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秋雨破庙泪很咸（下）
法顺闻之笑了笑，没再言语！
韦善俊继续道“近日那当今皇上李氏封我道教为国教，亦想师尊携众多道家异人异仕之力，炼那长生丹得道成仙，此事不知禅师怎么看？”
法顺禅师哈哈大笑“阿弥陀佛，世上哪有什么仙，世上哪有什么神啊，只不过修行之人，懂的运用些自然之力演变些许幻术罢了，此事怕是要叫那皇上失望了！”
韦善俊不死心，继续道“可玄都观内的那几件神秘之物，师尊已与那体玄真人推演过，那乃是千年之后的产物，若非有仙神，千年之后的产物怎会落在此处还是说禅师担心佛教，灭，种？”
那西域猢狲车奉朝亦是十分震惊，这震旦之国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稀奇古怪之事，亦是疑惑的看向自家师祖！
法顺禅师眉头紧皱，叹息道“舜帝之时世上有巫，有觋，懂降神仪式，会咒语，却也不过是借助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对某些人、事物施加影响或给予控制的方术罢尔，最为让世人敬仰的则是上古那称号巫马之人，但随着世代变迁，巫术繁衍千年之后逐渐分化，世上渐渐出现众多能者，道家三清祖师为其一，我佛释迦摩尼为其二，儒家亚圣为其三，此三人虽说被称为圣人，却也不过都是些凡人略懂些术法罢了，三者多年演化后彼此相包相融，渐渐变得不分彼此，教义相通已成一家之态了。自三皇五帝以来，世上灭道统灭佛又不止发生了一次两次，还不是敌不过那皇权至上。排除儒家，吾等修行之人，不与参政，不与害人，不与牟利，济世救人传播道法蔡氏吾等处事之道。再说先生方才所提及的千年之后的产物，在贫僧看来却也不过是那后世之人的术法到了一定的境界，借助那天降流星意外降临之物罢尔！对此，贫僧倒是一点都不奇怪，世界之大，术法千万种，谁能说的清，是吾等坐井观天，未曾了解那万万里外的其他地界盛况也说不定。况且，若世上真有仙神，那为何穿梭千年之人始终不曾得见呢？世人善于自欺罢了！只因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说，就得让世人百姓受苦受难，波及深远，实属我辈修行之人所不忍所见的啊……”
韦善俊听完微微躬身，拜倒恭敬道“得禅师教诲，贫道受教了……”印象里这是韦善俊第一次自称贫道，看来此时的他真的是折服了法顺禅师和那自家师祖的深谋远虑了，也清楚为何师尊会帮助佛教的真正用意了！
秦羽缓缓醒来偷偷睁开双眼，看着那盘坐在自己不远处的三人聊着这些奇闻异事，不禁听得有点出神！
“秦小施主，醒来就过来坐吧”法顺禅师闭言不语，呵呵一笑，那车奉朝与那韦善俊往身后看去，正巧碰到那鬼头鬼脑，装着躺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秦羽缓缓站起身来。
秦羽叹了口气“尔等三位刚才莫不是想害死我？喂我吃了什么毒药？想我一个小毛头孩子，你们怎滴下如此大的狠心……”
韦善俊抱歉到“实在是对不住小公子了，迫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赎罪！”
秦羽摆了摆手，走近了些盘腿坐在地上斜着眼睛看着那法顺禅师，顿顿道“老和尚，你方才说的是真是假？”
“哈哈哈哈，阿弥陀佛，我佛众人，不打诳语……”法顺禅师眼见秦羽活灵活现，甚是高兴！
“老和尚，巫术，佛教，道家，小爷我都懂，但千年之后巫术消失，佛道绝对尚存……”秦羽严肃的说道！并非是为了卖弄什么，而是自己内心想着那对面的老和尚已经更加苍老了，仿若是半截脖子埋进土里一般，皮包骨头，肤色蜡黄，头发全部雪白，显然是刚才为了那发光的几个字，说白点就是为了自己！
但听他所言的三人却是十分震惊，千年之后的事情这小小的孩童怎会知晓！
韦善俊愣了半响，才缓缓问道“秦小公子，你刚所说的……莫非，那千年之后的神秘之物乃是你……”
未等他说完，秦羽摆了摆手“先生，你想什么呢，也太高估我了吧，我的意思是有你们这些能人异仕在，道统怎会随便被灭，这是种憧憬，愿望好吧！至于你说的那神秘千年后的产物，我之前听黑叔叔说过，对了，就是尉迟将军，他偶然听过一次，那物皇上保存的很神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却也不过有可能是遥远他国之物罢了，亏他一国之君还当个宝贝似的，就说那释迦摩尼，达摩谁谁谁的，不也都是那古印度国的人物么，老和尚说的对，坐井观天，天下之大，万万里，谁允许只有咱们大唐先进了？别的国家发明的东西你们见过么？古印度可去过么？外国佬可见过，全身乌漆墨黑的人可曾见过？都没有吧，果然坐井观天！哼！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打小就爱看书，书上记载的……”
韦善俊甚是尴尬，没曾想自己确实被这小孩童教育了一顿，关键还反驳不了，只得悻悻不再作声！
法顺自始至终保持着微笑，眼见那秦羽说完，伸手道“孩子，你过来些……”
法顺声音很轻很淡，有气无力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秦羽嘟囔着嘴巴，走到法顺身边坐下。
法顺禅师拉着秦羽的小手，眼睛微合，似乎是在感应着什么，没多久就睁开，哈哈一笑“事已完成，秦小施主，你，自由了……”
众人均不知法顺何意，秦羽疑惑的问道“老和尚，你什么意思？”
法顺解释道“给你服下之物，非我所赠，亦非妙应真人所赠，实则集齐我等二人之力联手炼制的补缺丹，你自幼是不是十分沉重，异于常人？”
秦羽微微点头，却有此事，那韦善俊亦是抱过秦羽，听完赶忙站起来，像是要当场验证法顺所说的一样，还真是，这孩子不像之前那样重了，现在才有个孩子的正常体重！
脸色疑惑中缓缓放下秦羽，不知自家师尊和那法顺禅师是何意！
法顺仿佛看出众人的疑惑，只得道“秦小施主奶奶乃是贫僧弟子玄奘之徒，玄奘西行前曾有求与我，让贫僧治愈，这才有了今日之事，事情已毕，猢狲，送秦小施主回吧！咳咳咳”
秦羽不信，但也不知道怎么去询问，只是愣愣的看着那法顺“老和尚，虽然你们装的很像，但我知道你在蒙我，你们都在蒙我，我心里很清楚事情的轻重，你要好好保重，等你那弟子玄奘回来，一定要等他回来……”
烛火终究是烧到了尽头，灭掉了，黑暗的庙宇中，韦善俊叹息道“禅师，值得吗？”
这是他第二次发问。
法顺禅师轻声说道“贫僧本就活不久了，花那几年寿元解掉根源渡上佛法，值得，贫僧相信，妙应真人亦是与贫僧想的一样，韦先生，贫僧不日将前往南郊义善寺，那里将会是贫僧圆寂之地，还请转告令师，贫僧做到了也等不了了……”
“禅师放心，我一定带到！”韦善俊双腿跪倒在法顺禅师面前，行那三叩九拜之礼。
眼睛通红道“恭送文殊菩萨……”声音甚是不忍。
那被车奉朝夹在身侧的秦羽仿佛听到了韦善俊的声音，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与雨水交汇在一起，喃喃道“老和尚，慢走，愿你前往西天，得那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