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3:大明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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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恭请张三丰

茫茫林海之中,一队人马缓缓前行。

这些人并未身穿甲胄、携带长兵,相反都是身着青黑色道袍,有的手持拂尘和各色法器,数百名年轻的道士这般齐整地行进,看起来颇为庄严肃穆。只不过这支严肃的道士队伍后面,却还跟了一群更庞大的队伍,这些人衣着五花八门、模样千奇百怪,道士、术士、江湖人士、甚至连妇孺都有,一时间让原本颇为肃穆的行进变得有些滑稽可笑。

二十天前,正一派的张宇初天师按照朱棣的要求,亲自率领三百名道士,带着香币、玺书以及丰厚的礼品,从南京城的午门出发,浩浩荡荡前往武当山准备恭请张三丰下山主持祭天大典。不论是祭祀天地大典,还是恭请张三丰出山,在当今都是一件了不得的盛事,当天张宇初还未从皇宫中出来,这皇城外就聚集了无数的宗教、江湖人士,这些人虽然没有资格参与到这项活动之中,但处于人性天然的好奇心,也自发地加入到恭请的团队之中,这些人尾随的尾随,结伴的结伴,驱之不散,赶也赶不走,只是这样一来,原本三百道童,变得几乎有上千道人同行,队伍规模更加庞大,也更加杂乱。

此行路途虽然不算太过遥远,但张宇初身体未愈,加之天寒地冻,山路积雪滑腻,一路跋涉十分艰辛,整整走了二十天才到湖北境内,又过了四天终于登上了武当山。武当派的掌门何稽无自然是早早地得知到这一消息,亲自下山迎接,张宇初带来的道士加上武当山原本千名道人,集结成规模庞大的仪仗队,开始了这场日夜不休的恭请大礼。

只是这恭请大礼阵仗虽大,礼数也够隆重,但众人始终未能见到传说中的活神仙张三丰一面,这武当鼻祖始终不见人影,问起何稽无,他也是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祖师爷现今身在何处。

张宇初为显诚心,又在武当山住了数日,这恭请大礼依旧每日不落,到后来,他每日一早便到山顶云台处守候,独身一人在云海处等待张三丰的到来。这张宇初虽然不及张三丰名声大、修为高,但好歹也是当今掌管道教的执牛耳者,在道门之中声望也极高,武当山众道人见他年纪这么大了还这样求见,心中也是大为不忍,纷纷劝道:“祖师爷向来闲云野鹤,虽然上个月有弟子见他在这云台处观云打拳,但也只见了那一次而已,张真人这般苦等,只怕熬坏了身体,反倒不妙!还是请到道观内坐等的好些。”

张宇初摇摇头,坚定道:“皇上为求见三丰真人一面,多次命人进山恭请,奈何时运不至,始终未能得偿所愿,此次皇上再次诚意相邀,却并非是单纯地想要见上一面,而是另有要事相托,所以,贫道必要等到真人不可,诸位道友不必再劝了。”

众人知道这张宇初性子执拗,见劝阻不下,也不再劝阻,只是每日备上上好的饭菜给他送过去,这一等又是许多时日,怎奈风雪非但不止,反而越来越烈,这恭请到张三丰的机会眼看是越来越渺茫了。

千里之外,南京城昏鸦林北,山巅晓寒寺。

连日的升温,让残雪逐渐消融,古刹失去了白雪的掩盖,更见残破。秦明如张宇初一样,也在等一个人,只不过他等的是风物社的主人,胡濙。不过秦明现在也有着和张宇初一样的遭遇,他一连在此等候了三天,也未曾见到胡濙的身影,整个大殿之内除了几尊掉漆开裂的泥胎佛像,再无他物。显然,这人已经有一阵没有过来了,想他居无定所,来去如风,也不知道下一站会在何处落脚,很可能这晓寒寺不过是他当时临时饮酒的一个地方,只是阴差阳错就让秦明遇了个正着,如今这人饮尽了壶中酒就踏雪离去,恐怕再不会回来了。

秦明心想,再这样干等下去也终究不是个办法,可是他想来想去,发现自己除了等也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毕竟他对胡濙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少到几乎只记得他的长相和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

寒风之中,秦明等得很急迫,其实他坚持来找胡濙,不仅仅是因为刘太安的事,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人既然什么都知道,那想必一定也知道自己父亲的情况,他隐约地觉得自己父亲的身份会很特殊,甚至与这个看不透的谜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上次一心想着比武,竟然忘记了问这件事,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时该给他许个约定什么的,方便将来联系。

