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同下山【九申】
【辛丑年，十月初七】
霞海山某处。
九申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正在与沈童愚抽签。
他们身旁站着一男一女（赫连微，贺笑）。
女子面容清秀，穿着红黑相间的短袖夹袄，黑色的裙袍绣着红色盛开的花朵，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香囊，香囊上有蛇形绣纹。
那男子与女子的穿着相似，只是他穿着黑色短袍，短袍只在下摆绣有一圈红色花纹，他的脖子上也挂着一个相同的香囊。
两人眼中都是无奈。
沈童愚看着自己手中白鹿崖的签，动作迅速敏捷地将纸签塞给了九申：“我不喜欢白鹿崖的人。”说着拿走了另一个。
九申伸手就要抢回来：“我也不喜欢，我要你手中的。”
贺笑叹了一口气，道：“总共只有三个签。可是你们抽什么都不喜欢。
“你们直接说想把担子都留给我夫妻二人就好了。你们小两口这个样子又何必呢……时间过了，事情办砸了，可是难以交代的……”
九申和沈童愚顿了动作，停止了胡闹，只默默蹲靠在石头边，也不再抽签。
赫连微递了两条青色的小蛇过去：“那些杀手身上已经留了特制的香料，遇到的话蛇便会示警，在这山上足够了。”
赫连微说罢，贺笑便接着道：“你们要记得，千万不要让蛇太冷了。即使这些蛇已经和普通的不太一样了，但是如果太冷了，也还是要睡着的。”
九申和沈童愚点头。
贺笑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赫连微和贺笑走后，沈童愚望了会儿前方，揉了揉眼睛，问道：“那些人真的会上来寻死吗？”
九申眯着眼睛看向前方，似是想把这雾气看出个洞，他话中带着少许难以言喻的黯然：“有人想让他们死……即使他们一开始不愿意上来，那些准备动手的人也会想方设法让他们自发上来……
“怎么样都无法避免，这次躲过了，不知下次又是什么时候……与其防之又防，拖到最后防不胜防，不如与之一搏，化被动为主动，好让形势控制在我们这边。”
沈童愚双手托着脸颊，幽幽叹道：“唉，这次会死多少人呢？”
九申笑笑，又恢复了一贯的调调：“你这个样子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死人……庙堂江湖，为恩怨情仇，为名誉利益，为心中所想、所爱、所憎、所护……不乏内争外斗，甚至尔虞我诈……为此而死的人不计其数，你又何必为此扰神？”
“也是，这又不是豪华繁丽的盛会。”
沈童愚坐直了身体，才又道：“这是一场生死自顾的赌局。他们既然来了，就该做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准备。”她偏过头问道，“那我们还要等多久？”
“我们救不了所有人，只能等着。等着花酒月处理完那个古怪的老妖怪，我们才好行动……否则很可能不仅一个也救不了，还要赔上去其他人……”
九申突然定睛望着沈童愚，问道：“你敢吗？”
沈童愚展颜笑道：“沈闲是我爹，他最多把我训一顿，还能怎么样？你都敢了，我为什么不敢？”她把头轻轻靠在九申肩上，“这山中的东西一定是个宝贝，等小安回来了，我一定要问她……”
九申搂着沈童愚的肩膀，笑意浮在脸上，眼中也都是光彩。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诡异的雾色便散去了。
九申与沈童愚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
九申跳下石头后，似是下了某个决心。
他牵起沈童愚的手，面色严肃，十分郑重道：“小童，这件事后，我就再找沈老板，向你提亲……好不好？”
沈童愚惊讶：“你……你不怕我爹了？……”
“没事，沈老板除了压榨我和作弄我之外，还能把我怎么样？”
九申有些得意：“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我这次可是帮了某人一个大忙，他总算欠我一个大人情，怎么可以便宜他？让他和我一起去找沈老板，最好不过。”
沈童愚嫣然笑道：“好啊，我们确实可以成婚了，不然与你一直这样厮混下去，对我的名声不好。”
“好。”九申伸出一只小拇指，“说定了。”
沈童愚伸出小拇指勾上去：“说定了，就不能反悔。”
九申笑道：“拉钩……盖印……绝不反悔。”
拇指相触，两人抬头，相视而笑，脸都有些微红。
少顷，沈童愚抽出自己的手指，微垂眼帘，轻声道：“我们快走吧。”
九申带着笑意“嗯”了一句。
九申与沈童愚顺着所知路线，很顺利地遇到了要找的那些人，只是那些人，一个个都是狼狈不堪的。
随行流云庄上山的人，个个都算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但在这霞海山一行后，是死的死，伤的伤，而且又有见不得人的秘密被公开……这闯出的脸面，大概要丢了不少。
沈童愚遇到的比较好说话，听她报上沈闲的名字后都没
九申那边并不像沈童愚这边的人那么好说话。
周海路将脖子上的伤口包扎好后，冷哼一声，道：“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谁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子，会不会又算计我们……”
九申靠在一块石头上，很是无语。
这白鹿崖的掌门还真是难缠，干脆把他丢掉算了。
周海路自以为说对了，又要继续废话，但九申突然站直了身子，带着一身凛冽，垂垂眼望着比他矮出一个头的周海路，眼神冰冷刺骨，语气也毫无温度：“我救了你们，你们就得听我的。”
周海路被九申望得背后有些发毛，甚至不由生出往后退、往后逃的念头，但他只退了一步后，心中猛然一惊，急忙压下自己的念头。
他握着剑柄，微微拔出，狠声道：“你别太嚣张……”
但他话还没说完，九申忽然移到了他身前，一手将他拔出的剑摁了回去，周海路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
九申退了一步，嘴角勾笑：“我就是嚣张，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他走到其余人面前，冷声道：“这山中不知还有多少杀手，你们若不想死，就得听我的。跟着我走，不要废话。”
*
夜色渐浓，点点火光照亮着山路，某条山路上，很是喧吵。
那些来山中寻人的弟子们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向不同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却聚到了一处，但聚起的众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而且不知其他人到底怎么样了。
月色明朗，使夜色看上去并不是太暗，但霞海山的山中仍有些暗。
他们完全不知该往哪里走，也害怕着潜伏在暗处的杀手。
浓雾，黑夜，一切都阴气森森。
忽然，前方有两人缓缓走了过来。
众人浑身戒备着，目光死死锁着两人。
雷典看清二人的穿着后，眼中带着欣喜，他顾不得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连忙上前抱拳问道：“敢问两位可是万蛇峰的赫连大侠和贺女侠？”
贺笑道：“阁下好眼力。”
两人客气一番，赫连微则是对站在一旁的众人道：“我们知晓下山的路，众位随我二人一同下山，如何？”
众人低声讨论了一会儿，便都点头同意。
反正如今情况，若是敌人，实在没必要骗他们，就算骗他们，也没必要以万蛇峰来行骗。
火把照亮了山路，这行人借着火光，缓缓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