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艾什：抉择
艾什回到自己的房间，神色有些落寞，在黯淡的烛光的照耀下，他轻轻地脱下铠甲，躺到床上，却依旧在想着这些日子和伊莎娜相处的点点滴滴。
艾什第一次见到伊莎娜是在城主为了给自己女儿接风洗尘举办的宴会上，早就见惯了城内各家贵族小姐夫人的艾什初见到伊莎娜的时候，对这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法师姑娘就产生了别样的感觉。
那次宴会结束之后，艾什就暗地里对那个和自小就按照最标准的礼仪规范培养起来的淑女截然不同的姑娘上了心思。
作为图伊尔家中的次子，艾什对家族里对抗城主的一贯策略是知情的，在遇到伊莎娜之前，艾什也对那位强势的城主大人没什么好感。
自幼受到的忠于家族的教育让艾什对明摆着就是要侵占自家利益的公爵大人的所作所为都极为反感，他也曾经在父亲和兄长的指示下，靠着自己治安官的身份明里暗里也给城主使了不少绊子。
然而，他的想法在遇到伊莎娜之后忽然产生了动摇：他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都像是在欺负那个别样的小姑娘。
之后没几天，诸位贵族家的家主联合起来向城主施压，给伊莎娜加了个治安官的虚衔。按照父亲的吩咐，艾什把自己带起来的诸多城卫都牢牢地控制在了手里，伊莎娜根本指挥不动任何人。
艾什虽然心里感觉对不起伊莎娜，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父亲的指令联合城卫里的诸位统领架空了新任的治安官。
事情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艾什躺在床上无声地盯着天花板，回忆着。
大概是在城主昏迷那天吧？
艾什一直都知道各家最近的计划，似乎是收买城主府内的几名侍从，在城主的饭菜里下了慢性毒药，导致那个刚刚达到千帆城的时候还壮硕如牛的城主的身体在一年里逐渐变得骨瘦如柴。
伊莎娜也是因为父亲的身体状况渐渐不支才从千星之城来到这里的，按照帝国皇帝最近推行的继承法案，伊莎娜将老城主故去之后继任公爵和城主的头衔。
然而那位未来的女城主对于这件事一点都不开心，只是每天都担忧着父亲的身体：对于这个女孩子来说，父亲几乎是她人生的唯一支柱。
看到伊莎娜每天几乎都是幽魂一般的状态，艾什心中的感情之中又增添了几分怜惜，到此时，什么家族传承什么地方与皇室的对抗，艾什全都抛到了脑后，只想着尽己所能去帮助已经失去依靠的伊莎娜。
初次面对艾什的好意，伊莎娜依旧有些戒备，不过很快艾什就感觉自己的真心已经打动了伊莎娜，伊莎娜开始借助艾什的助力，渐渐对千帆城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甚至也有了可以使用的手下。
然而伊莎娜似乎是因为父亲的倒下而产生了很强烈的戒备心思，一直很刻意地和艾什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另一方面，伊莎娜对城内的那些不受雇于各家贵族的冒险者和独立佣兵起了招揽的心思，然而这些精明的家伙大多对伊莎娜的善意没什么兴趣，毕竟这个时候占据优势的是各家本地的贵族。在那些善于观察风向在夹缝中求生的小人物来说，通过蛛丝马迹来决定站队不过是些求生的本事。
受到挫折的伊莎娜转变了求助方向，转而向要向自己求学时的导师求助，然而她送出去的信件总是会被人拦截在城内，不久之后就会出现在伊莎娜的书桌上，这其中甚至有一部分是艾什亲自放上去的。
伊莎娜在尝试了几天之后终于绝望地放弃了这些毫无用处的尝试，那几天绝望的伊莎娜让艾什甚至产生了不顾一切去帮助她的冲动。
然而理智制止了艾什的冲动，他只能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帮助伊莎娜，至于和整座城的贵族对抗，艾什感觉自己没那实力。
似乎是对艾什能够提供的帮助不再抱有期待，伊莎娜看向他的目光总是夹杂着一些让艾什很难受的感情色彩。
所以在伊莎娜要求艾什调给她一队城卫的时候，艾什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他自己也对千帆城的下水道里发生的状况很好奇。
艾什很小的时候就听母亲提过千帆城下水道里很危险，不过在他担任治安官这段时间，下水道里也没爆发出什么乱子，艾什也乐得不去闻那味道。
