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外寇
如今我大宋和金国结盟,都在攻辽,另有重兵镇守西北,以防西夏,西夏如今虽然不时常来攻打,但我们边疆之上,和辽交战那是常有的,只是我大宋如今想要先攻占燕京,却屡屡战败,金国却连连攻克上京、中京,如今朝庭见金国势如破竹,也不想失了锐气和朝庭威严,下达死命要各军努力攻辽,边疆之上交战十分频繁,却但却总是败多胜少。
自从我大宋立朝以来,同辽国对战,总是屡屡战败,却是什么缘故?一来我大宋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都是重文轻武,他自己原来是带兵将领,掌了兵权才得以‘黄袍加身’做了皇帝,他怕那手下军士也学他那样,夺了他的皇位,因此对带兵将领,那是十分的防备,不许武将握有大权,在朝堂之上,枢密调兵不掌兵,三司掌兵不调兵,互为牵制,在作战之时,不但以文官作监军,还要按阵图打仗,你想战场之上变化多端,那些文官又大多不懂军事,这样牵扯来牵扯去,怎么打得到好仗,那就免不了要败了!”
雀官曾听柳先生说过这其中的缘故,此时见这武班说得十分在理,也不觉点头。
武班又道:“还有一个缘故,乃是因为燕云十六州落入辽国之手多年,西北又都是西夏的地方,这两处地方,乃是产马的地方,因此我大宋缺少战马!那辽国、西夏却是骑兵众多,你们不知道,在那战场之上,骑马披甲的骑兵,可以以一当十,一冲起来,我大宋士卒的血肉之躯怎么能够抵挡?只得用步兵荒身穿重甲抵挡,号称‘步人甲’,但人躯终究不比马躯,又不如马跑得快,因此不是敌手,常常战败。我如今在军中,便大多是为士卒制甲制器。”
雀官见这武班虽然瘦小,但说起话来声音响亮,论事十分有条理,而且对他们这些初识之人也不避讳,显是个十分豪气、有见识的汉子,便拱手道:“武兄为国效力,又见识不凡,令人钦佩!”
武班却叹道:“我们这些在军营中的匠人,只管打造军械,修补兵器,哪里比得上那些一刀一枪拼杀的士卒?你们没有看见战场上那些断头断足、瞎眼折手,血淋淋的惨状,受了害能活下来的还算是好的,还留得性命在,还有那些丧身战场、尸骨无存的,不过挖个坑埋了,化作累累白骨,‘可怜永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我们这些从军的人,也不去做梦想什么封将封侯,只要什么时候能够天下太平,不再日日征战,留条性命回到家乡,种田也罢,打渔也好,安安稳稳过此一生,便是万幸了。”
罗铁锤便道:“哥哥,既然如此,你就回来罢了,和我一起打些铁器,也讨得口饭吃、几杯酒喝。”武班笑道:“我从军之时,便已想得明白了,要是人人都只想得在家里吃几杯酒、吃几口安乐饭时,不是被那些敌人都杀到家里来了?况且我在军中许久,每天见到军中兄弟舍生忘死同敌人拼杀,保得家国平安,我要是一人回来,良心难安!总之,我这一条性命是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早晚有一天便要战死沙场,我无牵无挂,也不害怕,那些早就死在疆场上的兄弟,也等了我许久了。”
雀官见他说得慷慨沉重,不觉肃然起敬,站起身来,拱手道:“武兄真是慷慨之士,一腔热血,当为我们兄弟的楷模。”武班忙站起身来,道:“公孙兄弟不要这样说,我只是在军中待得久了,见惯了生死,早把性命看得淡了!”
罗铁锤道:“哥哥,你是真好汉,哪一天兄弟我也去投了你去。此次你难得回来,可得在我家中好好聚上数日。”田七也笑道:“是,等我到山上去多多打些猎物,天天来陪哥哥喝酒。”
武班摇头道:“我这次乃是同几个伙伴来办一件公事,却不料前几天同那几个兄弟走散了,我沿路来找,却不见他们
踪影,刚好路过此地,便趁此机会来瞧一瞧兄弟们,但事在紧急,不能久留,稍歇一歇,便又要去寻找我的同伴去了。”
罗铁锤道:“既然哥哥还有同来的兄弟,便也是我们的兄弟,我同你一起去找,找着了,一起来喝个痛快。”雀官却见武班脸有沉重之色,语气中露出焦急担忧,他见武班豪直,心里觉得十分亲近,便问道:“武兄,我看你脸有忧色,莫非你那些兄弟有危险么?”
