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妙趣横生的会意字
运用象形和指事这两种造字方法创造出来的汉字虽然具有简单、直观等诸多优势，但古人发现这两种造字方法只能表示单一、静态的事物。随着人们语言内容的丰富和人与人之间交流程度的提高，象形字和指事字的局限性越发凸显出来。为了描述那些不容易用图画和指示符号表示的事物，人们采用了一种组合造字法，将已有的象形字或指事字组合起来变成合体字，会意字和形声字就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
会意字是为表达出一个特定的含义，而把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独体字合并在一起组成合体字。会意字中的每一个部件都是为了表达一定含义而有意安排的，因此它是一种纯粹的表意文字。
古人在用会意这种方法创造汉字时，有时就是将两个或两个以上相同的独体字经过简单拼合就创造出了新的汉字。我们把用这种方法创造出来的会意字称为“同形会意字”。如图6.1-1和6.1-2中的“林、森”两个字即为同形会意字。“林”字为两个“木”字并列而成，代表一片树林。而“森”字则是由三个“木”字组合而成，表示森林中的树木多得数不清。我们从“木”字的数量就能猜出“林”和“森”两个字的含义有什么区别，可以说是简单明了、一目了然。这类同形会意字还有很多，如：从、众、晶、品等（“从”字详见《2.1汉字与“人”》），“众”字用三个“人”字代表人数众多；“晶”字用三个“日”表示光亮、明亮；“品”字的含义在演变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变化，造成我们理解时会有一些困难，只要我们了解了它的本义，就可以知道古人创造“品”字的目的了（如图6.1-3所示）。“品”字由三个“口”组成，但不是表示有三张嘴的意思，因为“口”不仅仅表示嘴巴，还表示饭碗、盘碟类带口的物品，所以“品”字是用三个“口”字来强调物品的数量多，所以“品”的本义是数量多，因物品数量多就会有好坏之分，“品”字就引申指事物的种类、等级，如“品种、一等品”等词语就是这样产生的。
图6.1-1 “林”
图6.1-2 “森”
图6.1-3 “品”
现在有很多汉字因字形发生了变化而很难看出它们也是会意字，如《2.1汉字与“人”》中学过的“从”“比”“化”“北”四个字就是同形会意字，它们都是由两个变形的“人”字组成的。
有些汉字看上去十分像同形会意字，但其实并非如此。如“吕”和“昌”两个字（图6.1-4和6.1-5所示）。“吕”字实际上是一个象形字，它由两个“口”字组成，甲骨文的“吕”字像是人或动物的两块脊椎骨，小篆、隶书以及后来的楷书写法把两个“口”字连起来，写作“呂”，汉字简化后写作“吕”。“吕”的本义为脊骨，后被假借为姓氏和音律。“昌”字也是一个有趣的汉字，现在的“昌”字看上去像两个“日”字的组合，实际上是一个“日”和一个“曰”字的合体字。“昌”字是一个会意字但并不是同形会意字，它下面的“曰”表示开口说话之意，上面的“日”表示“太阳”，两部分合起来表示人们用言语赞美太阳的光明与美好，所以“昌”字的本义指美好，后来引申指兴盛，如“昌盛”。
图6.1-4 “吕”
图6.1-5 “昌”
在会意字这个大家族中除了有“同形会意字”之外还有一种“异形会意字”，它们是会意字家族的重要成员。“异形会意字”就是把不同的构字元素巧妙地组合在一起表示一个特定含义的合体字，如“男、色、信、明”等字都属于这种类型的会意字。
图6.1-6是“男”字的演变过程，甲骨文的“男”字上面是一个象形的“田”字，表示农田，下面的“力”字代表古代耕地用的农具——“耒（lěi）”，因为使用耒在农田中劳作是十分耗费体力的事，所以“力”字引申为体力。“田”和“力”的组合用意十分明确，就是指在农田里干力气活的人，毫无疑问一定是男人。“色”字的演变如图6.1-7所示，我们从现在楷书的“色”字很难发现它是一个会意字，是因为它的字形古今之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小篆的“色”字实际上由两个“人”字构成，好像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的样子，表示下面的人要看上面的人的脸色行事，所以“色”也是一个会意字，本义指脸色和表情，后来引申指颜色。
图6.1-6 “男”
图6.1-7 “色”
“异形会意字”还有很多，如：人言为“信”，不正为“歪”，日月为“明”，眼睛里流出来的水为“泪”等等。从异形会意字的构成，我们可以看出组成这些字的元素之间可能毫无关系，但组合在一起后就神奇地产生了一个新的含义，自然而然地创造出了一个新的汉字。这一切看似那么简单、那么自然、那么合理，实际上越是简单合理的汉字背后越是能够体现古人非凡的智慧。
有的会意字，组成它的两部分都发生了形变，而且两部分还巧妙地连在了一起，使整个字最终变成了一个独体字。如图6.1-8和6.1-9是“光”和“先”两个字的演变过程，从这两个字的甲骨文得知，它们下面的“儿”是由“人”字变化而来的。“光”字是在“人”字的上面加了个“火”字，表示人头上有火光照耀，光芒四射，象征明亮。而“先”字的上面原是个“止”字，“止”字代表脚或脚印（“止”字的演变详见《9.1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下面是个“人”字，两部分合起来就是“先”字的本义，表示在前面引导或走在别人前面，后来引申指时间的先后顺序。
图6.1-8 “光”
图6.1-9 “先”
会意造字法是在象形、指事造字法的基础上产生的，它巧妙地借用已有的汉字组合成了一个个既生动又形象的新汉字，同时把汉字的表义功能推向了新的巅峰。会意字可以说是汉字中最具智慧、最具趣味性的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