这次下水道里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震动感，艾什才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下水道可能造成的危害：千帆城这建设于精灵帝国时代的下水道四通八达，整座千帆城下面都有下水道勾连，如果有什么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想要依靠这下水道做些什么坏事，那可真是太容易了。
艾什和伊莎娜分别领着一队城卫进入了下水道，等到艾什从另一个方向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只看到在伊莎娜指挥下收拾残局的城卫们。
对那些邪教徒，艾什出于好奇也观察过那些家伙死于圣焰下的惨状，他也从侧面感受到了那位未曾谋面的圣骑士的强大。
艾什当时就注意到了伊莎娜眼睛里闪烁的异样光彩，然而他当时也没有多想，直到伊莎娜要他派人去跟踪那名圣骑是，艾什才本能地感受到一种危机感。
之后伊莎娜的种种表现让艾什心中更加慌乱，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剖白心迹。
今晚回到家里，和父亲的一番对话，艾什心中接近燃烧的情感之中又增添了些别样的感情。
“她只是把我当成一枚不怎么好用的棋子吗？”艾什喃喃自语，“她对我确实很冷淡，可是……”
这些天来和伊莎娜相处之时的种种细节涌上心头，之前没有仔细思量，艾什也没注意，但是在经过父亲的提示之后，艾什感觉自己在伊莎娜面前仿佛一个被成人逗弄的小孩子。
原本炽烈的情感在这番思索之中，艾什再想起伊莎娜，心中增添了几分怨恨，而父亲的提议在此刻就让艾什分外心动起来。
“把伊莎娜娶到手，那么……”艾什的心再度火热起来，怀着这种激动的感情，艾什进入了梦境。
第二天被仆役叫醒的时候，艾什依旧在品味那个让他分外愉悦的梦境，在仆人的伺候下洗澡换了身衣服，吃过早饭之后嘱咐仆人记得给他换一套被褥，艾什就前往了父亲的房间。
“艾什，你想通了？”菲尔德对自己次子的到来没表现出什么惊讶，这让艾什感觉自己被父亲完全看了个通透。
“我……我想明白了，我只想要伊莎娜，别的都不重要。”艾什攥紧了双手，终于还是把这番话说出来了，说完之后，艾什感觉自己心里似乎空了一块。
“很好，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很简单了，把那个碍事的圣骑士除掉之后剩下的事情就没什么困难的了。”菲尔德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所以，艾什，你要时刻注意那个圣骑士的动向。”
“可是我昨天派人去跟踪过他们，效果不好。”
“你那些城卫不是那么用的。”菲尔德摇了摇头，“跟踪人又不是他们的专业。”
“那我该怎么办？”
“城卫本来就要在全城巡逻不是吗？”菲尔德继续指点，“你那些手下不用特意跟踪，只需要在遇到他之后汇报下动向就好。我们只需要保证他一直在我们的视野里而不是离开这座城。”
“好，我会安排的。”艾什点了点头。
“对了，伊莎娜有跟你说过她打算怎么靠一个圣骑士翻盘？”
“她……”艾什犹豫了一下，“她想让那名圣骑士去给皇帝陛下递交公文。”
“哦？想向皇室借力啊，还算可以的策略，不过她就不怕我们趁着皇帝反应过来之前就动手吗？”菲尔德眼中泛起一抹精光。
“她想……”艾什愣了愣，“她没跟我说她有什么打算。”
“艾什，我都有些同情你了。”阿尔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入了大厅，向菲尔德问了声好，和艾什说道：“艾什，你自己想想，伊莎娜这是一直都没把你当自己人啊。”
“是的。”艾什点了点头，心情有些抑郁。
“好了，艾什，继续你的工作去吧。”菲尔德摆了摆手，打发艾什离开。
艾什知道这是父亲有什么安排要和大哥讲，他倒是对家主之位没什么想法，和阿尔伯特道了声别就准备离开家门前往城主府。
一路上，艾什的心思不由地回想起昨晚那个美妙的梦境，这导致他在看到伊莎娜之后心情有些不太安定，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所表现，伊莎娜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艾什的表情之后止住了想说的话。
“伊莎娜？你想和我说什么？”艾什终于还是注意到了伊莎娜的异常举动，询问道。
伊莎娜摇了摇头：“没什么。”
很快就有仆役来禀报，克里特又来了。
艾什看着伊莎娜脸上突然冒出来的笑容，心里的怨恨更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