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斩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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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重逢

这天,清风急急忙忙跑来,道:“快来快来,快随我进观去。”雀官奇道:“是你师父要见我么?”

清风道:“今天我们观里来了一位善人,要施舍衣帽鞋袜,说是附近有孩童的,也可以领一套。我正站在外面看,师父便把我叫了进去,要我快来喊你,嘱咐我万万不能耽误。”

雀官道:“我自从得你们照顾,衣物都有,便不去了。”清风急道:“你是不是傻?眼见寒冬便至,这里又十分寒冷,过冬衣服多一套不好吗?况且我师父一定要我带你去,你要是不去,我又要挨骂了。”

雀官便只好跟随清风一起往观中来,他虽然曾在门前看这,却从没进得观,此时转过山峰,上了石阶,便看见观高三层,一楼乃是吕祖殿,进得观门,只见大殿之上供奉着吕祖神像,三缕长须,神采飞扬。

神像之前,一人正下伏跪拜,身体瘦削,头发花白,两边站着十余个道士,那玄同子便闰在左首第二个。

左手第一人,却是个长须过胸的道人,他待那人拜过站起身来,便道:“公孙先生,我观中道友都已经聚齐了。”那人转过头来,吩咐旁边一个挑担的汉子将衣物奉上。

雀官听到“公孙先生”四个字,便已心跳如狂,等到这人转过头来,脑中轰的一响,发足狂奔,猛然扑上前去,搂住那人号啕大哭,那人一怔,待到看清,眼中便泪如泉涌,一把将他搂住,也放声大哭起来,只道:“我的儿,我的儿,你果然还在人间!”

清风见两人哭作一团,也觉心里发酸,向师父瞧去,却见他正面露笑容,心中一转,便知这人定是雀官的父亲了。

那边雀官父子二人放声大哭,玄同子道:“你们先到我房里去歇一歇,再慢慢道来。”

公孙望便将雀官一把抱起,又向众道人行了礼,跟着玄同子到了厢房内。雀官伏在父亲身上,见他须发都已斑白,象又老了十多岁。清风惊道:“哎呀,崔先生测的字准了。”又摸了摸屁股,望了望玄同子。玄同子含笑不语,牵了清风的手出去了。

公孙望将儿子抱在怀里,见他又黑又瘦,心中万分酸楚,道:“儿啊,你可受苦了。”又笑起来,道:“天可怜见,你我父子终于有相见之期。你母亲呢?”雀官哭道:“母亲已不在人世了。”便一边流泪,一边述说。

公孙望听得胆战心惊、泪流满面,道:“你母亲和我受了一辈子苦,竟落得如此下场。”便大哭起来,把衣衫都打湿了。

父子二人哭了一场,公孙望便道:“我那日去往州府,还未走到,便听说庄子倒了垸,我担心你们母子俩的安危,急忆忙回头去找你们,只是洪水太大,竟没有一个船家敢去,我便只好在临泽县暂时落脚。

过得两天,水势渐缓,我便雇了船一路找寻,却只见家都淹了,不知你母子两人生死如何。我四处找寻打听,却没有半点音讯!我日日担忧,等到水退了,便在四邻县乡里到处去找,却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吃的,是不是害了病,每日每晚的睡不着觉。”

雀官见父亲额上皱纹丛生,头发已白了一大半,眼睛都已经凹了下去,与往日相比已大为衰老,知道他为寻找自己母子二人,也受了许多苦,只可惜母亲已见不到他了,便咬牙切齿道:“我们一定要给母亲报仇。”

公孙望垂泪道:“等我们回家,便去报官,定要将他们捉来杀了,以慰你母亲在天之灵。”雀官想要说话,却因为父子刚刚重逢,便把肚子里的话咽回去了。

公孙望道:“我见家也没了,只好在临泽县买了所宅子,自己天天出门寻找你们。找了几个月,你们还是踪影全无,我天天心惊胆战,无计可施,只好到各处僧庙道观布施,一来是沿途寻找你们,二来是求佛仙保佑。不想今日果然找到了你。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只可惜你母亲,却再不能和我一起团聚了!”便抱住雀官又痛哭起来。

二人哭泣叙话,许久才出来,公孙望带了雀官,跪在吕祖神像前磕头,又去二楼三楼玉皇殿、三清殿都磕了头,多谢神仙保佑,又去拜谢观中道长,多谢他们多日照顾之恩,诚心诚意捐出五十两银子给观里。

最后,二人找到玄同子,跪倒在地,道:“多谢道长!”玄同子连忙把他们扶起来,公孙望要雀官磕了几个头才肯起来,道:“这些日子,我这孩儿多承道长关爱照看,如若不然,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了,我父子两人深感道长的大恩大德!”

玄同子笑道:“不必如此,我不过见这孩子有慧根,说什么恩不恩的。”公孙望道:“道长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我们俗人无物可奉,只好将大恩铭记在心!”

清风便道:“雀官,你要回家去了吗?”雀官便点点头,拉了清风的手,两人相处许久,想到就要离别,都流下泪来。玄同子便笑道:“莫哭莫哭,雀官父子相聚,是天大喜事,你们两人日后也未必没有相见之期。”

雀官跟清风道:“要是韩成找来,你便把他留住,寄信给我,我来接他。”便要父亲把在临泽县的地址留了,又道:“我要是有空,就来看道长和你。你们要是方便的时候,便来我家里住上些日子。”

公孙望笑道:“多谢小道长看顾,有空一定要来家里看看。”便从袖中摸出十两银子给清风,要他去买糖吃,清风不要,雀官硬塞给他了。

清风道:“我们出家人,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银子。”雀官道:“拿来去买些烧鸡来吃也是好的。”两人便相视一笑。清风道:“雀官,那崔先生算得真准,你既然已经找到你的父亲,韩成必是也是跟他叔父一起走了,不要担心。”

几人走出观来,公孙望再三感谢,便带了雀官,和那挑夫走下石阶,雀官回看见玄同子仍拢手站在阶前,清风牵着他的衣角,正望着自己,便又转身跪下,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玄同子把手挥挥,回观去了,只剩下清风独自站在那里,远远望来。

公孙望带了雀官,雇了辆车子,逶迤朝临泽县而来,这一天,已来到临泽县城,这里虽然不如州府,倒也颇为繁华,他们转入一个巷子,来到一个宅子门前,公孙望便举手拍门,不一会,便有人来开了门,却是忠伯,他一见到雀官,连忙把眼擦了一擦,又仔细看了一看,又惊又喜,一把搂住雀官道:“雀官,你可回来了!”老泪纵横,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你可算回家来了。”

雀官从小由他照看,感情甚好,二人又流了一场泪,便走进门去。只见那院子有三进,地面都是青砖铺成,虽然年岁不短了,倒也宽敞,家中只有忠伯和一个粗使婆子,叫作李婶子,平时做饭缝补,除此之再没有别人了。

安顿好后,几人坐在一起,雀官便道:“父亲,明日你便去县衙报官,定要把杀害母亲的凶徒捉拿归案,要是官府不受,我们再作打算。”

公孙望点点头,他自从和雀官重逢,见他似乎长大了许多,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孩子,凡事有了计多自己的主意,心知他在外面受了无数的苦,才呈现出和年纪不相符的老练来,也不知是好是坏,只觉心里面万分酸楚,便转过头去,眼里不禁又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