这一次又等了大半天,依旧一无所获,秦明暗暗有些失望,若是这人一去不复还,自己可不是错失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天色已暗,他叹了口气,正欲踏足离去,突然大殿屋顶上传来一阵咕嘟咕嘟的饮酒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暮色中听起来尤为清晰。但对秦明而言,这饮酒声简直比所有的曲子都悦耳百倍。

“哈?!”秦明急忙回头一望,果见一名戴着斗笠的汉子坐在破烂不堪的房檐上独自饮酒,他喝了两口就敲了敲葫芦道:“这酒可真不经喝,这么快又没了。”

秦明心中暗喜,脸上不动声色道:“胡兄要酒,我这里正好有两壶,不知合不合口味?”说着他从腰间解下早已准备好的两壶上好的太白烧甩了过去。胡濙翻身下了飞檐,接住了酒,嗅了下,笑道:“是秦川眉县的太白烧,传闻此酒乃是以太白灵池水酿造,滋味香甜醇厚,干润柔和,诗仙李太白曾畅饮此酒,吟成千古绝篇《蜀道难》,好酒!好酒!光是闻一闻就知道这酒极好!”

他打开泥封,痛饮了两口,又啧啧称赞一阵,这才回头道:“小子,天天在此等我,可不是专门等着给我送酒来的吧?”他有些狐疑地看着秦明,嘿嘿笑道:“这酒不错,很合我心意,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秦明道:“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所以今日不为何事,只为与胡兄畅饮一番。”

胡濙哈哈笑道:“你这话说得可有些假惺惺,无功不受禄,那这酒我如何喝得痛快?”

秦明也笑道:“若是这么说,我还真要专门感谢胡兄,三日前,胡兄曾指点了小弟一二,让小弟侥幸赢了十剑生,所以这酒也算是一点心意!”

胡濙笑道:“十剑生的剑法倒是有些可取之处,只是为人太过迂腐,着实无趣得很,只不过按你这么说来,这酒我倒是该喝得心安理得了。”他将另一壶酒甩还给了秦明,道:“一人饮酒还是孤单了点,小子,能喝酒吗?”

秦明接了酒壶,笑道:“吃喝嫖赌,就一个‘嫖’字还不太会,其他都还马马虎虎。”

胡濙道:“那就陪我喝两口!”

秦明二话不说,与他碰了个壶,两个人就坐于雪地上,把酒言欢起来。

酒过三巡,胡濙叹道:“平日我一人饮酒,我只喝酒便觉足矣,入喉辣,穿肠暖,回味香,再过片刻便飘飘然,纵然万户侯来换也是不给,此乃人间一大美事也!不过今日有秦小兄弟相陪,单单是饮酒可就太冷清寡淡了!”

“难不成你这还有助兴之物?”

“助兴之物没有,不过下酒菜还是不能少的,风使何在?!”胡濙喝了一声,只是片刻间,院子里就出现了十余名身着黑衣的瘦小男子,原来这胡濙的风使不止一人,还有这么多个,而且这还只是这一带的风使,却不知整个大明,这人到底有多少手下。

胡濙有些不高兴道:“来这么多人作甚?一两个就够了,就你们吧,小六小七,去给我打点野味过来下酒,我要一只山鸡,不大不小正好一斤三两;一只兔子,毛色雪白不要灰黑杂色,外加一条野猪后腿,从胯骨切了,不要让我看到血渍!你们二人半个时辰若是回不了,也便不用回来了!”

这二人急忙点了下头,后退两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秦明指了指这些风使道:“这些人都是哑巴吗?一直未见他们开口说话。”

胡濙淡淡道:“我割了他们的舌头!”

秦明惊了一下,心想此人做事可真够狠辣的,竟然直接割了自己下人的舌头。胡濙不以为意,冷哼了一声,解释道:“你可别小瞧了他们,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善类,他们都是做尽恶事走投无路的江湖败类,他们的手上沾满的都是累累罪行和鲜血。就说那个小六,原本可是赫赫有名的江南恶霸三爪乌,他杀过的人只怕比我都多得多,也是因为在江湖上结怨太多,无路可去,这才找到了我,他在这寺庙前跪着求了我七天七夜,我见他有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之心,便救下他们,不过代价便是毁了他的容貌,割了他的舌头,而后传授他们一套清风诀,修炼清风诀的人,身形会变得比常人矮小、体重也会减轻到极致,而后速度快如疾风,犹如鬼魅,只不过这轻功提高了,其他功夫却都会废掉,这样他们就不能再危害江湖,正好来给我当风使,替我打探消息。”

秦明试探道:“打探消息?是整理风物社的这些排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