‘跳动’着。
“哇，是好货色啊！”查鸿亮对其咽了记口水。
这看得赵羽是惊讶无比。要知道，他从未看见过查鸿亮如此地激动过。
可能是一个还闲不够，查鸿亮又再度扬身进入到了抢接馒头的模式中。只见他后顶住身后的人群，用身体强硬地限制住了他们的活动。待一个馒头飞来，他准确无误地伸手接到之。
又是一个馒头被收入囊中，查鸿亮的脸上挂满了笑容。连想都未想，他就将这个新抢的馒头扔到了赵羽手中。
赵羽都未反应过来，他接着还有些发烫的馒头是一脸诧异。
“怎么样？我的身手不错吧！”查鸿亮尽情吹嘘着自身。
赵羽正想劝解几句，哪只话刚到嘴边。镇议员就吩咐起圆脸胖子走远点。
“李管家，不要在门口施舍了。去那边的十字路口吧！那里比较宽敞。”
圆脸胖子闻言也招呼着几个下人往远处走去。平民见到目标走了，马上跟着一同平移起来。他们身子相互挤在一起，就像海滩边划向远处的浪海。
“我靠，还到别地方去了。”查鸿亮的双目就随着摆满馒头的盆子而移动。他转瞬就将梆子身上的宝剑以及包裹脱下，并往赵羽身上一扔。
赵羽由于没有准备好，在经受了下宝剑的撞击后，他赶忙伸出了两手接过之。宝剑算是勉强被捧起，但包裹却掉到了地上。但即便如此，因为宝剑过于沉重，赵羽还是不由地用蹲下来减轻两手被施加的重力。
哎呀！只觉得两手快麻掉了，赵羽如今承受着两把剑的重量。这对于他来讲，简直比极限还要极限。
“来，赵羽。你看好我的东西，老子这就去抢他个几个馒头过来。”说着，查鸿亮便拉起了袖管，朝那边的十字路口处飞奔而去。
“喂！阿査……查鸿亮。”
任凭着赵羽如何叫喊，查鸿亮就是没有回头。很快，人群就被集体迁移到了十字路口处，嘈杂的叫喊声也随之离去。
而这边的几位有钱人，也转身向议员的家中走入。刚才还热闹无比的地方，转瞬却已显得有些冷清。赵羽看着眼前的场景，深吐了一口气。宽广的家门前还有一地的鞭炮屑，并散发着个模糊浓烟味。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赵羽垂了下两肩。当下，他需要把查鸿亮的东西给看管好。将查鸿亮的宝剑轻轻放置到地面上后，赵羽拉下了那根束缚在自己身上的腰带。自己的那把宝剑同样也要放下，否则他可承担不起如此的重量。
两把宝剑被紧挨着放到了一起，赵羽这才收拾起了另两个包裹。
这时，他听到了旁边有聊天声响起。原地还有几个与赵羽一样，没有参与到抢接馒头行列中的平民。
“唉！李议员的女儿还真是有出息啊！”一个额头上满是皱纹的老人，对着镇议员所住的宽敞宅子摇了摇头。
“是啊！才刚满二十五的年纪，就拿到了中级医师的称号。我家那个捣蛋鬼估计永远都不会达到这个成就。
赵羽在一旁小声地‘哦’了下。原来还真如他所猜测的，镇议员的女儿取得了初级以上的职业资格职称。但是，就当他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只有‘二十五岁’的年纪时，他还是不由地对其产生了点钦佩之感。
“不过虽然确实是所谓努力得来的，但听闻李议员有亲戚在清瀬城当官的。所以他很早就把女儿安排进了那里的培训试炼中心。”
一听到‘清瀬城’三个字，赵羽将耳朵竖得更高了。清瀬城就是他们萨兰王国的国都，国王与许多能操控国家政治的大官，自然就落户在那里。
“所以嘛！能在那里被培训，当然可以提前掌握别人所无法掌握的知识咯。”一位脸上有红色胎记的大妈回复着，“而我家的那个崽子，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他只能在这个镇上选择个普通职业，接受最差的师资培训。”
“唉！这就是富人和穷人的区别嘛！”
听着这些对话，赵羽只觉得心中被扎了根刺。看来并不只有他们学员有‘阶级固化’的想法，学员家长要比之更甚。赵羽不清楚他的母亲，会不会也曾经与邻居有过相同的聊天记录。
“对了，今天来了那么多的有权势人物，那咱们镇长怎么没有到场啊？”大妈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因为镇长的女儿三十多了才刚通过中级医师资格嘛！而现在他的下一级官员的女儿却将记录提早了五年。你觉得镇长还会来祝贺吗？”皱纹老头平缓地说道，“他现在八成觉得自己很面上无光吧！”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镇长也会面上无光。哈哈哈，就让他继续面上无光吧！”大妈夸张地放声大笑着，嘴内的几颗缺失门牙显露而出。
赵羽缩着脖子将口水咽于喉下。原来富贵人也有富贵人的苦恼，他撅了下嘴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