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字遗言

石美玉不爱听了，只将眉毛一挑，复又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回，你到底跟不跟我走？”空明毅然道：“就算你问我百回千回，我仍然是同样的回答。”

石美玉银牙紧咬，摇头道：“好！林雪庭，你真有种！”说罢，石美玉猛然一转身，一步跨到弘泰身前，突然从怀里拽出一把匕首，匕首疾探，径直刺入弘泰心窝！

这一手群僧谁也未能料到，就连摩罗、高康二人亦吓了一跳。少林群僧呆若木鸡，待大小和尚们回过神儿来，石美玉已飘出殿外，大殿上空只回荡起一阵空灵的笑声。

方天、圆慧、空空、峰凌空、妙音女.....一众僧人抬脚欲追，却听弘泰低低的声音呼道：“不要.....不要追了！”方天回头道：“弘泰，为什么不叫我等去追？”

弘泰手捂胸口，忍痛道：“这是……这是我与她个人之间的……恩怨，是我欠她的，如今......如今受了这一刀，也算了了......”

方天气道：“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不成？”弘泰将手轻摆，说道：“算……算了吧……放她走！”群僧万般无奈，也只得作罢。

方天扯开嗓子，对群僧呼道：“诸位随我来，找那凶僧算账！”群僧随方天一拥而上，将摩罗师徒团团围住。

空明此时业已回过神来，急上前扶住弘泰，自怀中掏出一青瓷瓶，取出一粒丹丸塞入弘泰口中，又急问道：“方丈，你觉得怎么样？”

弘泰本就不支又被刺中要害，已是命悬一线，吃了丹丸又喘出一口气来，奄奄一息道：“集......贤......”空明急问道：“方丈，你想说什么？集贤怎么了？”

弘泰喘息道：“集贤他......他......”未及言毕，脑袋一歪，身归那世去了！

且说群僧围住摩罗师徒，方天一晃掌中疯魔杖，怒喝道：“摩罗！你还有何话说？”摩罗顿感局势不妙，他眼珠儿急转了转，说道：“诸位，今日之事纯属节外生枝，与老衲无关！”

空空罗汉斥道：“摩罗！休得推脱！妖女刺杀我寺方丈定是受你指使！”摩罗长叹一声，说道：“不瞒诸位，老衲如今才知晓被妖女骗了，她与少林之间的恩怨，老衲毫不知情，她刺杀弘泰方丈只是她一意为之，与老衲毫无干系！”

齐山长老喝道：“摩罗，你说得倒轻松，我们不相信！”摩罗沉吟了片刻，又说道：“我瞧不如这样，为证清白，老衲就将《易筋经》还与少林！”说罢，一探手从怀里掏出《易筋经》，抖手掷还群僧。

集贤抢先一探手，将《易筋经》接在掌心，而后道：“诸位长老，摩罗已将经书归还，看来此事确实与他无关，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应该找石美玉报仇才是！”

方天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不是他来捣乱，方丈又怎会遭妖女暗算？诸位，咱们一起上，干掉摩罗！”群僧一拥而上，便欲展开围攻。

恰在此时，忽听空明高声呼道：“诸位！方丈……归天了！”

这一嗓子犹如晴天霹雳，将大雄宝殿震得一阵摇颤，群僧听罢也顾不得围攻摩罗师徒了，一股脑地奔向弘泰。趁此间隙，摩罗拉高康抹身便走，双双逃离大雄宝殿。

且说群僧奔回弘泰身旁，却见弘泰方丈倒在空明怀中，两眼紧闭，已撒手人寰。

群僧见之嚎啕大哭，集贤更是顿胸垂足，哭得死去活来！边哭边道：“师父啊！师父啊！你老人家死的太惨了！弟子在此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石美玉，为师父报仇雪恨！师父啊…...师父啊…...”

以头碰地，浸出了血迹，众僧睹之，无不动容。

群僧哀罢多时，终于止住悲声。只听衍无虚道：“方丈归天，诸位都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我等须尽快为方丈料理后事才是。”集贤抹了一把鼻涕泪，说道：“师伯说得极是，我们赶紧为方丈超度亡灵吧！”众僧点头称是。

有药房僧为弘泰清理伤口，擦拭周身，换上崭新僧衣和袈裟，群僧护送着抬往千佛殿。

千佛殿乃少林寺最大佛殿，殿内供奉着毗卢佛，故又称毗卢阁。内绘五百罗汉壁画，形貌奇特，色彩数年一更。后世清朝时曾禁止民间习武，少林武僧便在千佛殿练功，久而久之，将地面踏出四十八个深坑。

闲言少叙。且说弘泰入了毗卢殿，殿内搭起灵棚，燃上巨香，各色祭品摆满香案，群僧日夜轮流诵经，为弘泰超度亡灵。七七四十九日后，由衍无虚主持仪式将弘泰火化，葬于塔林。此中细节不为细表。

国不可一日无君，寺不可一日无主。忙罢弘泰后事，群僧再聚大雄宝殿，共商寺物要事。衍无虚率先开口道：“阿弥陀佛，诸位，老僧倚老卖老，姑且先说两句！

如今弘泰方丈大仇未报，尸骨未寒，推举主持之事不妨暂且搁下，等我们为方丈报了仇后，再做定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集贤道：“师伯说的对，我完全赞成！”余下僧众纷纷点头同意。

衍无虚又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举贤虽暂缓，但少林不可一日无主，依老僧之见，不妨由方丈的大弟子集贤暂代主持之位，大家可有异议？”

一听这话，集贤忙道：“不不不，师伯，此事非同小可，弟子何德何能，岂能越过各位长老担此大任？”

衍无虚一笑，摇头道：“此言差矣！你身为少林首座弟子，理应临危受命，担此重任，万不可推卸责任啊！”集贤迟疑道：“这个......唉，但不知诸位长老是何意思？”

衍无虚朝群僧扫了一眼，说道：“诸位，集贤年富力强，武功人品俱佳，没的话说，由他暂代主持之位，我想你们不会不同意吧？”

话音方落，只听大智和尚道：“衍无虚长老说得有道理，我赞成集贤暂代少林主持！”齐山长老亦道：“贫僧也赞成！”余众陆续表态，皆同意衍无虚之提议。

集贤暗暗窃喜，又朝群僧道：“好吧！既然诸位都同意，那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恰此时，只听方天道：“诸位，如今老方丈已归天，新主持尚未产生，不知《易筋经》该如何处置？”衍无虚抢先道：“如今集贤做了代主持，自然要将此经交由集贤保管。”

方天却道：“集贤只是暂代主持，无资格保管《易筋经》，贫僧以为，应该将《易筋经》藏于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