武班一怔,望了雀官一眼,道:“公孙兄弟目光如炬,看出我的心事来了。”罗铁锤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便了,我们兄弟都来想法子,总好过你一人闷着头来想。”
武班看了几人一眼,道:“你们都是好兄弟,我也不瞒你们,这次我们六人,乃是受上官命令,到洞庭湖中,寻找一处宝藏。传说这洞庭湖中,有一处叫作‘洞庭龙宫’的地方,里面珍宝金银无数,我们指挥使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个消息,便派了营中之人前来寻找,要是取了那金银,便拿去换作军饷,你不知道,我大宋连年赔银,这几年又年年与辽国交战,国库空虚,哪里来的许多银子?军饷本来发的就不足,又被那些奸贼们层层克扣,那些士卒连饭也吃不饱,还怎能去对战杀敌?”
雀官听他说起这个话头,却忽然想起那天所杀的女真人兀尔不努,他也曾说道那王家留下一张宝藏图,便是那处“洞庭龙宫”,当时还骗自己去他怀中取图,他只当是那女真人为活命才编出的谎话,想不到这时武班竟也说起来,心中不禁惊疑,不知是真是假。
武班又道:“我们出得营来,一路南下,开始倒子无事,但一路之上,却另遇了到一伙人,他们有八九个人,常常把脸挡住了,竟然和我们走的一样的路程。我们见他们行踪可疑,心里起疑,便派了个从军之前作贼,十分溜滑的兄弟,偷偷伏在他们住的客栈里,才发觉这伙人竟是辽国人,从他们说话得知,这伙人原来也是去寻找那处洞庭龙宫。那位兄弟听了他们说话,心中十分吃惊,急忙回来通报消息,却被那伙人发觉,一路追击,那兄弟身上受了许多伤,但终究是逃了解回来,但他刚把这消息说完,便因伤势沉重死了!”
芸娘拍桌怒道:“那些辽人好大胆子!我们正和他们交战,竟然潜入中原,还敢动手杀人!依我说,要把这些贼子一刀刀全都杀了,替我们那些同胞报仇!”她自从听父亲说起抗辽的往事和那些辽人的恶行,心中十分愤怒,又想起此时自己的祖父、叔伯父辈都在战场上抗击外敌,也不知道生死如何,因此听得义愤填膺,恨不得这便前去将敌人全都杀了。
武班道:“那天那位兄弟死了之后,我们一腔怒火,便去客栈寻找那些贼人,却扑了个空,那些贼人早已走了。我们知道他们也必将沿路南下,便一路追赶而来,却始终不见人影,前几天我们到了岳州,便分路去打探那洞庭龙宫的消息,约好在客栈碰头,我先回来,等了许久,还不见他们到来,我又怕他们在路上遇到那伙辽人,心里担忧,才一路找了下来,如今也不知这些兄弟们是凶是吉。”
雀官心中一动,道:“武兄,那些辽人是什么模样打扮?”武班道:“我们看见他们时,都是戴笠帽,这样热的天,也不曾脱下,却不知长得什么模样。”
雀官心中一惊,道:“我今日见过几个戴笠帽的人。”武班霍的站起身来,道:“在哪里?”雀官道:“我刚才在城里的天香楼里,遇到七八个戴笠帽的人,当时我心中便觉得奇怪,这样的天气怎么还做这样打扮。那其中一人还曾和我说话,却是北边来的口音。”
武班道:“一定是这伙人了!他们在哪里?快带我去,我那几个兄弟可得从他们身上问出消息来。”雀官却道:“那些辽人既千里迢迢来到此处,相必个个都是身手过人,你那些兄弟莫非是遇到他们,遭了他们毒手?我们也不能冒然前去。”武班摇头道:“我那几个兄弟,都是军中一等一的好手,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只有当初那做过盗贼的兄弟和我两个武艺差些,那却是因为要寻宝,用得着我们。其余几个兄弟,一二十人也不在话下,怎能被他们害了?”他默然半晌,又奋然道:“要真是这样,我便是把命不要,也要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罗铁锤大声道:“哥哥,我和你一起去,杀得一个辽贼时,也不枉是大宋好汉。”田七也道:“我也同你们一起去!”雀官摇头道:“我们如今不知道他们的虚实,就这样前去,十分不妥,我倒有个办法。”
罗铁锤喜道:“你的办法必然是好办法,快说来听听。”他当天听了田七说过雀官救他的计谋,心中对雀官已经是十成十的佩服,如今听他说有办法,心里便替武班高兴起来。
雀官道:“那伙人曾问我是不是认得这城里的大财主王琛,我骗他们,说是和王琛的儿子王圭是好朋友,他们便托我打探王家消息,要我一有消息时,便去城东的客栈找他们,还给了我十两银子呢。”芸娘咬牙道:“我们认是认得那王家父子,却不是好朋友,而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