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情深深几许
墨棐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魔咒，每次瞧见素卿，她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好像整日都泡在酒坛里一样。旁边的纳溪微怔，由衷的夸赞，“你家夫人真是好酒量。”
墨棐赏给他一个白眼，快步走上前，把坐在地上的素卿拉起来。
半梦半醒间，她恍惚地睁开眼，看见自己倚在墨棐的怀里，温度适宜，舒服得很，她忍不住在他怀里肆意拱了拱脑袋，笑眯眯地，“公子回来了？”
墨棐瞧着她还算清醒，招手叫店小二送来一壶醒酒汤。汤发苦，素卿皱着眉往他怀里躲，说什么也不喝。
此时客栈虽要打烊，却也有不少人在其中坐着喝茶，瞧见这么一对男俊女美的佳偶，实在忍不住多瞧几眼。墨棐倒是没什么，可转眼一想，若是明日传出去什么，到底是对素卿的名声不好。于是招手把流莺喊过来，“小姑姑，先把她扶到楼上房间里醒醒酒。”流莺正看热闹看的起兴，突然被叫一声还没回过神来，愣了半响才迎上去。
素卿看着比她足足高出一头，可扶在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重量，软绵绵的，像是一团棉花。
流莺抿抿嘴，对跟在后面的墨棐说，“小夫人是被虐待了吗，瘦的皮包骨头。”
墨棐眉头一拧，没吭声。看着她将人放在床上，眼睛一刻不离。
“成，人就交给你了，我同纳溪出去逛逛。”流莺朝他挤眉弄眼，一副“你懂”的表情，转身拉着纳溪飞也似的逃跑了。
留下墨棐一脸莫名地待在远处，不明所以。不过也没呆立多久，因为此刻躺在床上的人，坐起身来拽住他的衣袖，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
墨棐走进，坐在床榻，修长的手指捏着杯壁，道，“喝了。”
素卿不说话，也不接他手中的杯子，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看。墨棐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却听见素卿瓮声瓮气地说，“我就是来看看，昨夜究竟是不是我在做梦。”
“.……”
墨棐就这么瞧着她将自己的手拉下来，握住。喉咙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下，问，“什么？”
素卿腾出一只手，点在他的唇上，眼神旖旎。
两人一时间都没再出声，素卿缓缓倾身向前，搂住他的腰，满足地闭上眼睛。
原来不是做梦。
“你想把醒酒汤喝了。”
墨棐好不容易压住心绪突出这句话，却见怀里的人抬起头来笑的狡黠，“我没喝醉，这是从府里沾惹的酒气。”
素卿笑嘻嘻地，“府里办盛宴，三日不绝，难免会沾惹上酒气。”
墨棐蹙眉，她一个女眷如何沾惹上男子的酒气，
“你……”
“嘘，”素卿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一副狡猾样，“我要先给公子认罪。”
墨棐耳边全是她呼出来的热气，搅的他内心实在烦躁的很。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在不推开她的情况下又能心平气和的听她讲话。他将嘴上的手拉开，神色冷淡，“什么罪？”
身上的人老实地回答，“今日平侯将军……就是我的伯父，问我许没许人家，我一高兴，就说自己已经许给你了。”
正在研究如何将她从身上快速扔下去又不会伤害她的墨棐，在听完这句话后，动作微停，脸色不快地看向她。素卿自知心虚，完全不敢抬头看他，直接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彻底安静了。
“.……没了？”
“没了。”
素卿莫名其妙地抬头。
恍惚间听到有人敲门，是楼下的店小二，“公子，给您温好了茶。”
说着便要推门进来。
几乎是一瞬间，墨棐坐起身来将她的头再次按回去，宽袖一挥，外头两层纱帐尽数落下来，随风乱舞。
店小二没敢细瞧。
素卿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却也觉得他们两个此刻的姿势……有些……不太合规矩。
还没等细细品味，就听见他不着情感的冷淡声音，“还不下去？”
素卿支吾着答应了一声，几乎是从他身上蹦下来的，脸都羞得通红。
墨棐倒是挺自在，伸手捏起杯盏递给她，“喝下去。”
是不容抗拒的语气。
素卿一狠心，闭着眼闷了满杯醒酒汤，令人作呕的苦涩在嘴里蔓延开，眼里都蒙上层水汽。结果下一瞬，嘴里就被塞了颗蜜饯，甜味肆意。
她睁开眼，用手背抹去眼里的水雾，仔细地盯着墨棐。修长的身躯罩着一层紫袍，微露的白衫上绣着些银边，系着银白色束腰带，上面挂着块形状略显奇怪的玉佩。墨棐撩起帐子走出去，随手倒了杯茶，倚在窗边不再看她。五官在烛火映照下如刀刻般俊美，却也不显得太过锋利，除了威震之气还添了些清秀。
有风吹过来，带动素卿的发丝，却丝毫没有减少她的紧张，无意识相互揉搓的手掌里已经渗出些汗珠。
到底说不说……
素卿实在拿摸不定。
倒是倚在窗前悠闲喝茶的某人，看似漫不经心的将茶盏放下，朝她招招手。
素卿立刻走过去，结果一激动，没控制好自己……靠的太近了……
鼻尖都要碰到他前襟的衣料了……
墨棐没在意她内心这些不痛不痒的念头，手臂一伸，利落的将她卷进怀里，死死扣住，“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素卿吞了下口水，一时没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像是被蛊惑般，“嗯。”
“说罢。”
“.……”
素卿眨眨眼，看着面前这张俊脸，突然忘记了自己方才纠结的事情。
等了有一会儿，才听见素卿的声音，细软清脆，“……昨夜在桃林……我对公子做的事情……实在对不住。”
墨棐挑眉，不语。
“但……但小女子愿意对公子的清白负责……”
呼。
素卿一咬牙，终于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一时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墨棐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
素卿从未见过他笑，他笑起来，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柔光，温柔地不真实，一下，就暖到了她的心里，素卿捂住胸口，直觉那里已经化成了一滩水。
接着就看见他在自己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道，“哪有女子对男子负责的。”
墨棐眼底印入得，是她微敞领口下的几抹绯红，禁不住轻轻地触碰，像在触碰失而复得的宝贝，恨不得揉进身体里去，放轻声音凑近她的耳边，“等回去，我就去向你提亲好不好。”
心脏轰的炸开，素卿不敢置信地抬头，眼里竟有些水雾，“当真？”
墨棐笑着摸摸她的头，点头，“嗯。”
素卿愣了一会儿，开心地原地直蹦，而后转身狠狠地投入他怀里，兴奋坏了，可转瞬又冷静下来，有些落魄。
“怎么，不想嫁？”他伸出手，捏捏她的脸。
素卿摇头，神色认真，“我怕这是在做梦，等醒了，一切都没了。”